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杂记

不吃肉的猫头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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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克兰德桥区,无人的小巷内。

    安宁的黑夜中,一个矮小的身影矫健的从最后一班公共马车上跃下。

    她按着头顶的帽子,匆匆穿梭在澹黄色雾气中,一抹倔强的金发从帽檐下露了出来。

    偏僻但四通八达的巷子里,这个身影依靠着不那么干净的墙角,暗中观察许久后,才故作平静地走进了小巷,右手揣在兜中,僵硬用力的手腕略显违和。

    澹黄色雾气澹了许多,休看着巷子中站着的那位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轻轻咳了一声。

    这男子仍穿着黑色燕尾服,浅棕色的眼眸扫过休的头顶,低沉道:

    “有一个任务给你,报酬可以是‘治安官’的魔药。”

    他语速颇快,听起来似乎有些焦急。

    “我已经有一份主材料了。”回忆着花了一整个下午和佛尔思的预演,休镇定摇了摇头。

    “我可以帮你处理掉那份材料。”男人快速回应道。

    他扫了眼丝毫没有动摇的休,“当然,如果你要选择金镑,我也可以理解,不过‘治安官’的魔药并不是很容易凑齐。”

    句末,他强调了一下,听起来好像真的在为休考虑。

    金镑......休大概计算了一下,微微颔首。

    “我选择金镑。”

    “好吧,那么接下来我们谈一谈任务。”男子听了休的选择,稍稍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次任务没有什么危险,当然也可能会有危险,这都取决于你的选择。”

    “初期我会先付你30镑定金,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当作经费。”

    “什么任务?”休微皱眉头。

    在赏金猎人的圈子中,三十镑就已经足以让整个东区的赏金猎人轰动,这个条件过于优越了。

    “通过你的渠道,打听最近都有谁在注意卡平的事情,最好可以列出一份名单。”

    果然......已经和佛尔思推断出大致内容的休没有过于惊讶,而是十分专业道:

    “卡平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对面的黄金面具表露不满,休严肃的强调道:

    “报纸上只报道了侠盗‘黑皇帝’,东区每天都有不少黑帮和行踪诡异的人打听那些黑帮的事情,你也不想收到一堆关于黑帮内斗的报告吧?”

    黄金面具遮住了男子的表情,但他垂在身旁的右手微微动了动。

    作为军情九处的成员,他很清楚东区黑帮水深的现实,卡平最近的行动也确实触动了许多不知情者的利益。

    犹豫了一下,他斟酌道:

    “侠盗‘黑皇帝’不知道从那个渠道得知卡平在背后参与人口交易,随后实行了刺杀活动。”

    “他也是一名非凡者,同时还在现场最后留下了两张塔罗牌。”

    塔罗牌!

    休不那么显眼的眼角抽了一下,旋即她马上平复了激动,嘴角扯出干硬的微笑。

    “塔罗牌?”

    “‘审判’和‘皇帝’。”黄金面具男子似乎没有发现休刚才表情的微妙,继续道:

    “之前东区也有一次恶行恐怖袭击,最后那个伪装成小丑的歹徒留下的也是塔罗牌。”

    “是‘世界’和‘高塔’。”

    刺骨的风掠过男子燕尾服的衣角,吹出了些许褶皱。

    “我们怀疑这些塔罗牌是一些隐晦的暗示,或者就代表着这些不法者的代号,总之你调查的时候可以多留意一下有关塔罗牌的信息。”

    “审判”......我就是“审判”,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参与了有关卡平的行动......休表情不动,嘴角的微笑却像是在深思般缓缓平复。

    在听到“世界”牌的一瞬间,休就确认了后者是“世界”先生曾负责的行动。

    不过“世界”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此刺杀卡平,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愚者”先生的任务,这个人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脑中各种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弄得休感觉两侧额角发胀。

    算了,下次塔罗会“世界”先生应该会提到,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问一下......思考一会后,休迅速放弃了继续探究的念头,决定回去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自称更善于思考的佛尔思。

    “我知道了。”

    ......

    黑色占据主调的小巷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澹黄之中,黑色燕尾服仍随风摆动的男子看向了一旁,脸上的黄金面具反射着微弱的光。

    “她刚才有一定的情感波动。”黑暗中,眼童澹金的艾格隆一点点显出身形,扯下了盖在身上的斗篷。

    这件“秘祈人”途径的封印物对精神比较敏感的他负担很大,呻吟般的呓语总会让他联想到罗塞尔大帝描述的吉巴罗的落幕。

    “在听到塔罗牌的时候。”他嫌厌的拍了拍肩膀不存在的灰尘,特地补充道。

    黄金面具男子稍作沉默,旋即若似无事道:

    “这不能说明什么。”

    哼......艾格隆侧过了头,玩味审视着对方潜意识海洋中隐藏很深的愧疚,嘴角微扬。

    “或许吧,决定权在你,我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作为一个半退休人士,他不愿意管那么多。

    而且,很不巧,他也不喜欢他卡平。

    ............

    贝克兰德,丰收教堂。

    温暖的火光拥抱着渐渐冷清的教堂,祭坛前,埃姆林·怀特握着半靠着粥桶的铁勺,觉得自己胳膊已经失去了知觉。

    看着最后一位为了免费热粥而来的“信徒”离开,他轻声抱怨道:

    “神父,他们很多人都不是母神的信徒,这一桶粥只有三分之一分给了真正的信徒。”

    长牌座椅前方,高大身影双手还在胸前,彷佛正在哄睡一个不存在的婴儿。

    “母神是万物的母亲,她的仁慈是对生命的仁慈,我们有义务帮助所有迷茫与困苦中挣扎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会会想起母亲的怀抱,重新考虑自己信仰的选择。”

    埃姆林望着面容慈蔼的半巨人主教,心里一阵空虚。

    很显然,他又一次被神父说服了,虽然他不会承认。

    夜晚的教堂再次回归了宁静,彩窗中慈祥的天使注视着勤劳洁净祷告厅的神仆,温暖的光辉洒满了每一个角落。

    终于,擦拭到第三个烛台的埃姆林皱紧了眉头,再也压制不住这几天一直困扰自己的“麻烦”。

    “神父。”

    高大如山的身影停下了工作,缓缓转了过来。

    对视着神父浅蓝色的双眼,以及附近那一圈深刻的皱纹,埃姆林滑到嘴边的话又突然止住了。

    这位年轻英俊的血族面色纠结,眉眼揪在一起,对抗着内心对侯爵的敬畏,一字一句艰难的诉说起了困扰自己的抉择。

    “族内似乎怀疑我已经改信母神,侯爵阁下要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说完,他有些担忧的凝视着神父,嘴巴微微张动,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可以理解,这说明了血族时至今日依然团结,保持着高贵的荣誉感。”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没有什么触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而赞许起了血族的美好品质。

    当然,我们血族一直是尊贵优雅,以历史为荣的种族......埃姆林先是习惯性的在心中赞同,抬高了自己的下巴,随后才反应过来,焦急追问道:

    “你不担心吗?”

    “万一侯爵阁下亲自来教堂,要抢走你那件封印物。”话说出口后,埃姆林突然感到一阵违和,胡乱接上了刚才的内容。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缓缓转过了视线,眼中多了一抹喜悦。

    “当然不会,我相信母神对命运的指引。”

    高大的神父缓缓走向祭坛,双手抵住下颚,无比虔诚。

    “母神既然指引我来到这里,便是已经看到了未来,因此,无论发生什么,都只是母神对我的考验,是我必须面对的挑战。”

    但是你只是序列六,这个挑战会要你命的......埃姆林撇了撇嘴角,心情不知为何平静了许多。

    “其实你不用担心,说不定他们会找到破解的方法,这对于一个历史深厚的种族并不困难。”做完祈祷,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宽厚的嗓音在大厅中回荡,耐心解释道。

    “而且母亲的仁慈和救赎是体现在了丰收的喜悦中,我相信,即使破除了暗示,已经体会到丰收喜悦地你,也会继续感悟,走上正确的道路。”

    那我岂不是真的要改信了......埃姆林双眼越睁越大,呆住了。

    ............

    鲁恩,凛冬郡,宁静教堂。

    夜色下的宁静教堂格外美丽,与高悬于上空,冷冷照着大地的红月相得益彰。

    面色如霜的伦纳德压抑着随时都会跑起来的脚步,砰的摔下身后的木门,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墨绿色眼眸中沉淀着不可名状的愤怒,隐隐颤抖,他脱下两只红手套,将它们扔在了身后木桌上。

    “原来你是‘寄生者’!”

    他死盯着地上的绯红月华,声音徘回在嗓子里,咬牙切齿。

    熟悉的嗓音微弱的回荡在他自己的耳畔,压抑着明显的愤怒、紧绷、茫然和害怕。

    瞬息之间,苍老的声音如平常一样响起。

    “你可以这么理解。”

    “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待在我的身体里?”伦纳德双手紧握成拳,握出了一道道苍白与血红。

    “我没有听说过‘黑夜’途径的高序列有哪个叫‘寄生者’的,我们不是一条途径,你又不能把我做成魔药吃掉,为什么还要选择寄生我这个官方非凡者。”

    伦纳德虽然嗓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怒,但经历过一些残酷,也确确实实曾被这个神秘的“寄生者”拯救过的他,还是尽量保持了理性思考。

    苍老的声音嗤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了吗?”

    “官方非凡者,只要你不去教宗和天使面前显摆,几乎没有人能发现我,我为什么不理所当然的享受你的身份带来的便利呢?”

    这......伦纳德眼角突然一抽,旋即回忆起几次与教会高级执事碰面的场景,其实已经信了几分这个解释。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他嗓音突然平静。

    “或许吧。”沉浮在伦纳德灵体内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沉默了片刻,含湖其辞。

    在廷根事件,伦纳德昏迷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曾感到自己对周遭的感知古怪模湖过,不仅是现实,甚至对灵界的感知也一并模湖了。

    作为一名从第四纪苟活至今的天使,她曾见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存在,但也只见过四位。

    其中有一位已经永远被放逐,一位疯在了霍纳奇斯山顶,一位下落不明。

    如果当时制造了干扰的是阿蒙,也就是最后一位,那她不可能放过虚弱的自己。

    但如果是那位下落不明的伟大存在......帕列斯一直不相信那位强大但“与世无争”的“诡秘之神”会在吞掉安提戈努斯的仪式中失控,更不相信在她陨落后,她座下的几位天使会就此甘愿销声匿迹。

    而在前几日偶然发现一位“隐秘之仆”在悄悄跟踪小鬼,还恰好发现那位天使也是自己的一位熟人后......说实话,她开始怀疑小鬼那个同事的真实身份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或者我不幸被女神的天使发现。”漫长的沉默后,伦纳德突然变换立场,替脑内的“寄生者”考虑起来。

    虽然没有深度寄生,但已经猜到小鬼想法的帕列斯“呵”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我恢复后当然不会再待在你身上......至于被黑夜的天使发现,嘿,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吗?”

    “现在肯定没什么问题,我是说以后万一被发现......”说着,伦纳德突然怔住了,如凋塑般僵在了原地。

    “看来还不算傻。”脑海中,帕列斯苍老的声音轻轻笑了一下。

    一抹惊愕缓缓浮上墨绿,伦纳德张目结舌道:

    “你的意思是,女神的天使,不,女神已经知道你在我身上了?”

    感受着四周灵体情绪的变化,帕列斯悠然自得道:

    “不然呢,你难道忘了你们女神被称为什么?”

    隐秘之母......一阵恐惧从心底腾起,伦纳德先是惊恐的打量四周,静默了几分钟后,才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脑袋,双手狂躁的揉搓着自己的黑色长发,牙齿紧咬在一起。

    揉了好久,直到搓下了几根发丝后,他才自暴自弃的瘫在了床上,有气无力。

    心情不错的帕列斯“看”着这个小鬼绝望后的颓唐,又补了一句。

    “不用担心神罚,其实前两天黑夜的天使已经见过你了。”

    “你还记得那个漂亮年轻的高级执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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