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二合一

金戈万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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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平帝应允朝臣请求,当场下旨,命虞珩暂领金吾卫右将军之职,方便调遣金吾卫调查此事。

    不仅虞珩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

    机敏的朝臣们也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看向站在同处的纪璟屿和纪新雪。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金吾卫是陛下的私兵,意义远胜于同属长安城防的京郊大营、千牛卫和羽林卫,怎么能让......与皇位有牵连的人染指?

    若是往常,朝臣定会立刻开口阻止长平帝‘昏头’的决定。

    然而他们深知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的道理。

    如果在此时做出‘马嘴夺草’的行为,且不说会不会被踢,起码没办法再理直气壮的要求马儿负重奔跑。

    纪璟屿感觉到身上陡然变多的目光,茫然的抬起头,依次与群臣对视。

    看他做什么?

    站在最前方的老狐狸们率先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

    他们与长平帝一样,坚持对嫡长子抱有期望,然后不停的失望,以至于心态越来越好。见纪璟屿仍旧满头雾水,丝毫没有产生危机感,老狐狸们干净利落的抹去心底的异样。

    灵王都不在意,他们何必做恶人?

    况且纪璟屿这次奉命调查刺客的结果,委实令人失望。

    如今纪璟屿只是灵王,上面还有英明神武的长平帝兜底,才不至于耽误大事,若是几十年后......

    老臣们的思绪不知不觉的偏移。

    陛下想要为五殿下树立威信,可以直接令五殿下暂领金吾卫右将军,为什么非要用襄临郡王?

    持观望态度的朝臣各自欣赏鹿皮鞋的花纹和腰间的玉佩,仍旧坚定支持纪璟屿的人却不肯轻易放弃,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给纪璟屿使眼色。

    纪新雪被误伤数次,终究还是无法平静的面对,挺着宰相肚的老男人们争相抛媚眼的冥场面,僵硬的移开视线。

    纪璟屿沉吟片刻,主动向前半步,朝长平帝的方向长揖,朗声道,“阿耶英明,襄临郡王在北疆时与军营将士同吃同住,相处极和睦,定能胜任金吾卫右将军之职。”

    反复提醒纪璟屿阻止虞珩染指金吾卫的朝臣猛地抬起手拍在大腿的位置,发出极响亮的声音,顿时吸引所有的人目光。

    他脸上的愤怒和懊悔立刻凝结,下意识的跪倒,惶惶开口,“臣、臣......臣附议!灵王说的对!”

    纪新雪见状,眼中快速闪过失望。

    虽然只是‘暂代’金吾卫右将军,但也少不了要经常与直属上司莫岣打交道。

    祝虞珩好运。

    说不定在阿耶心中,金吾卫只是虞珩的跳板。等刺客之事结束,就会将虞珩调去京郊大营或千牛卫、羽林卫任职。

    想到这里,纪新雪总算是止住对朝臣的恨铁不成钢。

    散朝后,纪璟屿和阿不罕冰主动提出带纪新雪和虞珩去刑部大牢。

    总共三十五名刺客,五人因重伤当场身亡,八人陆续病死,如今只剩下二十二人。

    纪新雪默默抓住虞珩的衣袖,忽然紧张的迈不动腿。

    什么病能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要八个人的命?

    剩下的二十二个人该不会已经......还好,包括两个气若游丝的躺在单独牢房中的刺客,所有人都四肢健全,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除鞭痕之外的明显伤口。

    “曾有人偷偷在他们的吃食中掺□□,可惜等金吾卫找去的时候,下毒的人已经畏罪投井。”阿不罕冰以流利的虞朝官话道,“那个人是刑部大牢中的狱卒。”

    纪新雪点头,目光依次扫过或坐或躺,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刺客。

    虽然这些刺客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遭受惨无人道的刑罚,但以他们心如死灰的状态看,基本已经失去求生的渴望。

    “有没有审问狱卒的家人和族人?”纪新雪问道。

    在这个时代,衙门中的底层小吏基本都是世袭,俗称跌饭碗。

    然而铁饭碗究竟香不香,只能说见仁见智。

    想要得到铁饭碗,有几个途径。

    通过考核、有门路,得到至少五名不同姓小吏的推荐、有钱,用金银珠宝寻找门路......只要心思够坚定,办法总比困难多。

    想要放下铁饭碗却只有一种方式。

    犯足够满门被牵连其中的大错。

    否则哪怕家中无人,衙门也会令其同族的人顶替这个职位。

    因此,在正经通过科举、推荐或捐赠谋到官身的人,最瞧不起这种小吏。宁愿让家中没出息的后辈回老家伺候祖宗坟地,也不会轻易令他们成为小吏。

    然而在普通百姓眼中,小吏又是旱涝保收、吃穿不愁的美差,恨不得为此抢破头。

    久而久之,小吏如同样入籍容易出籍难的匠人那般,成为特殊的小家族。

    如果没有意外,能在刑部大牢担任小吏的人,家中必定还会有其他小吏。

    阿不罕冰点头,解释道,“他祖父因遭受水灾自愿卖身为仆,因为救出城阳侯府溺水的郎君,得到主家的赏识。不仅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的金银财宝,也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终究还是被排挤出府。好在诚阳侯看重被他所救的郎君,特意交代管家,允许他将积攒的物件都带走。”

    狱卒的祖父也算是心有成算的人,趁着诚阳候还没忘记他,立刻将积攒的所有钱财变现,用近乎双倍的价格‘买’下刑部小吏的名额。

    三年后,狱卒的祖父娶了同僚的独女,与妻子孕育两个儿子,分别继承他岳父和他身上的小吏之职。

    在刺客的饭菜中下毒的狱卒,是第三代小吏。

    他的父亲虽然也是娶父辈是小吏的女郎,但外祖父的小吏之职没有传给他母亲而是传给他舅舅。

    纪新雪听得满头雾水,心中的警惕陡然拔高。

    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种亲戚连着亲戚,不知不觉间织成关系网的群体极度危险。只要深究,必定会有问题。

    尤其是这种,关系网中的所有人都因相同的原因难以挣脱,更容易产生‘胆大包天’的念头。

    遇事不决,先整理资料。

    纪新雪仿佛闲逛似的绕着牢房走了一圈,笑道,“我和凤郎已经与纪成说好,要在今日决出猛兔大将军,明日再来审问他们。”

    阿不罕冰愣住,询问的看向纪璟屿。

    猛兔大将军?

    虽然用词很容易理解,但他想象不到。

    他在靺鞨见过斗虎、斗马,在长安见过斗蟋蟀、斗公鸡。

    无论是在哪里,都从未见过有人特意斗兔子。

    斗什么?

    比哪只兔子跑得快,还是挖洞快?

    “胡闹!”纪璟屿沉下脸呵斥,“朝臣们信任你和凤郎,才举荐你们继续调查这件事,阿耶更是因担心你们束手束脚,特意令凤郎暂任金吾卫右将军。你们竟然满脑子都是兔子?怎么能对得起阿耶的信......”

    纪新雪拉住纪璟屿的手臂往外走,眉宇间满是惆怅,“我和凤郎原本想在明日封笔后,去温泉庄子住到除夕。为了能多些时间在京郊庄子玩耍,特意熬夜收拾随身的东西,没想到会突然被这件事绊住脚,下次有空闲的时候,说不定要等到明年。”

    纪璟屿明知道纪新雪突然说这些与正事毫不相关的话,是故意转移话题,却不忍心看到纪新雪露出任何失望的情绪。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别离开长安,朝臣们都在看着。你和虞珩在安国公主府休息两日,我让人搬去些卷宗,你们得闲时尽量花点心思研究。”

    纪新雪闻言,立刻忘记原本是想要说什么,眉眼弯弯的应是。

    不在刑部大牢查看卷宗,是因为他怀疑刑部大牢中,不仅是下毒的狱卒有问题。

    虞珩落在后面,低声问阿不罕冰,“最近有没有比较陌生的人总想与你套近乎?”

    阿不罕冰歪头陷入沉思,忽然说出大串的靺鞨语。

    虞珩抬手掩住上扬的嘴角。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听懂的靺鞨语,同样是长安朝臣最熟悉的靺鞨语。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谁也不知道,阿不罕冰会不会在与别人流利的以虞朝官话交流后,突然变成对虞朝官话一窍不通的纯外族。

    “我听说你为靺鞨王族提供......”

    虞珩打断阿不罕冰还没说完的话,语气又轻又缓,“不是为靺鞨王族,是为陛下分忧。无论是突厥王族、南诏王族、还是吐谷浑王族、甚至是新旧柔然的王族,我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以阿不罕冰与靺鞨王族的恶劣关系,没必要为靺鞨王族感谢任何人。

    两刻钟后,纪新雪和虞珩回到安国公主府,专门在冷晖院中选了个亮堂的偏房,暂时存放与刺客相关的所有卷宗。

    首先是三十五名刺客的来历,他们的父母、族人、妻子儿女的信息也在其中,足足装满十个能同时遮挡纪新雪和虞珩的大木箱。

    然后是投毒狱卒的信息。

    出乎纪新雪预料的是,竟然只有两个木箱。

    他还以为,有关于狱卒的记载,至少会有五个木箱。

    纪成在安国公主府的生活非常规律。

    睡到自然醒,独自用过早膳,随便找些事打发时间或者出门找小伙伴玩耍,中午看情况选择和虞珩、纪新雪共用午膳或者单独用膳、在外面蹭饭,下午必定会出门玩,晚膳看情况,在宵禁之前回公主府。

    因为今日有大朝会,他怕刚好在外面的时候遇到清河郡王世子,特意留在公主府打发时间。等到用完午膳,才大摇大摆的走向房门。

    他已经与德婉公主府的侄子说好要比胆,在完全封闭的木箱中摸里面藏着的东西,谁先受不住惊吓喊出声,算谁输。

    还没走到门口,纪成就见到笑眯眯的林钊。

    “老将军!”他主动挥手打招呼,笑嘻嘻的道,“回头您偷偷告诉我,凤郎的封地又送了什么宝贝来,我若是能讨到,分你一半!”

    林钊摇头,“我是在等国公。”

    “嗯?”纪成下意识的看向大门,不确定的问道,“等我?”

    长安的国公没三十也有十五......林钊有事可以让仆人传话或直接去他住的院子,没必要在这里守株待兔。

    林钊托住纪成的手臂转身,笑眯眯点头,“殿下寻您去冷晖院斗兔。”

    纪成露出与不久之前的阿不罕冰一模一样的茫然。

    斗、兔?

    比哪盘麻辣兔头的味道更正宗?

    在纪成心中,当然是能收留他的虞珩和纪新雪,比德婉长公主家的侄子更重要。虽然心中存在迟疑,但他走向冷晖院的脚步却没有半分犹豫。

    “我来了!怎么斗兔子?”

    他揉了揉刚刚吃饱的肚子,暗自思索还能吃下几口。

    然而屋内却连根兔毛都没有,纪新雪和虞珩正分别坐在两边靠墙的位置,身侧满是展开的卷宗和凌乱摆放的木箱。

    纪成嘴角的笑容蓦然收敛。

    他小心翼翼的后退半步,低声对抬头看向他的两人道,“你们继续,我要去德婉......”

    “那边的桌子归你。”纪新雪立刻打断纪成还没开始的逃跑,指着另一侧靠窗的位置道。

    纪成本想掉头就跑,奈何虞珩的目光过于犀利。

    人在屋檐下......纪成不仅怕虞珩将他扫地出门,还怕清河郡王府以过年为理由叫他回去,虞珩不肯出力保他的狗命。

    他心中清楚,这么多天过去,清河郡王、清河郡王妃和清河郡王世子妃肯定已经知道他和纪明通的事。

    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三顿打。

    纪成一点都不傻。

    早在开始吃药的时候,他就预见逃不掉的挨揍。

    要不是怕纪明通心疼,纪成绝不会放过在宫中的机会。

    有长平帝在,清河郡王世子的威力肯定会大打折扣,最多发挥出平时两成的实力。

    可惜他舍不得让纪明通心疼,只能将这顿打拖延到安国公主府。

    这顿打挨的越严重,将来回府挨打就越容易。

    一还是三,纪成毫不犹豫的选择三。

    所以他故意在清河郡王世子打他的时候出言不逊,果然,在床上趴将近一旬的时间才能落地。

    但这只能保证,清河郡王府的其他人不会再来安国公主府打他,如果他敢回去......纪成摇头甩开脑海中能止小儿夜啼的画面,大步走向专门为他准备的空桌。

    纪新雪满意的点头,仔细为纪成讲解如何挖掘卷轴的隐藏信息。

    他已经隐约察觉到纪明通为长平帝憋了个什么样的惊喜。

    纪明通是长平帝的掌上明珠,当然不会有事,纪成再傻玩下去,十有**又要变成莫岣的腿部挂件。

    三个人用整整三日的时间,终于以面目全非的方式重新记载所有卷宗。

    首先是纪新雪直觉问题最大的下毒狱卒。

    仅从卷宗的记载看,他反而是最没有问题的存在。

    因为他只是利用职务之便给部分刺客下毒药,吃这份大锅饭的人中,有对他弟弟骗钱骗色,害得他弟弟投河而亡的人渣。

    同样是他搬运的另外三份大锅饭,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是三十五名刺客。

    这些人虽然分别在不同的军营,但有之前的卷宗没体现的相同经历。

    京郊大营的二十二人原本属于金吾卫,两个人是军吾,二十个人是外吾。

    对于金吾卫内部来说,军吾和外吾已经能称得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部门。

    军吾是各地精英,外吾是军吾的同族兄弟。

    然而刺客中的两名军吾和二十名外吾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人已经被分别收押,皆称对他们的行为毫不知情,有些人甚至情绪崩溃,看上去比险些吓破胆的朝臣更想将刺客抽皮剥骨。

    纪新雪几乎将卷宗和各处送来的花名册翻烂,终于找到二十二人的相同之处,曾先后在同一个人手下当过值。

    这个人叫刘山,也曾是军吾,最高官职是金吾卫校尉。然后调去京郊大营官生两级,成为中郎将。三年后,刘山因正常调动去羽林卫任职,又过三年,他又在同僚的请求之下,合理的顶替同僚调到千牛卫。

    刺客中的两名军吾在刘山是金吾卫校尉的时候,先后做过刘山的副手。

    同一时期,刘山曾管理外吾,先后与外吾出身的二十二名刺客中的十五人有来往。余下的七个人,是在刘山去京郊大营后,才与他有接触。

    羽林卫的七名刺客和千牛卫的六名刺客,同样有在刘山手下辗转的痕迹。

    有关刘山的线索虽然隐秘且有特意掩盖的痕迹,但远远算不上天衣无缝。纪璟屿和阿不罕冰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刘山已经在长平八年五月病逝,皇陵祭祖却是同年腊月的事。

    纪新雪冷笑,眼中的恼怒几乎化为实质。

    他计划祖宗显灵的时候,也有人在计划闹鬼。

    纪新雪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计划非常成功。

    即使能挖出刘山,也仅仅是挖出刘山而已。

    一个普通、甚至能称得上平凡的金吾卫。

    刘山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全靠手上的功夫够漂亮,才能在选拔金吾卫的过程中脱颖而出,踏上平步青云的道路。

    他的妻子是穷翰林的女儿,有过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没能活下来。

    刘山声称舍不得再让妻子伤身,专门买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妾室,陆续生下五个女儿、三个儿子,可惜还是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从此之后,刘山彻底死心,给妾室大笔钱财遣散她们,专心陪伴病弱的妻子。

    长平六年,刘山的妻子逝世。

    刘山悲痛欲绝,散尽家产为妻子举办葬礼,拒绝同僚过继或收养的提议,开始清心寡欲的生活。

    等到两年后刘山逝世的时候,连个戴孝的人都没有。

    虞珩端着茶盏放在纪新雪嘴边,及时打断纪新雪嘴边的话,转头吩咐紫竹,“让人去挖刘山和他妻子的坟,周边的小墓也尽数挖开,仔细查看骨龄是否与记录相符,有没有中毒的痕迹。”

    这种有损阴德、遭人非议的事,他来做。

    纪成无知觉的抓向如同鸡窝似的头发,满脸迟疑的道,“那两个已经放走的妾室,是不是也要查?”

    纪新雪先点头又摇头,“要查,但来不及。”

    这不仅是十年前的旧事,两个妾室还是名不见经传之人,查起来无异大海捞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朝臣等不到那个时候。

    如果年假结束,他和虞珩拿不出令朝臣满意的结果,京郊大营、千牛卫和羽林卫都要倒霉。

    文臣和武将本就相互轻看彼此,又因为北疆新贵的崛起积累许多旧怨,再加上这次的事,谁都没法预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等待挖坟结果的日子,纪新雪和虞珩终于开始正式提审刺客。

    纪成趁机偷溜,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身后多了个分量不轻的小尾巴。

    说起来也算是熟人。

    林将军的亲孙子,虞珩的伴读,林蔚。

    哪怕他忍着恐高躲到树上,试图等所有人都忘记他的时候再逃跑,林蔚也会如同闻到气味的狗似的精准找到他藏身的地方。

    屡战屡败,纪成只能放弃,老老实实的跟在纪新雪和虞珩身边打下手。

    审问刺客的过程,基本与卷宗上的记载没有任何区别。

    刺客虽然只是普通人,嘴巴却出乎预料的严,无论纪新雪如何威逼利诱,他们都不为所动。

    纪璟屿摇头,眉宇间满是失落,“他们早有死志,不会说。”

    纪新雪同样摇头,眼中的寒意犹如冰霜,脸上的笑容却还算温和,“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真的心存死志,彻底绝食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他们只是每日如同没有动力的咸鱼似的瘫到而已,不仅照常吃一日三餐,还会在受刑后老实的配合狱卒上药。

    不肯开口,仅仅是因为还没被戳到软肋。

    什么比自由、家人、甚至生命更触动人心?

    挖坟的结果只用两日的时间,便送到纪新雪和虞珩手上。

    坟墓中的人没有错。

    刘山的妻子生前缠绵病榻,不得不用虎狼之药吊命,皆体现在白骨。

    他本人的右手曾骨折,也在白骨体现。

    周围小白骨无法确定是刘山的子嗣,但年纪和用药的痕迹都能对得上。

    纪新雪沉默半晌,吩咐报信的人重新安葬白骨,倚着虞珩陷入沉思。

    时间有限,该从何处下手?

    刺客?

    直觉有问题的世家?

    刘山的早年放走的两名妾室?

    还是在整理卷轴的过程中没有任何问题的下毒狱卒?

    距离年假结束只剩下不到二十日的时间,想要挖出潜藏线索的所有秘密,他和虞珩最多只能四选二。

    “殿下?”

    门外忽然响起规律的敲门声,是林钊。

    虞珩侧头在纪新雪的眉心轻吻了下,“不急。”

    见纪新雪点头,他才高声令林钊进门。

    林钊从袖袋中取出封着朱红色火漆却没有任何标识的信递给两人,低声道,“有人将这封信送到琅琊阁。”

    纪新雪挑眉。

    他刚认识虞珩的时候,虞珩还住在英国公府,林钊化身老掌柜住在琅琊阁,调度安国公主府在长安的所有经营,照顾虞珩的吃穿住行。

    虞珩正式回安国公主府不久,便正式将琅琊阁赠给林钊,如今那里已经是林钊的产业。

    信封没有任何标记,火漆也平滑完整,虞珩的语气却不容半分质疑,“是虞氏的信。”

    他快速展开稍显单薄的信纸。

    只有没头没尾的两句话。

    ‘鬣狗连同狐狸和羚羊计划这件事,意图令牛替他们扛下此前的所有罪行。’

    ‘牛愿意为小狮子提供羚羊策划这件事的证据。’

    纪新雪立刻想起前段时间,虞珩收到的那封记载异域故事的信。

    他伸开手掌,慢吞吞道,“四选二变成五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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