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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嵯峨的乱石丛中,猛地胀起了一个庞然大物。
虽然离得远,很难估计实际大小,但是,伴随着这庞大的东西同时炸开的震天嗥叫,却让远在数里之外的山体隆隆震动,乱石飞溅,更使人们气血翻腾,脑中嗡嗡作响,有些人耳膜中甚至沁出血来。
所有人都给惊呆了,他们纷纷回头,循声望去。
只要不是瞎子,人们便都能看出造成这巨响的罪魁祸。
然而,却很少有人会像李珣那样,极细心地现,那**後面闪过的极微弱的天光。
李珣咽了一口唾沫,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庞然大物,是硬生生穿透了後面巍峨的山体——注意,是穿透,而不是人人会使的遁术!
穿透的路径必然是一条笔直的直线,否则,那边的天光绝不可能露到这边来。
老天爷,那是什么怪物?
“牛力士!文海用强抑着的镇定口气吐出了这个名号。
牛力士?
那个在通玄界数十万妖魔中,名声仅在宇内七妖之下,位列散修盟会十大执议的牛力士?
只要是能听到文海话音的,无不倒抽一口凉气,而其震撼力则来源於这名头数千年来积下的滔天血案、累累凶名。
相比之下,之前李珣造成的影响,宝是完全没有竞争力。而在李珣吃惊之余,更奇怪文海回答之迅:他的眼力有那么好吗?
着李珣询问的目光,文海苦笑道:我这次出来,便是因为他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炸雷般的嗥叫扫荡**。
这一声的爆力远胜之前那次,冲击自然更强。
中间相隔的山体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颤抖,大块大块的落石滚落山涧,只撞得火花乱闪,怵目惊心。
李珣这边,至少有四五个修士乍一闻声,便扑倒在地,被震波撼昏过去。
而这里面,明心剑宗弟子却没有一个。
这倒不是说,他们修为胜过旁人,只是玄门真息在凝定心神方面,远较其他法诀有效。
可即使是这样,绝大部分人也都面露痛苦之色,若再来一记,乐子可就大了。
此时哪还有时间究根问底,李珣当机立断,叫了一声快走,藉着那些散修呆的空档,引着众人沿着山坡急走。
走了有数十步,诸散修才反应过来,登时便有人力追赶,却被李珣和文海联手宰了一个,场面又是一乱。
便在此时,远方声波再起,却是一个粗砺沙哑的嗓门大喊大叫:骚娘们,我知道,你又能把我怎样?
这声音已没有了撼人心神的效力,可每个字吐出来,都声如雷鸣,威势竟没有减去多少,引得众人侧目。
只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人知道。
李珣眉头一皱,感觉这话中似乎涵义丰富。既然文海知道的多一些,他自然就将目光转到了他脸上。
看到他询问的目光,文海神情严肃地道:牛力士疯了!
牛力士疯了!
这是在五天前,由北极夜摩之天,散修盟会总部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牛力士练功时走火入魔,狂性大,竟然在夜摩天闹了起来,在被妖凤等人击伤后,又带伤向南逃窜。
牛力士顾名思义,其原身,是一头洪荒异种嗥雷犀,外形似牛,性情暴躁,易狂,狂时则非要大肆破坏,以致精疲力竭,才会甘休。
这些特性,在他修炼有成之後,依然没有抹去。
而这次狂,情形更糟。
北极,他大肆破坏,乱伤人命,最终惹得妖凤、鲲鹏等大妖魔下了杀子。
只是这牛力士当真厉害,虽然受了足以致命的伤势,但硬是凭着一股子蛮劲儿,冲开包围。
也正因为如此,他临死之前所激的潜力更是不可小觎。
他此时已是敌我不分,一路南来,只要碰上他的修士,无不死得惨不堪言。
眼见就要到明心剑宗的地界,宗主清溟道人决定,要在近日内,会合各派高人,合力将他拿下;在牛力士行进路线上的诸多在外修行弟子,都要回山,以保安全。
海便是奉命下山,接这一队弟子回山的。
却没有想到,这一路上是正撞大礼,因行侠仗义被人围攻不说,还直接面对这让众仙师都如临大敌的疯子。
任他如何稳重坚毅,此时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话间,文海和李均已护着同门进入一处李珣预先布置的封禁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一人大叫:冲过来了!
此话一出,人人脸上变色。
也就在余音未消的这个空档里,远方那巨大的身影猛地弹射起来。
虽说放在天空的背景下,不过就是一团灰色的影子,然而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着那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当空压下。
声息未闻,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能把我怎样?
伴着这么一声大吼,牛力士从天而降,下面有个胆子较小的散修,惨叫一声,便要御剑逃走。
哪知牛力士专逮那些擅动的,巨灵神掌当空一抓,一声有如万牛齐嗥的沉沉震鸣撼动虎空,逃走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剑光笔直地撞在山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牛力士双脚踏上实地,当即狂笑起来。
李珣这才现,牛力士的身高足有丈许,就李珣所见,恐怕也只有那个魔罗喉可以与之相比。
不过,魔罗喉身子便像是一根烧焦的枝干,远不如牛力士这样体壮如山。他只需站在那里,便能将人的胆气压至最低限度。
何况,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都迸射出让人窒息的强大压力,同时,还有更可怕的疯狂。
他血丝密布的眼睛一转,将周围的环境扫视一遍,当然,其中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理智的东西,他现在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刺激的目标。
蓦地,他的眼珠定住,目标锁定在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修身上,女修的脸色霎时一片雪白。
“骚娘们,我知道,我知道!他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字,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巨型石碾,将他眼前的女修碾过来,压过去。
最终,女修崩溃了,她嘶叫着举着长剑,向牛力士冲过去。
这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残余下来的二十几个散修,有的向四方逃窜,有的红着眼睛杀过去
还有的直接瘫倒在地上,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一马当先杀过去的女修,也一马当先地被重拳轰飞。健美修长的身子在半空中就四分五裂,便连手上的长剑,也在扭曲至极限後,嗡然碎裂。
这只是第一个
当连续五个人被牛力士一拳轰碎,所有还留在附近的人便都明白,如果不和这疯牛保持距离,他们就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没有人还有勇气直接对上这可怖的妖魔,转眼之间,所有人四散逃命,即使这样,还是有三个倒楣鬼跑得慢了些,给轰杀成渣。
干完了这一切,牛力士眸光中疯狂之意,竟然是有增无减。
他不再说话,只是从鼻孔中透出极重的吐息,一呼一吸间,便如同滚滚闷雷,连绵不断。
李珣折断了一根树枝,数千条气机随之而起,在成百上千次的穿插之後,给这个范围内的人们,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所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牛力士的眼神至少四次从这里扫过,却没有任何现。
李珣暂时松了一口气,向文海传音道:幸好他疯了,否则这临时布置的禁制,不过就是个笑话!
海闻言无声一笑,但很快就又严肃起来:没想到疯的牛力士竟然恐怖至斯
刚说了半截,他们耳中忽而响起一道微弱的呛咳声。
声音真的不大,在外界殷雷般的震鸣声中,更是一点儿也显露不出来。
可就是因为这一声咳,牛力士猛地转过身来,鼻孔的吐息越地响亮厚重,那一双铜铃般的牛眼,几乎要给瞪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某个位置,那里,他们刚刚救下的孤女正拼命地捂着嘴巴,瞳孔甚至已经因为恐惧而放大。
没有人会怪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会儿之後,他们所能依仗的,也只有这个了。
大概唯一能真正保持镇定的,只有一个李珣了。
其实,在见识了两散人、妖凤、水蝶兰等大宗师、大妖魔的威煞後,牛力士这副模样,已不能引起他太多的感慨,他只是在想,怎样才能在不暴露自己实力的前提下,解决眼前的问题。
这是比牛力士的拳头还要让人头疼的问题。
牛力士踏出了第一步,砰的踏步声,让人们的心脏猛力一跳。
然而就在人们蓄足了力气,准备迎接第二次震荡的时候,牛力士忽地停了下来,扭头北望。
李珣心中一动——那是牛力士来时的方向。如果他没有解读错误,现在牛力士的肢体语言,所表现的就是忌惮二字。
能让一个疯子都为之忌惮的东西,会是什么?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牛力士忽又低吼一声转向南方,猛一踏地,又飞腾起来,一路上不知撞碎了多少树木土石,度却是极快,转眼不见了踪影。
“不是吧就这样?
“真走运!就不知道宗主会怎么去降伏这么一个怪物!
“他真的快死了吗?看这样子,再活几千年不成问题!
劫後余生,就算明心剑宗的规矩再严,面对众人泄式的言论,文海也不好多加置喙。
他将目光放到李珣身上,就是这个比他晚入门上百年的小师弟,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帮助他们度过这一劫。
此时看李珣脸上淡淡的神情,并不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自得。
这显然不是自谦,而是在经历过许多真正的大场面之後,才逐步积累起来的凡自信与修养。
看着这样的李珣,文海也说不清楚,他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
也在这时,他才想起,还没问李珣为什么这么凑巧,到这摩苍岭来。
李珣早就想好了理由。
“还不是和百鬼道人在此比斗,又被他给跑了。也幸好他跑掉,我还有许多禁制没用,否则今日,就没有这么容易过关了。
灵竹和百鬼之间的过节,整个通玄界都清楚,文海听到便也不再多问。李珣心中暗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远隔了数重大山,牛力士的巨吼声依然清晰可闻。只是这一次,吼声中却满布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李珣曾在无数修士、妖魔身上听到过这种声音——那是满腔的恐惧、愤怒与绝望。
李珣猛地弹了起来,二话不说,向着吼声出的位置飞射过去。
自文海以下,所有人都呆了,直到李珣身形闪没不见,灵机一闪才懂得人叫:珣师弟,你疯了!
李珣神智清醒得很,他之所以心急火燎地赶过去,原因便在於牛力士一事所关联到的散修盟会内部情况。
虽说在这六十年里,他与古音、林无忧来往密切,但对盟会的内部组织情况依然知晓不多。
现在有了这个不是机会的机会,他又怎能错过?
而且,牛力士一直嚎叫的那几句话,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骚娘们指的是谁?他又知道了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他御气度更增三分,不过他也没有忽略自己的安全,在与声音来源只隔一座山峰的时候,他重施故技,贴着山体下滑,将自己隐藏在岩石裂隙的阴影中。
刚越过山顶,他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杂音,似是有人在呻吟,又嘟嚷着什么。
居高临下,他看不出下面这片谷地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越是这样,他越是谨慎,身子一点一点地下滑,直到他看到了谷底乱石中间,躺着的身影。
他心头一震,顾不得隐藏形迹,现身出来,几步跑到那身影旁边。
躺着的正是牛力士,小半刻钟前,他还是凶威凛凛,当者披靡,而此时,他山一般的身子倒下了。
最可怕的是,他左半身的肌肉竟然萎缩成肉乾状,处处都是乾瘪的皱纹和凸出的血管,和依然强健的右半身形成了最激烈的对比。
李珣一看便知,这是他半身精血元气被抽乾的表徵。
如此状态之下,任他如何了得,新伤旧伤累加在一块儿,也足以打垮他的疯狂意志。
李珣扫视四周,没有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更让他打从牙缝里丝丝地冒着凉气。
也不知是哪位大能,行此雷霆一击,且得手後便远遁千里,手段的乾脆俐落,令人咋舌。
牛力士粗厚的嘴唇还在蠕动,声音相对来说也算清晰,只是翻来覆去还是骚娘们,我知道,你又能把我怎样这样的句子。
这让一心收集信息的李珣听着憋闷,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知道个屁!人家不也把你给怎么样了吗?
声音竟然顿了顿,在李珣感觉有异低头看时,却见到他的铜铃大眼中,光芒有异,疯气似乎少了许多,眼珠子甚至还动了动,艰难地定在李珣的脸上。
李珣身上本能地一寒,但他没理由害怕一个将死之辈,便也盯视过去。
双方目光相接,牛力士已经垮掉的身子竟然猛烈地震动一下。
李珣心中一惊,正想说话,便听到他乾哑的嗓音抽风箱式的响起——
“死了死了的!怎会,明明死了的!
李珣的精神猛地一震,当即跪伏在他身边,将耳朵凑了过去:你说,你慢慢说,谁死了?
“你明明死了怎会?
妈的!李珣郁闷得一掌拍在地上,他终於知道这疯子是不可理喻的,当下便要起身离开。
然而,在他将起末起之际,他眼皮一跳,猛地想到了什么,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不会吧!
摇了摇头,他决定将这突的狂想消灭乾净。
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十年前百兽宗被剿灭的那一天,百兽宗宗主狮驼王拼着护法灵兽死绝,从妖凤等人的合击中脱身,便是那人以笛声催他七**火,使其精神错乱,然後才隔空击毙。
这是几万人看到的场景,绝不会错!
可是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便是这牛力士还不算人,这死前的话,总该有所出处吧!
他又低下头去,想再从牛力士口中,问出点其他的讯息。
“噗的一声闷响,李珣眼前一片红白乱闪,这突来的变故让他猛吃了一惊,身子本能地後仰,倒射而出。
多亏他躲得快,否则那四迸的脑浆打在脸上,感觉会很好吗?
牛力士斗大的头颅四分五裂,这一次,他是死得透了!
“锵然声中,李珣拔剑出鞘,纯凭感觉向侧方挥剑,剑气嘶啸着掠过,却没有打到目标。
他心中寒意一阵冷过一阵,警兆频生,接连七剑或抹或刺,剑气凛冽,却没有摸着对方半片衣角。
正在他快忍不住拉幽一出来护驾的时候,耳中忽然咭地一声笑。
笑声入耳,李珣心头一震,反射性地叫了一声:无忧师姐?
此话一出,他心中再有所感,猛然回头,那漆黑如墨的身影,便如现实中的噩梦,站在阳光之下。
一双兽性的血红眼眸,直直看来。
六十年中,李珣不知多少次看到这个家伙,但一直到现在,他都无法以平常心视之,只因为,眼前这个怪物,是魔罗喉!
这样牛力士身上的伤势便能解释清楚了。
想当年魔罗喉初现人世,便是以卷走九幽老祖半身精血,使这位幽魂噬影宗开派宗主死难在四九重劫之下,而名噪一时。
数万年来,死在它这种手段之下的高人修士,不知有多少万,再加上牛力士一个,也没什么了不起。
魔罗喉既然在此,林无忧应该离此不远吧,为什么不现身出来?
念头方动,一个红色的影子,便像是爬树一般,从魔罗喉手臂上,绕着圈儿爬上它的肩膀。
瞪罗喉这个时候,真像一株烧焦的大树,动都不动一下,可李珣怎么觉得,它眸子里,似乎有些畏惧之色呢?
李珣定睛看去,正对上一双如琉璃般闪亮的猫瞳。
当他看清眼前究竟是什么东西时,一声惊呼便捣进了嗓子眼儿里,差点喷了出去。
幸好,林无忧嘻嘻的笑声,及时堵住了他行将出口的叫唤。
让李珣困惑的是,声音的来源,竟然是魔罗喉肩上,那只正拿着前爪洗脸的猫
当然,这东西只是看着像猫,它的身子其实更像一条粗胖的蛇,两只前爪倒还好,两只後爪已经退化成了两根短短的倒刺,再加上不时在身後甩动的尾部,看起来是说不出的古怪。
李砌对这种小东西当然是再熟悉不过,这分明就是血吻嘛!有了之前水蝶兰的说法,他在瞬间就确定了,眼前这只血吻,就是水蝶兰从他手上抢过去,送给林无忧做生日礼物的猫儿!
只是一别六十余年,这小东西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了,看过来的目光很是陌生。
这让李珣心中颇为失落,而林无忧的声音便从它身上传了过来:哈,师弟,好久不见!怎么样,我这猫儿好看吧!
“猫儿?李珣一时让颇生出些荒谬感来,他们这对师姐弟倒是挺有些默契
他乾笑一声道:确实不错师姐你在哪儿,这只猫儿的肚子里?
“胡说八道!对李珣拙劣的笑话,林无忧大娇嗔:什么在猫的肚子里,人家还在北极呢,只是通过猫儿和你说话要不是我要它们及时收手,你现在早死了一百遍了!
对林大小姐的脾气,李珣只能苦笑着举手投降。
不过,经过林无忧这么一说,李珣也现了,猫儿的额头上,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宝石颜色与猫儿肤色太过相似,又嵌进去大半,所以他之前没有看出来。
这大概就是林无忧相隔百万里,依然能与他即时通话的原因吧。当然,这也可能是控制猫儿的关键。
见李珣服软,林无忧相当得意:猫儿怎能错得了,它闭关了一甲子,最近才出关,聪明得很呢,连狗狗都怕它
“嗯,不多说了,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虽然临时作了点安排,不过恐怕绊不住你那些同门太久,咱们长话短说。
“说话最多的就是你吧!
李珣暗自腹诽,不过他也终於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没在林无忧身边看到猫儿,原来是去闭关了。
当然,这个理由是要再好好分析一下的,或许解释成,她们花了六十年来驯服猫儿,要来得更加贴切些?
林无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先我不得不说,师弟你在东南林海干得好啊!自己没怎么露脸,却在暗中控制住了局势,表姐很赞赏你呢。嗯,问一个问题,萧重子死了没?
“我走之前,他活得很好!李珣眼睛都不眨一下,谎话张口即来。
林无忧的称赞也算是意外之喜,他本以为那一月之约熬不过去了呢,却没想到**妃子等人,那么配合。
不过,为什么不见散修盟会有所举动?
“他现在活着死了都没什么意义唉,牛伯伯这次疯,打乱了很多安排呢!还好,及时将过错弥补了起来。嗯,师弟,你说是吧。
“啊?李珣怔了怔。
开始还只是想到散修盟会之所以全无动作,是因为受到牛力士狂的牵累,但稍一转念,他便怱地想到牛力士临死之前,说的那些疯话。
毫无理由的,李珣背後冷汗涔涔,将内衣都打湿了。
他连忙点头称是,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感觉着眼前那两头妖物,眼神都有些不善。
林无忧听他回答,心情显然很是高兴:这样就好,事情都解决了啊,我去睡了
“嗯,对了,这次的报酬还没给你呢,什么时候我有空,或者你到北极来玩儿,我再给你好了。预先声明啊,那个秀雪不能再给你了,见你采补,冰岚夫人很生你的气呢。
还没等李珣道一声午安,猫儿那边就再无声息,显然这小妖精已去睡了。
魔罗喉向他这边冷冷地扫了一眼,转身离去。猫儿在它肩上打了个呵欠,似乎觉得那儿不舒服,乾脆跳上它的脑袋,蜷起身子,睡了过去。
难道这就是物肖主人形?
见猫儿这种情状,李珣虽然失落,但也知道,它已不可能再变为六十年前,那精灵古怪的猫儿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现在,它过得不错
魔罗喉身形早巳消失不见,李珣正想离开,耳边忽然几声微响,他循声望去,却在刚刚魔罗喉所站之地,几根长草被风吹过,倏然断折。
心中一动,他走了过去,在地上一扫,却见下方碎石杂草间,似乎多了几道颇有规律的痕迹。
仔细辨认,才现,那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救我!
李珣眼睛大睁,他第一时间想起了猫儿那总是晃动不已的大尾巴——当年的猫儿,有这么好动吗?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猫儿留下的,事情又变得复杂了。
正思忖间,後方忽地响起了灵机的呼声:珣师弟,你没事吧!
李珣手上微动,将地上痕迹抹平,这才起身,回头看去,却见灵机刚越过山顶,在空中看到李珣的身影後,身子便转折而下。
看他身法,稳重轻盈共存,中间转换更是行云流水,显出他基础打得极牢,体内真息运转十分畅通,单单这一点,便能压过许多人。
李珣暗赞一声:不愧是明吉仙师的入室高徒。
这个看似平凡的弟子,也有着自己的机缘。他并不是李珣、文海这样的嫡系弟子,可是说起他的师尊明吉仙师,便是明玑、明松这样的人也要保持几分敬意的。
明吉仙师百年之前就已与洛南川、还有李珣短命的师尊林阁并称。
而与洛南川分心俗务、林阁沉沦情仇不同,这位仙师一心在道法玄功之上,心无旁骛,进境最是惊人,隐然间已成为二代弟子者。
灵机能成为他的弟子,足以羡煞旁人。
不过,都说明吉仙师性子沉闷,十分无趣,灵机却是个极热心肠的人,性子也有些跳脱,难得他们师徒能处得下来,且又没有影响到灵机的性情。
他还是那么热情,见李珣无恙,他缓过劲儿来笑道:没事便好,我还以为你也在苦战呢。刚刚又有几个散修捣乱,好不容易才冲过来咦,那是什么?
他这才现牛力士的尸体,而见到那诡异的死状,他脸上微微一白:这是怎么回事?
“牛力士被杀了!李珣收拾心情,煞有介事地分析道,来人修为实在可怖,看周围情况,并没有什么大战的痕迹,显然来人只用了极短的时问,便用重手法,吸乾了牛力士半身精气,又打碎了他的脑袋。这个过程中,牛力士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行
“吸蚀精气,这可不是正经手段
灵机挠挠头,他的见识不如李珣甚远,自然只有听的分儿,但很快便又开心起来:这下倒好,牛力士死了,咱们宗门也就不用如临大敌,倒是省心了许多。咱们的修行又能继续下去了。
李珣呵地一笑,主动伸手揽着了他的肩膀。
“哪有这么容易,你刚刚也说,吸蚀精气的手段,是邪道所为。有这么一个可以轻松宰掉牛力士的可怕家伙在宗门地界,换你是宗主,你安得下心去?
“好啦,什么都别说,回宗去避避风头吧,既然碰到了,我正好也回宗去拜望诸位仙师
“你有两年多没回去了吧,哈,你现在越来越像明玑师叔,都是经年不回山去,却都闯下了好大的名头知道吗?明玑仙师不久前刚刚击败了战魔宗的罗刹金刚,让战魔宗丢人丢到家了!
两人说说笑笑,倒把牛力上的尸身抛在了一边。
事实也就是如此,像这样横行数千年的妖魔,一旦死去,也是尘归尘,土归土,又有谁会多看上一眼呢?
这个时候,文海也领着一众同门赶了过来,见两人无恙,都松了口气。
而得知牛力士的死讯之後,脑子单纯点儿的,自然大力欢呼;而像文海这样头脑敏锐的,则如李珣一般,想到了诸多後果,脸上欢颜不开。
此事到了这里,也算告一段落。本来众人都要回山了,但忽地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出来修行的十五人中,倒有五个受了重伤,其中三个还昏迷不醒,虽没有生命危险,要携他们飞天,还极是麻烦。
还有那个只有十三岁的孤女,好像是叫婴宁的,她自然也要和大夥儿一起走,但她小小年纪,修为粗浅,连剑都御不动,也要人带着才行。
面对这种情况,当然要使用能载重的驾云之术,可是六个人数百斤的重量,在平地上没有人在乎,若飞上半空,却是能累死人的。
就算所有人合力,也未必能飞出一百里外。何况连霞山距此地,还有将近三千里的路程呢。
这个平日转眼即到的距离,让众人面面相觎。难道还要回山请援?
最後还是李珣使出手段,临时想好了一个禁法布置,先使出驾云之术,然後以宗门的云楼揽月车为蓝本,统合诸方气机,集结水气,竟然给他摆弄出了一个简化版的云气乘具。
虽说这玩意儿没有云楼揽月车那样玄奥的架构,更没那惊人的防御和进攻能力,度也不快,唯一的好处,就是省力而已。
可是纯凭着虚无的水气,竟然就能无中生有,做出如此精妙的机关,那天分才情,已足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且五体投地了。
当下,众人将伤患和那孤女放在那暂定名为云车的乘具上,能御剑的,都围在周围护送,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