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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白玉相间而成的浴池,水面上还冒着丝丝热气,浅红的桃花瓣飘浮其上,清香可闻。池水清澈,池底的鱼龙花雕清晰可见,似在追逐水面的一簇浅红。浴池各角莲花喷头徐徐喷出,漾起圈圈波纹,四散开来,也为这偌大浴池带来一丝活气。宫人早已被遣退,整个漾碧池只闻得浅浅水声。水中的桃花香露醺人欲醉,碧妃轻靠在浴池边,沾湿了绣帕盖在脸上,竟似浅眠。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这样恩宠如今于她而言不无讽刺。便是这骄阳五月,此时又置身于这温汤之中,碧妃的一颗心仍难以暖和起来,同床共枕四年,她竟对他无半分了解,在体会过他宠爱之外的冷情后,她从心底对他生出了一丝惧意......今日的侍寝大有安抚之意,她却无法装作毫无芥蒂,笑脸相迎。当初她舍下凤御轩进宫,虽有圣旨之压,却也有寻常女子的虚荣在里面。哪个女子不想夫君疼着宠着惯着,如珠如宝的珍视着,相比凤御轩的冷清淡然,皇上的感情要更加外露一些,在她面前,他一直是雍容自若,谦和有礼的,自第一次檀山之遇,看到他对她展露的迷恋及眼中那誓在必得的掠夺之意,她已然步步走入他设下的陷阱......
一只温凉的手悄然滑落胸前,惊得她浑身一哆嗦,一下子清醒过来。抹下绣帕,扯了浴池边的薄纱套在身上,惊慌欲起,却被背后之人按住肩膀,动弹不得。碧妃惊怒,才欲唤人,那人却已下了汤池,拉起她困在怀里,覆唇而上,将她的呼声堵在喉间,薄唇微凉,动作温柔,若有似无地挑/逗,轻含慢吮,带来阵阵酥麻。心跳渐渐平复下来,熟悉的龙涎香漫入鼻间,碧妃眼中黯然一闪而逝,闭了眼,张开唇放任他舌尖进来。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急进,一如往常的慢条斯理,轻轻地吸吮,啮咬着,温柔而霸道地掠夺着她的呼吸,缠绵而激烈。碧妃呼吸渐弱,身子也渐渐瘫软了下去,只得扶住他的肩膀勉力支撑着。
薄纱早已被揉弄得散乱不堪,堪堪遮在胸前,春光若隐若现,对面之人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灼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身子竟渐渐起了反应...湿吻顺着玉颈而下,停留在她纤细的锁骨处。锁骨之上,清浅小涡,他伸了舌舔舐着,如同膜拜...她眼神迷离,心里却清明异常,薄纱落入水间,又沉入池底,她被他抱了抵在池边,沉身没入...她的包容令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附耳轻呼,如同呢喃:“瑶儿,受委屈了!”碧妃默然不语,放任自己堕入这场“欢愉中”......
晨起,已置身琼瑶殿中,身子疲软不已,身侧之位徒余空凉。外间日头已高,阳光透进来,有些刺眼,掀开薄被,身上满是欢|爱的痕迹,皱眉沉默片刻才慢慢起身,唤了宫人进来伺候洗漱更衣。
对镜簪花,碧妃淡淡开口道:“春桃,呆会早朝散后,你去把相爷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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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中毒之事告一段落,然其带来的影响却远远超出众人的想象。今日早朝宣读了两件大事,一是大皇子被送到了龙宸宫由皇上亲自教养,立储之意不言自明,再来是远征胡夷的少将军——玉家长子玉倾寒班师回朝,不日将抵上京。玉倾寒虽为长子,却是庶出,身份未见高贵,却因其擅谋兵布局、骁勇善战得以在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及至今日的大将军之职。梅妃为玉家嫡妻所出,因着是玉家独女,故深得父兄宠爱,与玉倾寒关系深厚,如今哥哥战胜归来,妹妹却已魂归西天,亦不知要闹出什么差子。
北方敏赫族乃游牧民族,其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新皇即位之初,政局不稳,是以新皇将主要精力置于稳定朝纲之上,然北方敏赫族在其王敏罕吉布即位后实力渐涨,野心膨胀,借机在边境滋事,劫掠来往行商,破坏边境茶马互市,弄得边境之地民怨载道。边境玉溪乃入关的咽喉要道,寸土不能相予,是以在政局稳定之后,皇上便派遣少将军率军到玉溪城驻扎,威慑敏赫,如此已有三载,其间大小战争数百场,两方相持,边境局势渐稳。然三月前,敏赫再次突袭驻扎在玉溪城外的军营,妄图声东击西侵入玉溪城,玉倾寒对敏赫的挑衅亦极快做出了反应,立即谋兵布局,与之对抗,并在月前大败敏赫,歼敌数万,敏赫元气大伤,一两年内都难以卷土重来。提“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想来此次皇上召少将军回京大有将他留任朝中的打算,里面亦不免有安抚玉家之意。玉家失了女儿却换来儿子在跟前尽孝,亦算有了补偿。凤御轩微勾了嘴角,似乎已预见了未来朝堂的热闹景象,一边思量着何时与好友相聚,一边缓步往宫门而去,却在刚要出宫门之时被一小丫环拦住,“相爷,碧妃娘娘有请!”
凤御轩瞥了眼面前的小宫女,这才注意到是琼瑶殿的人,略略皱眉。大皇子一事后,外间对他与碧妃的关系已然揣测纷纷,是她几次相邀他也只作不见,恐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大作文章,令她在皇上面前难做,却不想今日她又遣了丫环来...或许,真该跟她说清楚了,他许她照拂一生已非昨日之情...
凤御轩略点了头,示意春桃在前面领路,往琼瑶殿而去。
六角亭临湖而建,配以满湖小角初露的莲叶作背景,别有一番江南韵味儿,似极了家中娇妻说话时所带的软侬清甜。心里不禁暗道,是否也要在相府里建上一处这样的清灵之所供她玩耍休息?复而又轻笑摇头,叹自己陷得太深,魔怔了。
如凄如诉,如怨如慕,缠绵哀怨的琴声自亭中传来,让凤御轩缓了脚步,时隔四年,不想竟还能通晓她琴中之意,那幽怨凄婉让人唏嘘。
朦胧雾眼在看见凤御轩后如拨云见日,变得璀璨夺目起来,挥退宫人,直直地扑进那人怀里。“御轩,我好想你!”碧妃紧紧环住凤御轩的腰身,将自己嵌入他的胸膛之中,欲将满腹委屈与君相诉。
对于胸前突来的温香软玉,凤御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脑中闪现的全是家中那人清灵的眸,狡黠的笑颜,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僵硬,凤御轩低叹口气,出声道:“碧妃娘娘还请自重!”
惊愕抬头,早已清泪涟涟,不想昔日倾心相许的男子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凤御轩回过神来,见她如此,心下已软了几分,仍是扶了她肩,与她隔出一小段距离。“宫中势力复杂,又耳目众多,稍有差池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娘娘理应谨言慎行才是,是才之举实为不妥。”
听到凤御轩的解释,碧妃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像要确认什么,急急问道:“御轩,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你答应过我的,会一直守护我,照拂我一生的,是不是?”
与沈青瑶相识数载,她一直是个冷静自持的女子,便是性子柔顺婉约却万没有此时的娇弱之态,看着令人心疼,缓了语气,凤御轩轻声相询:“发生什么事了,瑶儿?”
昔日昵称再度在耳畔响起,徒惹旖旎情思,心中的眷恋若丝网交缠,慢慢收紧,似要将她的心脏扼得窒息,这个清淡若水的男子啊,她是再也不能与他相守了...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将他拱手相让,碧妃轻咬下唇,嗫嚅半晌,低道:“御轩,你,你对清妩...”
凤御轩脸上掠过一丝恼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当初娶清妩,不是你和老师的意思吗?”四大家族坐大,且不论其内里是否暗潮汹涌,单就四家所掌权势便足以令历代皇帝忌惮,明上明面里给四家无上荣耀,却又在朝中培植势力,对四家处处掣肘,为维护家族权益,两家联姻势在必行,偏皇上先下手为强,召了青瑶进宫......
“是,是我同意的!因为清妩是沈家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上她...我是认定了你不会爱上她...当初若不是我入宫前喝下绝子茶,凤家的下一任宗主,完全可以是我...”
“住嘴!”凤御轩厉声喝止,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突被喝住,碧妃挂着清泪,呆傻地立在原地,樱唇微张...
当初她哭闹不肯入宫,曾让他带她离京,他却因凤氏基业不肯应允,半月之后却传来她自愿入宫的消息,一并传来的还有她私自服下绝子茶的事...他又急又怒,最后只化作无尽的自责与心疼,是以才会在她入宫之后倾己之力照拂于她,让她在后宫的地位得以稳固......四年来,看着她渐渐褪去清涩,在他的帮扶下一步步走上高位,宠冠后宫,他以为这份愧疚减弱一些,可今日再听她说起,心里的震动却一如当初,“瑶儿,你现已贵为皇妃,深受皇宠,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是凤御轩有愧于你!”
“不,不要,我不要你的愧疚!”碧妃哭闹摇头,抓紧凤御轩的手臂乞求道:“御轩,不要爱上她,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
呵,凤御轩苦笑。凤氏一族本就脉息单薄,饶是凤氏宗族,子息之事亦由不得他作主...就算不是清妩,也会有其他人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为他生儿育女。
取过石桌上的披风为她披上,凤御轩绕过这个话题道:“起风了,娘娘还是回屋里歇着吧!”
“御轩......”
“凤御轩当日承诺之事,绝无反口,亦愿娘娘珍重,后宫之争,只在皇宠,望娘娘三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