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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苍白的脸上即刻起了红白相间的五指山,嘴唇也跟着在瞬间破裂红肿起来,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而嘴里却有血腥味在蔓延……
晓苏用手撑住沙发的扶手,这样才稳住自己的不朝沙发下面滚去,她抬起手来,用手背把嘴角边的血迹抹去,然后用冷漠而又木然的眼神看着乔非凡。吭調馿
痛,从脸上传来,从嘴唇传来,从牙齿传来,从轰鸣着的耳朵传来,还有——从那早已经干枯而死的心里传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有心痛的感觉,这是怎么了?难道,心死得不够彻底吗?
她就那样用极其冷漠极其木然的眼神看着乔非凡,心里却还在想着,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乔非凡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而不是她的肚子上?
她是不是可以假设一下,如果乔非凡这一巴掌打在她肚子上是个什么情况?那孩子是不是直接就给他打出来了?她还省了阵痛?然后直接就在这里生了?
“谭晓苏,谁让你没事碰我的东西的?”乔非凡愤怒的低吼着,然后把手里抓住的那个已经破碎的风筝举到她跟前,声嘶力竭的怒吼着:“谁让你碰的?谁让你撕裂的?”
乔非凡吼完,又蹲下身去,像个孩子似的跪趴在那里,把那个风筝小心翼翼的展开,然后把那些破碎的纸片一点一点的拼接起来,想要恢复那只雄鹰的原形。
只是,雄鹰已经碎了,纸片到处都是,怎么也拼不完整,而那条长长的尾巴,也被断裂成三节,就连上面淼淼用笔画的熊爸爸抱着熊宝宝的图案都已经被活生生的扯断了。
“爸爸,我是这雄鹰风筝你就是放风筝的人,你可千万不要剪断你手里拽紧的线哦。”淼淼的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淼淼!”乔非凡痛苦的喊了一声儿子的名字,看着这破碎不堪的雄鹰风筝,就好像看见淼淼也已经破碎不堪了一般。
想到他那苍白而又瘦骨嶙峋的小脸,想着他大大明亮而又充满期盼的双眼,想着他那随时都会晕倒的不足1kg的小身子,他的心瞬间痛得难以复加的地步。
“不过是一只做工粗劣的风筝,街头随便买一只都比这个漂亮很多,有必要悲痛到这个地步吗?”谭晓苏慢慢的支撑自己的身体坐起来,看着那痛苦万分的乔非凡冷冷的开口。[]
“做工粗劣的风筝?”乔非凡原本跪趴在地上的身子慢慢的站起来,谭晓苏此时的话无疑是在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在一瞬间把他的理智全部的烧光。
几乎是一步就窜到了晓苏的跟前,想也没有想就直接伸手掐住了谭晓苏的脖子,面目因为牙齿咬得死死的而变得无比的狰狞,变形了的冷脸好似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一般,轻蔑而又冷酷的话从他咬紧牙关的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蹦出:“谭晓苏,你是不是见我坚持要留你在身边生孩子就真的把自己放在了乔少夫人的位置上去了?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说这是一只做过粗劣的风筝,这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好不好?是雄鹰懂不懂?”
谭晓苏细嫩的脖子被乔非凡这用尽力道的大手给死死的掐住,原本顺畅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而肚子里的孩子好似也感觉到了妈妈此时的危险,居然也在肚子里使劲的踢她,好似要提醒她赶紧反抗一般。
晓苏抬起了自己的手,不过并不是去掰乔非凡掐住她脖子的手,而是把自己的双手放在腹部上轻轻的抚摸着拍打着,想用这个动作让肚子里的孩子安静下来。
如果,乔非凡愿意这样一直的掐下去,那么就让他这样掐下去好了,如果他真的恨她恨到想要掐死她的地步,那么,就让他把她这样掐死吧。
至少,这个时候掐死她,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这样,她死也可以把孩子带走,至少,这样死也不算是一种遗憾吧?
有人说初恋是一场最纯粹的最不掺假的爱情,初恋是一场最单纯最没有虚伪的爱情,初恋也是一场最傻最天真最愚蠢的爱情,所以——
乔非凡是她的初恋,是她今生最傻最天真最愚蠢的那一场恋情,也是她投入最深交心最彻底的那一场恋情,六年前交付身心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一毫回旋的余地。
所以,傻过天真过愚蠢过,如今,自己再因为当年的傻当年的天真当年的愚蠢而死在他的手里,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
愤怒中的乔非凡像是一头丧失了理智的狮子,此时此刻完全沉浸在把淼淼幻想成风筝,而风筝又被谭晓苏给完全撕裂成碎片当中,于是愤怒的力道就加大又加大,只想把这毁了淼淼的人也给撕裂成碎片一样。
是视线里那一个苍白的脸色逐渐成青紫色,是视线里那一双死死覆盖在凸出的腹部上的手刺激了他,终于像是被人用一块大大的石头狠狠的把他混乱的头给砸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随即快速的把掐住谭晓苏脖子的手撤离。
晓苏整个人跌倒在沙发上,张开嘴巴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以前从来没有觉得,空气原来这么的重要也这么的美好。
随着呼吸逐渐的正常,晓苏的青紫色的脸逐渐的恢复成苍白色,只是那被乔非凡狠狠打了一巴掌的脸颊依然还是有清晰的五指山。
乔非凡见她终于慢慢的恢复过来,随即一声不啃的蹲下身去把那破碎不堪的风筝捡起来,一个碎片一个碎片的捡着,好似珍宝一般。
“我一直以为你这样强行的把我留在你身边是在乎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晓苏轻微的扬起嘴角的,红肿的嘴唇因为说话的缘故再次拉扯开来,血液从嘴角边溢出,自嘲的声音像是从绝望谷底吹来的微风:“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其实,在你的心里,我肚子里的孩子远不如你手里那只做工粗劣的风筝。”
“知道就好!”
简单利落的四个字,根本没有顾忌到谭晓苏的承受力度,只是在话落的那一瞬间,脸上略微涌上一丝悔意,却也没有补充一句解释的话语。
谭晓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略微低头,原本明亮清澈的黑眸慢慢的染上晦暗的颜色,就好像是长途跋涉沙漠的徒步者,在苦苦的寻走了千年之后终于看见了一汪清泉,却又在即将到达清泉时被告知那不过是海市唇楼的幻觉,绝望灰色得让人窒息。
乔非凡终于把风筝的碎片完全捡起,起身看见此时的谭晓苏,她没有哭也没有笑,脸上的表情是麻木的,不,是比麻木还要灰色的,那是一种看不到希望的灰色。
他的心本能的咯噔了一下,望见那清晰可见的五指印,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和后悔像潮水般的涌上心头,抓紧风筝的手居然忍不住颤抖。
“凡,我找到了胶水,我来帮……”
“滚出去!”乔非凡迅速的抢断林芊芊的话,然后两步走出休息室,把这些破碎成片的风筝一股脑的塞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锁起来。
林芊芊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手里还举着刚从陈安雅秘书那里找来的胶水,原本想在关键的时候表现一下,没有想到乔非凡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要赶她走。
难道说,谭晓苏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同样都是孩子,她怀孕时他就让她打掉,而谭晓苏肚子里的孩子,他却当成至宝?这是为什么?
“滚出去,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乔非凡见林芊芊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声音忍不住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冰冷的目光明显的带着克制的愤怒。
林芊芊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的胶水放在茶几上,然后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那凡,你就自己一个人慢慢的粘了,我先走了,明儿个我去买一只更加漂亮的风筝来送给你。”
这样自言自语的说着,林芊芊人已经走出了乔非凡的办公室,看见外边一众嘲讽的目光,她狠狠的一瞪,大家又吓得赶紧低下头去装死。
哼,看来她的确是低估了谭晓苏对乔非凡的作用,不,是低估了谭晓苏肚子里那个孩子对乔非凡的作用。
看来,她有必要让乔美惠去弄清楚,乔非凡为什么这么需要一个孩子,不,是这么需要谭晓苏生一个孩子。
“过来,我帮你擦一点药,”乔非凡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拿着棉签走进休息室,轻声的喊了战站在那里发呆的谭晓苏。
晓苏听见他的喊声,木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的走了过去,像个木偶站在那里,任由他拿了棉签在她脸上涂抹着药液。
乔非凡看着眼前泥塑木雕般的女人,此时的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不是那隐隐约约可见的五指印,那她几乎可以和木偶剧里的木偶颦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