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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你就在等着这一刻?”
安化侍的眼神微微古怪,感觉好像又被这非人非鬼的家伙算计了。
陆某人摊摊手神情惬意,安化侍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他肚中的坏水。
“你该不会是让我跟着你修鬼道吧?”
“怎么着,委屈你了?”
陆某人毫不遮掩地大方承认,毕竟他振振有词皆是陈述实情。
“即便你是江湖里的侠之大者,无法踏入修行之道还是不可进入道门中。天照宗功法又不可显露,眼下唯有修习鬼道才可以助你蒙混过关。”
“老陆,你刚刚不是还说魔宗鬼道人人喊打?”
安化侍对这种鸡蛋里挑骨头乐此不疲,陆某人也没有生气,提到这个话题反倒是颇为自傲起来。
“天照宗怎能和我鬼道相提并论?虽说这两种法门皆为世道所不容,但鬼道的优势还是异常明显。天照宗的真气源流出于脑部,和五行源炉真气本就不相同。但鬼道却完全可以使用五行真气施展,你可以依靠此法蒙混过关!”
的确,就像陆某人在树上说得那般,鬼道修行的鬼气源于修行者原本修习的真气种类,只不过是以鬼道的神通法门去进行施展。
安化侍虽木属性源炉被废,但散于四肢百骸的锋境初期真气还依旧未散。
“万一被看破怎么办?毕竟鬼道和道门的修炼法诀完全不同。”
安化侍还是有所担忧,但不得不说这的确算是个可行的法子。
陆某人对此话满不在乎,揉了揉自己并不挺括的鼻梁骨。
“只要真气上显露出木属性就没问题,入门考核本来就不会遇到太高明之辈,估计你连锋境巅峰修行者都见不着哩!再者说你在拜门之前本来就是红尘中一介散修,使出什么古怪招数也都不算稀奇古怪。”
这话倒是说到了安化侍心里,他虽说天生具备道家源炉,但除了一篇叫不出名姓的修行心法之外,公羊子并未传授给他任何具体的术法。
而这位不靠谱的师父也给出了合理的理由,虽说只有三个字却满满真情实感。
他说,他不会。
因此,安化侍至今都还在自己摸索修行之道。
他摸索的方式也非常直接,那便是通过一次次的向叶家寻仇,用浴血与杀戮掌握最有效的搏杀方法。
迄今为止,他除了驭人术外不会任何神通术法,但安化侍从不认为那些宗门出身者便天生高贵。
毕竟他不是温室中呵护成长的华服公子,而是在血泊里被人捞出才有了命活的家伙,是被温叔牙一鞭子又一鞭子硬生生打出来的贱命家伙,是在一次次生死博弈中拼尽全力饮血求生的顽强家伙!
“我喜欢直接拿刀砍,鬼道功法里有没有和刀有关的神通?”
安化侍说得异常直接,陆某人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洒脱的秉性。
“当然可以,其实说直白一些,鬼道无非就是改换了你的发力方式。以往用五脏和神念意海施为,现在改为用六腑和四肢百骸直接发出真气!”
安化侍闻言表情并不轻松,但却抿起了自己习惯性的左边嘴角。
“够直接,我喜欢。”
安化侍一如既往地直白说出好恶,没有丝毫遮遮掩掩。
“既然如此,那便好好跟着道爷儿,用你兜里的银票子好好孝敬道爷儿!要知道若不是看在你爷爷的情面,道爷儿还不舍得让你修习我鬼道大法呢!”
陆某人言罢便朝南走,此刻黑夜深沉,看月色应该差不多已至亥时。
安化侍开始默默跟着他,毕竟形势比人强,眼下他想寻到公羊子就必须跟陆某人成为一丘之貉。
“去道门拜山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若修习鬼道可有几成胜算?”
“大多都是开辟源炉却无法门修炼的普通子弟,很多都是初境。还会有一些江湖上名声显赫的侠客,自身开辟源炉却不懂不知,在红尘中被修行者发掘,挑选根骨尚佳者带入宗门修炼,各大宗派纳新皆是如此,无甚新意。”
陆某人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些修行正宗并不正眼瞧看。
安化侍跟在后面,也是一脸鄙夷跟陆某人的表情一致。
“照你所说这般,我只凭借一身肝胆一把刀便足矣了。”
“哪里足以?”
陆某人闻言面色急转,挤出两侧笑靥将眉毛耷拉下来,做出一副标准的哂笑脸。
“我承认你多年磨砺拥有与年龄不符的杀人技,可若是不修习鬼道,你的四肢百骸里没有丝毫真气灌注。审核仙师会将你视为凡人看待,定然会探视你的五脏源炉,到时候你被南门剑气摧毁源炉的事便包不住了。”
陆某人见安化侍表情还有倔强,当即又补了一嘴。
“各大门派的入门考核都会有探视内息这一项,你若是到时候抗命不尊,连踏入仙门的资格都不会给你。即便你侥幸混了进去,你源炉被废若是不修习我泱泱鬼道,拿什么应付接下来的三千琉璃大道?”
安化侍听得懵懂,但还是不太服帖。
“你能不能带我直接飞进去?”
“你爷爷让道爷儿帮你没说陪你去送死,你当道家的护山大阵是闹着玩儿的?”
“那我混成送菜农或园林师傅溜进去找师父行不行?”
“你师父在大道登仙阁后院养马,你想要进去必须有道门身份。想入道门必须要去到五海之一的“桑田沧海”内找寻,想进去就必须守我说的上述规矩,还用道爷儿再给你重复一遍?”
安化侍被怼得微微哑然,想了想抬头看向陆某人。
“你先跟我说说,什么叫三千琉璃大道?”
陆某人这次没有有问必答,而是叉着老腰跑到少年前头挤眉弄眼。
“还是你先跟道爷儿掰扯掰扯,道爷我感觉你一直对鬼道异常排斥,究竟是为了啥子?”
这话似乎问到了关键,安化侍的确变得郑重起来。
陆某人也不去催促,就这么静静看着少年的眉眼。
良久,少年缓缓抬头看向他。
“老陆,你跟我说实话,现在的你究竟算是活着,还是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