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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随风在甲板吹着海风的背影,高桥非况依旧那样静静地站在船舷边。一边摩搓一边把玩着左手上的扳指,眼里流出了一丝奇异的色彩。
和高桥一样,杜阿牛也在厢房里透过轩窗看着外面的随风,眼里也有着一些不知名的色彩。
随风此刻却是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远在前方的扶桑,有着什么等待着他?这一切尽是一片的茫然,原本有的一点计划被整个地完全打乱。不过随风并不在意,他早已习惯了这样多变的生活。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值得纠结的。
又看了一会潮水起落,他便回房休息去了。也不知为什么,每次他看到潮水涨落心情就会平静很多。
随风之前受的伤虽重,而且还耗尽了所有内力,更和狂刀拼了一记,内伤可谓极重。加上他在冰寒的江水中又泡了很久,寒气有些入体。体内伤上加伤更加严重,他又没有内力调理,好几次都差点昏厥。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过得很是简单而又重复。每日都是他去往高桥先生那里学一学基本的扶桑的语言交际,闲着的时候就看看大海波涛,或是回房间一点一点地调理自己的伤势。
而落在杜阿牛眼里,随风刚开始的时候满脸的病态,若不是猜测他可能受了重伤,阿牛绝不会认为他是握着宝剑行走江湖的习武之人。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随风的身子迅速恢复了起来,哪里还有一丝病怏怏的模样?不但如此,随风的气度似乎不知不觉地就多了一分出尘之意,愈发让阿牛觉得他高深莫测。而高桥先生却诡异地连一丝异样都没有,好像这一切都理所应当一样地发生。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经过三天的调理运气,随风终于将一身内功恢复了过来。而且比之之前,似乎功力还有了一分增长。
风起了,一片海浪翻滚的声音。一浪压着一浪,滚滚而来。随风看了这几天潮水,也总结出一点规律。每天早晨潮水退下,整片大海风平浪静。而到了傍晚之前,潮水又会剧烈地涌起,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潮起潮落,人生不过如此。”随风感叹了一句,突然心里涌起了一个想法。每次潮水都会落下,可每次落下之后一定会涌起得更高。就像他的内功一样,每一次耗竭,下一次恢复了功力之后,一定比之之前有所长进。这就是所谓的破而后立吧。
难怪之前梁偷儿说许多大侠都是不停地经历生死的考验而练就的,这一次次的考验不就像是这海浪一般一次次的退潮吗?而下一次的涨潮必将更加磅礴,所以他们的武功也才更加增长。
退潮、涨潮……武功。随风细细体会这其中的关系,站立了许久许久,突然回过神来。这涨潮退潮的理论若是应用在内功修行上,又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之前从未听说有人有过这样的尝试,随风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恨不得今日就总结出方法来尝试一番。
只是将一种全新的想法应用于实际哪有那么简单?随风内功不过略有小成,对于各种心法也没有那么深刻的领悟,他也知道盲目的尝试是极为危险的。之前的每一门内功的开创都是先人付出无数心血努力才最终总结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随风除了跟高桥先生学扶桑国语的时候就是站在甲板上看着风起云涌海潮变幻。
海潮可看的并不是只有起落而已,会有或和煦或冷冽的海风吹拂过你的脸庞,卷起你的发丝,好像你就融入了这片天地这片海洋中了。除此之外,还有那一浪一浪起伏翻滚的声浪那是整片海的呼吸声。
随风站在甲板上久了,对于这片海越来越熟悉,感觉也越来越亲切。耳边听着海浪的吟诵声,不知不觉就放松了整个身心,任凭体内丹田里的太极图随着整片大海的呼吸而呼吸,体内的内息随着海浪的起落而起落。
不知不觉中一种天地自然的奇妙感觉袭上心头,好像他的丹田就是一片海,丹田里的太极内功就是海水。每一次内功如海潮般褪去之后,下次涌起的时候总要比之前要澎湃一些。就这样一开一合,不过他也只是勉强摸到了其中的意境,以他的实力还不能够完美地展现出来,不过即便如此,以此种方式运功还是极有裨益的。
随风也做了一次实验,故意将体内全部的内功尽数散去,然后用这潮汐吐纳呼吸之法运功。短短十几个呼吸,便将全部的内力又尽数恢复了过来,而且比之从前还略微有一丝蜕变和浑厚。
既然运功可以如此,那么想必洗精伐髓时也可以如此。之前的许多惊才艳艳的高人在气行周天打通经脉的时候,总会遇到这样或是那样的阻碍,往往会困于某一处经脉穴位久久不得突破,这即是武学中的瓶颈。
随风也遇到了这样一个瓶颈,之前全身奇经八脉他已通了任督和冲脉,在登龙台前发生的一切,他怎么想也无法释怀,为了保护他,云水渐付出了性命,梁偷儿下落不明。接连的几天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当时的情景,然后在夜半时分惊醒。
在天枢星宫前的甬道里,他在最后逃跑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声巨响,现在想起来分明是某种火器爆炸的声音。难怪最后血隐气势虽强,可是追赶自己的速度并不快,原来是在那时候受了伤。
那失踪的梁偷儿的下落就可想而知了。很有可能已是凶多吉少了。
随风一直强作欢笑不去想这些,可是发生的终究是要面对的。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满目的热泪。
刘近、慕容玄风然后是狂刀和血隐,这些他曾经仰视的人的面孔一一在他面前浮现。随风不知道他还会继续仰视他们多久,不过他却是一时也等不下去了,虽说现在的实力比之从前不知强了多少,可是若是一直不能进入先天,他哪里对得起为了他牺牲了许许多多的花久龚、梁偷儿这些人呢?
第三条他想要打通的经脉时带脉,所谓带脉,能约束纵行之脉,冲、任、督三脉同起而异行,一源而三支,皆络带脉。连足三阴、三阳,以及阴阳二跷脉皆受其约束。通了此脉除了能够增进修行之外,更可以联通腿部经络能使他的幻步更上一层楼。带脉一通,要通阴阳两跷脉便是顺水推舟之事了。这也是随风现在急切想要打通的经脉。
早在他们探寻登龙台之前,随风便开始了打通带脉的努力。可是这带脉内的各个穴位就如磐石般坚硬,随风每日以内功冲击,到了现在,足足数天时日,才最终冲开了一个穴位而已。
到了第二个穴位,简直就像是泰岳一样,别说破开就是撼动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才是第二个大都穴而已,整条带脉连通全身共有十七个穴位,第二个已经如此难以冲开,那后面的穴位打通之难便也可以想象了。
难怪之前梁偷儿说,遇到武学瓶颈一味地苦修是毫无裨益的。没有奇遇或是顿悟是很难通过瓶颈的。
随风这才知道原来打通经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也就难怪了为什么天下的先天高手如此之少。光打通经脉一项已是极为不易,更无论还有更为艰难的沟通天地自然呢?可是经脉不比运功,稍有差错就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轻则武功尽废,重则怕是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到底从碧海潮生中领悟的法门能不能用在经脉上呢?
随风眉头一皱,似是有些迟疑。可是转念一想,他从未有哪一刻像如今这样急剧需要实力地增长。先前父亲关于回天功和析天功能够互补的想法不也是一种猜测吗?许多时候错误的决定也比没有决定要好。
前途未卜的扶桑之旅,若是没有实力作为中坚,日后的前景怕是很是灰暗。他的身上除了一开始的家仇,实在是背负了许许多多。一想到已入先天境界的血隐,就像是心头压上了一座大山。
眼前的潮水已退到了最低,就像是现如今的陷入了困境之中的随风一样。
随风眼神淡淡,可是心里却已经做下了决定。默默地运功,以整个丹田气流为大海,将那些封闭未开的穴位当做岸边坚不可破的礁石。行功时就像是碧海潮生,一浪接一浪地涌起,一波不行,便缓缓退下,接着就是趁着余劲而来的风头更甚的第二波。如此一环接一环,似乎真的体内成了汪洋大海,闭目内视时也能听到那海潮来回翻涌的声响。
人力再多么可观,也没有自然之力如此波澜壮阔。那势如亿万奔马的海啸已经完全超乎了人的想象。即使是顽固千年的磐石也会被整个地击碎,没有什么可以在这样的海浪面前幸存。
随风身躯猛地一阵,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落到了底下的海水里,血红的一片。随风擦了擦口角,眉目里却有些欣喜,刚才那一番如碧海翻滚的运功,竟然真的微微撼动了坚不可摧的穴位。不过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样一来,虽不是以蛮力强行打通,但也运功过猛,震伤了经脉。
看了看已上中天的太阳,在海中,即使是冬天,正午的太阳也很是毒辣。被晒得多了,即便是习武之人也有些不适。
随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脸色如常地回到了屋内。这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虽说受了点轻伤,可也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如此的确可以撼动、打通闭塞的穴位。这对于他整个内功的修行的助益是无可估量的。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能如此轻易地成功实在是侥幸中的侥幸。首先,他兼修回天功和析天功两大惊世法诀,这两者功法的包容性极强,不然也不会如此完美地结合了。再加上,他之前试过在体内以潮汐之法吐纳,而且他之前阴阳化太极之时,使他的整个对内力控制精进了不止一筹,这才使得他及时地控制住了如若奔浪的内力。若是换了个人,早就一层叠一层无限地叠加,直至最后爆体而死了。更何况他体内时太极内力所化的先天之气,本就因为纯净而温良柔和,对经脉的伤害相对较小,若不是这些原因,随风怕是早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