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戏假戏

芭了芭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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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住进了病房,装模作样地挂上了葡萄糖,沈时倦已经上下都打点好了。

    这时,我爸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沈时倦接了。

    他的声音居然是嘶哑的,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给他接下来的谎言披上了一层更加迷惑的外衣:“喂,爸,晚凝还好,但是...”

    他的声音甚至哽咽了,对于他精湛的演技,我叹为观止。

    估计我爸在那边追问了好几次,他才哽咽着开口:“晚凝流产了。”

    他的尾音发颤,如诉如泣。

    我很满意,同时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骗的了。

    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蠢,他这样水平的演技,我被骗到也不冤。

    我不知道我爸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顾淑怡完蛋了。

    倒不是我爸多在意他这个外孙子,而是我现在的身份不只是顾家人,我还是沈家的儿媳妇,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沈家人。

    顾淑怡一脚踢掉了沈家的骨肉,我爸一定会活剥了她。

    沈时倦挂掉了电话,回头看我,他的眼圈竟然是红的。

    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棒。”

    我妈表情复杂,我握住她的手:“妈,也许这辈子我当不了妈,但是让我过一下曾经有过孩子的瘾,哪怕没有了以曾经有过啊,好不好?”

    我真是个不孝女,这句话拿捏到我妈了,简直像用一把刀直接扎进她的心窝里。

    就算她觉得我陷害顾淑怡的办法太下作,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我知道,她对和沈时倦一起偷偷拿掉了我的孩子这件事,流过很多眼泪。

    我从来没有怨过我妈。

    我发誓,我只利用这件事一次,只此一次。

    我妈哭着点头,表示会配合我演戏。

    沈家的骨肉,没有沈家人怎么行?

    虽然我并不知道,沈时倦拿掉我的孩子的事情,沈家人知道不知道,但是我想他们也不愿意让我这个心脏病人生孩子,万一也是个不健康的孩子呢?

    我妈去洗手间的时候,我跟沈时倦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们家人就可以了,是谁我不强求。”

    他注视我片刻,回答我一个字。

    “好。”

    为什么让沈家人来,不单是这出戏需要他们的出场,还有就是,我被沈时倦这样的欺骗,沈家人也脱不了干系,所有人都配合他一起来骗我。

    现在,我用的上他们了,他们怎能不出场?

    我不知道沈时倦是怎么跟他家人沟通的,沈伯母居然来了,沈玉洁沈冰清姐妹俩陪着一起。

    沈伯母一看到我就哭了:“晚凝,我可怜的晚凝。”

    我仔细分辨她到底是演的,还是演的?

    她应该只能是演的才对。

    但是,她哭的太伤心,太真实了,以至于我爸和钱宝慧赶到的时候,正好沈伯母抱着我大哭,我看到我爸的脸都一下子白了。

    钱宝慧更不用说,她知道她女儿闯了大祸,立刻缩在我爸的身后。

    沈伯母哭的太动情,心脏都不太舒服,她捂着胸口脸色都发青了,这真的不像是演的,我都懵了。

    沈冰清先发现她妈不对劲:“妈,妈,你哪里不舒服?”

    “叫医生!”沈玉洁喊出声的同时,沈时倦已经奔出病房了。

    医生赶来,沈伯母已经倒在了床边,我赶紧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位子给医生检查。

    医生做了简单的心肺复苏,沈伯母这才幽幽地缓过来,医生说:“先送进病房,做进一步的检查。”

    众人将沈伯母抬出我的病房,我妈也吓坏了,也跟了出去。

    说实话,此时我都分不清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了。

    一向沉着的我爸都有些不安,他在我的病房门口打着转转,沈时倦回来了,他赶紧问:“时倦,亲家怎样?”

    “先住院再说,我妈的心脏也不好...”沈时倦的声音低沉,我爸的脸色更加凝重。

    我的戏比较简单,只负责躺在床上面无人色,我爸寒暄了几句之后,朝钱宝慧吼了一声:“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先去看看晚凝!”

    我闭着眼睛,香水味袭来,钱宝慧永远像一只巨大的香水瓶,再昂贵的香水也经不起她这样喷法,杀虫剂似的。

    她站在我的床边,嘴里咕噜咕噜,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沈时倦也走过来了,语气冷淡:“二夫人,凶手呢?”

    凶手这两个字实在是太精彩了,我迫不期待地想看到钱宝慧的表情,于是我低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我的宝宝呢?”我伸出手摸向我的小腹,看向沈时倦。

    他没有回答,似乎被我的问题哽住了。

    这句话,早在几个星期前我就想问他了。

    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钱宝慧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场戏,真的假的,都串联在一起。

    倒推三个星期前,是真的。

    现在,是假的。

    但是,我质问沈时倦的情绪是真的。

    他此刻如鲠在喉的模样,应该是假的。

    但假的很真。

    真到,我都真假难辨。

    下一秒,我的眼泪流下来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针头都被我扯出来,血飚出来,溅在白色的被单上,细细的一条弧线。

    我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质问他:“我的孩子呢?沈时倦你说话啊,你把我的孩子弄去哪里了?”

    我声嘶力竭,指甲都深陷入他的皮肉中。

    我情不自禁地给自己加戏了。

    那天在洗手间里,我拼命压抑住的悲愤,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爆发出来了。

    理智,像烛火,被风猛地吹灭。

    我的心跌入沉沉的黑色大海。

    我在无尽的黑暗中发疯,发狂,像个疯子,我要把这么多天压抑的隐忍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但是我发现,情绪不是垃圾,倒出来就没有了。

    它是老年人咽喉发炎时的痰,永远吐不干净,吐到干呕嗓子眼里还是会黏着一大块。

    我的尖叫声把我妈他们都喊进来了,很多人在安抚我,在拉我。

    我只听见我妈哭着对我说:“晚凝,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你的心脏受不了的。”

    终于,我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我的戏,震惊了所有人。

    知情的不知情的。

    沈时倦的脸在我的视线里,也苍白的像个鬼。

    我妈抱着我痛哭,我的声音在我妈的呜咽声中用力地发出:“孩子,没有了是吗?”

    房间里一片死寂,然后沈时倦回答了我。

    “晚凝,你保重好身体,以后...”

    以后会有吗,他连这句话都不敢说完整。

    以后也不会有的。

    我闭上眼睛,笑着流下眼泪。

    今天的戏,圆满了。

    这叫什么来着,借鸡下蛋?杀鸡骇猴?借尸还魂?

    反正,都不准确,但都能沾到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