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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入车门后径直赶往前院,纪新雪试探将翘的脚放。
只是将受伤的脚做个踩实的假子还行,只要敢用力,立刻疼的纪新雪眼泪汪汪,至于嘉王在马车外等得耐烦,掀开帘子催促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纪新雪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痕。
纪新雪心道‘要完’,意识的扬讨好的笑容,希望嘉王看在他经是伤员的份嘴留情。
随纪新雪的表情变化,泪水再安于被束缚在眼眶内,悄声息的顺脸侧滑落。
嘉王猝及防的看纪新雪明明委屈到躲在马车里哭,到他时却意识扬笑容的模。
“这是怎么了?”
在他的印象中,纪新雪是会默默受委屈的人,难道是他错了?
纪新雪自知躲去,眼中闪淡淡的心虚,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小声道,“在寒竹院的时候,小心崴脚了。”
他没撒谎,最多是有所省略。
纪新雪主要是觉得他崴脚的太说出口。
如果他是被崔青枝推倒崴脚,或者和崔青枝打架崴脚,他一定会毫犹豫的对嘉王告状,但他是为了躲崔青枝才崴脚。
出乎纪新雪预料的是,嘉王竟然没有为难他,只是目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就主动伸手要抱他马车。
既没嘲笑他蠢笨,也没追问他为什么会崴脚。
纪新雪大喜望,立刻朝嘉王扑了去,笑嘻嘻的道,“阿耶今日有什么喜事?我刚才可听了,阿耶允许我陪你饮杯酒。”
嘉王暗自咬牙的力道渐松,伸出手指点在纪新雪脑门,“你身有伤,喝什么酒?赏给松年替你喝,你在旁边看。”
说罢,嘉王将纪新雪抱在怀里,转身越松年打的帘子,大步往花厅去。
纪新雪仔细观察嘉王的表情,暗自分析自己有哪怕一丝饮酒的希望。
嘉王所说的酒是果酒,都是纪新雪酿的酒。
纪新雪的本意是想做果汁,没少浪费银子却从未成功。
严格意义来讲,纪新雪做的果汁也算失败,毕竟果汁做出来了,就是味道一言难尽。
纪新雪愿意轻易放弃,用尽他想到的所有办法抢救果汁,最后想到可将酒和果汁结合,酿造成果酒。
果酒的味道总算是没让纪新雪失望。
酸酸甜甜,仅保留果子有的清香,还压酒的奇怪味道,被纪新雪当成低配饮料。
果酒成功后,立刻获到纪新雪身边所有人的喜欢,至嘉王、钟娘子、四娘子等人,至碧绢、彩石。
但凡尝果酒味道的人,没有一个人喜欢纪新雪酿的果酒。
纪新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嘉王抄家。白墨院内的所有果酒都被松年带人搬走,原本摆放果酒的地方都变成整箱的各『色』衣料和首饰。
嘉王的非常正当,怕纪新雪年纪小把持住,从此成为酒鬼。
纪新雪伤心之熬了整宿,将酿果酒的程写在纸,又结合经太清楚的记忆和丰富的想象力列出种提纯酒的可尝试办法。
他拿两东西去找嘉王,试图赎回他的果酒,可惜只赎回两小坛。
仅有的两小坛果酒,还要防备食髓知味,有变成小酒鬼征兆的四娘子。
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好容易听到嘉王松口允他饮酒,还是白墨院库存之外的酒,纪新雪委实愿意轻易放弃。
嘉王没会纪新雪祈求的目光,他将纪新雪放在铺软垫的靠椅,亲自脱纪新雪的鞋袜,“伤的重重,大夫怎么说?”
纪新雪老老实实的回答,“重,只是崴脚,大夫说按时用『药』,三五天的时间就正常走路。”
嘉王听纪新雪如此说,就没去拆纪新雪脚腕的包扎。
他点了点头,将纪新雪的脚放在仆人搬来的凳子,去洗手后,在纪新雪的另一边坐。
“阿耶还没说,今日是有什么喜事才如此高兴。”纪新雪还惦记果酒却因为脚伤心虚,敢直接向嘉王讨酒,只提醒嘉王开心事。
希望嘉王心情重新转好,再给他个机会。
嘉王一眼看透纪新雪的小心思,莞尔道,“今日司徒、司空和多位朝臣再次联书,请圣人允许诸王入六部历练。”
“成了?阿耶去哪里?”纪新雪的双眼猛得亮来。
当年焱光帝允许黎王、嘉王和襄王入朝听政的时候,所有人都为焱光帝经开始考虑太子的人选。
虽然刚经历的伊王和振王大厦突,大厦倾颓之事,朝臣们都敢立刻明目张胆的站队,但有想法和胆量的人,还是会用各种隐蔽的方式和诸王联系。
那段时间,各种拜帖和礼单如雪花似的飞往诸王府,最后一例外的石沉大海。
诸王比朝臣们更怕焱光帝发疯。
焱光帝经用种种事迹证明,皇子和朝臣同时老实,他有可放朝臣,但绝会放皇子。
如此去三个月,朝臣们的热情忽然大幅度降低。
焱光帝所谓的让诸王朝听政,真的只是朝听政,但凡皇子在朝堂说半个字都会被焱光帝毫留情的训斥。
哪怕那日朝时焱光帝偷懒没出现在朝堂,也会在知道朝堂发生的事后专门旨训斥诸王,杖责十还是杖责二十,完全看焱光帝的心情。
黎王、嘉王和襄王都受罚后,朝臣们猛然醒悟,焱光帝允许诸王朝听政是打算考虑太子的人选,而是在对朝堂妥协。
诸王朝听政之前,朝臣们经连续五年折请求焱光帝允许成年皇子朝。
朝臣们想通始末后,都陷入同程度的震惊。
他们持续折请求焱光帝允许成年皇子朝只是例行之举,尽人臣的责任,为此经有多位老臣被致仕,数清的官员被贬谪到苦寒之地。
请求焱光帝允许成年皇子朝,亚于指焱光帝的鼻子说你老了。
会有这的结果也奇怪。
哪怕一个被致仕、被贬谪的人就可是自己,朝臣们也没放弃折。
虞朝有焱光帝,经元气大伤。周边附属虞朝的小多年向虞朝进贡,甚至连虞朝境内的边疆将领都将长安政令放在眼中,暗地里诸多阴奉阳违的举动。绝在焱光帝驾崩后,再迎来一什么都懂的新皇。
因为焱光帝多年形象深入人心,当初焱光帝‘病重’,伊王和振王入朝的时候,朝臣们完全没想,这是焱光帝准备和朝臣退步、妥协之前,考验儿子们的行为。
伊王和振王被清洗后,焱光帝又允许黎王、嘉王和襄王入朝,朝臣们也没往这是焱光帝在对朝臣退步、妥协的方向想。
直到焱光帝允许黎王、嘉王和襄王入朝,却允许三位亲王对朝政沾染半分,朝臣们才恍然醒悟。
焱光帝仍旧多年如一日的防备他的儿子们,但他确实老了,正因为苍老悄声息的做出从前绝对会做的事。
‘对朝臣妥协。’
这个发现让朝臣们的心情异常复杂,随之而来的却是难掩饰的兴奋和激动,焱光朝主强臣弱近二十年,竟然还有强弱转换的机会!
朝臣们又开始新一轮的折,这次他们要求焱光帝允许诸王入六部历练。
两年半的时间去,焱光帝再次妥协。
嘉王朝听政久,就察觉到焱光帝是真心想放权给诸王,立刻恢复隔三差五去宫中请安,有时间去京郊跑马的习惯,对朝政完全心。
果然,焱光帝对嘉王多有宽容,隔三差五就有赏赐,嘉王也是兄弟三个挨打最少的人。
认真朝,发现自己听懂意向朝臣请教的黎王和襄王却连番倒霉,总是被焱光帝旨斥责。
今日允许诸王去入六部历练,黎王被指去刑部、襄王被指去工部,嘉王却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这些年次三番的折腾,早就让嘉王彻底看清焱光帝钓鱼的套路,他才会为焱光帝给黎王和襄王指了最差的地方,却给他可选择的机会是看重他。
八成是他意中犯了焱光帝的忌讳,焱光帝才意给他犯错的机会。
嘉王在焱光帝慈爱的注视恭敬回话,“儿臣全凭阿耶安排。”
焱光帝却肯接茬,“这是我给你的恩典。”
嘉王犹豫良久才再次开口,“儿臣喜礼部,只要是礼部,去哪都行。”
“嗯?你为何喜礼部?张卿可有哪里招惹你。”焱光帝轻笑,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嘉王言,又被焱光帝追问才略显情愿的答道,“德妃娘娘封妃时,礼部怠慢德妃娘娘。”
焱光帝哑然失笑,顿时觉得自己对嘉王的警惕来得莫其妙。
他岂是轻易猜透的人?
嘉王所作所为刚好让他顺眼是巧合罢了。
焱光帝失去继续与嘉王说话的心思,目光扫站在一的六部尚书,随手将嘉王指到户部。
嘉王没与纪新雪细说朝臣和焱光帝之间的博弈和他今日在朝堂与焱光帝对答时的危机,只告诉纪新雪结果,“圣人将我指去户部。”
纪新雪眼中浮现笑意,“好地方!”
焱光帝的『性』格,肯定会允许皇子沾染吏部和兵部,相比之,户部经是最好的去处。
嘉王心情极佳,听纪新雪嘴中仿佛说完的好话,终究还是默许松年给纪新雪倒了杯果酒。
夏日炎热,嘉王与纪新雪一般苦夏,吩咐厨房必准备饭菜,两碗凉面即可。
劲道爽口的凉面肚,还有酸酸甜甜的果酒,让纪新雪发出满足的叹息声,想这日寒竹院内诡异的气氛,纪新雪忍住和嘉王打听颜嫔。
嘉王正等仆人给他端新的凉面来,懒得与纪新雪说话,便让松年和纪新雪说有关颜嫔的事。
颜嫔原本是八品小官的女儿,比兄长还得小官的宠爱。可惜命好,还没到出嫁年纪,小官就惹了事被罢官,郁结于心生了场大病,没天就去了。
小官的妻子眼中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加小官先是惹事又生了场大病,将家中钱财败得七七八八,小官的妻子更舍得将剩的钱花在女儿身。
可怜颜嫔容貌殊丽、精通女红、于诗书也有自己的解,算得是小家碧玉,却被母亲许配给富商的傻儿子。
只因为富商给的聘礼够多,且求颜嫔有嫁妆。
颜嫔嫁给富商的儿子久,富商痴呆多年的傻儿子忽然恢复正常,但这没有让乎是被母亲卖入富商家的颜嫔境遇变好。
富商的儿子为了稳固地位,很快另娶家境相近的女子做平妻。
后来富商突然离世,富商的儿子继承富商的家产,给颜嫔写放妻书和让颜嫔和颜嫔生的女儿富贵忧的财产。
颜嫔的母亲惦记富商儿子给颜嫔的财产,整日带颜嫔的嫂子去颜嫔的住处哭穷。
没多久,颜嫔就变卖富商儿子给她的财产,带女儿到长安生活。
颜嫔本是考六部女官,因为宫中缺人才会阴差阳错的入宫,没想到竟然得焱光帝的青眼,让所有人都想到的速度青云直,短短时间内就成为颜嫔。
纪新雪边听松年说颜嫔的来历,边捧半个巴掌大的酒杯小口抿果酒。
愧是扛得住崔氏良妃的女人,经历跌宕伏的人生经历都出本书了。
“颜嫔侍奉圣人后,她前夫和她阿娘阿兄的生活可有受影响?”纪新雪好奇的问道。
虞朝女子地位高,风气也较为开放,女子和离或者丧夫再嫁都是很寻常的事,但焱光帝是寻常人,谁知道他会会找颜嫔前夫的麻烦。
看颜嫔当年变卖家产带女儿来长安的做法,十有八九经与她母亲和兄长生出芥蒂。
松年趁嘉王专心吃凉面,在纪新雪可怜巴巴的注视,偷偷给纪新雪的酒杯续了点酒,笑道,“颜嫔的夫家早就再做生意,用所有家产在江南盘了些好庄子做田舍郎,尚未受到什么影响。颜嫔的母亲和兄长个月刚到长安,如今正和颜小娘子住在庆云巷。
纪新雪摇了摇头,遗憾还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
“颜小娘子......”纪新雪仔细斟酌用词,“她有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比如天生神力?
纪新雪每次看到寒竹院东湖,都会想崔青枝落水的位置,脑海中意识浮现颜小娘子的模。
颜小娘子只比纪新雪大两岁,今年才十二,虽然个头在寒竹院中最高却至于高得让人注目,看去甚至有些纤瘦。
纪新雪委实难想象颜小娘子是如何将崔青枝扔进东湖。
松年的面『色』古怪了一瞬,声音忽然压低,“奴随大王进宫给娘娘们请安的时候,苏嫔娘娘曾说,到颜小娘子徒手搬半座假山。
纪新雪小鸡啄米似低头的动作顿住,“宫中的假山和王府的假山相比如何?”
松年答,“比王府的假山更大气奢华,规制也略胜一筹。”
纪新雪秒懂,宫中的假山比王府的假山还大。
果真是人可貌相,如果这都算天生神力......
问完有关于颜嫔和颜小娘子的事满足好奇心,纪新雪又开始暗搓搓的打听关于良妃的事。
虽然知道更多内情后会『毛』骨悚然、夜寐,但完全知道这些消息,纪新雪又觉得牵肠挂肚。
纪新雪知道嘉王和松年可什么事都与他说,只要松年脸浮现迟疑,他就立刻开始问个问题,绝为难松年。
自从良妃开始试探劝说焱光帝将襄王记在她开始,崔氏每隔个月都会送俩个良妃的族妹入宫陪伴良妃。
大概两、三个月的时间,良妃就会将族妹遣出宫,再天,又让崔氏送其他人入宫陪伴她。
崔氏送进宫的小娘子都正值韶华且尚未婚嫁,出宫后就会立刻议亲,久而久之,大部分人都看透崔氏和良妃的小心思。
他们想效仿苏德妃和苏嫔,给良妃添个助力。
崔氏次送入宫的小娘子经在半个月前出宫,昨日崔氏又送入宫两人陪伴良妃,这次却再是良妃的族妹,而是良妃的族姐,两个孀居的寡『妇』。
纪新雪眼中闪幸灾乐祸。
看来自从入宫后就如日中天,衬得六宫粉黛皆失颜『色』的良妃,确实没少在颜嫔身吃亏。
“你再倒去,整个酒壶都空了。”嘉王拿出手帕擦嘴,看向松年的目光满是责备。
正小声说话的松年和纪新雪对视一眼,若其事的移开目光,一个盯手心捧的酒杯,一个研究酒壶的花纹,谁都肯去看嘉王。
嘉王朝松年伸手,“酒壶拿来,我看还剩多少。”
松年将剩的果酒都倒入嘉王面前的空杯中,举酒壶在嘉王耳边轻晃,“刚才温酒时,给大王温了整壶的酒却只给五娘子温三分之一,经没有了。”
嘉王听酒壶中确实没有声音,将松年倒在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的狐疑却减反增,“真的?”
他怎么觉得松年一直都在偷偷给小五倒酒。
松年诚恳的点头,“您看五娘子脸都没红。”
嘉王嗤笑,“你就知道帮他骗我,他喝酒什么时候脸?”
话音未落,嘉王和松年同时陷入沉默。
坐在另一边的纪新雪正脸『色』绯红的冲嘉王傻笑,感觉到嘉王的目光,纪新雪举空酒杯与嘉王强调,“我只喝了一杯。”
“你到底给他喝了多少?”嘉王咬牙切齿的道。
松年低头看向手中的酒壶,忽然有点太确定,犹豫半晌才给出肯定的答案,“最多半壶,想来是五娘子怕您要抢他的酒,最后一口酒喝得又快又急才会酒意头,等会儿就缓来了。”
嘉王冷哼一声,忽然大声道,“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纪新雪茫然的看向嘉王,愣了一会,才将目光转向始终搭在凳子的脚。
脚是怎么回事来?
纪新雪眼中忽然浮现淡淡的惊恐,语气格外委屈,“崔青枝突然往我身扑,我为了躲她才崴脚。”
嘉王眼中冷『色』渐浓,“她往你身扑做什么?
“我知道。”纪新雪满脸茫然,他确实像松年说的那,因为最后一口酒喝得太急才有些发昏,但还没到醉的程度,仔细回想中午发生的事,他忽然产生合的猜测,“她想制服我,『逼』我答应她孤立颜小娘子。”
否则他肯定会答应崔青枝这的要求!
嘉王沉默半晌,有点分清纪新雪是醉了还是没醉,他『揉』了『揉』额角,让松年将今日跟在纪新雪身边的人叫来。
没多久,松年就将晴云带来。
晴云口齿伶俐的讲述纪新雪崴脚的程,包括虞珩到纪新雪受伤后大怒,丝毫给崔青枝和康祺留面子,崔青枝最后也是瘸腿离开冷晖院的事也原原本本告诉嘉王。
晴云开始说话的时候,纪新雪就逐渐从仿佛隔层雾听人说话和思考感觉中脱离,他仔细回想刚才与嘉王说的话,默默捂住脸。
喝酒果然会误事。
他知道崔青枝会扑向他,是因为将他当成小娘子,想通肢体接触拉近彼此的关系,但他刚才和嘉王说话的时候,仿佛被了降头,满脑子都是崔青枝要凭借武力压制他。
一定是最近于关注颜小娘子的英勇事迹才会这。
“阿耶。”纪新雪等晴云闭嘴才满脸尴尬的看向嘉王,“崔青枝也算是意,我今后会再会她。”
嘉王听了晴云的解释,经明白事情的经。
是崔氏女有自己的小心思,是崔氏对纪新雪的『性』别产生怀疑。
他‘嗯’了声,纪新雪经从酒意中恢复清醒,亲自送纪新雪回白墨院。
夜晚风大,仆人意取来薄薄的披风盖在纪新雪肩。
纪新雪到底还是被酒意影响,趴在嘉王怀中昏昏欲睡,眼角余光看到松年手中正捧个盒子,低声问道,“是百福丸吗?”
自从去年大病后,嘉王就专门让人给纪新雪配为‘百福’的『药』丸子,每三日服用一粒,从未断。
纪新雪曾偷偷断『药』一次,经得出结论,他与同龄人截然同的沙哑嗓音就是百福丸所至。
算算日子,松年次给他送去的百福丸好像只剩五粒。
纪新雪感觉到在他后脑重重抚的手,悄悄支棱来的头立刻变回紧贴嘉王肩膀的姿势。
“是百福丸,这『药』对你好,别断。”嘉王言简意赅,语气听去怎么高兴。
纪新雪乖巧的点了点头,“知道了,阿耶。”
刚看到宝墨园大门,一行人忽然听从白墨院传出的鸡鸣。
嘉王顿时停住脚步,“你院子里的鸡怎么是这个时候打鸣?”
他知道纪新雪在白墨院养鸡和兔子,而且非常喜欢这些鸡和兔子,小心将鸡和兔子养死,还要让人将养死的鸡和兔子火化,骨灰都收进木盒,摆放在专门的房间里。
但从来都知道白墨院的鸡会在晚打鸣。
纪新雪脸浮现尴尬,小声道,“可是刚来白墨院太适应,天就好了。”
话音未落,白墨院的方向又响比一声嘹亮许多,显然是另一只鸡打鸣的声音。
嘉王沉默良久,抬眼看向与白墨院相邻的院子。
去年纪璟屿突然和他说要换个院子,难道是因为受了白墨院的鸡鸣?
嘉王低头看向纪新雪。“你......”
纪新雪完全给嘉王将这句话说完的机会,立刻打断嘉王,“阿耶,我的鸡和兔子都很乖,它们真的很少会叫,而且从来会往白墨院外跑!”
嘉王动于衷,“难道这是它们该做到的吗?”
纪新雪黔驴技穷,唯有耍赖,“哥哥!我送你两只兔子怎么?我亲手养大的兔子!”
嘉王重新迈步,在越来越欢快的鸡鸣中硬头皮往白墨院走,满脸嫌弃的开口,“我要你的兔子做什么,在前院打地洞?”
纪新雪『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当然是吃肉!我养的兔子可肥了,可做麻辣兔头、清蒸兔腿、烤全兔......”
嘉王经很久没有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听闻纪新雪命人将所有养死的鸡和兔子火化,骨灰都要收进木盒中专门收纳的时候。
在嘉王眼中,将死去鸡和兔子烧成灰亚于酷刑,但他解纪新雪舍得亲手养的鸡和兔子。
相比纪新雪在白墨院中挖坑埋死去的鸡和兔子,嘉王宁愿纪新雪让人将鸡和兔子烧成灰留。
直到此时此刻听到纪新雪的‘菜谱’,嘉王才知道纪新雪养的兔子和鸡竟然还可吃。
嘉王沉『吟』半晌,试探开口,“五只兔子,五只鸡。改天在前院烤肉,正好将你兄长和阿姐阿妹也叫。”
纪新雪脸的笑容陡然僵住,难置信的看向嘉王。
他亲手养的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一子吃这么多的兔兔?
奈何嘉王主意定,非要为白墨院减少兔口和鸡口,纪新雪反抗效后只平静接受。
嘉王抱纪新雪进入白墨院的时候,经做好进门就会被鸡翅膀扑到脸的准备,暗地里调整姿势,将纪新雪的脸藏在他怀中。
白墨院内的景象却让嘉王大为意外。
从白墨院大门到纪新雪的房间,既没有挡路的兔子也没有突然往人脸飞的鸡,空气带浅淡的花香,半点都像是养了许多兔子和鸡的院子。
如果是鸡鸣声始终没有停,嘉王说定会暂时忘记纪新雪爱养兔和养鸡的爱好。
将纪新雪放在床边软塌时,嘉王的眉目经舒展开。
纪新雪担心院子内的鸡和兔子被连窝端,急于讨好嘉王,刚在软塌坐稳,立刻抓住嘉王的手让嘉王离开,拳头勤快的锤在嘉王的手臂,“阿耶累累?让松年抓只鸡,给你炖汤补身体。”
嘉王轻哼一声,看到白墨院内尚且算正常,他经想再干预纪新雪的爱好,从善如流的道,“现在正在叫的两只都给我,我先吃一只,另一只顿成汤给你阿婆送去。”
纪新雪连连点头,半个‘’字都敢说。
愧是他爹,真有眼光,正在叫的两只鸡是虞珩专门帮他找来的种鸡,白墨院所有鸡中最贵的两只。
嘉王离开后,纪新雪再也忍住受伤加醉酒的疲意,匆匆梳洗一番,立刻爬床榻,直到日三竿才睁开眼睛。
天『色』早就了寒竹院课的时间,纪新雪丝毫慌,问碧绢,果然得到‘大王经人为您请五日假。’的答案,他床刷牙,喝了盏温水,又回床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纪新雪后知后觉的开始心疼他刚到手的种鸡,他叹了口气,给虞珩写了封信,告诉虞珩两只价格菲的公鸡因为太叫被嘉王注意到,经变成鸡汤,他需要新的公鸡做种鸡。
信的末尾,纪新雪意强调他只是喜欢养鸡而是喜欢鸡,只要是公鸡就当种鸡,必非要如何珍贵的品种。
要是他院子里的鸡死的速度太快,总是找小鸡仔肯定会引人注意,他何必让仆人孵小鸡。
回信来得很快,虞珩答应给纪新雪找新种鸡,又问纪新雪的脚怎么,什么时候回寒竹院课。
纪新雪又给虞珩回了封信后,正想去后院看看他的兔子和鸡,却听碧绢说钟娘子来看他,只先陪钟娘子说话。
钟娘子坚持懈的读书,终于在去年迎来她的专属老师。
德妃钟娘子读书最用功,为钟娘子单独赐一讲书女官,只给钟娘子一个人讲书。
从那之后,钟娘子看的书越来越深奥,经将纪新雪远远的甩在身后。
虽然读书没有让钟娘子变得聪明,甚至让钟娘子更显得木讷,但纪新雪总觉得钟娘子身的气质正在朝学者转变,某些时候的会给人大智若愚的感觉。
短时间内唬人,肯定是够用了。
钟娘子给纪新雪带了亲手做的糕点,她亲眼看纪新雪的脚腕又陪纪新雪说了会话,痕迹的将钟十二郎从头夸到尾。
纪新雪早就会再为钟娘子的这些话难受,他笑道,“阿娘放心,如果阿耶和我说准备为我择婿,我肯定告诉阿耶,我想嫁给表兄。”
钟娘子愣住,望纪新雪嘴角的笑意,心中忽然生出淡淡的怅然,她抓住纪新雪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忧愁,“阿娘真的是为你好,才想让你嫁给十二郎。”
“我知道。”纪新雪点头,他从来都没怀疑钟娘子对他的用心。
“算了。”钟娘子摇了摇头,温柔的抚纪新雪的鬓角,轻声道,“你永远都别明白阿娘的苦心才好,阿娘只希望你平安度此生。”
纪新雪知道钟娘子最近又在研究哪位大家留的着作,才会如此多愁善感,但他很知足。
钟娘子只是口头说他两句的时候,他从来都会与钟娘子辩解。
母子二人说了许久的话,钟娘子又陪纪新雪用了晚膳,在天黑之前离开白墨院,走时还带走只刚离窝的小白兔。
钟娘子最近生养只活物的想法,本想找只皮『毛』好看的猫,到纪新雪后却想纪新雪爱兔,就想与纪新雪养相同的东西。
纪新雪哪里敢与钟娘子说他养兔子的原因,只随便含糊去。
翌日子监休沐,兄弟姐妹们陆续来白墨院看望纪新雪,少得问他的脚为何会受伤,纪新雪都是轻描淡写的说是崴伤。
崴脚第三日,纪新雪试探想要双脚走路,结果让他陷入深深的自闭,只继续躺平。
崴脚第四日,虞珩遣青竹到嘉王府给纪新雪送东西,顺便给纪新雪带来一个消息。
崔青枝请了长假。
“有多长?”纪新雪随口问道。
青竹立刻道,“我朝姜院长的随侍打听,崔氏为崔小娘子请半年的假。”
“嗯?”纪新雪眼中诧异,他还为最多十天半个月,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货真价实的长假。
可惜青竹只知道这么多,纪新雪再问青竹崔青枝请长假的具体原因,青竹就只挠头。
纪新雪将这件事记在心中,打算找机会和虞珩或者四娘子打听,转而问青竹带来的东西。
青竹给纪新雪带来五只种鸡,经直接让人带去后院,除此之外,还有个刚好握在手心的白瓷矮罐。
纪新雪还没打开白瓷矮罐就闻到难言喻的香味,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罐子打开,里面是类似芝麻酱和芝麻油混合在一的东西。
“竟然真的做出来?”纪新雪『露』出惊喜的表情。
去年的时候,纪新雪就将他所有回忆来榨植物油的办法都告诉虞珩,但始终都没有音信,他还为虞珩失败多次经放弃了。
青竹总算是找到他说得明白的事,对白瓷矮罐中的东西侃侃而谈,从制作程到具体用量和用时都说的十分清楚,最后总结道,“小郡王急将这东西拿来给县主目,还没静置到最佳的时候,如果再静置十天,油体会更澄清。”
纪新雪好容易得到芝麻酱,立刻让小厨房给他凉面,再将各『色』调料都呈一份,亲自调制两碗拌面,一份自己留,一份让青竹给虞珩带回去。
午间小憩后,纪新雪拖勉强用力的伤脚去后院看他的宝贝兔子和鸡。
白墨院的人都知道纪新雪喜欢在与后院的小东西们玩耍的时候被人打扰。
到纪新雪出现在后院,仆人将脾气暴躁的鸡都关回鸡笼,悄声息的退出后院。
纪新雪先抓了两只肥兔子在怀中一顿『揉』搓,暗自安排好各个位置都如何烹饪。
趁身边好奇的啄他裙摆花朵的傻鸡没反应来,猛得抓住鸡的脖子,一手拎鸡脖子,一手拎兔耳朵走向屋内。
他先用袖袋中早就准备好的绸带绑好兔子腿和鸡脚,然后直奔屏风后的大床,熟练的卸开床板,戴另一只袖子中藏的兔『毛』手套,小心翼翼的端出满是黄『色』霉菌的碗。
纪新雪将经泡发的十多颗豆子放入碗中,两根随便折的树枝当成筷子,分别夹两颗沾满霉菌的泡发豆子,硬是塞进倒霉兔子和傻鸡嘴里,动作熟练的捏住倒霉兔子和傻鸡的脖子,确定倒霉兔子和傻鸡咽豆子后,才松开手。
纪新雪叹了口气,又回霉菌碗中挑出两颗豆子,扔进只剩一层浅油的白瓷矮罐中,然后将霉菌碗和白瓷矮罐都放回床面。
复原床板后,纪新雪将用到的『毛』皮手套、当成筷子的树枝装进密实的布袋中放进怀中,提一切如常的倒霉兔子和傻鸡回到院子里,解开束缚它们的绸带。
他在后院呆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又去前院书房炼字,烧了两盆废字。
强行用脚的后果是纪新雪又在嘉王府蹲了五天。
期间纪新雪的后院有一只兔子和一只鸡蹬腿。
兔子和鸡都是得急病暴毙,纪新雪亲自看它们的尸体后,让仆人像从前那般,将兔子和鸡分别火化,放入专门装它们骨灰的房间中。
回寒竹院课前的一天,纪新雪又去后院看鸡和兔子,仆人们到他纷纷面『露』奈,却劝他要来看鸡和兔子,毕竟这些鸡和兔子就是因为纪新雪的喜爱才会存在。
纪新雪等到所有人都退出房间后,去看床板的霉菌碗和白瓷矮罐。
霉菌碗中他次放进去的豆子经长满霉菌,白瓷矮罐中从霉菌碗里捡出来的豆子却半点霉菌都没有。
纪新雪将这次带来的豆子放入霉菌碗中,然后将白瓷矮罐中的两颗豆子随机喂给两只倒霉兔子,收拾好残局后又撸了会兔子才离开。
翌日,纪新雪刚梳妆完毕,就听到碧绢告诉他的噩耗。
后院又没了两只兔子。
纪新雪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吧,去看它们一眼。”
“县主何必呢?”碧绢劝道,“再只会伤心。”
纪新雪径直越碧绢,去后院看死兔子。
这两只兔子看去和院子里从前养死的鸡和兔子没有任何区别,只看了一眼纪新雪就移开视线,“拿去火化了吧。”
这个时代流行火葬,火化的温度够高,但凡尸骨都是黑『色』,反而必他再想办法遮掩兔子和鸡的死因。
否则他也敢为测试霉菌的活『性』是否如常,频繁的给兔子和鸡喂沾满霉菌的豆子。
芝麻油分解这种霉菌,是什么植物的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