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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十五年四月廿六。
晨空破晓,林珊早早地醒来,她虽感觉浑身疲惫,却又不敢偷睡懒觉,独自掀起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先行梳洗打扮。
过了许久,张衍翻身时发现扑了一个空,转首望向桌边,妻子已经梳化完毕。
“你起得挺早。”
“是,夫君。今早还要向父亲母亲敬茶,妾身不敢懈怠。”
张衍半坐起来,抬手捏着额间揉捏,“我们私下相处的时候,你唤我阿衍就好,也不必张口闭口的就妾身妾身的用谦词。以后在外人面前多客气着点,但在自己房里不必如此,我不喜拘束。”
林珊的眸子忽亮忽暗,最后应了一声:“好。”
张衍起身,林珊伺候他更衣束带,大丫鬟采荔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饭菜敲门而入,依次将粥点摆放在桌上。
阿穗是谷梁尘新送来的女奴,第一次见到女主人难免有些紧张,端碗时不小心将粥洒洒了外面,急忙用衣袖去擦。
夫妻俩走向桌边,正巧看见这一幕。林珊觉得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想着苛责奴婢,谁知采荔高声斥责道:“我是怎么教你的!脏东西要用手帕擦!别把你的衣服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让人看见说咱房里没规矩!”
阿穗跪地,连连道歉。
林珊惊了一下,她这个堂堂少夫人尚且没有发号施令,竟让一个丫鬟抢了风头。林珊望向自己的丈夫,只见张衍并无怒意,只是摆摆手令阿穗退下。
看来眼前的这个丫鬟在丈夫的心中是有分量的,林珊虽有些失落,但也不敢发作。眼下她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清楚,只得默默吞下这口气。
两人落座,林珊替夫君布菜,张衍道:“你是我的妻子,这些事让丫鬟来做就好。我们赶紧用完,好去向父亲母亲敬茶。”
林珊的筷子垂下,“嗯”了一声。
*
林瑶青自是知道这个堂妹的性子,想必一早就要去公婆处请安的。她不得已拉着张彻也起了个大早,先一步去公婆房中等候行礼。
张衍携林珊跪在父亲母亲面前敬茶,“母亲。”
秦氏喝了一口,对林珊道:“从现在起你便是张家的媳妇了,以后要孝顺长辈,兄弟姑嫂之间友善相处,尽快为你夫君添子添女。”
林珊叩首:“是,儿媳谨遵母亲教导。”
秦氏拿出一个礼盒递于林珊:“这是母亲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林珊双手抬过头顶,再次拜谢。
张父指着林瑶青二人道:“珊儿,这是你的长兄和长嫂,你给他们也敬一杯茶吧!以后你们妯娌之间一定亲爱和睦。”
“是,父亲。”林珊朝张彻和林瑶青各敬了一杯,林瑶青从袖出掏出木匣,“我这备了一份礼物送于弟媳,祝愿二弟和弟妹白头偕老。”
“谢过嫂嫂!”
*
敬茶仪式之后,张衍又带着林珊去其他长辈房中参拜。
林瑶青则和张彻回了竹园,两人窝在床上又补了一觉。
张彻见妻子困顿,难免心生歉意,“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如今二弟的婚事已成,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林瑶青枕在张彻的臂弯里,眯着眼睛哼声道:“都怪你!明知我被封印了灵力体力很差,却还老是欺负我!”
“对不住,以后我会注意一点的。”张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边,以示安慰。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鼻翼,不知怎的林瑶青只觉心中敲起小鼓,咚咚不能平息。
许是被他驯养惯了,许是气氛到了,她情不自禁地扬起头回吻他一下,又快速地躲回他的臂弯中,用被子盖住脑袋。
温软的唇瓣稍纵即逝,可就是这清浅的一吻,却是甘甜沁骨,令张彻的四.肢百.骸为之战.栗。
张彻一把扯开她挡在面前的被子,再度亲吻着她的红樱。林瑶青静静闭着眼睛,沉浸在这一刻的悸动和温柔之中。
*
城西一破庙之内,一群乞丐歪三斜扭地倒在草垛上休息。
白大厨自七天前逃过死劫,一直也不曾敢回家探望,只得混迹在乞丐中先藏匿一段时间,待人们淡忘此事再另谋打算。
妻子和长子觉得丢脸,一次来没来看过他,唯有次子孝顺父亲,偷偷过来送了几次吃食。
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白大厨悔恨不迭。若他没有做出那些糊涂事,现在也不必沦落至此。
夏日暑气难捱,周围流浪者身上皆是蚊蝇跳蚤,居住环境极差,食物极易变酸腐臭,他又是个爱美食的人,每一刻皆是折磨。白大厨怀念家中舒适干净的床榻,怀念可口香甜的饭菜,怀念白家赐予他一切的一切。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白大厨正神思遨游之中,忽而一个剑客提着一把利剑走入破庙。
有几个乞丐机警地退缩到一边,有几个懒惰的依旧躺在原处纹丝不动。
白大厨抬眼望去,只见剑客快步朝自己的方向奔来。他嗅到杀气,拔腿就跑。
剑客飞至其身前,一剑毙命,并砍断其左手右手,利落装入袋中。
其余乞丐看见此番血腥场面,哇哇吓得四处逃窜。
剑客淡然地提着袋子,信步走出破庙。
*
萧边从手下处接过袋子,送于古槐庭院。
“宗主,任务已成。”萧边双手奉上。
古槐公子从树上摘下白大厨的名牌,嫌恶地扔进了火炉里,低低斥了一声:“死有余辜!”
“宗主,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古槐公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背着手道:“白家小姐的毒药可以停了。”
“是!”
*
夜间,白府。
丫鬟雅琴和雅瑟端来清水,忙着为大小姐白嘉蕙擦拭身体,更换夏装薄衣。一番打理之后,雅琴替大小姐盖好薄被,雅瑟端起水盆欲起身离开。
“呃......”一个女声从旁传出,两丫鬟互相对视一眼,见彼此都为开口,声音竟是昏迷中的大小姐发出来的!
“大小姐你醒了!”
“大小姐你醒了!大小姐!”
“嗯......”白嘉蕙眼睛微眯,全身的酸痛之感侵袭而上,“好难受啊!”
“啊!大小姐真的醒了!”雅琴高呼着:“雅瑟,你去通知大少爷他们,我去叫郎中!”
“好!”
两丫鬟立即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