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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姐姐！”
江兮婉的声音突然响起，让顾林如瞬间精神起来，他小跑着朝铁栏杆奔去。
啪！
步子迈大了，顾林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地上。
“呀！你小心点！”
江兮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着急。
“嘿嘿。”顾林傻笑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说道，“没事儿，不疼。”
他小步来到铁栏杆旁，发现江兮婉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外面，那精致的脸蛋上沾染了些许污渍。
顾林有些疑惑地问道：“江姐姐，你的脸……”
“啊？”江兮婉微微一愣，随后轻轻抬手擦去脸上的污渍，嫣然一笑
“没事儿，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
接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口袋，递给顾林。
顾林满心欢喜地接过，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江兮婉轻笑一声，柔声回答道：“是你喜欢吃的。”
“诶！”
顾林眼睛一亮，他早就饥肠辘辘了，连忙打开口袋，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谢谢！”他兴奋地说道，然后便开始迫不及待地抓起肉就往嘴里塞，不一会儿，嘴巴就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江兮婉见到这一幕，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关心地说道：
“你慢点吃，别噎着！”
“嗯……好……”
顾林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含含糊糊地回复着江兮婉。
而江兮婉则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默默地看着顾林。
直到顾林将袋子中的肉吃得一点儿不剩，她才轻轻地开口问道：“好吃吗？”
顾林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油腻的嘴巴，回答道：“好吃！谢谢江姐姐！”
“好吃就好。”江兮婉微笑着说道，随后伸出手，继续说道：“把袋子还我。”
“诶？好。”
顾林愣了一下，随即便把袋子递给了江兮婉。
江兮婉接过袋子，轻轻地放回怀中，然后看着顾林，轻声问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啊？连一个袋子都要收回来。”
顾林闻听此言，连忙摇头说道：“不会的，江姐姐！”
江兮婉嫣然一笑，随后便不再出声，她垂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江姐姐？”顾林有些疑惑地开口轻唤。
江兮婉倏地抬起头，看着顾林的双眼，满是认真地问道：“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啊？”
顾林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江兮婉，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便点头道
“好啊”
……
“十七年前，那时我年仅三岁，我的父亲是王爷麾下的一位将军，与其他十一位将领一同被世人誉为‘山海十二将’。”
“我父亲统率的军队，排名第三，是王爷不可或缺的一支大军。”
“那时一切都很美好”
说到这里，江兮婉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但，我的父亲叛了。”
“他禁不住京城那些家族的诱惑，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在一场战役中，他竟违抗王令。”
“他擅自率领军队，脱离战场！这一举动导致与他并肩作战的数支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若不是王爷反应迅捷，那场战役恐怕会将王府的根基彻底摧毁。”
“但即便如此，仍有四位将领因我父亲的背叛而战死！”
江兮婉的眼眶微微发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
“我至今仍清晰记得那四位将领的面容，他们在我年幼时曾抱抱我，还向我父亲提议结下娃娃亲。”
“他们视我父亲如兄弟，可我父亲……”
江兮婉的声音已经略微哽咽，顾林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听着她继续讲述。
“我父亲叛逃后，带着他的军队入京，满心期待着那些家族口中所谓的荣华富贵。”
“他竟然天真地以为那些家族会兑现承诺！”
“呵……”
她突然轻笑一声，笑容中夹杂着些许悲伤与嘲讽。
“当我父亲率领军队抵达京城时，却被那些家族以谋逆之罪派兵围剿。”
“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军士，在短短半日之内，全部惨遭杀戮，他的头颅也在我眼前被人生生砍下！”
“我母亲曾无数次劝他回头，可他却一意孤行！他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可我那无辜的母亲，她又何错之有！为何要承受那样的痛苦！”
话至此处，江兮婉竟掩面哭泣起来。
顾林见状，赶忙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宽慰道：“别哭了，江姐姐……”
江兮婉轻握顾林的手，声音发颤：
“父亲惨死后，京城那些家族竟将他的头颅送回王府，还恬不知耻地说是替王府镇压叛军，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明明就是他们！”
“王爷什么都知道，却因形势所迫，只得闷声忍下。”
“我和母亲被打入教坊司，我因年幼侥幸逃过一劫，可母亲却没那么幸运，她受尽凌辱，却无力反抗，连求死都不能！”
“因为那些畜生以我要挟母亲！”
“得知此事后，我投湖自尽，却被清风之神救下。那时，我对她充满怨恨，恨她为何要多管闲事！”
“然而，当我在神域看到母亲抱着我的尸首痛哭的模样时，我才明白，我不能死！我是母亲最后的念想，我不能这样自私的夺走它！”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三年。我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痛苦中煎熬了三年，这三年里，王府始终没有放弃我和母亲。”
“他们一直与京城交涉，力图将我们接回山海城。”
“终于，在那位高坐龙椅的人随口一言后，一切噩梦都结束了。当王府的马车出现在京城时，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无法用言语描绘那种感受，我只知道，那一天，母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再是往日为了安抚我而强颜欢笑。”
“我本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回归平静的生活。”
“可是……”
“在回山海城的途中，母亲却选择了跳车自尽。”
“我慌乱地捂住她被石头磕破的额头，大脑一片空白，全然不理解母亲为何要轻生，明明美好的生活近在咫尺啊！”
“我本欲追随她而去，却被马夫拦下，脑海中蓦地闪现出母亲那日抱着我的遗体悲痛欲绝的模样。”
“如若我真的就这般死去，母亲在天之灵，会像上次一样痛苦吧。”
“自那时起，我便暗下决心，定要让京城的那些家族，血债血偿！”
江兮婉的话语中充斥着狠戾，稍稍停顿片刻后，她接着说道：
“我回到山海城后，王爷收留了我，他没有因为我父亲的事而为难我，反而如亲生子女般照料我。”
”他曾提出要收我为义女，我当时很想答应，可我不能。”
“我父亲所犯之罪，乃是重罪，而我要做的事，也会给王府带来麻烦。”
“所以，哪怕我心中再如何渴望，也必须拒绝！”
“你可知我为何非要收回那个袋子？”
“因为”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时隔十七年，这是江兮婉首次敞开心扉，讲述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
这些痛苦已经在她心中压抑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