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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少典有琴睡沉了。夜昙轻手轻脚地挪出来,很快被他梦呓着抱住。问她去哪。
“去…茅房。很快回来。”
少典有琴松了手。似乎又睡沉了。夜昙松口气穿好鞋,套上他的袍子给自己裹了几圈,用法术无声地开门、关门。
走至开阔处,她才把憋住的喷嚏放出来。
她其实是来看看月亮。自从认识狐妖浮岚,她就多了这么个小习惯。在最满足的时候,看看满轮的月亮。
连霏生着和浮岚一样的脸,夜昙也分了几分关怀在心中:不知她如今是否安全?是否守着那颗佛珠拼死不要旁人夺去。
她略走了几步。见姐姐屋中早暗,蔓君屋中也暗。慢慢回了兽王府休息。如今只有她一个人清醒着看月亮。
——好像,也不对。
鸱尾正在屋顶上坐着发呆。
夜昙飞身上去,不免摆起长辈架子:“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
鸱尾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夜昙师父,松了嘴角扯笑,“师父给我的瑶池水甚好。我背上疼痛稍解。今天睡太久了已经睡不着,就想来看月亮。”
夜昙分了有琴两层袍子给他。可后背万仞剑突兀拔起,几乎要将仙袍撑破。
鸱尾尴尬道:“还是算了吧师父。我不冷。”
夜昙变了个火堆在二人脚边烤起来。
虽和这臭小子只相识一日,但其中曲折背后故事,总叫夜昙似有相熟之感。沉默了会儿,她便首先开口聊道:“为什么还喜欢登高望远?连你那混账表哥哄你如此苦痛,都不改习惯。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吗?”
鸱尾把手靠近火堆暖暖。他在撒谎,他当然会冷:“师父往前看,会看见什么?”
夜昙抬头遥望。银白月色在兽界山峦房屋隐约起伏,却总是力不能及。黑暗占了更多的份量。一切难以分辨。
“看见一些山,一些河,一些房子。但是都很黑。”
鸱尾:“这就够了,比北海的景色好多了。海底是没有这些的。”
夜昙:“海底不是珍珠璀璨、光华万丈的绚丽之景吗?”
“师父说得没错。海底本一片漆黑,我们水族便装上各色明珠宝石,装扮得它光华万丈。也是一番奇景。可我嘛,我更喜欢人间自然的光影。朝霞铺金,日出染就一片火红,这里会一点点亮起来;到了晚上,日月轮转,这里再一点点暗下去。不用担心有一天明珠会耗尽法力,海底陷入黑暗。太阳落下去,可它总会升起来的。”
“还有啊,”少年依然话唠,“师父曾是人界的公主,肯定也知道,泽州门楼墙壁会有精致雕花,屋顶的最为美丽,整栋房屋贯通水系,再加上绿树成荫、群山呼应,比天界也不差。再往西些的人族喜欢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上攀附紫色的藤蔓。我还曾俯瞰过一间废弃的古宅,它在苍色山岩脚下,宅后种了好些多节的竹根。鞭子似的从墙垣垂下来,挨着遮满浮萍的废井。我以为它萧瑟,可井里有好些蛙声,其实它们自得其乐。”
夜昙静静地听他说。
“听说人族的皇宫更是不凡。有些宫室会用减柱造做法,殿内前檐金柱减去六根,只为人帝开阔面见朝臣。却坚如磐石,地动也不能撼动其分毫…”
夜昙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好似的确如此。不过在今日之前,她并未在意过父皇召臣议事的厅堂有多少柱子。
“我很喜欢人间的各种亭台楼阁、寺庙庵观。所以也很喜欢在屋顶看它们,细数每一块瓦片。曾经我想做个匠师,总有一天偷学了人族那些匠造之艺,就自己盖一座最漂亮的屋子。园林也好。什么草木都可以来盘绕,什么兽类都可以来歇脚。我就再请人打一把摇椅,晃在厅前,看头上的紫藤花垂落。”
鸱尾想象许多,最后讪笑向夜昙:“对不起师父,我话太多了。”
夜昙看着他:“你不是喜欢做匠师,你是喜欢人间。”
鸱尾耸肩:“嗯。我们鱼龙族,成年后可一念定清浊。万年来归顺天界,以清气修行早已是约定俗成的事。我偏不,我想,我连清浊的样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我怎么选择?然后嘛,我就去人间看一看清浊。自然是给自己招来祸患。”
他握紧拳头又气道:“这些修仙的人族也实不可靠!把我戳成窟窿了!从此后我立志要做恶煞!果然做恶煞就是好,没让我受几年苦就遇到了师父您。等我把那破剑拔了,又是一条好汉!”
夜昙不由笑了,“是,师父答应你,把你那破剑拔了。”
万仞剑在鸱尾背上躁动颤抖。剑灵似有感知。
但好在天空无雷,星光神水还是没有滴下再折磨少年。
夜昙突然又道:“日光神水和月光神水曾经害了很多人。”
鸱尾:“啊,之前听师父说了。是在人界太州平州吧?我也是爬到那被星光神水击中的。”
夜昙捏了衣角喘气,“那个最初受了神水磋磨的人,也就是后来作恶的人。”
鸱尾瞪大了眼:“啊?那这人族挺厉害啊,不但没死,还化悲伤为…愤怒?”
“你比他更厉害。”夜昙认真说道,“你的血已是这世间致命无解的毒药。若你想报复,这三年,早不知可主宰多少人的生死。你竟捱过了痛和怨,没有去伤害任何其他人。当时那恶人教主害命的借口,到今天,到你身上才算是真的烟消云散。”
“身负…恶兆,也可以…”
也可以像辣目。
“坚守本心。”
鸱尾脸色红透,别过脑袋不好意思道,“师父您…夸张了。我还迷翻了渚岐呢。还偷了蛋——这次做的羹冷了,下次我再给您重做!呃,那些救的人也是因为想收尸炼丹…就是嘲风大侠吞的那个。”
他哗地把那毒药变出来给师父看:“我每收恶煞大妖死后的残存灵气便用作炼丹。此药名为‘回望’,可使人回光返照。我是给自己准备的,想着快死的时候就吞了它尽兴玩一次,然后被自己的药毒死,总之不要死在这破剑上的。”
“如今只剩两粒。还好上一粒帮了些忙。以后也不用炼了…”
夜昙:“你不会用到此物。我保证。”
鸱尾再抬头,已是面色如常而眼角发红。
“我相信师父。”
瓦片轻裂声自耳后传来。师徒二人再转头,玄商君早已踏月登顶。立于月下。
神祉似一尊玉壁挂上厚厚夜霜。陈湛露斯,显允君子。
“不是说很快就回来?”
夜昙:“你来啦!坐!我们正在闲聊。”
他弯下腰,坐在夜昙身边。三人成排,中间的火团被神君再加热气。
少典有琴给夜昙又裹一层衣服,道:“你们想聊什么聊什么,不用管我。”可鸱尾还是有些怵他,毕竟这可是能引雷的神仙啊!同师祖打完招呼便关了话匣子,缩脖子闭嘴。哪还敢多聊。
不消一会儿少典有琴又说话了,这回有些讷讷:“你们…怎么不说了?”
是他来了就没话了?昙儿竟和这臭小子有了他进不去的结界?
夜昙笑答:“不是,我方才在想荔枝。”
少典有琴:…
荔枝神君伸手掩住颈后新痕。
“若我们快些动身,全旌阳是否能找到那么一两棵还结果子的树?”
少典有琴松了口气。长袖下牵住娘子的手十指交扣。
“那明日破晓我们便出发。”
翌日酉时,黄昏。人界旌阳。
烈风踏雪嘶鸣落地。夜昙单留车架,解开缰绳任它们在新地界逍遥去。
二马相携奔跑,一黑一白很快消失在层峦叠嶂中。
嘲风落地更早,现正扶娘子下鸳车。边道,“小姨子的烈风就是性子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别带着踏雪一去不回,任你如何呼唤归来。”
夜昙扮个鬼脸:“才不会。”
慢慢抖抖羽毛神色兴奋,“这地方我没来过。本以为迷雾瘴气非常,没想到好生漂亮!”
一路飞来,越过一矗立天际的高峰,其终年积雪。阳光照射下,洁白晶莹,银光灿烂,秀美壮观。更有小峰环抱,萦紫映苍,九曲泉流,山风纳翠。除却落叶榆树,旌阳也多植长青松柏,因此夏秋冬三季之景竟可于一处摇曳。
鸱尾过了雷劫,又于夜间将心事一吐为快,眼下正不像个病号万分精神。他背剑转了几圈,首先指向山坡下道:“师父,师祖,下面就有一处人家!”
嘲风:“眼倒是尖!”
少典有琴道:“许逊于旌阳有大恩,当地人该为其修庙立传。想来向当地人询问并不难。我们这便下去吧。”
几人纷纷点头。这就要下了山坡去。谨慎的青葵拦道:“等等。我们装束与村民相异,还是要做些修饰。嘲风,你收些浊气威压。玄商君的清气也收些。昙儿、慢慢,此番说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在村庄里用法术,更不可化形吓人。不然引起村民恐慌,有违我们的目的。”
被她点到的几人都乖乖听话。该更衣的更衣,该收法的收法。鸱尾看得舔唇喃喃:“我算是知道,这家里谁地位最高了…”
为了避免月异山内现编人族姓名的尴尬事由再现。两位神君恶煞都选了个假名行走。玄商君依然暂用岳母之姓,假称李玄;嘲风有母妃大好姓氏可借,便为雪阳春。
夜昙捏着鼻子对后者:“阳春白雪?姐夫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清晰的认知——文化是靠硬取名取出来的吗?”
嘲风:“没文化!”这分明是他读得最熟的一句诗: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难不成让他叫“雪万物”?
青葵失笑,“此名不错。起码比顶云好多了。”众人于是都笑。
鸱尾行走人间早有化名,池为鸱近音。
“池望。”他解释给诸位听,“我母亲从前给我取的小名叫阿望。”
夜昙想到那救人的毒药“回望”。少典有琴则想到真正的近音,曰“痴妄”。夫妻二人皆是顿住。
“阿望阿望,怎么像条狗的名字…”
其他人:…
果然,阳春白雪的嘲风最擅长打断愁绪。
“汪——汪——汪!”
许是听到有人正作犬吠,当真从山坡后面窜出条大黄狗。
这农家豢养的看门犬最是护主凶悍,见了生人狂吠不止,迅疾如电地就往嘲风身上猛扑。犬牙差互中甚至残存捕来动物的肉屑!嘲风伸手本要变刀,竟还记得娘子所说不可滥用法术,又生生收起法术,抬脚将其踹了几丈远!
那黄狗在地上打了个滚,哀哀叫唤不动了。
嘲风心有余悸:“天杀的,这山中恶犬长得比凶兽还大!”
众人都在看他,夜昙幽幽道:“姐夫,我们刚入此地,你就杀了人户养的家犬…”
嘲风惊悚望向青葵。青葵也是满眼欲言又止的责怪。
“我那一脚收得狠,怎么会踹死它?”他不信。主要是怕媳妇生气,急忙走近黄狗,“狗大哥,你起来吠两声,给我正名——我真没下死手啊?”
只见那皮糙肉厚的黄狗在地上滚了半圈,果然睁眼,嚎叫一声又来扑他!
嘲风这回脚都不敢上了,伸手从它最柔软的肚腹推了一把,使巧力而不会打得恶犬五脏破裂。
黄狗再倒,霎时再扑来!嘲风无语了:“这畜牲与我有仇?!葵儿你看见了,不是我杀生啊,它再这样我真…”
“好汉手下留情!”
这恶犬的主人终于迟迟跑来,手中一截断了的狗绳:“莫杀莫杀!好汉手下留情!”
嘲风一记手刀把恶犬劈倒,边冲那狗主人道:“没杀,绳子丢我!”
狗主人卡住脚步,下意识真把草绳丢了去。只见嘲风比恶犬更似迅雷,接过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狗子捆成了麻花。等畜牲在地上挣扎狂吠之时,又揪块衣角布塞了它的血盆大口。
口中涎水并着血沫染红布团。少典有琴嫌恶蹙眉。夜昙和慢慢也眯起眼睛不忍看。
——这狗是吃了啥啊?
狗主人跑得满头大汗,又看嘲风一番捆缚极为熟练,不觉大喘且道:“好汉好身法!”
嘲风把剩的一点绳头还给他:“好生看住你家恶犬,别让它再蹿在山坡伤人!”狗主人几番多谢他手下留情,转头再观其余五人,没半点眼熟。便首先自来熟道:“看各位该不是我们宛谷村人?是来游玩吗?此处荒凉,需得下山方有人家借宿。若是各位不介意,可以先去我家喝口茶水歇脚。”
这山中村民虽养出险些咬死人的大恶犬,人倒是朴实热情。少典有琴在辨人方面吃过亏,因此不动声色扫视狗主人半晌,确认其面色黝黑乃是日晒雨淋、手心老茧皆是农活所致、身形壮实但并不挺拔…一双眼睛更是透亮澄澈不含阴诡算计,这才全然放下戒心。
除他之外,嘲风是恶人堆里滚出来的斥候,夜昙见惯了恶鬼嘴脸,鸱尾路过人间许久也有分辨经验,慢慢则是凭借气息并不反感——最终青葵递给嘲风一个肯定眼神。
嘲风收了严肃换了嬉笑:“老乡热情,我等岂敢推辞!那叨扰了!”
狗主人满面疑惑:“好汉说啥?”
青葵会意一笑,接道:“他是说给小哥添麻烦了!”
嘲风本以为自己口齿不清,如今轻咳得意:碰见自己说话能算掉书袋的场合可不多!
狗主人嗐了声,抱起自家挣扎大狗:“你们城里人就是词儿多!山里人家哪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几口茶水。我叫姚仲,村里都喊我姚二。各位跟我下山便是。晨起才落了雨,这地面湿滑,几位姑娘可要小心脚下。”
六人便跟着姚二小心下山。他倒健谈,一路走一路聊。说此处山坡正在宛谷村地界,宛谷村出村不远便是旌阳城城池。各位若是游山玩水村中甚好,若是想一睹旌阳风情和美食,还是入城更佳。
青葵少行山路,如今步步小心慢下,嘲风便也落在后方扶娘子莫被杂草苔藓滑脚。鸱尾和慢慢断后,不想让姚二多注视其后背神剑,于是夜昙夫妇打头阵跟随姚二。
黄狗一直在他怀中挣扎呜咽。眼中发红很是暴躁。
少典有琴低声道:“小心。”扣稳娘子险些歪了出去的腰肢。夜昙握住他手回以微笑。
姚二介绍四周风景正唾沫横飞,尽兴转头望见夫妻二人自然亲密,便也随口道,“好汉…公子。说了许多,还未问及你们几人姓名?怎么称呼呢?”
这位可不似捆犬壮士的凶悍,而是文气白净得多。瞧那身姿也出尘,更像是不会武的读书人。好汉好汉地叫有些不适当。
玄商君礼貌答复,还不忘把话说得浅显些:“方才制服你家狂犬的是雪阳春,他娘子青葵是我妻姐;我姓李,叫我李玄便好。这位是我娘子夜昙。最后跟着的是我娘子的朋友和徒弟。慢慢和池望。我们一行人是外来商户,听说旌阳盛产荔枝,游玩之余也看看有无生意可做。”
姚二随着他说话把人都对上号,点头道:“原是这样!可荔枝已下季,若是李公子你们想做生意,还得再等一年了。”
“便是一棵果树也无留存?”
姚二:“即使有剩,也早被鸟儿叼去、暴雨打去!你们来迟了些!”
玄商君不免失望。夜昙倒是依旧兴致高昂,“那种子、树苗可有留存?”
姚二坦答:“这倒是有,我家便留了不少。若李娘子想要,我送你们几株也可。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果木,若想在其他地方播种,未必能有旌阳的荔枝滋味。”
夜昙:“多谢多谢!我们自有办法种出来!”
少典有琴瞥住姚二衣着多补丁,草鞋也破损许多,想来家中余钱也并不丰裕。却张口便愿意送树种给外人,便道:“送倒也不必,你家中余下的树种我们都买了。也谢你容我们歇脚,又给我们介绍这许多。”
姚二愣了愣,抚摸狗头臊红了脸:“公子这说的…不必给银钱,权当谢你们饶过斑锦。”
“斑锦?”嘲风在后插嘴,“是因这黄狗后背的虎皮纹路?你名草率,你家狗名倒讲究!”
姚二憨笑,“好汉也是读过书的文化人!我不识字,斑锦这名字是请村里的先生给起的。我幼时掉进颍江,是斑锦将我救出江水。我爹娘要我认它作义兄,它才是我家的‘姚大’。这许多年我大了,爹娘都死了,它也老了。本一直在院中晒太阳,今日却不知怎得,咬伤一头猪后跑了出去。我追了半座山才碰上你们。”
夜昙不由又眯眼:“所以它嘴里那些…是你家猪的…肉?”
姚二低头看了看,才发现那些肉沫血迹。
“啊?我只顾追它,没见它撕扯吞下多少猪肉…猪到年关也是要宰杀,若你们不嫌弃,我就找村口屠夫来,当今日迎客,提前招待你们了。”
这话一出,斑锦在他怀里挣扎更狂,血红的眼睛几乎要跳瞪出来!利爪也在姚二胸前上下刮动,只恨不得要将口中布团吐出来去咬主人!
青葵问:“斑锦从前有过这般发狂之事么?”
姚二拍了拍它的狗脑袋,“斑锦的确对生人凶悍,且馋猪肉也不是一两天了…放心!今日有你的份!”
黄狗好似满意安静,又呜咽了一声软在主人怀中不动了。
青葵在后一些看得不真切,听罢点头。而夜昙盯着它血红散瞳的眼,总觉着依旧有哪里不对。便扯了扯夫君的袖子。少典有琴会意躬身,听娘子耳语:“姚二小哥早已成年,这斑锦在幼时救他,如今也起码有十几岁,是一条老狗了。哪怕被姚二养得膘肥体壮,可内里总是衰竭——会有连扑姐夫三次的气力吗?”
少典有琴微蹙眉,“是有些奇怪。但兴许此地灵气颇盛,斑锦受其滋润,开启些许灵智,因此寿数和气力存久些?”
夜昙也想不明白了。只能道:“可惜帝岚绝不在,不然让他用狗语和这黄狗对上几句话,直接问问。”
少典有琴:“…昙儿。帝岚绝是狼。”
夜昙挥一挥手:“都一样啦。”
这可不一样,从前是差不多,如今…关系到他玉雪可爱的外甥女到底是个狼团子还是个狗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