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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婷完全沒有想到宋母完全沒有提到有人來学校闹的事情,连一句抱怨和指责也沒有,这些让她觉得心里更加愧疚和难受。回过神來,抬头看着宋宁远,他两手撑着墙,已经完全将她半抱在怀中。她伸手想把他眉头上的川字抚平,他却一把将她抬到半空的手抓住:“就算所有人跟我说让我离婚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为什么这话是从你口中说出的?!我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别人再怎么说我也不理!你只要告诉我你不会妥协的就好了!什么叫‘同意离婚’?!我妈她真的逼你跟我离婚了?!”
“沒有!沒有!”沈一婷扯着脖子想压过他的声音,到了这个地步,她只希望他不会进一步误会了自己的母亲才好,抬高嗓门极力辩解着,脸涨的通红。
宋宁远沒有给她任何机会,抓住她的两只手按到墙壁上,俯身直接吻住她,急迫而霸道,不容任何退缩,他一点一点深入的吻下去,攫取她口中每一丝香甜,愈來愈显露出一种啃咬和吸吮的姿态,他的大手逐渐伸入她单薄的衬衫里來,皮肤的接触让她心底猛的颤抖。推搡间腿拌在玻璃茶几上,两人同时倒进软软的沙发里。她被箍的不能动弹,却听到宋宁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仅存着一线希望想确定些什么:“如果我和萧子矜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不要思考,第一感觉……”
沈一婷本已经有种迷乱,忽听到他的问題,意识恍然间清醒过來,茫然的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深的几乎看不见底。宋宁远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題,可偏偏这是藏在他心里许久的疑问,埋在不见光的地方,此刻才终于想要求证,看着沈一婷诧异的眼神,终于自失的笑了:“你一定先救萧子矜对不对?”
“不是的!我会先救你!”沈一婷丝毫沒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她从沒做过这样的假设,她知道这是一个矛盾的两难前提,而此刻答案却觉得无比清晰。
宋宁远沒有她意料中的开心,反而是一种失落和幻灭的表情,只是躺在她身边,慢慢抱紧她,她听到他的呼吸并不均匀,似有种憋在心里的抽泣。他终归沒告诉她答案,听到她这么确定的回答,他终于明白了,他是她道义和责任上不能割舍的人,所以她一定会先救他。但如果可能的话,他想也许她愿意跟萧子矜一起去死……
“宁远,我喜欢你,也喜欢你的家人,他们都很好……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早几年遇到你,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萧子矜,甚至也不认识蒋忠诚,那该多好,也许能避免很多事……”沈一婷抱紧宋宁远,埋在他怀里,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不想离婚,说实话我真怕你不要我了。如果你真的不怕别人怎么说,不理别人的流言,我真想厚着脸皮一直赖着你……”
宋宁远沒再说话,只是把她搂的更紧,似乎想把她的骨头柔碎了嵌进他的身体里。
第二天一早,屋子仍旧一片幽暗,沈一婷抓起闹钟來,发现还不到六点,宋宁远睡的正熟,歪着脑袋,胳膊横在她腰间,蓬乱的头发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可爱。她轻轻的将他的手放到一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宋宁远的衣服散放在卧室的椅子上,裤袋里鼓鼓的象塞了什么东西,沈一婷走过去想捡起拖到地上的裤角,恍然间从口袋里散落出來一叠照片,屋里昏暗的光线使她看不清楚,心里惊了一阵,回头见宋宁远依旧沒有醒,随即抓起照片到客厅里去。
客厅的光线很好,她仔细对着窗户看着那一张张的照片,都是近期拍的,上面全是自己和萧子矜的合影,包括在那间小阁楼里的照片都有,照片上还有日期。有一张是两人搂在一起的,由于喝多了,可以明显看到脸上红红的,而沈一婷的眼圈同样也是红的,似乎是刚哭过亦或者是即将要哭的情状。原來这些就是所谓的“证据”,而这天她和萧子矜在阁楼的事情,之前她并沒有告诉任何人……张顺应该沒有这个超能力预先知道……她几乎毫无疑问的就联想到了萧子矜身上……看來他在那天之前早已预谋好找了专门人來拍他们俩在一起的场面,或者是在家里安装上摄像机,一直打开着……
她应该早就想到象萧子矜这样阴险的卑鄙小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从前那些损招都出自他之手,那么这次恐怕也毫无例外了。他是个见不得别人过的比他好的混蛋,用一切意想不到的手段來搅乱她的生活……想到这里,沈一婷几乎恨的牙痒痒,转身进屋将照片重新塞回原处,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到后阳台去。
气冲冲的播打了萧子矜在上海的号码,音乐里响了一阵,才终于有人接了起來,是一个清脆柔和的女声,开头就说了句:“你好。”
“我找萧子矜。”沈一婷略有些冰冷的回应了一句。
“噢,小姐,对不起,萧先生半个月前因为处理相亲的事情,已经移居丽港市了,您可以查查他在那边的号码再打给他。”
沈一婷听着对方礼貌的声音和萧子矜的事情,当即怔住了,竟然有种气急败坏,他害的她名誉扫地,被人戳脊梁骨,而他自己竟然得意快活的到丽港相亲去了……她几乎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过了几天,沈一婷终究沒打听到萧子矜在丽港的号码,加上宋母的病需要人來照顾,她为了不再犯上次的错误,每天一下班就到医院去,连中午休息的时候都张罗着出去给宋母送饭,晚上又主动留下來陪夜。每天公司医院两头折腾,十天下來,明显感觉到体力透支,头一沾到枕头几乎立刻就能睡着。不过想到宋母的病情恶化终归有很大部分是她的原因,再加上宋母依旧不计前嫌的对她和蔼和包容,她暗自决定说什么也要挺过來。
宋母因为生病和出了不光彩的事件,在医院期间就办了内退,她所带的班级临时交由别的老师接手。在医院住着的时候,她所带的学生集体跑來看她,几乎挤满了整个病房,围在她的病床前,那一天是沈一婷所见到的宋母在医院里最高兴的一天,略带皱纹和沧桑的面容象忽然有了说不要出的光泽。听着学生七嘴八舌的说话,挨个询问他们近期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连护士进來想告诉这群孩子,他们的老师也需要休息,也被宋母摆摆手回绝了。
只是到了最后,一个孩子忽然哭了起來,在人群的后面喊了一句:“老师,我以后不再调皮捣蛋了,您别走行吗?”
整个病房骤然间寂静无声,宋母也愣在当场,接着很多孩子都跟着哭了起來,围在床前央求着她病好了以后继续带他们的班主任。沈一婷看到宋母惊讶中逐渐泛起一种感动和欣慰,眼中止不住泪水。有这么一刻,她觉得宋母几乎恨不得掀开被子就下床跟学生到学校去上课。
学生走了以后,宋母一下午都沒说一句话,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沈一婷看到她的脸色苍白虚弱,似乎相当难受,想帮她把医生叫來。宋母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沉重悠长的叹息:“三十二年了,我教书三十二年,唯一的遗憾,就是沒能把他们这一届送到毕业……本來答应他们的事情还是食言了……”
沈一婷从心里觉得特别亏欠宋母的,她原本可以实现她的愿望,可以风风光光的送走她的最后一届学生,然后再退休,用她自己的话來说就是“高高兴兴的回家带孙子”,这只是一个母亲,一个老师再正常不过的心愿,却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破灭了。沈一婷几乎不知道该用什么來帮她弥补这种遗憾。
三天以后宋家开了个家庭会议,只有四个人,沒有让宋母参加。主要是讨论如何在出院以后妥善照顾她的问題。一家人情绪一直很低落,商量了好半天,也沒有一个好的结果,短期内,甚至延伸到以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宋母还是需要有人照顾的。宋父是医院的骨科大夫,头发已经花白了,平时工作忙。宋玲玲学校离家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除非周末,平时不能回家。宋宁远和沈一婷的工作时间原则上基本差不多,但是无奈沈一婷的公司里时常加班,几乎算下來,她每天都比宋宁远要忙。
先是商量找保姆,可是衡量了一堆请保姆的风险和害处以后,逐渐打消了这种想法。接着宋父想到陈莎也愿意时常过來照顾宋母,说可以让她帮忙,说她懂得护理,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沈一婷却别扭着不想同意,陈莎的心思她看得出,让她时常过來无疑是给自己增加风险,这甚至比请保姆的风险要大的多。宋宁远也否决了这个意见,只是说了一堆不应该麻烦陈莎的话,暗地里却在下面握紧沈一婷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