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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容的话落,屋内一片寂静,静得让众人忍不住要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室内的温度也骤然降了下来,比在室外还要低,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偷偷观看主子的脸,此时已经比江玉容的脸还惨白,他的目光冷得仿佛看到哪里,哪里就会立马冻成冰。
“表,表哥,我?”江玉容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哆哆嗦嗦的开口。
“出去。”赫泽旭冷冷的两个字,众人如同窒息者忽然呼吸到空气一般,争先恐后的涌出房间,在外面的过道上使劲的呼吸着。
走在最后的,赶紧的关好了门。
江玉容在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虚脱的瘫坐在地上。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如此的恐惧和狼狈。
不过,几个随从并没有一个人对她感到同情,也就更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安抚。
死去的那个女子,再难看,再配不上主子,她与主子之间的婚事再不被认可,但那是主子的女人啊!
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个,主子的第一个女人,那自然是特殊的。
几人再次朝江玉容看去,见她抬手轻抚自己的胸口,好似逃过一劫般的反应。
众人心里纵然都在为那女子不平,那又能如何,关键看主子自己,是不是真的信了表小姐的说辞。
过后,主子知晓真相经过后,又会真的不追究表小姐么?没人知晓答案。
还有,主子的眼睛,怎么在昏睡几天后,忽然的就好了呢?
整整一天,里面的人没有出来,也没有让谁进去,只是在他们出来后有巨响声,随即是稀里哗啦东西破碎落地的声音。
客栈伙计听见赶紧过来看,他们拦住,低声告诉毁坏的东西离开前会给予赔偿,那伙计原本不乐意,奈何看着他们一个个凶巴巴的样子,才缩头小声嘀咕着离开。
里面的主子没吃东西,在外面的众人即便肚子再饿,却也没人离开去吃东西。都在担心,眼睛才恢复的主子,可别因为暴怒伤心,再有点别的什么事。
毕竟,已经不吃不喝的昏睡三天三夜了。
就在众人相互交换眼神,想商量着让谁进屋看看情况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
下一刻,门开了。
“吃些东西,连夜启程。”赫泽旭出来后,面无表情的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有人赶紧回屋打量了一圈,发现屋内的茶几破散在地,再就是墙上有几个拳头大的坑,里面还有血迹。
赶紧的追出去,让同伴先结账,还有赔偿,自己则蹭到主子身边,偷摸的看主子的两只手。
两只手的拳面的位置都是血淋淋的,有心上前给主子包扎一下,可是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吓得作罢。
跟着主子进了路边一家食肆,赫泽旭坐下后,就是一言不发,跟着来的江玉容坐在斜对面的位置也是一声不吭,属下们只好自己做主点菜。
想着主子在谷中的生活条件,赶紧点了食肆内最好的菜,鸡鸭鱼肉,又点了几个素菜。
有人大胆的问主子是否饮酒,却见他摇摇头,拿起小二端来的馒头,大口大口面无表情的吃着。
菜几乎就没怎么动,其他人见主子这般,自然也是没什么食欲,饿了一天等下还要赶路,得把肚子填饱,说不定途中还有厮杀呢。
吃好有人去结账,有人把桌上没动的烧鸡酱鸭包好,带着路上吃。
卓言在几个兄弟的示意下,鼓起勇气到主子跟前:“主子,咱出发,是往哪边走?”
之前在客栈,主子只说要连夜赶路,却没说往哪去,众人不问下,心里不踏实。
赫泽旭依旧是沉着脸:“京城。”
呼,得到主子确切的回应,众人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不是返回断魂谷那边就好。
人已经没了,再回去只会徒生伤悲,还有可能遭遇别的变故。
当下,是赶紧回到京城才是最要紧的,主子失踪的太久了,久到某些人势力越加的强大了。
随从牵来马匹,赫泽旭朝身后的方向,默默的站了片刻,翻身上马策马朝前而去。
他记得,新婚之夜,她与自己拜堂的时候,俩人对着明月发的誓言:从今日起,夫妻同心,同甘共苦,忠诚于彼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誓言是她拟的,他还记得,那夜她说,槐哥啊,咱们的誓言只在这谷中有效,离开这之后,所发的誓言就不作数了。
原来,她心里早就知道,二人的婚姻很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有变故。
她当时要那样的一个誓言,想来也是对她自己的一种心灵安慰吧。
平时闲聊,她就说,享福不享福的无所谓,只要丈夫的心里,眼里,身边都只有她一个女人就行。她说,她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什么都可以大方,唯独丈夫,和丈夫的爱她要自私的独自占有。
当时,赫泽旭还觉得可笑,像他这样眼盲还一无所有的,也只有她会嫁,还会有哪个傻女人要来跟她分享一个又瞎又一无所有的男人。
可是,她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自己都不能让她拥有,还连累她送了性命。
性子那么开朗,善良的她,竟然死得那么惨烈。
断魂谷那江里的东西,他是听说过的,当时也没当回事,却没想到,自己的妻惨死它们的腹中。
想到这,赫泽旭就觉得喉咙哽噎,眼睛发热心就拧巴着疼。
夫妻一场,相识九个月,成亲半年,知道她惨死,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姓名。
她治好了自己的眼,而他睁开眼能看见东西后,却无缘见到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容貌。
隐约记得她说过那么一嘴,她出痘,条件关系没养好脸上都是痘印,很丑。
当时他还安慰道,没关系,在他的心里她是最美的。
说出那话之后,赫泽旭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变得能如此的甜言蜜语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嗤之以鼻,很不屑的事。
说的时候,也不是为了哄她开心的违心之言,就那么脱口而出的说出来了。
其实,跟她成亲之前,对于她的身世,他是没有什么怀疑的,一个孤女经历了瘟疫那样人间惨事的历练后,变得坚强自立,是正常的。
但是,听属下说,当日在谷中得知有人来追杀他们的时候,她立马就给出了建议,让他们带着他从水路走。那里有筏子,那条江上是从来不会有人走的水路。
那个筏子是她准备的,还有那画在纸上的路线,那她是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又为什么而做了那样的准备?
是为了他准备的?这个解释,很是牵强,难不成她有预知的能力?
还有,眼睛是她医治好的,那她之前为何不给自己医治,反而拖到现在?
是因为她相貌丑,怕治好了他的眼睛,能看见她的容貌,嫌弃她么?
那这么说的话,那晚也不应该给他诊治啊,那种情况下她就不怕医治好了他,而被他嫌弃了么。
赫泽旭脑子很乱,越是不想关于她的事,就是忍不住的要想,烦躁的用马鞭抽搭着胯下之马,马儿吃痛嘶鸣着狂奔,路上积雪打滑马的前蹄打滑摔倒,双脚在马鞍里的赫泽旭也跟着摔倒在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