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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北参加栖云寺的翻修重建工作,对小月影响很大,毕竟,自己的技术上的瓢把子走了,首先要解决的是谁来顶替他的工作的问题。家具厂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培养了一批技术骨干,虽然与方山北还有差距,但解决日常工作上的问题还是不用太担心。工艺品厂起步较晚,由谁来负责,小月颇费思量。
山北临走前,建议由二水负责木雕这一块,由范乐琴负责木版画这一块。二水是自己的堂弟不说,关键是太年轻,担心难以服众;范乐琴呢,自从上次探望丈夫回来,明显的消沉了许多。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小月很想找范乐琴好好谈谈,可是范乐琴老是躲躲闪闪,不愿意深谈下去。
好在,徐士信因为在监狱里表现良好,提前半年,刑满释放了。小月带着范乐琴和她的两个孩子,一起到监狱接徐士信回家,一路上,范乐琴有说有笑的,情绪不错。不过,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不是谈工作的时候。小月把他们一家接回来后,安顿好了,就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这快乐的一家子,离开了。
一大早,小刚回城了,告诉小月,昨晚芙蓉楼闹贼了,虽然只是偷了几个苹果,没什么大的损失,可是王莹莹受了惊吓,情绪特别不稳定。
小月一听,心里十分焦急,拿着车子钥匙就下楼,走到门口,碰到徐士信来找她。
“徐大哥,你有事吗?”
徐士信搓着自己的一双大手,嗫嚅道:“罗总,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我一家老小。”
小月笑笑道:“我还在庆幸我找到了范大姐这样一个好员工呢!”
“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一身都是病的,能做什么?”
“徐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范大姐现在已经是我们厂技术骨干,现在我们的分管技术的厂长走了,我正准备委以重任呢!”
徐士信一直以为小月只是在利用范乐琴,没想到还真的是看中她的能力,惊讶的说:“真的?”
“是啊,我们的技术副厂长方山北借调到省城,临走前推荐范大姐担任版画组的技术负责人。这两天看见范大姐好像心里有事,一直没机会说呢。”
“她做姑娘时手就巧,缝袜底剪纸什么的,都特别好看,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是啊,范大姐学技术,可拼命呢!”小月转过话题,“哎,徐大哥,你出来了,打算干些啥?”
“我能干啥?除了会开车,什么都不会啊!”
小月晃晃手里的钥匙:“徐大哥,没忘吧?我今天正要出趟门,帮我开车怎么样?”
“出了事之后,自己发誓不再碰车的。可是在牢里时就想,出去之后,也没有养家糊口的本钱呀!”
“出过事故的司机反而会更加小心。那好,我们公司正缺一名司机,你就跟范大姐到我们公司一起干吧!”
徐士信接过钥匙,准备上车发动车子,小月拦住了他:“你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我也不愿意让你们分开,不如这样,今天正好是周末,反正我也是回到乡下去看看,没什么大事。你就把范大姐和两个孩子一起带上,到山里去玩玩。”
徐士信一听,也很高兴,上楼去找范乐琴去了。
周晓云的儿子团团正在跟徐汇杰一起玩耍,一见到哥哥要出去玩,吵着嚷着也要去。小月弯下腰抱起团团:“好好,团团,走,我们一起玩去!”
一辆双排座,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开向了横山。
徐汇慧、徐汇杰他们,老家是平畈,就没见过大山。一进到山里,一切都感到新奇,几个松果,一蓬蘑菇,都感到十分高兴。徐士信和范乐琴带着几个孩子,就在鸡窝洼周围玩耍。小月和周晓云走进了芙蓉楼。
二婶和王莹莹坐在堂屋里说话,王莹莹一见到小月,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情绪好了许多。
桌子上摆着十几个青青红红的苹果,一件破破烂烂的上衣。
“遭雷劈的,还没熟就摘下来,糟践东西呢!”二婶一见到小月,就愤愤不平的唠叨开了。
“黑更半夜的,小偷哪里看得见熟了没?”周晓云说。
“这么黑的天,周围又没有村子,最近的罗店也三里多的山路,谁会跑到这里来偷苹果?小孩肯定是不敢来的,大人来,也会带个箩筐篮子什么的,不会拿衣服包哇!”小月抖抖桌子上的衣衫。
这不抖动还好点,一抖,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王莹莹本来斜靠在小月的身旁,一下子呛得捂着鼻子就逃,二婶也是直打喷嚏。
“这衣服是多长时间没洗过了哇!”二婶熏得快闭气了。
小月捡起一根棍子,准备把衣服挑出去扔掉,周晓云捂着鼻子喊道:“别慌,别慌。”
“怎么啦?”小月回头望着周晓云,一脸的问号。
“这好像是刘魁的衣服!”周晓云尖叫道。
这么一说,小月也有些印象,刘魁好像穿着这件衣服,到芙蓉楼去过几趟。这衣服虽然穿的变了颜色,但质地不错,样式是一件安济尚未流行的港式文化衫,背后有个大写的字母“A”,所以给人印象深刻。
“难怪刘魁快两年没有音讯,看来是被关起来了!”周晓云说。
“谁?难道是刘一帆?”小月问。
“除了他还有谁!”
徐士信抱着团团回来了,团团的脑袋靠在徐士信的肩头睡着了。周晓云起身从徐士信手中接过孩子,抱在身上。
徐士信见到她们蹲在地上看衣服,也瞅了两眼,脱口而出:“这件衣服我好像见过。”话刚一出口,就忙用手掩住自己的嘴。
小月和周晓云都望着徐士信。
徐士信咬咬嘴唇,似乎在下决心:“这个人对你们很重要吗?”
小月点点头。
徐士信望了望周围几个人。
“放心,这都是我的亲人,你也可以当他们是亲人的。”
徐士信犹豫再三:“如果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可能又要在大牢里呆上几年了。”
“徐大哥,如果是这样,你就不必说了。好容易一家人团聚,何苦又要受这个罪呢!”
“这些年,我也良心不安,一直折磨着我呢。我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只做了一件,总是一想起来,就寝食难安。”徐士信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我当时也是实在没法子呀!哪怕有一丁点法子,我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小月说:“徐大哥,别说了,你的难处,我懂。如果是我,说不定,也会像徐大哥一样做的!”
“罗总——”
“徐大哥,叫小月。”
“好,小月,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徐士信毅然决然地说,“我不是过失杀人,我是故意杀人的。”
小月点点头:“跟我们猜的一样。”
“警察问过我,我没说。当初找我的那个人,当时就穿的是这件衣服,所以我还记得。”徐士信泪流满面,似乎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又被当时进退两难的处境折磨着。
小月站起来,拍拍徐士信的后背:“徐大哥,别担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王莹莹昨晚没有睡好,坐在一旁直打哈欠,小月示意,让二婶带着王莹莹到房间补个觉,离开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