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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阳光十分热烈,让盲了好多个小时的谢渊有点不适应。
他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射线穿过大气层覆盖在地球表面,某个角度上,无形的光形成了彩色的光圈,耀眼又热烈。
最后谢渊没忍住用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说起来,这是谢渊第一次参加持续一天以上的怪谈游戏,也是第一个有太阳,而不是从头到尾都阴森昏暗的怪谈游戏。
这样的怪谈更具真实感,周围形形色色的行人和现实里没什么两样,就好像,置身现实。
谢渊告别了程小姐后就往七爷阁走去,由于程小姐给了他很宽松的时限,他脚步悠悠,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兴趣看看街边的小摊。
有个卖字画的在地上铺了块布,一卷一卷的字帖堆放在摊主腿边,摊主一脸的落魄,胡子拉碴,自然也没有所谓的文人气质,扯着嗓子吆喝着,吸引了一票围观群众。
他身后的古玩店老板吹胡子瞪眼,但也赶不走他,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柜台后面拨算盘,顺便看看有没有因为摆摊的而顺道进店瞧瞧的客人。
很吵闹。
谢渊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打算不再耽搁时间,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谢渊?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声音有点耳熟,谢渊的大脑反应了一秒,成功把声音和记忆中的脸对上了号,这才转过头。
是张唯。
在薛爷爷面馆得到一个工作机会的经历者,来自公会谎言河。
张唯年纪不大,要是往小了看,说他未成年也是可以的,不过无论是谈吐还是气质,他都很符合成年人的特征。
此刻,张唯笑吟吟的,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些自来熟地等待着谢渊的回答。
按照习惯,谢渊这时候应该说一句“关你鸟事”,但想到自己是唯一一个一阶段新人,他还是决定谦逊一点:“关你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就是路上看到你有点好奇,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吗?”张唯看上去并不在乎谢渊的冷漠,“所以来随口问问,不用在意。”
一般来讲,这么客气的解释后,只要双方无冤无仇,对方多多少少会透露点信息,但张唯错估了谢渊,只见谢渊微微点点头,就真的做出一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像看空气一样无视了他。
然后,毫无留恋,离开了字画摊子,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张唯:“……”
好果断的人啊,这种人最难对付了,毕竟对方连说谎的机会都不给他一个。
“哎呀,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我呢?”
张唯站在原地喃喃道:“嗯,这是个很聪明的小哥哥,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把他变成食材带去给薛爷爷,也是情有可原。”
“薛爷爷,你应该不会怪我吧?嘿嘿……”
经历了一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谢渊什么,顶多就是多出了一条可有可无的情报。
——张唯一定从薛爷爷那里得到了嘱托或是别的什么任务,否则这个时间点,张唯应该还在面馆里帮忙才对。
防人之心不可无,但目前来看,只要对方没有切实威胁到他,在后面做点不构成影响的小动作这样的事,谢渊一点都不在乎。
七爷阁就在前面,身为长街最大的古玩店,门前的客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和两旁有些冷清的店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锈儿工作的地方也在七爷阁不远处,谢渊想了想,过去打了个招呼。
“谢渊!”锈儿看到他很是惊喜,趁着店里的原住民没有发现,他超级小声的问谢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难道有什么发现?”
谢渊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蓝光眼镜,淡淡道:“得到了个出来的机会,我先去和林与卿会和,等你到下班时间了再来找你。”
锈儿点点头,随即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谢渊抬起的手上。
他倒吸一口凉气:“嘶,你的第三条伤痕出来了!”
谢渊给了他一个“你在大惊小怪些什么”的眼神,就好像手上的裂口一点都不疼似的。
“怎么不包扎一下?”锈儿面露不忍,“看着都可怕,那么大一条呢,血都没止住!”
“没来得及。”
谢渊用一种忌讳莫深的语气回应了四个字,果不其然,锈儿深以为然地“哦”了一声,左右瞧了瞧,随后像做贼似的压低了嗓子:“我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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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店里有客人高声喊了一句:“老板,结账!”
锈儿立刻扭头:“哎哎哎,老板上厕所去了,我来我来。”
谢渊:“你去忙吧,我走了。”
“好,下班了一定要来找我啊,我就指着你们两个大腿抱了。”说是两个,其实主要还是想抱林与卿,锈儿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谢渊不再理他,多走了几步,很快接近七爷阁,从气派的门口遥遥往里面一望。
买东西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在一个台子前面排了一长溜的队伍,台子后面坐着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马褂,很是儒雅。
每个城市的古玩圈子都不大,像这种老者,一看就是当地圈子里的权威人物,排队的客人大多拿着一个包裹,等排到了就上前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自家收藏的古玩,请老者鉴定一二。
以这种方法吸引客人来古玩店,多多少少能促进一下店里的生意,毕竟大多数时候,不想买古玩的就不会踏进这种店铺,但若是抱着反正还没排到自己,先随便逛逛吧这样的心态,总能将成交率往上抬一抬。
谢渊眼神扫视了一圈,不愧是最大的店,店里除了那个老者之外,还有一位看上去像是老板的人,以及两个忙里忙外的员工,是目前为止他在这条街上见过店员最多的地方了。
林与卿也在,那一身明晃晃的道袍想看不见都难,这人老神在在的,就坐在一旁给客人休息用的茶几沙发上喝茶,独自占了一个小沙发,那背包被他放在脚边,比来的时候看起来还要鼓。
这看起来……也太轻松了吧。
这家店到底是请了个志愿者员工,还是请了个大爷?
谢渊踏了进去,被林与卿第一时间发现,林与卿意外地挑了挑眉,朝他招招手。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有,你眼睛恢复了?”
“显而易见。”谢渊专治废话,他把手抬起来,手背上的裂口触目惊心,伤口里的血依旧在往外流淌,实际上谢渊一路走过来,几乎半个手都被染红了,“绷带。”
“牛啊,这伤不会是为了应付锈儿主动割开的吧?”林与卿轻笑一声,弯腰从包里掏出一卷绷带来,凑近一看,又自己否定了这个说法。
“伤口周围阴气很重啊,看来不是你自己动手的。和锈儿的一样,难道你去祭拜……”
“没有。”谢渊断然否定。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干出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儿,起码从利益上来看,锈儿可不值得他花那么大心思。
“看来你有很多的事想跟我说。”林与卿意会,浅色的眼珠里带着些许期待,“我有种预感,你带来的情报一定能震惊我。”
谢渊一听就知道,林与卿根本就是为了躺平才这么说的,他嘲讽道:“那你预感还挺准。”
“过奖。”林与卿笑着眨了眨眼,好像听不出谢渊是在挖苦他一样,扯了一段绷带,不着痕迹地扫过谢渊手上那道裂口。
第一次见面,在仄林,他就有这种感觉——谢渊的手实在是太好看了,适合握住乐器或是握住凶器,尤其是当那双手布满鲜血的时候,简直是惊心动魄。
与其他感情无关,这是林与卿单纯的审美,比如现在,谢渊手上的血就让他十分愉悦,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来自于这只手,伤口让这只手不再完美。
要是是别人的血就好了。
林与卿收敛了表情,心中的想法没有暴露出一点点,他让谢渊坐在木制沙发的硬扶手上,亲手给谢渊包扎,操作十分熟练。
谢渊一个手包扎也不方便,便领了这个情,顺便用余光打探了一下周围,不知为什么,那些客人和店员都对林与卿的行为视若无睹。
“别看了,我布了阵的,他们会最大限度的无视我和我周围一米内的人,厉不厉害?”
谢渊:“厉害。”
林与卿:“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谢渊:“我以为你耳朵聋了听不出来呢。”
果然,眼睛恢复了那死脾气也回来了!
林与卿额角抽搐,下意识看向谢渊的双眼,有了焦距的眼睛隔着蓝光眼镜的镜片也依旧冷冽,又变回了那种对谁都敢伸爪子的狼崽子状态。
呵,其实瞎了也不错,这双眼睛被血覆盖的话,应该和手一样好看吧。
林与卿遗憾地想着,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爱好在旁人看来肯定很变态,但是怪谈游戏的参与者有几个不变态呢。
平安无事的包扎完了伤口,林与卿抬眼,似笑非笑:“现在能跟我聊聊了吧?伤是怎么来的,又有哪些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