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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睡了很久,长眠是长久的黑暗,梦境偶尔浮现,在梦里,王乞生一次又一次看到那个血色的身影,他只是盘膝坐在那里,任一头长发垂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体内流动的力量却如雷霆,似汪洋。
朦胧中,王乞生看见自己的意识中有一团红色,那一团红色间或化成一张人脸,当他凝视那张脸的时候,赫然发现它与那浑身血色包裹的男子的脸孔竟是一模一样;他正欲细看,却再一次进入了睡眠;混沌、梦境、红色的脸孔...它们一次次出现又一次次消失,他的意识也始终处于变化之中。
不知睡了多久,意识终于渐渐恢复清明,隐约能够感受到覆盖在身上的温暖和体内隐隐的疼痛,鼻息里有淡淡的香气,好像置身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他努力睁开眼,模糊的褐色屋顶映入眼帘,在眼中逐渐变得清晰,当他吃力的坐起身时这屋里的情形终于一一进入眼底,他靠在一张大床上,屋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副桌椅,一只炉子和一只衣柜,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背对着他,负着手站在窗边,纤细白嫩的手和绸布裙下裸露的脚裸都让他想起陷入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
“是你...救了我?”,
王乞生重伤未愈,说这么一句话也有些吃力。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揭下脸上的轻纱,露出真容。
看见面纱下那张娇媚的脸,王乞生瞳孔蓦然一缩,过了片刻心绪才渐渐平复,心情复杂地笑道:“师姐,原来是你”,
阎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救自己一命的人竟是阎琳。
阎琳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开心”,
“我只是...没想到......”,
说话间,他察觉到有些异样,低头看了看,从被子里抽出自己的右手—本已被乌轮砍断的那只右手,此时已被一只铁制的手臂所代替,他想抬起这只手臂,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
阎琳道:“给你装上的假肢只是做装饰用的,用宽袍大袖遮住,别人便看不出你是个残废”,
罢了,能捡回一条性命就是万幸了,还管什么手臂?王乞生苦笑道:“多谢师姐”,
他又皱起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处却是一片坚硬,心中更感讶异:“师姐,我的脸......”,
“只是一张面具”,阎琳拿起桌上的铜镜放到他面前,王乞生看到映入铜镜中的是一张血红色的人脸,上有两只短犄角,下有凸出的獠牙,面具打磨的光滑,其上仿若有血液流转,在铜镜中显得愈发诡异恐怖。
阎琳道:“不过,这张由血魔祭炼出的面具一旦戴上,想要取下来就难了”,
“血魔...面具......”,
阎琳细细的眉眼扫了他一眼,道:“你背着我,偷偷修炼了《血魔禁典》,对血魔应该并不陌生”,
“是不陌生”,
他知道《血魔禁典》和《无名书》是阎琳的禁书,自己偷偷修炼已是犯了大忌,可事到如今隐瞒已是无用了。
阎琳笑道:“也好,算是因祸得福吧,你若没有修炼血魔禁典,我也不会救你;你的血魔禁典仅凭功法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有了这张面具,血魔禁典才算完整”,
她负手转身道:“你该改一个名字了,就叫修罗吧,为了给乌家和青锋派交差,米俊和朱广真已坐实了你的死讯,王乞生已经死了,这张面具和这只假手自会掩盖你的身份;现在的你,是我阎琳手里的利剑,名叫修罗,明白吗?”,
王乞生低头不语。
阎琳道:“怎么,不愿意?”,
“我有的选吗?”,
阎琳淡然一笑,道:“你的伤没什么大碍了,穿好衣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对了,为防身份暴露,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在外头,我会对别人说,你是一个哑巴,记住,无论见了谁都不要说话,包括宁安”,
......
在铜镜里看了看脸上的血魔面具,那仿若流动的红色似乎不再那么刺眼了,王乞生穿上靴子,取下衣架上那件红色的绸布衫套在身上,打开门,小院中的翠色尽收眼底;跟在阎琳身后出了门,在山道上走了约莫半里来到一处相似的庭院;庭院中伞盖般的翠萝下有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子靠坐在亭中石椅上,身前石桌上摆有茶茗,他一面品茶一面用手帕擦拭着手里的剑,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将手里那柄剑擦得一尘不染。
那人已然察觉到走进来的阎琳和王乞生,但他并没有抬头,屈指弹了弹剑锋,剑的铮鸣之音飘然入耳。
倒是阎琳见了他不似往日那么恣意,她恭谨的向那男子施了一礼,道:“拜见无名先生”,
无名仍未抬头,只是淡淡的笑道:“他醒了?”,
“是,先生的还阳丹救了他的性命”,
无名颔首道:“很好,你退下吧,他留下”,
“是”,
阎琳竟依言退出了庭院,如此一来,亭中只剩下无名和王乞生两人,无名又细细的端详了一番手里的剑锋,旋即将剑扔给王乞生,道:“试试这柄剑”,
王乞生的剑法甚浅,但无名既让他试剑他便照做,眼神一动,看见亭外一块岩石,他走下台阶,一剑劈砍在岩石上,轻轻的一声响动,岩石从中间断开,切口整齐,而剑锋上连一丝痕迹也没有。
“好剑”,他不由得攒道。
无名笑道:“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王乞生道:“我不会用剑”,
无名笑道:“我教你,你要学吗?”,
“我只有一只手,资质又差,只怕学了也是事倍功半”,
无名道:“剑法有很多种,有双手剑、有单手剑,有重剑、有轻剑、有杀人的剑、也有活人的剑,即便是资质差的人也要看由谁来调教,我有一门单锋剔骨剑,你若想学,我便传授给你”,
“前辈大恩,不知晚辈何以为报?”,
无名笑了,道:“学会单锋剔骨剑,做你想做的事,杀你想杀的人,报你该报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