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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稷卷翘浓密的睫毛微湿,眼尾一片红。
他没敢把所谓的梦境如实告诉怀里的人,林侵晓胆子那么小,什么“焦黑的尸体”一定会让他害怕,虽然轩辕稷知道这会让林侵晓更依赖自己,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让林侵晓害怕,所有的苦楚,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好了。
“……”
“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我向你解释——”
“轩辕稷,你看清楚我是谁。”
轩辕稷话还没说完,便被怀里的人推开,“轩辕稷”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他疑惑地看向面前的人。
本能地开口回答,“林侵……”
可是,话还是没有说完,就连“林侵晓”这三个字都没有说完,轩辕稷的话被自己的认知打断了。
“堂溪?”
“怎么是你?林侵晓呢……”
大脑宕机般,轩辕稷瞳孔震颤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堂溪伏清,嘴角微微抽动,冷冷笑了一声,“堂溪,朕现在没心情陪你闹,告诉朕林侵晓去哪儿了?朕现在有事要找他。”
只听见一个微弱的叹息,堂溪伏清悠悠开口,“皇上不是知道了那具尸体是谁了吗?”
瞬间!
眼前一片眩晕,伴随接连不断的耳鸣,轩辕稷的高大的身子,在空中晃了晃,尽力稳住身子,轩辕稷前所未有的满面怒色!
“堂溪伏清!朕是纵容你!但如今你竟敢如此造次!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吗!”
“……”
冷冷迎上轩辕稷的灼灼怒目,堂溪伏清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开口,“皇后以为那是怀心公主,将尸体带走了。”
“咚——”
“咔擦!”
轩辕稷强忍面部的抽动,狠狠剜了堂溪伏清一眼,一个跨步上去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地将人向后砸去。
随即,奔着向外冲去,左小腿上的木质夹板限制了轩辕稷的动作,一把扯下碍事的东西,不顾左腿上的伤口,用力全力地奔去。
脑子里太乱了,一团酱缸般,所有的消极猜想通通浮现在脑海里,废墟、死亡、尸体!
[林侵晓!这一定是梦!]
……
“咚!”
轩辕稷冲向皇后宫殿,门被狠狠砸开。
“皇上!”
“啊皇上您的腿!”
“杜有姝!尸体呢!”
“臣妾已经把怀心入殓了。”
“……”
一声声急促的喘息声声,轩辕稷听清了面前女人的话。
“怀心?是怀心……”
脸色片刻松动,轩辕稷怔怔地看向平静地杜有姝,方才的怒火莫名的被平息些许。
反观先前神色淡漠的皇后,此时却好似忽然缓过神来,认知到怀心已死的事情般眼睛里满是轩辕稷看不懂的阴沉。
“皇上您的腿伤还未痊愈……”
轩辕稷将视线从那张头一次看不懂的脸上移开,听到跟随而来的王启的声音,看向自己的腿——血迹浸透了白色纱布,像是雪地里的雪梅。
后知后觉,轩辕稷感叹:难怪方才跑来时,总觉得不利索。
[等等!朕的腿……朕的腿!]
突然!
夜里的一切!
废墟、遍布的尸体、一抹黯淡的红、珠帘、一片焦黑的身体、僵硬的尸体……
“什么?什么?”
王启站在门边,低垂着头,但视线却一一刻也不敢离开轩辕稷,只见他小声嘟囔着什么后,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质问声。
“贱女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策划了一切!他是不是没死!是不是没死!林侵晓在哪!”
“咔咔嚓嚓——”
周围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女太监,哪里见过皇帝这样将皇后推倒在桌上,桌上的茶具跌落。
听闻皇帝此般龙颜大怒,不敢耽误纷纷跪下,五体投地。
“皇上为何如此慌张?”
紧紧按住撞到桌边的腰腹,杜有姝缓缓站立,抚平了被打乱的发丝,凤眼一张一合的望向暴怒的轩辕稷。
“什么意思!”
“朕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歹毒,”双眸里满是憎恶与鄙夷,“呵——你先告诉朕他在哪,朕可以不追究。”
努力调整了面部表情,轩辕稷刻意松了松语气,再次质问林侵晓人在哪,心里却时刻紧绷着一根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臣妾还真是长眼了,皇上竟也会为了一条讯息,隐忍自己的怒火?”
“杜有姝!朕劝你快点说出林侵晓的位置,否则休怪朕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皇上讲过情义吗?”
杜有姝顶着些许凌乱的发髻,一步一步向轩辕稷逼近,直至鼻尖相对。
“皇上听到臣妾说那是怀心的尸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啊还好死的不是林侵晓!”
“你个疯女人,你到底谋划了什么!”
“呃唔——”
女人纤细的脖子一把被掐住,一点点收紧,能呼吸到的气体越来越稀少,明明是是极为劣势的处境,可是狰狞的面容上却露着势在必得的笑。
看的轩辕稷心里直发凉,不由得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咳咳咳……”
“怎么?咳咳……皇上不是想杀了臣妾吗?”
“杜有姝,朕求你……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生理泪水打湿了杜有姝的睫毛,可是面前不可一世的帝王轩辕稷也开口祈求,祈求自己告诉他林侵晓的位置,杜有姝发痛的心脏,又被拉开一个口子。
转身向内走去,很快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被放在凌乱的桌子上,被轩辕稷瞬间夺过,手忙脚乱的打开纸条,却发现手指也不利索了,差点撕烂了薄薄的纸条。
“那具尸体就是林侵晓,为了能离开皇宫、离开你,他亲自选择了这条路。”
纸条上的话不多。
[皇上,草民想回家了,所以我走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怪任何人。]
[皇上,草民不是狗,也不愿做谁的替身。]
呆在原地的轩辕反复思索着这两句话,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这是他说的,是他亲口说的!轩辕稷觉得心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生生地发疼。
“我可以解释的林侵晓,我可以解释的,你为什么不等等我?我说了我会向你解释的,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
“嗒—嗒—”
水迹滴落,漾开了未干透墨。
双手颤抖,视线模糊,轩辕稷猛地看见快糊成一团的字迹,连忙用袖口去擦。
“咔擦—”
薄薄的一张纸,又破开了口子,像轩辕稷的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