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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地撼天摇之后,林瑶青再无任何反抗的能力,她默默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张彻呸出口中的血丝,背脊上横七竖八的血痕又痛又痒。
今夜是林瑶青有史以来反抗最狠的一次,甚至于险些将他的唇舌咬烂,幸亏张彻及时钳住了她的下颌才勉强护得周全,不至于破相残疾陨落西山。
他强壮的两臂撑在她的颈侧,黑眸恶狠狠地盯着她视死如归的模样,那孤寂的神态仿佛在昭告着她对这世间再无顾忌与留恋。
张彻一把扳正她的脸庞冷冷发问:“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找死是不是!”
“是!你杀了我吧!”林瑶青依旧闭着眼睛,“我知道这次你不会放过我了,你索性给我一刀来个痛快吧!”
“你是我的人!命也是我的!你的生死我说了算!”张彻撂完狠话之后,又换了一种诙谐的语气,拨着她的头发轻轻调笑道:“不过我可不舍得杀了你,你死了以后谁陪我睡觉?”
“禽.兽!”林瑶青怒而瞪目:“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再也不想被你糟.蹋了!我且看你如何拦得住我!”
“林瑶青,收回你刚才的话,你当真以为我没招制得住你吗?”张彻俯身在她的耳边威胁道:“林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我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你敢害林家?”
“我有什么不敢的?”张彻讥笑,唇角还挂着星星血丝,犹如噬血狂欢的魔鬼。
“林家守备森严高手如云,凭你也想害林家?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林瑶青躲开他的鼻息,愤声道:“你敢动林家,我立马死给你看!”
她竟然又拿她的性命来要挟他,张彻怒喝:“你若再敢自.杀,我就屠了林家一族给你陪葬!”
“你敢!”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我看谁能拦得住我!”张彻愤极,“你大可试试!只要你别后悔!”
明明只是言语上的威胁,可林瑶青总觉得张彻是真的敢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来。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她也着实不想让家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两人僵持了片刻,林瑶青淡淡开口:“张彻,我们好好聊聊。”
气氛终于稍稍缓和,张彻的怒气也渐渐消退。他何尝不怕她寻死自戕,万一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灭了林家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想要的始终就只有她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啊。面对此情此景,张彻亦选择退步,轻声答:“好啊,聊聊吧!”
“你以后能不能别老是把族人的生死挂在嘴上?”林瑶青尝试着放低姿态,软声软语的请求:“只要你不囚禁我,我就不会做出自残的事情,也不会天天要死要活的讨你厌烦。张彻,我们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好好相处下去?你能不能别去找我家人的麻烦?”
她的态度还算诚恳,张彻稍稍心动,可他忽而又想到一事,话到嘴边立刻脱口而出:“逃跑之后你又吃避子药了吗?”
张彻心里想着,只要她还没吃药,他就放过她。
林瑶青被问得茫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你先回答我,你吃药了吗?”张彻又问。
“当然没有啊!”林瑶青皱眉回复:“我忙着逃命哪里顾得上那些事?再说白嘉蕙也不知道我吃药的事啊,又怎会为我备下避子药?”
一颗石头落地,总算这些时日的努力没有再度白白作废,张彻压着她低声道:“没有最好。你若再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我不一定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林瑶青嘲笑:“你哪来的自信一定能生儿子?”
“生不出来就继续生,直到生出儿子!”
林瑶青烦了:“张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们到底还谈不谈!”
“谈!”
林瑶青提纲挈领的再问道:“你还关不关我禁闭?你还找不找林家的麻烦?我们以后还过不过?”
简明扼要,这就是她的目的。张彻望着林瑶青眼底的狡黠,她无非就是怕他去找林家的麻烦,怕他再关她禁闭罢了。她犯错之后还敢得寸进尺,说到底都是建立在他不舍得伤她的基础之上而已。此番她联合白嘉蕙逃跑,若按照他以前的脾性,必然会好好惩罚她一番,非要将她锁在红梅园里直到她生出孩子才肯再放她出来。可是现在,他妥协了。
张彻不敢拿林瑶青的性命做赌注,任凭自己再强势,说到底自己的软肋也还是被她紧紧捏在手心。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好好呆在他的身边,他愿意妥协,也只能妥协了。
“好!”张彻将她抱入怀中,“只要你不再逃跑,我们好好过下去。”
“当真?”林瑶青问:“你不会去找林家的麻烦?”
“不会。”
她默了一阵,又小声问道:“那你还会不会去找别人的麻烦?”
那个“别人”代指的是谁,张彻心如明镜,他随即紧紧箍住她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他都逃出锦凉城了我还能拿他怎么样?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林瑶青理屈,不敢再激怒他,只得伸臂回拥着他并假意安慰了几句,此事才算作罢。
*
话说张彻不曾带兵出去追杀叶雪岩是有原因的。
历代王朝都曾和锦凉城达成默契,不论政权更迭到哪一朝哪一代,锦凉城都保持中立、不涉朝政、自治自理,两者互不相干。王朝的官兵不得踏入锦凉城内,而锦凉城的城民除却商贸亲友往来,也不准大量踏足锦凉城外。
一旦越界,双方就要按照对方的规矩办事。
对于这块疆土统治之外的存在,历代王侯也不是没动过剿灭的心思,只无奈锦凉城能人异士太多,普通士兵根本不是其对手,更重要的是锦凉城笼罩在一白色的奇异结界之下,着实难以撼动。此结界乃是由八方神器同时炼化凝结而成,坚固无比可挡千兵万马。无论哪股势力想要强攻,只恐白白送死罢了。
同样,锦凉城人也忌惮王朝军队,他们只愿保得锦凉一方太平,过着快乐逍遥无拘无束的小日子,并不想远涉派别之争,更不希望被人压制管辖。
各方各有各的顾忌,遂多年以来没人敢轻易挑起战火。
*
东方渐白,夏逸骑马驮着叶雪岩穿越茂密的森林,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夏逸轻盈下马,将缰绳拴在一棵大树上,然后抡起长镰刀对准树根的地方就开始铲土挖土。
如此神武的兵器竟拿来刨土?叶雪岩趴在马背上虚弱地问道:“夏当家这是作甚?”
夏逸擦了擦额角的汗液,笑答:“找路费呀!”言罢,他继续铲土,没过多久,镰刀像是磕到了什么东西,他随即扔掉兵器,徒手将其刨了出来。
那是一个略带腐朽的木箱,开启之后,叶雪岩好奇地朝里瞥了一瞬,竟发现里面是满满的一箱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