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毁琴心

冰雪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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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承天泽的讲诉,桓常不由心旌动摇。

    “布衣兄,难道因为樵夫的死,才毁琴绝弦么?”

    桓常喉咙有些干涩,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樵夫,忽然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原来世间,真有这种奇人异士,他们隐于民间,看似平凡却性情高洁。”

    对于樵夫的死,桓常心中很不好受。

    承天泽苦笑几声,道:“正是如此。”

    “樵夫因为耗费心神太多,合奏完毕高山流水以后,就气绝身亡。”

    “五师弟他感觉无比愧疚,又认为世间除了樵夫以外,再无人能听懂他的琴音。”

    “所以,五师弟摔琴绝弦。”

    桓常沉默许久,忽然问道:“那个樵夫叫什么名字?”

    承天泽摇头道:“不仅是我们,就连五师弟都不知道,樵夫究竟叫什么名字。”

    “布衣兄难道没有问过么?”

    “他觉得没有必要,所以从未问过樵夫名字,樵夫也没问过五师弟名字。”

    桓常闻言,心中再次震动。

    君子之交,只为意气相投,志趣相合,根本不在意对方姓名、身份。

    单单是这种纯粹到极致的交情,都让人从心底赞叹。

    看着承天泽眉宇间的愁容,桓常却是劝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布衣兄摔琴绝弦,总好过当日自毁丹田气海吧。”

    “天泽兄又何须久久不得释怀?”

    桓常能够听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饶是如此,承天泽都还面带愁容。

    这也让桓常心中越发疑惑起来。

    其实以桓常的想法,柳布衣选择摔琴绝弦,并没有什么不对。

    如果换成自己,桓常亦会如此行事。

    他想不明白,既然承天泽以前,不希望柳布衣醉心琴道,为何现在久久不能释怀?

    承天泽摇头苦笑,那种苦涩,简直难以明说。

    “若仅仅是摔琴绝弦,宗门内无人会说什么,很多人反而会拍手称快,觉得五师弟有可能会重新习武了。”

    “可他绝的不仅是琴道,还包括自己的武道啊!”

    承天泽脸上,露出了痛惜之色。

    桓常闻言大惊。

    仔细思量起来,他不由失声叫道:“莫非布衣兄当初自费丹田气海,是为了重新修炼以琴入道?”

    桓常可是知道,不一定非要通过炼体才能踏足武道。

    有些天资卓绝之人能够另类入道,这种人日后的成就,将会不可限量。

    桓常自己,就是如此。

    承天泽重重点了点头。

    “五师弟他心高气傲,十八岁虽然已经达到入室二境,却又自毁丹田气海,的确想另类入道。”

    “当初,就连宗主都被瞒了过去,只有祖师洞若观火。”

    “这也是为什么,当所有人都反对五师弟学琴的时候,祖师会出面为五师弟说话了。”

    说到这里,承天泽再次重重叹息,眼中带着强烈的可惜。

    “其实布衣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们根本毫不知情,只是看到布衣忽然变得头发花白,奄奄一息以后,才惊动了祖师。”

    “忽然白发,奄奄一息?”

    桓常眼中疑惑之色更浓。

    他想不明白,若仅仅是摔琴绝弦,柳布衣不可能如此才对啊。

    “莫非,此间还有隐情?”

    承天泽点了点头,讲出另外一段故事。

    那日,柳布衣回到宗门,却已经奄奄一息,头发花白宛若垂暮老人。

    柳布衣的变化,惊动了宗门内所有人。

    哪怕很多人并不知道,柳布衣自毁丹田气海,乃是为了以琴入道,柳布衣仍旧是日月潭少主。

    某些知道隐情的长老,更是从闭关中出来,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

    只不过,无论其他人如何询问,柳布衣始终闭口不语。

    最终日月祖师出关,以不可揣测的手段,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知道经过的众多长老,看到柳布衣的样子,又是愤怒又是痛惜。

    原来,在那名樵夫气绝身亡以后,柳布衣居然感觉体内涌现出真气,天地元气就好像破闸的洪水那般,不停朝着柳布衣涌去。

    当初自废修为的柳布衣,居然一路高歌猛进,以琴入道直接突破到蜕凡境界。

    蜕凡,那可是二十三岁的蜕凡啊。

    纵观整个九州历史,能够做到柳布衣这样的人,亦是屈指可数。

    可以说,樵夫不仅让柳布衣找到了知己,还在与其合奏高山流水的过程中,让柳布衣真正领悟了琴道。

    只不过,成为蜕凡的柳布衣,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只是抱着樵夫冰冷的身体,泪水不停洒落,本来乌黑铮亮的头发,也突然间变成灰白色。

    哭了许久,柳布衣抱起樵夫的尸体,将其埋葬在两人合奏的地方。

    “蜕凡么。”

    埋葬了樵夫的柳布衣,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忽然发疯似的仰天长笑。

    大笑过后,柳布衣将琴弦全都扯断,而后把木琴狠狠摔在地上,以致木琴彻底毁坏。

    “天下间除你之外,再也无人能懂我的琴音。”

    “既然你已经不在,我留着琴还有何用?”

    柳布衣在琴道上面,能够达到如今的造诣,不仅因为醉心琴道,还因为将木琴视为生命。

    任何一个不爱琴的琴师,绝不可能成就非凡。

    也就是说,那只木琴不仅仅是琴,还是柳布衣一直的追求,以及柳布衣的琴心。

    琴弦断裂,木琴摔毁,也就代表柳布衣琴心被毁。

    对于以琴入道的柳布衣而言,琴心被毁也就意味武道生涯的结束。

    柳布衣修为不断后退,散攻速度之快,比突破时候尤有过之。

    功力全部散掉以后,柳布衣已经变得虚弱无比。

    若非他强撑着回到日月潭,被日月谭宗主以珍贵药材调养,恐怕根本活不了多久。

    “直到现在,布衣身体状况仍旧非常糟糕。”

    “而且他每日待在屋内,既不出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窗户发呆。”

    说到这里,承天泽眼中满是痛苦。

    桓常闻言,心中却是涌起了惊涛骇浪,既惊叹于柳布衣的资质,又为他的举动而叹息。

    蜕凡,这是很多武者终身追求的目标。

    柳布衣却毫不在意,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琴心,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

    “也许,若非他如此偏执,根本不可能以琴入道,直接突破到蜕凡境界吧。”

    桓常如是想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