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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城人办事业有个风俗，那就是在办事儿的头天晚上，把第二天帮忙的人和至交请到一块儿安排吃顿饭，这叫做“宵夜饭”或是“宵夜酒”。
大伙儿跟主人家尝尝菜的味道，商量商量明天的各项安排，把要安排的事情布置好，有没想到或是疏漏的东方，再完善一下等等。
按照在家里办酒席的规矩，第一道热菜上桌，主人家得请掌勺的大厨过来开席。
李亮作为名义上的东家，过去把孔繁荣请来，孔繁荣陪着大家喝了一杯，再回去继续掌勺，李亮招呼着人们动筷子，酒席这才算正式开始。
今天晚上这桌饭没有别人，李亮两口子、曹志刚、王笑天、张志强、万世杰、李晓峰、张彩琴、丁文婷、还有放了学赶过来的张雅慧。
三个女孩儿帮着上菜忙活，王笑天本来是让张雅慧坐下吃席，张雅慧表示这买卖曹志刚也有份儿，不能把她当客人。
再说女人就得干点儿女人该干的事儿，你们只管吃菜喝酒商量事，我们忙完了再上桌。
曹志刚让王笑天随她的意思，再让就是见外了，王笑天也就不再客气了。
舅舅孔繁荣把菜炒完，李亮殷勤地招呼他上了桌，陪着孔繁荣喝了几杯。
张志强、万世杰、李晓峰给孔繁荣敬酒，孔繁荣象征性地应酬了一下，并没有多喝。
他是个很节制的人，上面有姥爷的威压，家里的媳妇郎志英他也不敢招惹，所以就是想多喝几杯也是不敢的。
王笑天和曹志刚没有给他敬酒，曹志刚和王笑天一样，小时候是舅舅孔繁荣把他们抱大的，所以不用讲究那么多礼数。
这群人里面就数三个女孩子活跃，拿着瓶汽水敬完这个敬那个，闹腾的不亦乐乎。
张雅慧还要喝白酒，被王笑天劝住了，他笑嘻嘻地对张雅慧说：“慧慧姐，你是想明天偷懒吧，今天喝多了明天中午过来再喝一顿拉倒。”
张雅慧剜了他一眼，看看一副事不关己和张志强他们张罗着喝酒的曹志刚，点着王笑天笑道：“你们俩才该配成一对儿，明明是他不想让我喝白酒，偏偏他不说，让你来说。
你的理由还找的让我没话说，我就给你个面子吧，不喝就不喝了。“
看张雅慧不张罗喝酒了，曹志刚从桌子底下踩了王笑天一下，给他比划了个大拇指。
一伙人闹腾到九点多，孔繁荣先回家了，明天他五点多就得过来炸糕、熬粉汤，招待早来的宾客。
张彩琴、丁文婷、张雅慧和李晓峰的妈妈收拾洗涮碗筷，王笑天、曹志刚、张志强等人又商议了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赵新生走过来想跟王笑天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王笑天一拍脑门，对着张彩琴喊道：“彩彩，让你跟舅舅说把炒出来的各样菜留一份出来，你说了没有啊？”
张彩琴拎着三个塑料袋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留啦留啦，你是想晚上回去再垫垫吧，我都装好了。
我还让舅舅多做了一份波罗咕咾肉呐，你吃我和婷婷姐不能干看着吧。“
王笑天伸出手去说道：“都给我，咕咾肉你去找个袋子留一半，留下半袋给我拿来。”
张彩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依言照做了。
王笑天叫赵新生过来，抱歉地对他说道：“生子，乱糟糟的我忘了这事儿，你快拿上这些给爷爷、奶奶送回去，让他们也尝尝舅舅的手艺。”
赵新生急忙推辞：“不行不行，这是给你留的我不能拿，我是想把桌上剩下的往回带一点，有点不好意思说。”
王笑天把几个塑料袋塞进他的手里，正色说道：“既然是有这份心，就要给老人们吃我给准备的，咱们有这个条件，还不到捡剩菜的时候。
要分场合跟环境，假如现在你都吃不上，非得打肿脸充胖子，那样我不赞成。
咱们兄弟之间不要客套，你看我跟钢蛋儿、强强他们多会儿客气过，快点儿给送回去，你不是晚上要来给值班吗，快去快回。“
赵新生不再推辞，转身借了李晓峰的自行车骑上就走了，但是肩膀却不停的在抽动着。
曹志刚看着这一幕，用力拍了拍王笑天的肩头，感慨地说道：“红子，生子要是个有心的人，绝不会再伸手了，他得念你一辈子的好，我做不到你这样啊。”
王笑天有些落寞地像是自言自语：“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凭着本心做就好，咱们不图什么因果，将心比心吧。
我记得那会儿咱们在怡和楼门口看着人家吃涮羊肉，馋的口水流了半尺多长。
正好姥爷回来了，他二话没说就带着咱俩进去吃了一顿，回来后家里吃了一个星期的稀粥窝头，
后来我听姥姥说，姥爷把家里一个星期的菜钱请咱俩吃了涮羊肉了。
生子的爷爷、奶奶也可亲他了，就跟姥爷对咱俩似的。
你是这几年玩儿大了，姥爷怕我这个怂货跟着你吃亏，才不让咱俩往一块儿堆玩儿了，他其实挺看中你这个外孙子的，哈哈哈哈------“
曹志刚笑着怼了王笑天一拳：“用你说呀，我可是一直对姥爷毕恭毕敬的啊，不说别的，就凭老爷子当年不惧小鬼子，我就不能对老爷子不敬。”
丁文婷安静地站在不远处，听着两个男人在说话，这会儿王笑天和曹志刚，就是两个普通的大男孩儿，根本不像是响当当的一号社会上的人物，此时才是最真实的他们。
王笑天对着丁文婷笑了：“婷婷姐，看我和钢蛋儿的笑话儿呐，我俩其实一样，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只不过钢蛋儿比我胆子大能担事儿，他是硬撑着呢。”
曹志刚一把推开了王笑天，嘟囔道：“你晚上也没喝呀，怎么话这么多啊。”
王笑天追上去趴在他耳朵上悄悄说了几句，曹志刚点头看着丁文婷，眼神颇有意味，把丁文婷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曹志刚挺认真地对丁文婷说道：“婷婷，红红以后要是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修理他。”
丁文婷大概猜到王笑天刚才说什么了，羞涩地低下头点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