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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低沉暴喝,整座青色大墓再次泛起诡异。
安化侍拽着蓝仟夙紧紧趴伏在墓碑上方,好在是墓碑体态硕大,足够有容纳二人的栖身之地。
此刻的安化侍面色潮红,灌注全身真气这手段着实耗费心血。
“老陆,我这可是木属性道家真气,再者说仅仅是锋境水平,你这法子到底成不成?”
血色头骨对此话嗤之以鼻,手掌下的天灵盖嗡动两下好似埋怨。
“道爷儿我只是借用你的真气,真正施展鬼道秘术者还是道爷这颗脑袋瓜子!阳墓大貘秘法难就难在凝成大墓道场,眼下有现成的自然不必耗损那般多真气!”
陆某人语气蛮横却好似在谆谆教诲,每喊出一句都好似私塾先生在训斥不听话的顽徒。
“小子你瞧好了,此秘法有诸般神通,第一重便是鬼门遁甲!”
一语说罢,下方围聚的稽查使纷纷惊呼如潮。
数十把青锋长剑皆脱手而出,失去掌控纷纷朝墓碑上招引而来。每一柄剑都剑锋朝下与大墓垂直,好似鳞片镀层一般汹涌贴合在墓碑上方!
由于牵引的力道过大,剑身纷纷镶嵌在墓碑内微微凹陷,剑上的血渍汇聚到锋尖儿处滴淌下来,整座大墓瞬间便流下血泪哭花了脸。
“随着修为的提升,你所能缴械的兵刃法宝也会逐步高明。用敌人的行凶之物化为铠甲保卫自家道场,谓之鬼门遁甲!”
见陆某人如此淡定,安化侍也逐渐镇定下来。
“把他们赶走吧,老陆。”
“赶走便太无趣了,阳墓大貘秘法第二重神通,谓之阴奉阳围!”
又是一语作罢,下方略显慌张的稽查使纷纷发出闷哼。他们皆不受掌控地扑向那座青色的坟墓,噼里啪啦地摔在墓碑上砸出一团团龟裂纵横!
一时间,整座大墓变得稀奇古怪。
上方是闪烁磷光的青锋甲胄,下方是密密麻麻的环绕人墙。
每个人都口喷鲜血做着无用的挣扎,他们的肋间和身后龟裂一样塌陷内凹,肋骨和脊柱在骤然的撕扯力道下已经断裂变形。
上方的长剑受到震荡流下更多血珠,滴答滴答打在每一位稽查使惊恐的额头上,掉进他们因呼号嘶吼而张开的嘴巴里!
血水从他们摔伤的后背缓缓顺壁流下,混合着已经失禁的尿水,还有更为熟透的夕阳。
着实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
安化侍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蓝仟夙想起了阑秀坊的招牌菜浇汁山药柱。
“此第二重秘法乃是效仿古代暴君的炮烙之刑,将十八层地狱道第六重“草乌卑次”招引阳间。后面还有多重神通妙法,可惜你的真气少得可怜,不然让他们化为脓水都不在话下!”
血色头骨啧啧出声,好似颇为惋惜般打着下颌骨。
“免了吧,他们都不是我叶家仇人,姑且就绕过性命,祝南师怎么办?”
“叶苓茯来了,此间事已了。你当真不打算往下看看这秘法?”
陆某人还在循循劝导。
安化侍不算是嗜杀无道之辈,当即婉拒了陆某人的恶趣味。他鼓起气力施展江湖轻功,带着蓝仟夙跳下墓碑离开了正祥街。
“跟他爷爷一样毫无礼貌,也不跟道爷儿说声谢谢。”
血色头骨亦是兴致全无,在墓碑上晃了几圈儿便悄然离去。
长生街和正祥街上的闹剧就此止歇。
稽查司损失惨重,三个时辰后祝南师带着墓碑上挂坠的残部返回南平京,准备向蒲司徒陈说此间事宜,顺便将舒家余孽与叶苓茯好好参上一本。
蓝家派出金甲雷骑满街寻觅蓝仟夙,只不过并未骑马且态度还算和善,因而叶苓茯也没有过多拦阻,继续筹备即将召开的大醮会。
而逃过此劫的安化侍和蓝仟夙,此刻已经顺着北清运河来到了南淮城北城门外。
陆某人再次销声匿迹,此刻蓝仟夙买了两只叫花鸡,还有一坛屠苏酒。
二人在北门外十里的江边暂歇,安化侍打坐调息了一整夜,醒来又吃掉了一只烧鸡。
隔日破晓,有人送来了棺材和遗落酒肆里的包裹。蓝仟夙上前好生接了,随即回身递到安化侍身前。
“都是我在阑秀坊养的亲信,银钱使唤得充足,不用担心会泄露我等行踪。”
“你下一步要去哪里,怎么不回去寻你爹?”
安化侍扯过包裹就翻出婆罗迦叶,在蓝仟夙惊愕的注视下展开粗暴的吞咽。
蓝仟夙自然没见过这种吃药方式,不过连日来的风波已让她逐渐看开许多。
“小公子,我若回去还会被我爹送人。即便是不和南靖联姻,保不齐哪天就被送往北戎或东陈了,而我不想这么被人安排的活着。”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五张崭新银票递给安化侍。
“这是之前咱们说好的,我多加了二百两,毕竟小公子你此番助我着实不易。”
安化侍对银子从不客套,一把抓过便揣在自家囊中。身上的两处剑伤已经完全闭合,婆罗迦叶的疗伤速度依旧恐怖如斯。
“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弱者无辜受欺负,不过你究竟是谁?”
蓝仟夙此刻对他毫无顾忌,当即便开口直言相告。
“小公子,我是西梁兵部尚书蓝晏池的女儿。蓝家和南靖祝家交好,联合南靖司徒蒲昌之一手策划了这场联姻。南靖皇帝赵星阑今年刚刚及冠未有实权,对自家婚事属实也做不了主。”
安化侍:“照此说来,此次大醮会上,你的婚事便是重要议题之一?”
蓝仟夙默默点头,不过此刻已满脸释然神色。
“我出生在襄陵,所以西梁国人称呼我为襄陵帝姬。此次联姻能帮助我爹在朝中站稳脚跟,也能帮助南靖祝家和蒲司徒一起对抗叶家与澹台太师。”
安化侍对这些争权夺位不感兴趣,摆摆手举起酒坛,示意她莫要再说下去。
“我爷爷跟我说过,什么算计和规矩皆是狗屁,说到底就是不让人舒坦活着。像我这种没规矩的家伙都已活得这般累,还不如醉生梦死来得快活。”
一番话说完,安化侍忽然想起了温叔牙,眼皮微垂稍显几许落寞。
蓝仟夙不清楚安化侍的过往,这个寡言的家伙似乎也不打算跟她说。她本就是知趣的女子,当即从包裹里取出那只白碗,温婉地为他斟了一碗酒。
“小公子,你难道从没有过幸福的时候?”
这话问得安化侍微微一愣,嘴巴下意识地溜出话来。
“也是有的。”
“何时?”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