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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安允戟的脸色是掩不住的疲惫和倦态。
他久久未说话,三皇子接着说道。
“我的好父皇啊!我不是大皇子那个蠢货,他做那么多的事情,无非就是祈望能得到你那少得可怜的父爱而已。”
“生在帝皇家,还这么地天真可笑!”
“我知道您还在期待着什么,你还在等着你的好儿子、好女儿、好女婿回京救驾吗?”
“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宫里都是儿臣的人;您怕是等不到他们了……”
“当初您不给自己留下部分京中的兵力和您手中剩下的兵权,你就该想到自己的安全。”
“你真以为仅靠那个您一手建立的千机阁,就能稳固京中各路人马倾巢而出的势力吗?”
三皇子安若沅说了这么多,似乎有些渴了,于是随手拿起了桌面上帝王专用的茶杯,嘬了一口茶。
看到他这个样子,安允戟的脸色越快难看,冷哼声从他的鼻腔里传了出来。
“父皇,你可曾后悔因自己的一时猜忌,而将左氏满门斩杀了呢?”
“您还是快写下旨意吧!莫要让儿臣还费尽心思伪造您的笔记呢!”
噗!
安允戟听到他提到左氏一族的时候,气急攻心,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这口血一吐,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在无数个深夜里,何尝没有后悔过呢!
可是,不杀也杀了,该如何挽回呢?
他一直不愿意深究过去,就怕自己没办法承受真相的代价!
只能自欺欺人,得过且过,他真的没有勇气去回顾。
“圣上!圣上!”他的贴身太监高公公连忙上前扶着他,同时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奴才求求您让太医进来给圣上瞧瞧,圣上这身子实在是撑不住啊!”
三皇子听到后,神情自若地掏了掏耳朵,啧了一声。
“不过是个阉人而已,哪来的资格在本皇子面前乱吠?从前你仗着是父皇跟前的人,趾高气扬的。”
随后,他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来人,把他的舌头割掉!
他说完后,邪魅地一笑,挑衅地看了一眼安允戟,眼底的坏心思一览无遗。
安允戟眸中满是杀意,他后悔自己的手段变软了,竟然让自己这些儿子长到羽翼丰满了。
“你想弑父篡位不成?”
“难道儿臣做得还不够明显吗?”安若沅冷笑一声。
“三皇子呢,不好了!”
忽然,一个侍卫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
三皇子安若沅不耐烦地说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是,是怀王和纪王?他们带着一大批兵马打了进来了!”
怀王?纪王?
“怀王叔?他不是支持本殿下的吗?怎么突然倒戈相向了?”
“纪王叔怎么也掺和进来了?他不是在封地吗?那么远他怎么来了?”
三皇子安若沅忽然站了起来,眼底狠厉,带着一丝慌张。
他们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呢?
“走,我们去瞧瞧!”
安若沅连忙拿起桌子上的佩剑,疾步而走。
临走到门口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安若沅回过头恨恨地对着自己的父皇说道。
“父皇,您再英明又怎样呢?想要反你的,可不止有儿子一个人要反您,您的两个弟弟也要反您!你可真是一个好君主呢!”安若逸满是嘲讽,说完后便走了出去。
“逆子!你这个不忠不义的逆子!该死,通通该死!”安允戟此时被气得双眼猩红,低声嘶吼。
要是他的好兄弟还在,断不会让他处在这样的境地。
此时的他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自己的贴身太监也被割了舌,赶了出去。
他后悔了,他好后悔!
悔自己识人不清,听信谗言。
早知道就不该派翟闵殊和太子一起去北境,他就应该把各个地方的驻军兵力都召回一部分,派他们两人其中一个去就好了,至少他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能留在京中守备着。
——
“纪王叔,您年纪一大把,又无子嗣;不在自己的封地颐养天年,带兵来京中作甚呢?”
三皇子安若沅看着一身盔甲的纪王,心里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争夺皇位,除了自己能坐上去,无非就是将皇位传承给自己的这一脉。
他真想不明白,纪王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看纪王这一阵仗,看来早有贼心,伺机而动。
纪王看了一眼三皇子,冷笑一声说道。
“三皇侄犯上作乱,我们不过是进京救驾!”
“哼,那怀王叔,你又是为了什么呢?口口声声说支持本皇子的,怎么关键时刻又出尔反尔了呢?”三皇子冷冷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怀王。
“三皇子可别诬陷本王,本王对圣上可是忠心耿耿的。”怀王呲笑地说道。
“三皇子犯上作乱,我们进宫救驾!”怀王一说完,身后的兵马便冲了上去。
三皇子眼神一震,也随即对着自己身后的士兵下令。
“给我冲!”
安若沅透过人群,看着这两个皇叔,心里怒骂道,真不是个东西!
——
“许副督,三皇子和怀王、纪王两军人马对上了。”魏来笑嘻嘻地对着许叙开口说道。
从他们的脸上,丝毫没有看到一丝慌乱,反而是神情自若。
许叙一边吃着怜夏给他准备的糕点,一边点了点头。
“嗯!”
魏来带着笑意的嘴角僵了僵,这老树开花就是不一般呀!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魏来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不用。只要确保圣上没有生命危险就行,我们的人继续在暗中守着。”
许叙听到魏来的话后,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说道。
“许副督,我有点想不明白,您一个大男人为何那么钟爱吃这些甜食的呢?”
魏来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问道。
许叙闻言,继续咬了一口甜糕,一边嚼着嘴里的甜糕,一边认真地说道。
“甜糕多好呀!一看你就没吃过太多的苦头,不懂得甜的滋味是多么地难得!”
魏来看着一直吃个不停的许叙,便想着自己也尝尝看,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他正准备从碟子里拿起一块品尝时,才刚伸出手,还没碰到时。
许叙连忙把碟子推远了些,瞥了魏来一眼。
“你想吃的话,让厨房做。别拿这里的!”
“咱们什么时候出手呢?”
千机阁里的锦衣卫,这段日子被三皇子以各种借口,调离了京中,但实际上并未离开。
许叙慢慢拿起旁边的花茶喝了一口,斜了魏来一眼。
“年轻人,做事切忌心浮气躁。急什么呢?狗咬狗一撮毛,他们暂时都咬不死对方的。”
说完后,许叙语气里满是嫌弃地说了一句。
“真的白跟你师父蒋夜,真的有其师必有其徒呀!蠢笨死了!”
魏来:额,您老说就说,为啥要扯上他师父一起骂呢!
——
“阁主,怀王、纪王和三皇子对上了。”蒋夜骑着马走到了翟闵殊身旁,低声禀报着。
翟闵殊点了点头说道:“嗯,不急,离京都不远了。”
反正不过是几个唱戏的罢了,等他们几人咬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将他们一锅端了。
安若睿也在翟闵殊的另一边骑着马,听到他们的话后,眸中闪过一丝错愣。
这两皇叔竟然也有了反心?
那宫里的父皇,可还好?
安若睿跟安菲映对这个父皇都是嘴硬心软的,虽然有不少的怨恨,但还是很关心这个父亲的。
忽然,一只拿着一个纸包的手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转头一看。
就看到了六皇子龇牙咧嘴,笑得没心没肺地看着他,用他自以为低的嗓音说道道。
“哥,你快吃!这个烤鸡可好吃了!”
安若睿斜眼,看了看这个纸包。
“这是从哪来的呢?”
安若睿接过后,打开一看,卖相不错,香气也诱人。
“这是我向小七身边的婢女要来的,这个真的很好吃!”
六皇子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
要不是这个婢女,是小七身边的人,他一定会要过来的。
“原来是怜秋做的,难怪了!”安若睿扯下一个鸡腿,咬了起来。
这段日子,小七也经常派人送吃食过来,所以他熟悉这个味道。
翟闵殊策马在前面,自然能将两人的话都听到了,抓着缰绳的手也连忙紧了紧。
他也饿了,得回安菲映那里吃好吃的了。
安菲映看话本子看得上瘾,马车有些摇晃,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怜春看到后,连忙伸手帮安菲映揉了揉太阳穴。
怜春神情担扰地说道:“公主,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下午您骑马逛逛?”
“没有不舒服,许是在马车内看话本子,看久了,有些头晕。待会趴在软枕上歇会就好……”安菲映摇了摇头说道。
“那,您要不要现在先歇一歇呢?”怜春劝道。
啊!她正看得起劲呢!
还没看到那个女侠,有没有追上自己的心上人呢!
安菲映神色纠结,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怜春看出她的失落,正打算开口时。
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怜春吓了一跳。
看清是翟闵殊后,怜春连忙说道:“参见阁主!”
待翟闵殊进到车内后,怜春连忙识趣地退到了马车外,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翟闵殊看着安菲映,温柔地说道。
“不如我为安安读话本子可好?”
他在进来之前,就听到了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了。
安菲映看了一眼翟闵殊,哼了一声吼,没有说话,视线又回到了画本子上了。
翟闵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的确是孟浪了些,安菲映生气也是他自找的。
他灵机一动,坐在安菲映身旁,轻轻地从她的手里拿走了画本子,靠近她讨好地说道。
“安安,你看了这么久的话本子,眼睛该是累坏了吧!不如躺在我的腿上,我给你念如何?”
安菲映听到他的提议,觉得不错,自己的眼睛也有些干涩了;虽然对他还有一丁点恼,但也不能一直冷着他,自己也舍不得。
于是她躺在了他的腿上,轻轻闭上眼睛,吩咐道。
“那你可得念得清楚些!”
“好嘞,亲爱的夫人!”翟闵殊眼里满是宠溺和笑意。
“如果念到我睡觉了,你就不要再念了。你自己先吃饭,怜秋做了烤鸡 ,可香了!”安菲映说道。
“嗯,好!”
翟闵殊的笑意就更浓了,他就知道安安就算心里恼他,也还是会想着他的。
“哥,翟闵殊对小七可真宠!”
六皇子安若洋凑到了安若睿耳边轻声说道。
“小七就是被这样宠着的。”安若睿白了他一眼说道。
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妹妹,就该被人捧在手里,用心呵护的。
“哥,我又没别的意思。”安若洋撇了撇嘴,低下头嘀嘀咕咕地说道。
虽然他跟安菲映的感情没有安若睿那样亲近,但他也是有些在意的。
“哼,你小的时候总是偷偷地欺负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安若睿冷着脸,瞥了一眼他说道。
安若洋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呢!被安若睿戳穿后,神色有些尴尬。
“哥,我小的时候,只是跟小七闹着玩的。又没有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安若洋解释道。
“呵,要是你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安若睿嘲讽道。
好吧!小丑竟是我自己!
翟闵殊看着在自己膝上睡得十分香甜的安菲映,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地把话本子放回了马车的暗格里。
将那块雪白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的睡颜。
她永远是他的,真好!
此生他除了为家族平反,再无其他所求了。
“翟闵,闵殊不要喝,有毒!不要喝!”安菲映的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急切和悲恸,不停地梦呓着。
他看着她不安的样子,轻轻地抚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地安慰道。
“安安,不怕!我在呢!我不喝,别急!”
安菲映闻到自己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他的安抚,慢慢地平静下来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从眼角落下。
翟闵殊从来没有见过安菲映如此的哀伤,心似乎被揪住了,一只手继续轻轻地安抚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擦拭了泪珠。
他觉得安菲映有心事,但她不说,他也只好等着她主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