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书小说网 www.banshu.net,最快更新心动禁止最新章节!
没一会儿赵选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崭新的大号保温壶,大大方方地递给Zoey,“我自个儿煮的枇杷叶蜜枣汤,一直放在车里,润肺止咳的,你喝点儿。”
Zoey连忙摆了摆手,有些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没事的,我回去吃点药就成。”说完嗓子发痒,又咳嗽了几声。
“就别客气了,还温着呢。拿回去,保证好喝。”赵选说着把保温壶塞她手里,又替她把牛仔外套裹紧,“这两天注意保暖。诶,你家就在这儿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举报假画那事儿,在局里做笔录的时候我记住的,我呀,过目不忘,几单元我都知道。”
Zoey展齿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枇杷叶蜜枣汤,“那行,谢谢啦。这壶怎么还你啊?”
“我最近都在这几条街,盯梢。想找我随时都行。这不是年关将近嘛,扒手兄弟们冲业绩呢。”赵选笑容暖洋洋的,“上次周末约你打网球,你放我鸽子,下次可不能推了哈。”
Zoey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好嘞。”她这个人爱玩,一到周末就各种约,有时候去了这个就只能推了那个,或者宋载行一来,她索性全部推掉,有名的鸽子王。
两人道了别,Zoey走到路口时回头一看,赵选还在那里目送她,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逆光而站看不清表情,手臂举起朝她挥了挥表示拜拜,Zoey莞尔一笑也挥了挥手。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Zoey到家以后放下手里拎着的枇杷叶蜜枣汤,想起上一次喝到这个,还是好多年前感冒了老爸给熬的。
“墨点儿?”Zoey逛了屋子一圈没看见她的猫,连着又叫了几声。
“姐姐给你带了烤小鱼,吃不吃?晚了就没了哈……”Zoey打开塑料口袋,企图用“擦擦”的声音把墨点儿引出来,果然,没一会儿墨点就从沙发和墙壁之间的一个被窗帘遮住的角落爬了出来。
“挺会藏啊你。”Zoey蹲下揉揉它的脑袋,宠溺地把什么调料都没加的鱼肉递到墨点嘴边。“你身上怎么一股奶味儿啊,明儿给你洗个澡吧。”
“喵~”墨点儿吃得正欢,敷衍地用头蹭了一下Zoey的手表示友好。
“我要是像你一样,有好吃的就想不起他该多好。”
房子里就她和墨点儿,特别安静。Zoey突然鼻头发酸,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随后咳嗽起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听起来撕心裂肺。她喉咙直发痒,站起来的时候突然眼冒金星,眼前昏暗了大概两秒,接着就发现咽口水的时候喉咙发涩发痛,涕泗横流。
麦麦前几天在群里说有流感,她还不当回事,现在果然中招了。
病来如山倒的Zoey赶紧喝了一杯赵选的止咳汤,味道怎么样她已经尝不出来了。翻出医药箱才发现里面的感冒发烧药过期的过期,空瓶的空瓶。
“倒霉催的。”Zoey吸吸鼻子,心想一个感冒也弄不死她,关了灯直接回房间睡觉。关灯之前看到餐桌上那份打包回来的小龙虾,突然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些年一个人多自在啊,今天突然就不太自在了,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吧,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刚躺下就浑身发冷,Zoey又把空调温度加大,裹紧被子,昏天地暗地睡去,睡到半夜连着做了几个噩梦,出了一身的冷汗,过一会儿觉得太热了把被子拿开,冷了又裹紧,就这样忽冷忽热来来回回的折腾一宿,最后天都亮了她还没踏实睡着过。
Zoey最后一次盖紧被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大限将至,颤颤巍巍地拿过手机准备给白星星打个电话交代后事,眼睛虽然模模糊糊的,但还能看是早上九点过,白星星没接她的电话,应该是在上课。
身残志坚的Zoey从床上坐起来,头重脚轻的感觉提醒着她自己确实病得严重了。打算拖着病体去医院打点滴,要不她真怕自己病死在家里没人知道,最后警察破门而入,墨点儿已经把她吃光了。
啧,可怕。
裹了厚实的大衣和围巾,穿鞋的时候宋载行居然打来了电话,Zoey犹豫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
“你今天没来公司吗?”宋载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第一阶段Zoey负责的那部分稿子已经完结,琳达说她最近可以不用去公司了,不知道宋载行今天抽什么风查她的岗。Zoey皱眉道,“我那部分已经交接出去了……”
“你在哪?”宋载行听到她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还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
“家,现在准备出去。”
Zoey弯腰穿好了鞋,阎王爷都拦不住她要去医院的决心。病了就得去医院,别硬撑,从小爸妈就教的。
“我等会儿要过去拿份文件。”
“行,你来吧。大门密码没变,你自个儿进来吧,我待会儿不在家。”Zoey一口气说完喉咙直冒烟,压低音量轻咳几声,眼角憋出几滴泪。她原本想问一下宋载行那天电话里那个女人的事,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电话挂断了也没勇气提。
想到宋载行等会儿要过来,她没关空调,想让他一进门就是暖和的,把他的拖鞋整整齐齐放在玄关后就走了。
医院给Zoey扎针的小护士是个新手,扎好几次针才找到血管,要不就是针头歪了要不就是扎得太深,把Zoey疼得龇牙咧嘴,小护士一脸内疚和窘迫,急得额头直出汗。看她那一副比自己还委屈的表情,Zoey气乐了,反而还安慰她道,“没事,你随便扎。”
因为折腾一晚上没睡好,打点滴的时候Zoey靠在诊室的皮椅上睡得很香,几瓶生理盐水输完她都还没睡够。最后在小护士一脸的关切和感谢中一个人出了医院打车回家,路上给自己买了几份清粥小菜。
明明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今天,坐在出租车上的Zoey却倍感孤独,她想,或许是因为输液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举着瓶子去上厕所,或许是因为半夜喉咙嘶哑肿痛的时候手边只有一杯凉透的水。
回到家已经中午,天上挂着的太阳直晃眼睛,强烈的阳光下细小灰尘都无处遁形,这样好的天气,要是没生病真应该去打网球。
Zoey打开门时发现家里每个房间的窗帘和窗子都被打开通风,空气中还有一丝微弱的空气清醒剂的味道,每个角落都被整理干净,Zoey的高跟鞋们都被归置进两排透明亚克力鞋盒里摆放整齐,厨房卫生间也被清洁过,就连墨点儿的小木屋都被擦得铮亮。
就在Zoey怀疑家里出现田螺姑娘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家政阿姨从她的衣帽间走出来,无视掉大门口的Zoey站在书房门口毕恭毕敬地说,“宋先生,屋子已经全部打扫好了,您看还有别的需要吗?”
“不用,辛苦了。”
Zoey有些吃惊,宋载行居然还在,还好心地请人给她打扫屋子。
他还没走。
Zoey的心口没由来传来一股酸胀,知道他要过来的时候她去医院,就是想着避开他,怕自己看见他难受,现在是避不开了。
宋载行从书房走出来,看到了刚回来的Zoey,提着药提着粥提着包,脸上是被病痛肆虐过的倦容,没有平时那么神采奕奕。
Zoey没有注意到他才修整过的清爽发型,也没注意到那件灰白色衬衣的版型有多衬他,只注意他手上拿着的手机,换了一个新的。
他从来不注意手机的更新换代,以前是个黑色的旧款,现在是个最新的,银色。
他另一只手拿着的是Zoey跟他公司签的临时合同。
“你病了?”
“小感冒,去输液了。”Zoey换了鞋,把手上的药和吃的都放在客厅的圆木桌上,准备去换套居家的衣服。
“发烧了吗?”
“没有吧。”
宋载行拉住了她,手背在她额头停留一会儿,证实没发烧后问她,”怎么搞的就病了?”突如其来的亲密让Zoey身体微微一颤,想起那天早上在步行街吹的风,涩然一笑道,“风吹的。”
家政走的时候带上了门,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Zoey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要找的文件找到了吗?”她问。
“已经让小冬来拿走了。”宋载行坐在沙发上,把那份无意在书房看到的劳动合同摊开,“琳达怎么就给你这么点钱?”
“市场价就是这么多,琳达姐看在您的份上还额外加了奖金呢。”Zoey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下的时候又探头去看墨点儿,发现它的食盆里还剩一半猫粮,估计宋载行刚帮她喂过。
少爷唯一愿意做的家务就是喂猫。
“那我私人多你发一笔,奖金。”
Zoey没拒绝,“成啊~您想吃什么点外卖吧,我今天做不了饭。”Zoey说着,向宋载行展示了一下手背上的针眼。
“不饿。”
“好。”
就这么跟宋载行面对面坐了半晌,平时他过来,Zoey绝对是高高兴兴的。今天可能是病了,她一点兴致也没有。Zoey裹着毯子快要在沙发上睡着时他过来揽起她的腰,让她回房间去睡。
“去里面,这儿凉。”
Zoey乖巧的点点头。
一进房间,宋载行就注意到了床边的一件衣服。男士的牛仔外套,蓝色的衣服在乳白色的真丝被旁边,格外醒目。
他眸子一暗,周围气压低了不少,声音染上自己都没发现的愠怒。“你弟来过?”
“没有啊。”Zoey本能的摇摇头,也没细想他为什么这么问。
“白一,你身边是不是一天都不能缺人?”
Zoey一脸莫名其妙,本来脑子就病得晕晕乎乎,她疑惑地看着宋载行,眼神不明里带着丝委屈,“我怎么了我?”
宋载行如同夜空般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里隐忍的怒气越烧越旺,看到那件碍眼的牛仔外套,他想到很可能昨天晚上,穿这外套的男人就在Zoey家过夜,两个人滚了床单,走的时候衣服还忘了,他就怒火中烧。
Zoey随着他的目光而去,最后停在赵选的那件衣服上,她恍然大悟。想要张嘴解释什么,却又觉得可笑,她凄然道:“我有这么随便?”
宋载行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Zoey被他这句谁知道呢气得直哆嗦,不由自主地抓紧身上的毛毯,像抓住救星一样。昨天早上那通电话因为那个女人积攒下来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那你呢?你不随便?白天还在我家煮小馄饨呢,晚上不也跟别人睡了吗?”
气氛全然冷下来,陷入几秒的缄默。
宋载行没想到Zoey会这样说,他以为这件事她会装傻,不闻不问,像之前那样知进退,做小伏低。
她哪儿来的胆子和底气质问他?
她居然敢。
是找到下家了还是疯了。
“我用得着跟你解释?”宋载行反问道,声音冷冰冰的,眼神也蒙着冰碴子。
“行,你的事儿是用不着跟我解释。可你气什么?因为这件衣服?你吃醋了?吃醋你说啊,我可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衣服是我一朋友昨儿……”
宋载行被吃醋两个字逗笑了,他嘴边挂着无尽嘲讽,深深刺痛了Zoey。“吃醋?白一,你以为你是谁?”
“……”
Zoey发誓,在她人生这二十五年来,但凡有人跟她说这句话,她指定戳着对方脑门说一句我是你爹。在她所有算得上谈恋爱或者算不上谈恋爱的感情里,到这地步以后她也会硬气地说一句,“咱们俩玩完!”然后结束关系该干嘛干嘛。
可是在宋载行说出这句话以后,她只是愣了半天,如同当头棒喝。她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愤怒委屈悲伤都消化在肚子里,没说一句话。
对啊,她是谁?她是白一,原本和宋载行毫无关系的白一,没有资格的白一。自己死乞白赖非要喜欢人家的白一。
“我就是担心身边的人不干净。”宋载行云淡风轻的语气,深深刺激了她。
很难过的时候,真的说不出话。
Zoey死活说不出那句“咱俩玩完!”她心里比谁清楚,宋载行和别的人不一样,对于她来说,这个男人的一个微表情都能杀她于无形。可他的好又像空气,沉迷其中不自知,离开时一定无法呼吸。
她舍不得。
宋载行就是一种毒药。
她过问他,是不知好歹。他过问她,是理所当然。
最后Zoey认输了一般,垂下头不去看他,绕过他身旁,沉默地打开被子,然后上床睡觉,在眼泪要流出来之前闭上了眼睛。
“没人来过,真的。”她无力地解释道。
很多年都没有流泪的冲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麦麦说的不错,她有时候是个鸵鸟。
麦麦说的也不错,喜欢一个人,是个自我贱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