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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夫人寿辰当日,纪新雪在衣柜前沉吟半晌,终究没有选择几乎占据他全部视线的月白色长袍,拿出件中规中矩的宝蓝色常服。
他选了对镶嵌红宝石鱼鳞的金制锦鲤挂在腰间,随口吩咐道,“寿礼中再添个珐琅钟。”
晴云应是,垂目敛去眼中的诧异。
自从殿下和郡王在大朝会请求陛下允许他们成婚,殿下对英国公府上心的程度便远胜往日。
虽然殿下前些年献上烧制珐琅的秘方和制作洛钟的图纸,曾经千金难求的珐琅和洛钟已经逐渐成为如同黄花梨家具般,珍贵却不至于稀有的物件。但时至今日,仍旧只有安业能够制作珐琅钟。
殿下至孝,但凡能够通过各项检查离开安业窑场的珐琅钟,十分之七直接入陛下的私库,剩下的三分则尽数送到玉和宫。
其他人想要珐琅钟,只能指望陛下或殿下的慷慨。
这是殿下第一次松口,要在外命妇寿辰的时候送钟。
纪新雪正分神惦记即将抵达长安的祁柏轩,完全没留意晴云的小心思已经想到嘱咐下面的宫人更加礼遇英国府的人,免得惹他不高兴。
据他所知,祁柏轩高升为鸿胪寺卿的圣旨时脸色非常难看。多亏已经收到数封来自英国公府的书信,才没做出与宣旨官员讨价还价的蠢事。
希望祁柏轩能识相些,不要妄图以生父的身份命令虞珩。
否则......英国公府虽然好用,但不是没有代替品。
想来已经举族搬到华州的江南虞氏,很愿意通过‘努力’得到长平帝允许他们通过科举入朝的特赦。
临到出门时,纪新雪忽然想起还有要紧事没有交代,转头对晴云道,“后院的东西都按旧例处理。”
晴云知道纪新雪格外在意后院的东西,谨慎的朝纪新雪确认她有没有理解错话中的意思,“封地送来几车冬梨,我已经分出给王府和公主们的份数,顺便带给金明公主。”
纪新雪漫不经心的点头,径直朝门外走去。
也许会有人暗中盯着他,但绝不会有傻子在纪明通身上耗费同样的功夫。
纪明通和纪成互定终身将近三年还没被发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纪新雪敢保证。
如果他和虞珩心意相通之后,没有立刻在大朝会坦白。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有关于他和虞珩的各种风言风语就会传遍朝堂。
两情相悦的感情,怎么可能藏得住?
因此,纪新雪为‘祥瑞’所做的失败准备都没留在玉和宫,皆用最短的时间打包送去纪明通的住处。
比如各种奇怪材料所制的绳子、从南方运来的乳胶和树脂、东边沿海地带送来的贝壳、北方的特殊布料、西域特有的宝石......甚至还有制作水粉的材料和大量提纯的醋。
目前为止,只有贝壳的作用能达到他的预期。
距离皇陵祭祖仅剩半个月的时间,也许他应该换个思路。
莫岣、白千里......这两个人终究还是有不小的差别。
纪新雪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向正抱着金刀守卫在门前的大将军。
解决莫岣,远比解决破绽更容易。
通常情况下,腊月唯有祭祖能算得上大事,等到长平帝封笔,各府开始准备年节的各种宴席,才会逐渐热闹起来。
今年算是特殊情况,赶上北疆大捷,自从关内军抵达长安,整个长安都非同寻常的热闹。
各种宴席办了几轮,丝毫看不到结束的意思。
长安朝臣和北疆新贵之间的矛盾却在一场场的宴席中日渐加重,露出狰狞的模样。
一句话形容,谁也看不上谁。
长安朝臣觉得北疆新贵起势太猛,竟然凭借长平帝优待隐隐在气势上压过他们,心中大为不快,暗中嘲笑对方穷人乍富,不知进退。
北疆新贵皆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长安朝臣的态度变化。
他们同样瞧不起长安朝臣,觉得长安朝臣是自知不如老虎勇猛却妄想压过老虎,不停在真龙面前进献谗言的奸诈狐狸。
不知从何时起,每次大朝会,双方皆会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挑出对方许多的毛病,非要让长平帝分出谁对谁错。
纪璟屿最喜见朝堂和睦,总是会主动站出来打圆场,试图令北疆新贵和长安朝臣化干戈为玉帛。
可惜他耳根子太软,因为曾与大部分关内军将领朝夕相处,总是会不自觉的走入北疆新贵的言语陷阱。明明是站在不偏不倚的立场劝架,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变成替北疆新贵诉委屈。
纪新雪亲眼见证纪璟屿在河边湿鞋的全过程,深觉离谱。
在这件事中,纪璟屿甚至不如纪明通。
因为纪明通深知自己有几两重,根本就不会开口,给长安朝臣和北疆新贵拉她下水的机会。
阿不罕冰同样与河北军将领关系亲厚。
只要有人想要诱哄他开口,他就假装听不懂虞朝官话,满脸茫然的重复别人对他说的话。
要不是曾亲眼看到阿不罕冰对长平帝保证会照顾好纪敏嫣时,对答如流甚至能引经据典的画面,纪新雪说不定真的会信阿不罕冰的邪。
同样是与关内军将领们朝夕相处,虞珩和关内军将领们的私交......远超纪璟屿。
无论北疆新贵与长安朝臣彼此找茬的时候,态度有多凶狠,从来没有试图拉虞珩下水,甚至会在纪璟屿下意识的看向虞珩时,不动声色的拉回纪璟屿的注意力。
谁是‘真兄弟’,谁是‘工具人’,一目了然。
纪新雪目光惆怅的望着他的傻兄长,无可奈何的发现,纪璟屿并非完全没有发现北疆将领正在利用他的小心思。
以纪璟屿的大度,不仅能容得下北疆将领的小心思,还发自内心的觉得北疆将领说的都对。所以才会无视自身里外不是人的现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大小朝会为北疆将领说话。
长平帝坐在高处,将下方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觉得后牙发痒。
他早就认清长子的憨厚,对长子最近的行为算不上失望,也不打算再强求长子改变。
如此赤诚的性格,正适合做能辅佐英主的贤王。
令他失望的是纪敏嫣。
长平帝已经察觉到,纪新雪在与他的谈话后放弃支持纪璟屿成为太子,但始终没有与纪敏嫣明说。
其中的原因......纪新雪心中清楚,在他能证明无论谁成为太子,潜邸子嗣的生活都不会发生改变之前,纪敏嫣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不想与纪敏嫣进行注定没有结果的争吵,所以选择暂时搁置这件事。
在纪敏嫣心中,纪璟屿仍旧是继承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松年悄无声息的将败火苦茶放在长平帝手边。
长平帝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眸光复杂的看向仿佛在打瞌睡似的虞珩。
他本以为,身边长大的小辈中,纪新雪和纪敏嫣最聪慧。纪新雪因为宽广的心胸和洒脱的性格受到的束缚更小,所以比长女更胜一筹。
纪璟屿、虞珩、纪靖柔、纪成和纪明通、华阳稍次。
这些人中纪璟屿最努力,所以排在最前方。
虞珩聪慧有余,不求上进的心思却难以改变、纪成和纪靖柔还没定性,想要上进又没下定决心上进,纪明通和华阳不提也罢。
如今看来,竟然是他走眼。
纪敏嫣为与纪璟屿争出谁对谁错,冷眼看着纪璟屿在大朝会频频行差踏错,完全没注意她最看重的东西已经被不声不响的虞珩和纪新雪尽数收走。
原本长安朝臣已经因为纪新雪当众说出要完成婚约嫁给虞珩的话,不知不觉间偏向纪璟屿。
哪怕长平帝公开萧宁的身世,也没动摇长安朝臣的想法。
毕竟长平帝迄今为止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年幼且被过继,一个深陷龙阳。别说纪璟屿选择娶英雄后代为正妃,他就算是娶个异族女人为正妃,也是兄弟中最安分靠谱的人。
最想让纪璟屿成为太子的纪敏嫣却因为斗气,眼睁睁的看着纪璟屿距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远而不自知。
她以为纪璟屿如今为北疆将领说话,虽然会暂时得罪没有其他选择的长安朝臣,但能维持在北疆将军中的声望。
所做之事只是算不上英明,但也不至于愚蠢。
殊不知北疆将领已经在纪璟屿和虞珩之间做出选择,长安朝臣也被纪璟屿伤透心,频频看向纪新雪。
虞珩终于察觉到来自上方的视线,抬头看去,黑白分明的双眼清澈见低,唯有坦然。
良久后,长平帝眼中的沉怒稍缓,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眼底快速闪过几不可见的喜爱。
他不相信如今的局面和虞珩没半点关系。
然而只要虞珩没算计纪璟屿,只是做好自己的事,长平帝就不会觉得虞珩有错。
争夺权势,本就是弱肉强食之事。
如果无心上进多年的虞珩不是因为想要与纪新雪长相厮守才开始改变,长平帝会更加欣慰。
无论金吾卫如何调查,虞珩都能算得上青白无辜。
他仅仅是在‘陪太子读书’的过程中表现的太优秀,以至于北疆将领心中更偏向他,下意识的考虑他的处境,避免让他为难而已。
北疆将领甚至因为虞珩的敲打,主动放弃怂恿纪璟屿拉偏架。
长平帝借着御案的遮挡掐住虎口,是他的傻儿子路见不平,非要护着初来乍到的柔弱壮汉。
直到日头逐渐偏西,长平帝才在众人请求做主的声音中,一如既往的对挑事的人各打五十大板警告。
望着朝臣之间充满刀光剑影的目光交流,纪新雪摇了摇头。
在双方没分出高下之前,大朝会的过程几乎不会发生明显的改变。
除非他早日完善关于在北疆建立稳定互市的计划,令长安朝臣和北疆将领从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变成为切实的利益吵架。
如果利益足够大,他们埋头争利都恐时间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吵架?
纪新雪无视英国公殷切的目光,抓着虞珩的手臂大步朝外走去。
可以去英国公府为英国公夫人贺寿,顺便见识当年的长安第一美男祁柏轩,但大可不必与英国公同行。
感觉到马车开始行走,纪新雪立刻趴在虞珩肩侧,以几不可闻的气音道,“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无法在事方面做到完美,只能从人身上想办法。”
得到长平帝的应允,他已经在皇陵做了许多布置。
按照最初的计划,皇陵祭祖时候,会忽然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仙乐’,天降金光和各类兽吼,最后是龙啸和从金光中显露的龙鳞和玉佩。
如今‘仙乐’、各类兽吼、和龙啸已经准备妥当,他用私卫在祭祖之地的四面八方隐藏无数铜管。
保证金吾卫的耳朵再灵敏,也只能听到铜管的传递的声音,无法辨别‘声优演员’们的位置。
等到这件事结束,铜管都拉去珐琅窑,环保且实惠。
事实上,这本就是准备提供给珐琅窑的铜管。
天降金光和龙鳞也在最后的调试阶段。
只要祭祖当天钦天监别翻车,错选个阴云密布的日子,纪新雪就不会翻车。
以高纯度天然金刚石折射阳光的方式体现金光。
短时间内,金吾卫也许会发现已经融入环境的金刚石,但来不及追踪在远处将日光投向第一块金刚石的人。
早在长平帝刚登基的时候,纪新雪就有布置祥瑞之景的打算,如同蚂蚁搬家似的陆续准备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皇陵祭祖计划中的龙鳞。
龙鳞的原材料是南方的深海贝。
这个时代的人只是初步打磨贝壳或海螺壳作为装饰,通常只有临海的村镇中才有这样不值钱的饰品。尚且无人知晓,仔细打磨深海贝所有不平整的地方,能得到在日头下散发彩光的天然饰品。
纪新雪曾派人前往东南沿海的渔村寻找大贝壳,只要够大就可以,完全没有其他要求。
他和虞珩亲自挑选带有彩光的贝壳留下,仔细对匠人讲解要如何打磨,然后又绞尽脑汁的思考龙鳞该是什么模样。
耗费真正五年的时间,等到五枚大小不一,在阳光下正反面皆五色彩光的‘龙鳞’。
纪新雪从中千挑万选,决定以最大的那枚底色为白的‘龙鳞’作为此次祥瑞的主角之一。
目前的难题在于,龙鳞和玉佩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天而降。
纪新雪首先想到能滑行的飞行器,仔细思考时却觉得不太符合神迹,所以放弃这个念头。
然后他想到热气球。
纪新雪试图用乳胶树的汁液、天然树脂和松脂制作气球,再以提纯的醋和铅粉制作氢气。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只能放弃。
期间纪新雪还想过在地下设计机关、寻找其他有灵性的动物、试着制作窜天猴......
如今想来,将莫岣按死在长安,才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没有这个既敏锐又固执的人在,其他人就算觉得神迹展现的过程有些微妙,也不会提出异议。
毕竟这是神迹,还是祖宗和真龙肯定长平帝功绩的真迹。
否认神迹的存在,岂不是与否认长平帝的功绩无异?
虞珩下意识的揽住纪新雪的腰,免得马车不稳令纪新雪难受。
尚未熟悉的触感和亲密不仅让虞珩的目光逐渐凝滞,连声音都悄无声息的变得沙哑,“怎么办?”
纪新雪忍住想要开口的想法,抬手在虞珩的背后写字。
似有若无的触感顺着稍显厚重的冬衣传递给虞珩,扰得虞珩心烦意乱。他明明很想知道纪新雪写下什么字,心中却有另外的声音不厌其烦的怂恿他阻止纪新雪的动作。
以至于纪新雪放下手,双眼亮晶晶昂起头时,虞珩的眼中唯有茫然。
纪新雪没有苛责虞珩的迟钝。
他自上而下的打量虞珩,目光在通红的耳后多停留片刻。从半趴在虞珩身上的姿势,改为紧贴着虞珩的大腿坐在狭小的角落。再度伸手,在虞珩的大腿写字。
这样的角度,虞珩即使仍旧无法通过触觉辨别他留下的字迹,也能用眼睛看。
纪新雪心不在焉的想。
下次见到朱太医,问问凤郎总是耳后发红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医,有没有办法准备的测算过敏原。
与此同时,马车外。
驭马跟在车外的颜梦猛地停止腰背,如同突然警醒的小老虎似的转头看向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下的马车。
“殿下?”她眉宇间浮现担忧,“郡王?”
“没事!”正专心写字的纪新雪头也不抬的道。
颜梦紧绷的肩颈逐渐放松,提醒道,“马车已经偏重,殿下和郡王分开些。”
此话一出,马车周围的护卫纷纷转头看向马车。
无论是纪新雪还是虞珩都不想格外给英国公府脸面,所以没用公主仪仗或郡王仪仗,只用专门在皇宫和安国公主府之间来往的普通马车。
因为车架较轻,两人都坐在右边的角落时,从外面能看出极明显的偏重。
马车外的气氛逐渐诡异,马车内的人却对此毫无察觉。
纪新雪敷衍的往后蹭了蹭就算是应下颜梦的话,几乎所有注意力都用于正在虞珩大腿写字的手上。
颜梦见马车的情况没有好转,以为里面的人没听清她的话,再次开口的声音比刚才响亮许多。
“殿下和郡王分开些,马车已经偏重。”
如果不及时让马车恢复正常,马车有可能会在半路突然歪倒。
位于颜梦右侧的护卫闷咳了声,不动声色的勒紧缰绳,逐渐落在颜梦后面。
另一边的护卫见状,下意识握紧缰绳,吞吞吐吐的道,“中郎将、不、不必如此大声。”
“为什么?”颜梦颦起眉心,“殿下和郡王没听见怎么办?”
护卫环视四周,深觉这种与金吾卫姑奶奶讲理的事,他们左卫不行,还得让金吾卫的壮士来。
然而每个与他对上视线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转头,有人甚至迫不及待的加紧马腹到前方探路。
眼见没得到回应的颜梦不仅想继续提醒,还伸手去掀车窗处的布帘,护卫大惊失色,连忙以腰间的佩刀阻止颜梦。
“姑奶奶!殿下和郡王......”不方便!
护卫的目光来回游移,终于找到合适的措词,“万一惊扰殿下和郡王,兄弟们都要跟着吃挂落。”
颜梦拍开挡住手的刀鞘,眼中逐渐蔓延怒气,“胡说什么?殿下和郡王最宽宏大度,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动怒!”
与此同时。
纪新雪被突如其来的女高音吓得手滑,猝不及防的怼在中军大旗处。
“对不......”感受到不该存在的触感,他还没说完的道歉顿时凝结,难以置信的目光在虞珩纤长如鸦羽的睫毛处划过,落在几乎红得发光的耳后。
红耳朵、中军大旗。
中军大旗、红耳朵?
纪新雪脑海中忽然浮现许多画面。
他替虞珩吹眼睛,发现虞珩的耳朵突然变红。
当时他以为虞珩碰到过敏的东西。
他小憩醒来,发现虞珩正躺在他身边装睡,耳朵红的犹如上好的红玉。
当时他以为虞珩正在因过敏难受,所以才会装睡。
......
纪新雪眼中的笑意从无到有,快速蔓延到每个角落,犹如布满星辰的夜幕般美丽。
他倾身靠近难掩羞窘的虞珩,毫无预兆的轻咬在正‘过敏’的耳垂上,恍然大悟的语气中暗藏雀跃的惊喜,“原来你的过敏原是......唔。”
虞珩如同伺机良久的猛兽般,在猎物主动上门挑衅的瞬间展现狩猎者的姿态,堪称稳准狠的直击要害。
纪新雪反手揽住虞珩的脖颈,热情的回吻。
不打招呼偷袭,罚他过敏!
马车的变化再次引起颜梦和周围护卫的视线。
颜梦目光定定的凝视正以极缓慢的速度恢复正常的马车,问道,“马车是不是有问题?”
正准备趁着颜梦不注意偷溜的护卫艰难的保持笑容,“中郎将多虑,每次出发前都会有专人检查马车。”
“那它为什么回落的这么慢?”颜梦直击要点,“难道不应该是在殿下或郡王换位置的时候,立刻恢复正常?”
笑不出来,只能假笑,护卫呆滞的摇头,“我不知道。”
颜梦嫌弃的摇头,暗道不能再图方便用骨架轻的马车,风险太大。
她再次抬手伸向车帘,“我问问。”
另一名护卫拦住颜梦,一本正经的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也许是因为殿下和郡王的姿势,所以马车才回落的这么慢。”
颜梦应声,若有所思的看向已经彻底恢复正常的马车,“什么姿势会......”
“中郎将!”满头冷汗的护卫连忙打断颜梦的‘十万个为什么’,“下旬郡王随驾去皇陵祭祖,您是否随行?”
颜梦摇头,“我要留在长安保护殿下,李金环和林蔚应该会随行。”
他们已经在北疆大捷中展现多年本领,分别获得相应的官职,此次随郡王去皇陵不仅能保护郡王,也是初入朝堂的荣光。
护卫不敢有任何停顿,立刻应声,“小李将军和林校尉......”
两刻钟后,马车顺着英国公府大门进入,停在二门之前。
原英国公世子、祁副尉、宜筠郡主和郑氏亲自等在这里。
安国公主府的护卫不动声色的围住马车,不给英国公府的人任何靠近马车的机会。
颜梦始终惦记着马车突然偏重、缓慢回落的事,亲自掀帘请纪新雪和虞珩下车,担心两人在路上遇到不方便说出口的困难。
她见马车内的虞珩和纪新雪正分别坐在两边,除了脸色稍红之外与上车时几乎没有差别,才彻底放下担心。
纪新雪做贼心虚,又没有虞珩脸皮厚,委实难以承受颜梦探究的目光,主动问道,“怎么了?”
颜梦慢吞吞的道,“刚才马车突然偏重许久,又是缓缓回落,殿下有没有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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