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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事情并不会像沐长离所设想的那样好,他发出的第一条指令就迅速的失败了。
“我家的海东青最近得了禽流感,不能吹风,所以放鹰是不可能放鹰的。”叶貉慢慢悠悠的说道。
沐长离立刻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想说这辈子都不可能放鹰的?”
“那倒不至于。”叶貉想了想,“你有办法给我弄来条鲤鱼么?有鲤鱼的话我也能进行追踪。”
虽说山下港口也能买到活鱼,不过沐长离可没打算这么麻烦。他就近从禅房上揭了片瓦下来,偷偷跑到功德池旁边,趁着没人注意就把瓦片丢了进去。瓦片一入水,立刻就化作一只水獭,在贼头贼脑的迅速把水搅浑后,摸了条锦鲤就溜了出来。
沐长离示意水獭把锦鲤递给叶貉,那条锦鲤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行人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叶貉,后者用极为生硬的口音学道:“迭额宁哪能噶挫气饿啦!夜倒两点钟还叫宁噶醒转来!美容觉晓得伐美容觉!一副寻伐到女旁友饿腔调!……它在说啥?”
这种时候就是林大记者发挥的场所了,他捏着嗓子,用一副小姑娘的腔调说道:“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啦,半夜两点还喊我起来!睡美容觉都不知道,一副找不到女朋友的样!——听见没?它咒你没女朋友!”
“我炖了它我!”这么恶毒的诅咒,就算沐长离都没干过。叶貉当即火冒三丈,立刻就要降火神下来把这只鱼烧成全鱼粥。一群人好说歹说才劝住他,沐长离看他还有点余怒未消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兽医,这丫不听话,需要我给它下道诅咒么?”
“不用!一个媒介而已,反了它?”叶貉用力把锦鲤捏在手中,立刻捏的它嘴巴飞速开阖。叶貉根本不管,口中不停地咏颂满语的歌谣,等到他停止咏颂、松开手掌的时候,那条锦鲤居然没有落到地下,反而在空中灵活的一甩尾巴,朝着山里飘去,还示意众人跟上。
这个法术就是满族萨满当中相传的【鱼母神追寻术】了,如果认真算起分类,应当只是御灵科的丙级法术。在满族神话的天宫大战中,恶魔耶鲁里被三百女神追的无路可逃,最后变成了一条蚯蚓躲在大河底下,却被三九天上的鱼母神从泥里给咬了出来。这个法术尽管必须需要一只鲤鱼作为媒介,但追踪的本事可不比走犬将军差,甚至在水下追寻这一方面反而更胜一筹。
这次来嵊泗,一群人都特意换上了有【行路不倦法】的鞋子,本来想着可以任意浪,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只不过在鲤鱼的指引下,几个人越走越偏,最后干脆走到了海边上。
此处三面环山,一边靠海,一个村庄就坐落在这片坡度不高的矮山脚上。只是村庄房屋的墙壁上早已长满了爬山虎,和周围的景色几乎完全融为一体,看起来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这是……什么地方啊?”沐长离看着周围的景色,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林心诚这几天在岛上跑消息,也算是对嵊泗岛上的历史有些了解。他打开了小黑皮本子,看了看后说道:“这里以前就是嵊泗的渔村,只不过当年岛上发展经济,居住地也就进行集中搬迁——这个村子是在十几年前整村搬迁走的,所以目前根本没有人居住。”
“所以那些人就把人绑到这里来?”沐长离摇了摇头,否定道,“我还是感觉有些太大费周章了,如果单单只是绑票,附近随便什么居住地都行。大家还是小心些,搞不好人家在这儿埋伏着呢。”
一群人组成了一个小的队形,谨慎前进。林心诚早早的放出了鸽子,跟在锦鲤身后打头前进。果然,没走两步,就看见有两名大汉守在一扇院门前,暗处似乎还有两三人埋伏在四周。
“我和田鸡先去试探,你们跟上。”沐长离身先士卒,给自己就用上了【六戊藏身术】,整个身影立刻就消失在了空气当中。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向院门走去,无论走路还是呼吸都没发出一点声响。
田家敦也同时土遁入地,从院墙下面一点点的潜了过去。后者提前将手掌从院角的墙根底下平伸出,沐长离则在看见无人后走到墙角跟他一击掌,示意院内无事。得到通知的田家敦这才返回,示意叶貉和林心诚后行。
本来按照以前的流程,不会隐身、遁术等法术的叶貉需要沐长离带进来。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刚学了【月神之隐匿】的他不仅可以使自己进入隐身状态,甚至可以把林心诚也一起带进去。两个人步调几乎一致的向院内走去,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在过院门的时候,一名大汉正好朝着门口转过了脸,吓得就在院门内戒备的沐长离几乎都要出手了。幸好他只是跟同伴吹了几句牛,顺带调侃了下大嫂的胸部,倒也没什么其他动作。
院内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可以看出,这座院子的主人原本还是过得不错的。四个人刚一进门,一股浓重的潮味立刻扑鼻而来,兼之还有些奇怪的低鸣声。最可气的是,几个人还不知道房子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人,连扇风的动作都不敢做,只好默默地忍耐。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别说在房间里看守的人,就连外面埋伏监视的人都不往这里看——嫌味道冲。不过也难怪,院外有人看着,屋内又没有灯光,除了一些眼力惊人的人以外,本来也就看不清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沐长离和叶貉避开门窗射进来的光,先后解除了隐身术。房间里堆放着好多用帆布盖着的笼子,奇怪的声响就是从这里传来的。解满就被丢在笼子跟前,手脚都被捆住,连眼睛和嘴巴都被堵上了。沐长离悄悄摸了过去,先低声说了句:“解学长,我们来救你了,别出声。”之后他才用短刀割开了解满手上的绳索。
然而解满并没有醒转,沐长离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扯絮术】下的太重了。好在林心诚学过祝由科法术,他对解满立刻使用了【净心神咒】。这道法术当真有效,使用后解满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刚想喊叫,却被沐长离和林心诚死死地捂住了嘴,又是打手势又是小声说,好不容易才让他安分下来。
“解学长,那些人动作实在是太训练有素了,这里明显是他们的长期据点,你有没有头绪?到底是什么人想与你为难?”沐长离故意不提解满输的事情,而把事情往那群人身上引。
解满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沐长离也没再追问下去,反正这关头也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不过房间中央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大了起来,吓了沐长离一大跳,转身一看,才发现是叶貉和田家敦揭开了帆布。
“你……”沐长离才说了一个字,自己就先强行压了下去。不过那里面的声音也瞬间小了下去,叶貉和田家敦正在用不知道什么语言跟笼子里的东西聊的正欢。沐长离走近一看,才发现笼子里居然装的是青蛙。
“这是雪蛤。”叶貉看沐长离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低声给几人解释道,“主产地就是我们东北那边,看样子都是走私过来的。”
“你确定?雪蛤早就可以人工养殖了,有什么好走私的?”林心诚一头雾水的说道。
叶貉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情。沐长离的注意点则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凑到了田家敦的身边,好奇地问道:“田鸡,你会说蛤语?”
“多新鲜啊,御灵科才两分的东西,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田家敦哂道,顺带又对着笼子里的一只雪蛤招了招手,“瞧瞧,人家还夸我是帅哥呢!”
沐长离仔细的想了想,没好意思告诉他不管青蛙还是蛤蟆审美肯定跟人不一样这个事实。而且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其实这两种论帅不帅应该是看个头的,大蛤蟆就是比小蛤蟆有配种优势,所以……
“大舅哥,这里实在是太古怪了,我们先撤吧?”叶貉看沐长离和田家敦还在扯淡,走到两人身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
也不由得叶貉不担忧,那些人实在是太过训练有素,而且偏偏还走私雪蛤这种根本早都能人工养殖的东西,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古怪。然而沐长离却坚持摇了摇头,示意叶貉和田家敦再问问雪蛤们情况,他自己则上了一趟二楼。
没过多久了,沐长离就铁青着脸走了下来,示意其他人去楼上看看。几个人一起又蹑手蹑脚的上了楼,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半是恶心半是疑惑:这分明就是个民间自设的手工作坊,一旁的大桶里面还丢弃着不少雪蛤的废弃物,桌子上还放着几把一套刀具,显然是处理雪蛤用的。
但真要说恶心,最多是潮气混合着血腥味罢了。就算是解满,也不至于被这样的景象给恶心到。田家敦疑惑不解的问道:“他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楼下储藏,楼上加工,雪蛤能做什么?”
“雪蛤膏……吧?”虽然叶貉是这样说,可他自己也没有底气。雪蛤膏有什么好私下加工的?就嵊泗的渔业规模,光明正大的申请一个雪蛤膏的加工企业不就行了么?
林心诚又拿出了他的那个黑皮本子,刷啦啦的翻开,对照了一下之前查证出来的资料,说道:“嗯,岛上确实没有设立相关的企业。至于雪蛤膏,我记得可以补肾益精、润肺养阴、壮阳健体……还有什么来着?”
“还有,这其实属于禁药,是国家必须监控走向的药材。”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不言的沐长离猛不丁发了话。
然而他的答案却让几个人更摸不着头脑了,叶貉一头雾水的说道:“就算激素类的需要管控,他们私下做就能有暴利了么?别人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买啊,我妈有时候还吃这玩意儿呢。”
他的回答立刻引来一片点头,沐长离却摇了摇头:“兽医,你还记得老五么?”
叶貉“啊”了一声,他立刻明白沐长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温凌武其实本来叫“温绫舞”,小时候体弱,家里都是当女孩养的。而且他本来长得就清秀,看小时候的照片根本看不出是个男孩——其实现在也差不多。
因此他家里人到处求神拜佛,正好他家附近有个宗教团体,里面的人说他这是天生的病根,必须进观修行,这样才能保住命。他家里人立刻变卖家财,准备把他也送进去。幸好当时全国严打,这个宗教团体也就被一锅端了。
原来,这个宗教团体以宗教为名,除了敛财以外,还时常干些人口买卖的活计。他们专门挑这种长得好看的小男孩,给他们吃激素类药物,转手卖到东南亚去,根据买主情况做**或者人妖。虽然利润比起本地是薄了些,但是胜在跨国作案,难以追查。
在叶貉之后,林心诚也跟着想起来了。往前攀个十几年,南方沿海的确有拍花党干这个。后来销声匿迹是因为天朝经济进一步发展,相对利润变少,于是拍花党们才继续干回了月老和送子观音的老勾当。
的确,如果是这样的团体的话,需要大量购进激素类药物,也就很容易被海关和药监局盯上。所以单独自己开辟一个作坊,进行药物的生产,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方式了。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叶貉由衷的感慨道:“大舅哥,你知道的真多啊。”
沐长离铁青着脸,握紧了拳头,他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表情严肃的简直就像生铁铸成的一样。在听到叶貉感慨后,他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我们沐家世代镇守滇南,有什么不知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