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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哥哥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大声喊道:“没错!士可杀,不可辱!叶姑娘,哪怕你身份再高,我们也绝不会教你碰我弟弟的尸首一下!”
“你们要是敢烧了他的尸体,我们全都撞死在这公堂上!”死者的其他家人也跟着大喊了起来,态度十分坚决。
一时间,县令大人左右为难。
“你们这是心虚了?”叶琼丹的面上丝毫不见惊慌,这质问的神色看起来反倒是显得极为坦荡。
与之相反的是死者父亲的神色,他为了掩饰心虚,十分激动地说道:“是你在胡说八道!是你在咄咄逼人!是你在羞辱我们!叶姑娘,难道一个人不该为自己的错事承担责任吗?我们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们为什么要求你赔偿一千两银子,而不是要求县令大人将你斩首示众,就是因为我们可怜你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我们知道你不懂事,我们想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肯真心悔过,再加上这毒药还未来得及害到别人,所有人都会原谅你的错误的!”
“可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心肠歹毒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因为不满我们向你要一千两银子吧?可是,一千两银子在你这里,只是一笔小银子而已!我们所想的,也不过是小惩大诫,你何以连一千两银子都不愿意拿出来呢?再说了,人命无价,我儿子的命是一千两银子可以衡量的吗?”
“叶姑娘,做人切莫太狠了,这是我老人家给你的忠告,我知道你打得是什么算盘,你根本不在乎我儿子的尸身被烧了之后,能得出什么真相,你只是想烧了我儿子的尸身,让我们受这奇耻大辱,让我们全家人痛彻心扉!叶姑娘,你是身份不凡,可你也不能为所欲为!更何况,你就不怕你义父知晓了你的言行之后,不再认你这个义女吗?”
死者父亲的一番话,听起来倒是“情真意切”,使得堂外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好!说得好!”叶琼丹点了点头,“你的这番话,连我听了都差点要相信了。”
“你什么意思?”死者父亲质问道。
“你不想让我烧了你儿子的尸身,无非就是怕这死因会大白于天下罢了。”叶琼丹微微一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死者父亲别开了头,死者的家人的神色也有些异样。
“不,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叶琼丹神色淡淡地继续说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们的求生欲真的很强!可是,你们忽略了一点,如果你们真的很爱他,那么,会不愿意查清楚他的死因吗?从头到尾,我看到的只有你们一家人利欲熏心地在要钱!”
“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想要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再说了,杀人偿命又或者赔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杀人偿命又或者赔钱,的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杀了人之后,试图掩盖真相、栽赃别人,那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是违法的事情了!”
“叶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死者父亲额头上的青筋冒了出来。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心里清楚,”叶琼丹看向在场的死者家属,“应该是你们心里都清楚!县令大人,只要烧了死者的尸身,则死因大白于天下!若非如此,我叶琼丹对天起誓,将撞死在这公堂之上,否则,即刻遭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的人极为看重誓言,众人一听叶琼丹竟然连这样的毒誓都敢发,一时间,俱都相信了她的话。
“还有,你们不是说,谁要烧死者的尸体,你们就一头撞死在这公堂之上吗?”叶琼丹挑了挑眉,“好啊!你们撞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胆量!撞死了一个,我赔一千两银子,你们撞吧!”
死者的家人们一听,纷纷被吓住了。
“没人撞是吧?那就请县令大人下令,在这公堂之外,当众焚尸吧!”叶琼丹恭敬地给县令大人行了一个礼。
“好,”县令大人点了点头,“传令下去,搭柴焚尸。”
不一会儿,高高的柴堆便垒了起来,一桶桶桐油也泼了上去。
县令大人走下公堂,吩咐身旁的师爷将火把丢进了柴堆中。
柴堆立刻燃了起来,很快便包裹住了柴堆里的尸身。
众人围得远远地,目不转睛地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具尸体才被烧成了骨灰。
“你们看!那是什么?好像是钢针啊!这骨灰里有一根钢针!”
“原来如此!原来这死者是被人钢针穿颅而死,难怪仵作查不出来!”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一家人满口仁义道德,原来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还敢污蔑我们清河县大名鼎鼎的才女,真是太过分了!谁人不知,这腹有诗书气自华,那叶姑娘饱读诗书,又岂会是那般心肠歹毒的下作之人?”
“就是!也不知是谁在胡说八道,煽动民风!该杖责!”
……
真相大白之后,人们像是忘记了之前是怎么痛骂叶琼丹的一样,一个个又恨不得穷尽自己的溢美之词,来大肆夸她。
“来人呐,把那钢针取出,给本大人呈上来!”县令大人赶紧说道。
守在焚尸柴堆旁的衙役,连忙将钢针取了出来,包裹在了手帕里,呈到了县令大人面前。
县令大人看过这钢针之后,又说道:“把仵作带上来,问一问仵作,这钢针穿颅,可会致人死亡!”
“是!”立刻有衙役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仵作又被唤上了公堂。
县令大人说道:“刘仵作,你且上来看看这钢针,再告诉本大人,这钢针穿颅,是否会让人死于非命!”
“是!”刘仵作上前几步,拿起了桌案上的钢针,慎之又慎地看了几眼之后,小心翼翼地对县令大人说道,“大人,小人验尸多年,倒是不曾见过如此恶劣的杀人手法,只是,曾经听老师父说起过。若有人被这钢针穿颅,确实是回天乏术了。”
“那么,死者的死因你可以确定了?”县令大人郑重地问道。
“既无外伤,又不是中毒,那么,小人可以确定这人确实是死于钢针穿颅了,只是……”说到这里,刘仵作顿了顿。
“你直言便可!”县令大人抬了抬手。
“不知县令大人在这具尸体被开馆之后,注意到一点没有,”刘仵作斟酌着说道,“这死者死前,并无挣扎的迹象啊。看来,杀他之人,必定是极为亲近之人,否则,何以会毫无防备呢?”
听到“亲近之人”这四个字之后,死者的家人们纷纷变了脸色。
“我明白了,”县令大人断案多年,光是看死者家人们大变的脸色,便已经察觉出了几分蹊跷,“郑家众人,你们可知罪?”
有几个人当场便跪坐在了地上,只有死者的父亲,心理素质还算好:“敢问大人,草民何罪之有啊?”
“哼!何罪之有?铁证如山了,你们还敢狡辩!”县令大人拉下了一张脸。
“小儿平日里爱好交友,这亲近的结拜兄弟,可也有不少人呢。”死者的父亲咽了口口水,极力保持着镇定。
县令大人一听,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啊,便只要岔开了话题:“好,那么这个案子,便容后再议了!袁大夫,明明这药没有毒,你为何要颠倒黑白,往无辜者身上破脏水呢?你可知你这种行为,实在是罪大恶极!”
“大人,草民知罪,”袁大夫连忙说道,“只是,草民只是收钱办事,是他们想从济和堂讹钱,才出钱请草民这么做的!”
“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帮刁民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县令大人大怒。
“大人息怒,别听袁大夫污蔑人啊,”死者父亲连忙重重地给县令大人磕了三个头,“郑家家贫,哪里有余钱去请清河县里赫赫有名的袁大夫来作伪证?”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县令大人蹙了蹙眉。
“草民乃是螺山镇人士,而袁大夫也是螺山镇人士。是袁大夫见草民的儿子死了,又知道草民的儿子曾在七里镇的济和堂买过治瘟疫的药吃,所以才出此下策,给了郑家一笔钱,让郑家咬死了是济和堂的药有问题,这才让草民的儿子死于非命的!袁大夫说他觊觎济和堂已经很久了,只要济和堂最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一死,这济和堂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最后,济和堂的主人会在迫不得已之下,低价出售济和堂。若到时候,整个清河县知道济和堂的新东家是县里德高望重的袁大夫,还愁病人不来吗?”
“你血口喷人!”袁大夫气得大喊。
“草民没有血口喷人,草民从袁大夫那里拿到的银票,还热乎着呢,”死者父亲取出了一张契约和一张银票,“这是面值五十两的银票,这是你我当初签下的契约,上面还有你的签名和指印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