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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百年地产召开董事会,讨论月坛项目的改造方案,何清晖自然也在其中。百年地产是家族企业,也并未上市,所谓董事大都是当初与袁庆年一起创业的人,拥有公司部分股份;袁明俊和袁明月的股份是从袁庆年的份额里分出去的,占比非常之小;而何清晖以风投公司老板的身份进来,自然也有参与决策的权力,在月坛改造项目上,与董事位置实在相当。
袁庆年亲自主持会议,董事们分位次坐在大会议桌两边,袁明月和袁明俊自然都是末座,何清晖却因为身份特殊,被袁庆年亲自让到左手第一的位置。
会议开始,袁庆年说:“这次我们同晖达合作,拿到月坛项目,对公司来说,是绝佳的机会。我们投标的时候出了一个方案,但是比较粗略,难以投入具体实施。接下来还需要讨论具体改造方案,不知道各位董事有什么看法?”
他话音刚落,袁明俊就说:“月坛地理位置优越,建筑本身具有文化价值;但是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住宅区,说的不好听一点,除了其中少有的几家,其他都相当于贫民区了。我认为我们应该以市价将房子从普通人手里收回来,然后请知名设计师重新设计改造成高级住宅区,到时候再转手卖给富人们,不仅能打响百年知名度,相信中间利润也会很惊人。”
袁明月一听急了,“当初政府取消拆迁的计划,转成改造,就是怕很多人因此失去他们的家。可是我们如果把房子收回来,对于那些已经住在那里几十年的人来说,跟拆迁的效果是一样的。我们不能这么做!”
袁明俊冷笑,“那你说怎么做?难道我们免费帮他们改造!”
袁明月立即接上去说:“月坛整个社区并不大,居民也大都是北京当地人,组成非常简单。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个详细调查,听听居民们的想法,然后再来做决定。”
袁明俊说:“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你们女人就是爱有一些天真的想法!”
袁明月现在越看他越烦,简直一刻也不能容忍,他这话更是直接激怒她,“袁明俊,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女人怎么了?没有女人就没你!”
其他董事们看他们堂兄妹吵起来,纷纷劝架,他们大多数人相对于袁明月兄妹来说,也都算是叔侄辈的,有的人说:“明俊,你这就不对了,好好讨论,扯什么男人女人的。”
也有人说:“我看明俊说的很对,做生意是为了賺钱的,不能感情用事。”
显然董事们已经分成了两派,有的支持袁明月,有的支持袁明俊,本来是劝架,自己倒也吵了起来。终于,袁庆年说:“行了!吵架能吵出结果吗?”又看向何清晖说:“清晖,这个项目你也是大股东,你有什么想法?”
何清晖刚才已经冷眼观察局面很久,听到问话,不动声色说:“我在房地产上是外行,还是想多听听各位的意见。”
袁庆年微微一笑,问:“那你觉得明月和明俊的提议,哪一个更具有可行性。”
袁明月想何清晖定然是支持自己了,因为他对那一带是有感情的;在座其他董事自然也都是这么想,包括袁明俊,甚至有人觉得袁明月这个提议也是何清晖的主意。谁知何清晖却说:“我觉得两个提议都不够成熟,只是初步想法,是无法进行具体讨论的。但就我个人看法,目前来说,我觉得明俊的说法更可行实际一些。毕竟做生意,确实是为了赚钱的。”
袁明月直觉血往头上涌,异常生气,本来不帮她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转头来帮袁明俊,她双眼利箭一样射向他,希望他还能够再改口;何清晖与她对视,却是目光平静,对她的情绪恍若未见。
何清晖这说法自然也出乎董事们的预料,袁明月和袁明俊在公司争斗由来已久,何清晖作为袁明月的丈夫,又是这样一个特殊而值得忌惮的地位,理应帮妻子找回优势才对的,现在这样也太过反转。
袁庆年却依旧脸上带笑,说:“清晖说的对,你们这都是初步想法,无法进行讨论。这样吧,你们回去,把各自想法完善,从整体到细节都务必清晰,信息也要详细准确,下次董事会,你们两人最好能做一个详细推介,到时候我们再来讨论,大家看如何?”
董事们都纷纷赞同。袁明月心里气急何清晖,等不及大家离开,自己先走了出去。
何清晖到袁明月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坐在那里生气,知道他进来,只当看不见;他也不在意,站在门口,双手插袋说:“走,回家吧。”
袁明月起身走到门边,将他捞进屋子,把门关上,转头看他怒说:“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何清晖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忽然伸手抱住她;她脸腾一下红了,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本能的想用力挣脱,可是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一只手将她双手捉住放在一侧,他的力气她早就领教过,根本动弹不得。只听他趴在她耳边轻说:“回家我告诉你原因!”
他的气息钻进她耳朵,她的心是从来没有过的蹦蹦跳,脸上烧的通红,只觉十分窘迫,她气呼呼的说:“我知道了,放开我。”
何清晖刚才本来想把她拖回家再说这事儿,谁知她却等不及。他知道在这间屋子里说的话根本藏不住,怕她无法控制自己,再爆出什么惹人怀疑的事来,不免节外生枝。他站在那里面对她的怒气冲冲,脑子转圈想办法,却见她离他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的热量,他便很自然的抱住她;伸出手才觉不妥,但是又一想,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一方面可以做给外面的人看,一方面也能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现在目的达到,他便把她放开;她被解了禁锢,慌忙撤开身体,顺势在他脚上狠狠一踩,他并没有躲,铮亮的皮鞋上立即出现一个凹进去的灰色印子,她只觉非常解气。他却好似完全不在意,边朗声说:“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对。”边走向门边将门打开,外面正站着销售部副主管李春林,这人是袁明月脚受伤的时候从采购部调过来的,是袁明俊的人。
李春林人长的贼眉鼠眼,看到何清晖,一张脸上笑容立即堆上来说:“何总,你好!”
何清晖一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袁明月看到他却立即变了脸色,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刚才定然在外面偷听,她这才庆幸刚才没说出什么话来;她本来想对李春林发火,但是看何清晖脸色,到底忍住,没有理他。李春林见二人都不与他说话,不免心虚,事先想好的理由也说不出来,语无伦次说:“我刚好经过……”说完见没人搭理他,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袁明月这才明白何清晖刚才用意,知道他是在保护自己,火气早就去了大半。不过刚才会议上的事她还是想不明白,但是也觉得他可能是有一番道理的吧,她拿起包说:“回家吧。”
他们回到月坛17号,袁明月已经憋闷了一路,到了院中就迫不及待问他:“刚才在董事会上你为什么要支持袁明俊?”
何清晖说:“你去小会客室等我!”说着自己先进了西边两人的卧室区。
袁明月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如果是解决生理需要,也不必上楼啊;难道是要哄她,特意去找礼物?想完又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太多了,不过也没听他的去小会客室,而是去了游戏室,一个人无聊的玩起撞球来。等了一会儿,何清晖回来,只见他两手空空,显然是不会有礼物的。她嘟囔着问:“干嘛去了?”
“换鞋。”
袁明月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怪不得一路脸色都不好,定然是鞋上那个印子一直在困扰着他,她不禁同情起来,双手横拿着球杆依在球台边说:“何清晖,你活的也太辛苦了。明明脾气很差,还随时都要装作很有风度;明明鞋上一个印子都能让你难受半天,还非要装出强大到无坚不摧;难道你就不能稍微放松一下吗?”
何清晖拿了球杆,去收拾她刚才打出残局,讽刺说:“都像你,想跟谁发脾气就跟谁发脾气,大庭广众之下从会议室摔门而出的感觉很好?”
袁明月知道是在说自己刚才在公司的作为,她现在意识到那样做不过是向董事们显示她的不成熟而已,也觉理亏,站在那里低声说:“谁让你支持袁明俊的!你不知道我简直恨死他了吗?”
何清晖听她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委屈,心也软了,不好再说她,好好的解释说:“袁明俊的方案咋听上去确实比你的更靠谱,我是商人,自然是为赚钱,如果不支持他,才显得奇怪。难道要让那么多董事都觉得我投资百年地产,是为帮你夺权而去的?”
“他的方案哪里靠谱了?先不说收房子的过程必然遇到很多阻挠,占用大笔资金;就单说到时候房子出来,恐怕也是有价无市,难以出手。”
何清晖见她只是纠缠细节,冥顽不灵,开口就想骂她笨,张姐却正好给他们送水进来,他也不能在人前说她什么,到底忍下来,等张姐一走才说:“你精通业务自然知道,我一个外行,哪知道那么多,所以才提议出具体方案,你爸也同意吧。再说了,这些都是末节,一直以来你跟袁明俊处处相对,你爸到底是什么态度你想过吗?”
袁明月一直都还在介意嫁妆的事情,不自觉从以前依赖父亲到跟他疏远,至于何清晖问的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她直觉自己定是丢了什么重要信息,严肃起来,问:“你看他是什么态度?”
何清晖坐到靠墙的高背椅上,拿起方几上的水喝了几口说:“我刚才看你们吵的都快要打起来了,你爸还一直面带微笑。”
袁明月颓丧,“他就一直当我是小孩,我做什么都不能得到他的认同。”
何清晖摇头,“我不这么想。我觉得是他一手促成你跟袁明俊互相竞争的局面,让其他人得利。”
袁明月对于人事方面都只在自己有明确目的的时候,才会去注意别人的态度;平时在这一方面则是得过且过,何清晖这么一说,她这才忽然惊醒,“你是说,我爸故意让我跟明俊争斗,为明朗铺路?”
“总算是想明白过来了。”
袁明月虽然潜意识里早知道父亲最终是会偏向弟弟的,可是真的到了眼前,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她心里委屈,低声下气问何清晖:“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看你想不想跟你弟弟争。”何清晖问出这话才觉得多余,他第一次见过袁明月之后,就找人查过,知道她工作努力有进取心,同时也有野心,看重自己多过其他。可是这个时候却不自觉的希望她有另外的答案,能跟他之前想的不一样。
袁明月却说:“我当然是爱明朗的,可是他自小被宠坏了,整天只知道玩,他不会有心思管百年的。”
她这么说何清晖便明白她的意思了,意兴阑珊的说:“也没什么可怎么办的,以后好好控制自己脾气,别总在公司发火就是了。”
袁明月看他开始讲的兴致勃勃,忽然就变的好像完全失去兴趣,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得乖乖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