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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初次离开这个基地,到达你家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说过,把我交出去也无所谓,因为我是为了博士的实验而生,根本就不惧怕死亡,不如说死亡是我的唯一归宿。
那个时候你却和我说,你把我当成你唯一的朋友,如果我为你献出生命的话,你反而不会幸福。当时的我并不懂是什么意思,我只觉得只要是你说的话,一定就是对的。
所以我暂时放弃了那个想法,尽力把自己代入成一个正常的人类,欣赏着自然的鬼斧神工,以及人类所创造的奇迹。
或许你是对的吧,当我第一次看见那些事物的时候,我心中第一次涌现出了嫉妒的情感,我嫉妒你们,正常的人类竟然可以随时随地都拥有这些美好。
但我的嫉妒却因为你的伴随而变成了更深层的幸福感,以及对未来的期望,那也是我从前在实验室中时,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情感。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说斯坦森博士赋予我身体与生命的话,是你铸成了我的心。
在这个过程中,我变得怕死了,我不希望我的生命就此结束。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就算你不会一直把我当成最重视的人也无所谓,我也不知道这种异常矛盾的情感是什么,博士也不愿意告诉我,不过肯定也是你们人类能解释的范围之内吧。
真遗憾,如果能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或许真的能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呢。
但是现实是那么的残酷,发生在公交车内的事情,把我拉回了现实的重力中。
在公交车呢,我看见了你为了拯救那些无辜的人们,愿意放弃自己的幸福与未来,甚至自己的信念,我知道的,哪怕没有人为你我站出来出头,你也会这么选择,因为我是你的思想的继承者啊。
你崇拜的向我讲述的那些英雄的故事中,那些勇敢善良的主人公也会做出同等的选择。但是那时的你却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为了他们干脆的放弃我。
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你把我与他们一视同仁了。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以前总会下意识的以为,那是一个主人对奴仆的施舍,直到那一刻,我才确定了我应该要做的事情。
我是迟早要死的人,如果这份垂死的生命能给世间带来什么的话,我愿意用它去换取。
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依然认为自己的生命无足轻重。我想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但形势已经没有时间允许我们慢慢选择了。本还想与你多说几句,但只有这时,我10分痛恨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知识的克隆人,没有办法说出让你能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快乐的话。
那么就只说到这里吧,反正我想说的话,你应该都懂才对,要问为什么,因为给我这颗心的人是你的。
另外,我知道我作为归墟所制作成功的第一个克隆人,各项性能指标都极超过了预期,所以他们一定会以我为蓝本,批量复制生产出许多个“我”来。
“我们”的战斗力应该会远超常人,归墟恐怕是想要组建一支庞大军队,来完成某些不可言说的阴谋。但他们为了自如统一的操纵我们,在制造我的过程中,就在我的DNA里加入了一段控制指令代码,足以让所有的后续克隆品听命于我。
也就是说,他们原本想以我为信号基站,控制整个克隆人军队的。但我先做出了背叛创造者的事,他们不得不将我销毁,恐怕今后也不敢再制造有这段DNA代码的克隆人,以防止再出现事端了。
不过,他们留下了我的精元细胞,如果将之进行培养的话,你也可以创造出一个同样拥有控制指令DNA的人来。若是到时候凭你一己之力无法束缚住归墟的暴行,那就让我的孩子,来阻止这荒谬的一切吧。
信到此便戛然而止,但芙蕾雅的眼泪却忍不住泉涌而出,他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的向实验室的方向冲去。
没有人阻止他,甚至当他输入那个本该被替换掉的实验室密码时,那个密码竟然还是以原来的数字存在着。
有人希望她来,而她很快就知道了缘由。
“您好,我的编号是陆HC 703526.”明明是陆弘成的身体,陆弘成的脸,但泡在培养基中的这个男人的没有人心的表情,绝对不属于陆弘成。
芙蕾雅轻易就可以观测到,他的身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线性疤痕,每一条都像是一道解剖后的痕迹。
……陆弘成的身体被肢解了,而后又被拼接成了一个新的克隆人。但是他与芙蕾雅之间的种种回忆,便再也回不来了。
“请下达您的指令。”陆弘成,不,陆HC703526的冰冷言语,让芙蕾雅一时无法接受。她捂着嘴,倒退了几步,却只觉自己撞到了一个熟悉的胸膛前。
“知道了吗?女儿。在这个地下世界里,是容不得一些越轨的浪漫的。”抱着忍不住嚎啕大哭的女儿,斯坦森博士这言语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父亲,你就一定要待在这里吗?那么你与我所讲述的未来,又到底是什么?”芙蕾雅几乎泣不成声。
“我就是为了这所谓的未来,才留在这个组织中。你可能现在还不能理解,没有关系,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但当我的计划成功的那一刻,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斯坦森轻抚着她的肩头:“我曾经告诉你,不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对于常人而言,这句话的确是真理。但若是为了大义,我愿意放弃正义的名号,借助人们眼中的邪恶,来达成父亲心目中的真正理想。”
“女儿啊,父亲并不要求你与父亲的理想一致,你只需要继续追寻你的未来就好。只是经过这一场教育,你应该学会了硬碰硬的正义,只会让自己吃苦头而已。所以我才同意,帮助陆弘成写下他的遗言,因为只有在对你这件事上,父亲与他的意见是一致的。”
“……哪怕我的正义与父亲的理想是冲突的,父亲也会支持我吗?”
“当然不会,但父亲支持你追寻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本身。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女儿,我会成为你的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