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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听说了吗?前几日那群戏弄咱们的小鬼头里有一个小子当着掌教和一干前来观礼的贵客的面发狂了,甚至还和执礼弟子大打出手,被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后由掌教亲自带走了。”
“还有这等事?那不是大罪过,在外人面前丢了鸿蒙学宫的脸面,掌教岂能容他?多半是要被逐出师门吧!”
“我也是听一个内门的师兄讲的,这不,据说那小子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呢!”
鸿蒙学宫弟子居所外一高一矮眉宇神色都有些相似的两名弟子正一边清扫着落叶一边相互小声嘀咕,丝毫没有察觉到皱着眉头的浩星祁从一旁经过。
“咳!咳!你们两个狗奴才在嘀咕什么呢?不好好做事在这儿闲聊,上次的事儿还嫌不够丢人吗?”浩星祁显然还没有从大衍幻境的挫败中缓过劲来,黑着一张臭脸一脚踢在一旁刚扫拢的落叶上,将落叶弄的遍地都是。
“少爷!”
两个原本在咬耳朵的弟子见浩星祁发火儿,大气也不敢出。连忙侧着身子躬身行礼道,看样子甚是小心。
浩星祁见两人甚是恭敬,毕竟也是从家中带来的老人,虽说有一肚子的火,此时也不好发作。来到一旁的树下石凳上坐定,询问道:
“你们俩刚才鬼鬼祟祟地说什么呢?”
其中一人朝旁边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给浩星祁沏茶。自己却是环顾打量了周围一番,见没有外人过后,凑到浩星祁跟前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说道:
“少爷,您还记得前段时间在大衍幻境里面把我们忽悠走的那群小鬼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浩星祁现在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尹青一行人的行踪消息,气的他把刚接过的茶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溅了旁边那人一身。
“好啊,才从家里出来多久,你们俩长进了也开始看我笑话了是吧?宗离、宗岩你们俩兄弟就忘了我母妃当年将你们孤儿寡母收留的恩情了吗?还是说你们想借着折辱我去投靠我那个哥哥谋得后半生荣华富贵?”
浩星祁突然间爆发,连珠式的发问让宗离、宗岩两兄弟大汗淋漓,吓得连忙赔罪:
“少爷您多虑了,您和王妃的恩情我兄弟俩铭记在心,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完,岂敢有半点二心?”
浩星祁听的神色一缓,心里也知道错怪了这对从小就鞍前马后跟随自己的兄弟俩,一时间也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些。可毕竟主仆有别,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认错赔不是的主子。只能长舒了一口气,缓解自己失态的尴尬。
宗离、宗岩两兄弟侍立在身前,静等着浩星祁发话。
“那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有何事入得本少爷的耳呐?”浩星祁端起一旁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新沏了一盏茶,开口问。
“回少爷的话,他们那日淬体过后摊上大事了!惊动了好些人,现在都传开了。”宗离绘声绘色地给浩星祁讲述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说到关键处还不忘用手比划了一番。听到尹青一行倒了霉,浩星祁不由得心情大好,似乎自己没有被选入内门的愤懑也有所宣泄,示意宗离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浩星祁终于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皱成一团,陷入了沉思。善于察言观色的宗岩连忙询问:
“少爷可是发现了此中的不妥?”
浩星祁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忧虑:“此番我背着母妃远行,来此鸿蒙学宫为的便是要证明我浩星祁不靠父兄庇荫也能在这天下闯出一席之地,可没想到竟然被一群小鬼不费半点力气就哄骗失去了拜入内门淬体修行的资格。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耻笑一事无成?”
“少爷,咱们隐姓埋名拜入这鸿蒙学宫中,别人不知道我们的跟脚。我和弟弟向来是唯少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自当在所不辞,定助少爷在今年的论剑比试中一举夺魁,风风光光地拜入内门!”宗岩拍了拍胸脯,对着忧虑的浩星祁表着忠心。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有所忧虑。年终才会论剑比试,明年才能拜入内门。时不我待,一步慢,步步慢,以后定将受制于人。”浩星祁的目光越过宗岩、宗离两人直指远处高耸的泽辉殿一字一句地说。
“那少爷有何打算?我等照办便是!”
浩星祁见两人不似作伪,心中一横像是做了决断一般。示意两人靠近,低声吩咐了几句,听得宗岩、宗离两兄弟面面相觑。
泽辉殿后殿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幽僻小径,只因常年无人往来,两旁枝繁叶茂藤蔓丛生遮住了原本层层逐级而上的石阶。和执礼弟子大打出手被一泽道人带走闹得沸沸扬扬的尹青此时正一身素衣,一脸平静手持笤帚一步一阶地扫着。看似是在清扫这凡尘落叶,何尝又不是在清扫自己内心中的雾霭阴霾呢?
“道出于无形,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天玄而清,地本而黄。太阳之精为日,太阴之精为月。复分日月之精为星辰二十八宿。天有四时、五行、六甲、十二时。天地之气交替,然后人民、禽兽、草木、蛤行、蠕动,森然皆生......”
受到一泽道人点拨的尹青心中默念道经,一静一止间用心去感受这天地,似要融入这山川花鸟草木虫鱼一般,自身的灵力波动反而内敛,微不可查。
听风吹过,枝叶又散落了一地,尹青也是不恼,自顾自地扫着。
“今日贫道将我鸿蒙学宫的冲虚丹灵正法灌注于你神魂之中,供你日后参详修行。待你伤势痊愈且去后山石阶上清扫,需从头到尾不拉一阶不染一尘。待到尽头,你就下山去吧,日后不可以我鸿蒙学宫弟子自居,切不可违背。”石洞中,一泽道人背对着尹青叹息道。
“掌教何出此言?若是尹青有罪自当认罚,绝无二话。况且......”尹青从玉幽石台上挣扎着起身,奈何双臂无力被迫翻滚了下来,摔了个正着。
望着身前碎裂的龟甲,一泽道人也是有些无奈,可不得不打断尹青的话茬:“此事,天意如此,非人意可逆转,虽说日后你与我鸿蒙学宫再无师徒之名,可出入行事亦需克己守心,方得圆满。”
“圆满?什么是圆满!我自幼没见过双亲,在刺羽军中被荣叔一手抚养长大,妖兽劫一来,武威城破付之一炬。来到鸿蒙学宫原以为能够有所安稳,学有所成。可掌教此时却让我离去,这天下之大,难道就无我尹青的容身之所了吗?”原本趋于平静的尹青被一泽道人的一番话所激,又变得双目通红,狂躁了起来。
“痴儿!这乱世将至,我鸿蒙学宫亦不是世外桃源。天机混沌,此时离去尚有一线生机。待你日后有成,必将有所作为。你又何苦困守一地,贪图这片刻的安宁?此去一路向北穿过鱼渊泽可到达永宁府,你有一位师兄在此打理俗事。下山之后若是实在无他去处,可持贫道符箓前去投靠。”
说着,不等尹青有所反应,一泽道人凌空虚指,将一块两寸见方的玉符射入尹青怀中便不再言语。尹青虽说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也知道一泽道人此时已经拿定主意,只能拜谢称是。
后山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头,正如此时此刻的尹青看不到自己接下来将要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