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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写的,太白遗风。”皇帝看秀兰盯着酒旗看,就指点着解释,“太白是唐时的大诗人,姓李名白,时人呼之曰‘谪仙人’,他最爱喝酒,一喝了酒就诗兴大发,另一个诗人杜子美曾写诗说他‘李白斗酒诗百篇’,可见喝酒于他的效用。”
这个故事由昏君讲起来,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另一个李白和杜甫呢?秀兰点头做明白状,又打量门面,见门口已经有个头戴**帽身穿直缀的中年人迎了出来,就对皇帝说:“这是掌柜的?”
皇帝回头,看见了来人,笑着点头:“正是,进去再说话。”后面半句倒是对那掌柜说的。
掌柜的弓着腰迎着他们一行人进去,直接进到了后堂,然后就行了大礼:“陛下万安。”
原来这位竟然知道皇帝的身份,秀兰恍惚觉得,自己也许是穿进了某个不知名的狗血言情剧,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靠谱的剧情发生?
那边皇帝还在跟秀兰介绍:“这是凌宇,在金吾卫任职,这个酒铺他管的不赖。”又让凌宇拜见秀兰。
秀兰只点头示意,也没说话,皇帝就问了凌宇近来的经营情况,还要了账目来看,正经的跟一个真东家似的,秀兰只觉得自己一向端正的三观正在摇摇欲坠,为毛一个拥有全天下的皇帝会在乎一个酒铺的生意?
皇帝不仅在乎酒铺的生意,还很得意于自己的各处布置,拉着秀兰一处一处讲给她听:“这下酒菜一定要选不能饱腹的,一碟一碟,既要能下酒,有滋味,又不能把人吃饱了不想喝酒,才是最佳。”又叫她尝,秀兰给面子的尝了一粒盐水豆子,然后又被迫尝了一口女儿红。
“如何?滋味不赖吧?”皇帝兴致勃勃的看着秀兰。
秀兰想不出这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寻常的酒和菜?但看着皇帝充满期望的眼神,还是得点头:“不赖。”
两人这里正说着话,门外忽有客人进来,掌柜的上前去招呼,那人要打一壶酒走,皇帝就亲自到了酒坛边,给那人打了一壶酒,又收了钱,末了还说一句:“喝好了再来啊。”
秀兰险些被他这句话闪着了腰,你到底是有多爱玩爱演啊?这是一个皇帝该说的话吗?严重毁三观啊有木有!眼看着又有客人进来,秀兰先避进了后堂,然后躲在帘后看着一国之君和他的臣子在外面卖酒卖的不亦乐乎,心中忐忑:这样真的不会亡国么?
皇帝在酒铺逗留了一会儿,玩够了之后才叫着秀兰走,“去成衣铺子看看,咱们就去用膳。”
成衣铺子离着酒铺不太远,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这里比酒铺人少得多,秀兰看里面的衣服多是绸缎袍子,问了问价格也都不菲,心说这些普通百姓哪买得起,买得起又能找人定做,谁还买成衣啊?再看皇帝似乎不太在意这里的生意,只问有没有什么新的衣裳样子,略坐了一会儿,就拉着秀兰出去了。
此时街面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还有些沿街叫卖的在卖些小玩意,也有货郎担着担子卖胭脂水粉。秀兰觉得有趣,就拉着皇帝走近了看,那货郎也会说话:“这些花儿都是时新的宫花样子,宫里的娘娘们都戴这个呢,公子给夫人挑几支吧?”
“宫里娘娘们戴这个?”皇帝笑眯眯的挑眉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货郎一时被噎住,顿了一会儿才故作神秘的左右瞧瞧,说道:“不瞒公子,小人家里有个表叔在宫里做公公,这是他画了样子给小人照着做的。”
皇帝更感兴趣了:“小哥贵姓?令表叔名讳为何?”
货郎被皇帝问的有些心慌,仔细打量了几眼他们的衣着,讪讪道:“这个却不好告诉公子知晓。”
秀兰看他窘迫,就开口解围:“花儿就不要了,你给我拿这一套泥人儿吧。”指着他担子里放着的一套小泥人儿。
货郎松了一口气,麻溜的把泥人儿给秀兰装在一个小匣子里,关续上前付了钱,秀兰就拉着皇帝走:“你跟一个小货郎过不去做什么?他一准是吹牛皮的,你还非得刨根问底。”
“那可未必。万一是真的呢?若真有那胆大妄为的内监,无论如何也得找出来才是。”这会儿皇帝又正经起来了。
秀兰摇头:“他若是真有那么个表叔,还用得着这么辛苦的担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这些小玩意?早在家里呼奴使婢了。”
皇帝想了想:“你说的也是。”终于把这一节放下,“你想吃什么?前面有两间酒楼,一间是做淮扬菜的,另一间是做北面风味的。”
秀兰想了想:“我没吃过北面风味,是北面哪里的?”
“那就去尝尝,说是鲁地风味,你尝尝看可还喜欢。”皇帝听秀兰这样说,就带着她去了那间鲜味楼。
关续等人已经先行去定好了雅室,等皇帝和秀兰到了,就直接把他们迎了进去,里面连茶水都已经烹好,关续亲自伺候着倒了茶,“是咱们自带的明前龙井。”
皇帝满意的点头,端起茶呷了一口,秀兰却终于想起自己那个疑问:“五郎平日出来都自带着茶么?”
“外面的喝不惯。”皇帝点头答道。
秀兰又问:“那日去我家讨水喝,五郎可在?如何没自带得水,却要来我家讨?”
皇帝脸上挂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把茶盏轻轻放下,说道:“说来就是缘分了。那日本是想命人跟你们借点水来烹茶,不过我远远看见你在晾衣裳,就禁不住走近了多瞧几眼,他们鬼精灵,上前去叫门,这才顺势进去的。”
果然事情坏就坏在这些揣摩上意的人手里了,秀兰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又问:“我至今想不通,我这样一个寻常女子,到底是哪里入了五郎你的眼了,一定要把我、‘接’进宫来。”她很想说抢,可看着屋子里还有人伺候,只能改成了接。
皇帝却当秀兰是跟他撒娇,答得就很不正经:“我一眼瞧见你,就觉着你是那画上走下来的仕女,专为我来的,哪舍得了你呢?”
“……”秀兰低头,默默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做羞涩状不语。
皇帝得意大笑:“娘子莫要再妄自菲薄了,你自有非凡之处。”说到这,外面来人上菜,两人也就没有继续说,等菜上完一起吃饭。
这些菜比他们平日吃的味道要重一些,偶尔吃一次还觉得挺新鲜,不过却和秀兰记忆里的鲁菜滋味不尽相同。她不由有些惆怅,这么多年了,也许自己记得的滋味都失真了,不说别的,她现在就连自己前世的模样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何况其他?
吃完了饭皇帝又带她去看杂耍,秀兰看得高兴,还叫赵和恩给了赏钱,等看累了,皇帝就带着她去茶楼喝茶:“这间有讲评话的,还算新鲜有趣。”带着她上了二楼雅室坐下,依旧是喝自己带的茶,然后开了窗听楼下讲评话。
这种评话和后世的说书很像,好一点的在茶楼,差一点的就直接在集市上讲。秀兰以前赶集听过几耳朵,多是用方言讲,故事也就那么几个翻来覆去,什么武王伐纣、秦并六国、吕后斩韩信、三国、五代史之类的,她嫌讲的平铺直叙,又不是什么新奇故事,都没怎么听过。
今日这间茶楼讲的正是刘备三顾茅庐,三国演义电视剧秀兰都看过不止一遍了,且比这正在讲的精彩得多,所以她听的也有些心不在焉。喝了几口茶,吃了一把瓜子,看皇帝听得津津有味,就问:“五郎喜欢听这个?”
“嗯,怎么?你不喜欢?”皇帝转头问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