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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话一时慌了,门却没有被瞳毓推开,“嗯?”
“瞳毓?”
“打不开,”瞳毓奇怪地说,“哎,竟然打不开?绵堇,你在里面做什么?开门。”
诗话急忙说道:“绵堇不在里面,瞳毓,你小声点。”
“不在里面怎么会打不开门呢?外面又没有上锁。”
“洗澡?”纱绢趴在门口似乎在听着什么,“没有任何声音。”
“纱,纱绢……”诗话哭笑不得,这好像是在偷窥的感觉,“呵呵。”
“今个是刮了什么风,你们三个竟然都聚在我的房门口?”一袭异国金色连接群,异国风情的少女出现在她们面前,“诗话,你的贵客来了,你还不下去?”
绵堇这么一说才让诗话想起来今天有重要的客人,忙叫着往楼下跑,“糟糕,我给忘了。”
瞳毓将手环在胸前,一副嘲笑的样子,道:“还以为你藏了个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放里面,竟然连房门都给你锁上了。”
绵堇轻佻上眼睑,嚣张地笑道:“瞳毓你可又淘气了,怎么能对我的私生活这么在意呢?这样可不好哦。”
“不要胡说!谁对你的私生活在意了?”
“哦?不然你站在我门前是要做什么?迎接我的回来吗?”
“你!”
“今晚的舞别出心裁,”纱绢慵懒地说,“有机会可要教给我。”
绵堇反笑,“刚刚在台下还没学会吗?”
纱绢掩嘴轻笑,“差不多,多看一遍我也不介意。”
“纱绢,你可真贪心。”
瞳毓冷哼一声掉头就走,纱绢欠身,“那便有劳了。”
“老规矩。”
“一定。”
闭上眼睛等了很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熙炎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他沉着脸看着进来的绵堇披上外套,坐在铜镜面前去下头巾和饰品。
熙炎起身。
一叠银票出现在绵堇面前,她回头看着依旧坐在那边不动声色的熙炎,“你去抢了钱庄吗?”
“没有。”只是卖了身上的一块玉佩,不过是天宫的玉佩罢了。
绵堇不太相信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票?”
“卖了一个玉佩而已。”
绵堇还是不太相信,一个玉佩值一叠银票?熙炎看出她的疑惑,又说了句,“我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点小钱不要放在心上。”
绵堇拿着一叠一千两的银票笑了笑,这家伙竟然说这是小钱?
“赎了身,我们离开这里。”
虽然绵堇很高兴熙炎这么说,但是今天这么看熙炎都觉得他有点,生气?绵堇坐到熙炎旁边,歪头看着他看书的样子,突然拿过他手里的书,“你一直在看呢,是什么书?”
熙炎本欲拿回来,抬起的手却还是放了下来,只听绵堇奇怪地说:“哎?怎么没有字?”
“仙书,凡人自然看不见。”
“呵呵,”绵堇淡定干笑两声,“你在生气吗,熙炎?”
熙炎垂下眼,“没有。”
这个样子一定是生气了吧,也许只是一点点,“真的吗?”
“嗯。”
绵堇不由地皱起眉头,依旧盯着熙炎不变的脸。
“一点点而已。”
“为什么?”
熙炎翻过一面书,轻描淡写道:“只是看到了恶心的东西。”
绵堇微怔,“什么?”
“没什么,只是出去溜达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你在跳舞了,”熙炎勾起绵堇的一子长发放在脸侧,微笑着,“堇儿今个穿得这样露骨,不知又勾引了几个男人为你着迷呢?”
呵呵,他的嘴巴就是这么臭,不点儿都不留情面,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绵堇觉得以后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一定是一段历练,磨练人的心智啊!深深地叹气,她无奈地说:“熙炎,如果你是因为我穿得太暴露了在别的男人面前跳舞而生气的话我倒是十分高兴,不过你也不必这么说嘛。”
熙炎的微笑僵在脸上,放开她的长发向前捏住她的下巴,“我说过,不准勾引别的男人。”
绵堇摸上熙炎的胸前,勾起一抹倾城的笑颜,“我不是正在勾引你么,你可满意?嗯?”绵堇瘪嘴皱眉。
手被熙炎抓住,熙炎坐正身子,“拿开你的爪子,别用你勾引别人的方法来勾引我,没什么效果。”
绵堇两手一摆,“我可从没这么主动地勾引过哪个男人,我以为我的一颦一笑都能让你心动呢,哎,真可惜。”
“哦,是吗。”
“你说呢?”
“也许吧。”
绵堇越来越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了,女人往往比男人想得多吧,特别是恋爱中的女人,“那你可是被我勾引到了?”
“不知道。”
“啊?”
熙炎收起书,拿出一张纸递给绵堇,“谁知道呢,这种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是什么。”
“我的卖身契?”这种东西他也能弄到手?顺便一问,“诗话的呢?”
熙炎摆摆手,“不知道。”
“恩,所以呢,”绵堇托着下巴看着他,“说说看,有什么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感觉呢?”
“不知道。”
“你是不想说吧。”
熙炎也侧着脸盯着绵堇,好一会儿才说:“会生气,还会控制不住情绪,”熙炎顿了顿不再看绵堇,“总之不像平时的我。”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绵堇突然觉得很高兴,试问道:“以前都没有遇到过哪个姑娘有这种感觉?”
“有,很讨厌的,不过,跟这种讨厌不太一样。”
绵堇拉着熙炎的手臂靠在他身边,“不是讨厌哦,若是这样的讨厌的话,便是喜欢。你喜欢我,熙炎。”
“嗯,我说过,”熙炎搂住她,“马上去赎了身,离开这里。”
“你好像比我还急。”
“当然,看见你正大光明地勾引别的男人我会很生气,而且……”而且简夜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他一刻都不想拖了。
“而且什么?”
熙炎微笑,“而且我讨厌妓院。”
“我也讨厌,”绵堇轻声问,“我们去哪儿?”
“有你在的地方就好。”
绵堇想了想,说:“决定之前,先去一趟漠北可好?”
“恩。”
这世上没有一件事能让绵堇如此上心,如今不但有了一个让她上心的人,也让她记起一件上心的事。漠北的某个地方,夏仲晚,再见到她的时候一定很为她高兴。
青山绿柳连绵起伏,仙人从山下走上去后留下一条土黄色的道路。两旁翠绿的树枝这个时候开满了红色的樱桃,山下各种种族都化作人形生活,到了这个季节里不少居民来到半山腰采摘樱桃。
而这些年来,本只有上了年纪的居民才会采摘的季节却多了许多年纪正是花季的少女上来采摘了,而那些少女更多的是将摘来的樱桃送往更高处的狐狸洞门口。每到这个时候,一群群少女都会百般期盼地看着从狐狸洞里出来的偏偏公子。
他正是狐狸洞洞主的小儿子,水瑜上神。
“哇,今年的樱桃好红好大啊!”一把红色折扇插在身后紫色的腰带上,水瑜连吃几颗樱桃,如同樱桃般的眼眸发出水灵灵的光彩,“这些真的要全部都送给我吗?”
“你看见没,”躲在一筐筐樱桃后面的绿袖少女低着头娇羞地扯着身边另一个少女说,“水瑜少爷果然最喜欢红色了,今年是流云边的花样呢,比去年水波纹更优雅几分。”
“是啊是啊,”橙衣少女连连点头,不住地往大门里面张望,“不过不知道她前些年见过的那位高贵的公子还在不在。”
绿袖少女不解地问道:“哪位?自从好几年前水顷上神离开了之后,除了水瑜少爷之外,哪位少爷回来了吗?”
橙衣少女摇头,“不是不是,你并非仙族所以不太清楚,那位少爷并不是仙族的人。听说水瑜少爷与妖族有些往来,应该是妖族的哪位少爷吧。”
“妖族的?”
“只是没想到妖族还有这种少爷存在,比起水瑜少爷还要妖美呢!”
绿袖少女一脸惊讶,看着前面两位姐姐正与水瑜少爷聊得正是开心,不由地也期待地望向狐狸洞里,“这是当然的了水瑜少爷。听说水瑜少爷最喜欢青丘的樱桃了,所以姐妹们才采了这些来给少爷您的。”
水瑜两眼放光地欢呼道:“哇哦!太好了!谢谢你们了!哈哈,我真是太幸运了!哈哈!”
“哇——”
水瑜是真的欢喜,不过那些姑娘们看来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就是对她们最好的回报了。
“嗯?”绿袖少女突然感觉到一阵微风,衣衫由身后吹来,瞬间转到了前方。在一筐筐樱桃前方的空地,凭空出现了另一位男子。
水瑜身后的少女们发出一声惊嘘,吵吵闹闹地开始议论纷纷,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女躲几个年纪稍长的女子身后羞得已经是满脸通红连头都没敢多抬一下了。
“哦!阿殒!”魄殒一袭深紫色卷纹绸缎长衣落地,银色玉鞋的脚抬起一只向后半转,侧脸看向一脸傻样的水瑜,“你看看今年的樱桃!水灵灵的比以往的红得多,来,”水瑜拿起一颗往身上擦了擦就往魄殒嘴里送,“啊——
”
魄殒扭过脸,抬脚往狐狸洞里走去。
水瑜已经习惯了魄殒对任何人都这么冷淡了,转手扔进自己手里,转身又对着那群少女放电似地笑了笑:“明年再见咯。”
瞬间那群少女满脸通红地将在原地。
义安恭敬地对那些少女行一礼,然后默默地将十几框樱桃网狐狸洞里搬。
水瑜回到狐狸洞外的草屋中,还抱着一筐樱桃笑嘻嘻地进来,“啊,大收获大收获啊,阿殒你真不吃?那我可一个人全吃了!”
魄殒环手于胸前,闭着眼睛不理水瑜。水瑜边吃樱桃便将樱桃核小心地放好,“其实你为什么每年这个季节就会来我这里呢,阿殒,难道……”水瑜装着严肃的脸突然咧嘴大笑起来,“是不是看中了咱们青丘山下的哪位姑娘了?你小子可真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哈哈!”
“那些樱桃……”
水瑜拿着正准备扔进自己嘴里的樱桃递给魄殒,“要吃吗?”
魄殒没有接,“你洗过了吗?”
水瑜眨眨眼,又往身上擦了擦,“反正也不会得病。”神仙要是吃了没有洗的水果酒得病的话,那还叫神仙吗。水瑜不以为然地继续往自己嘴里仍樱桃。
“你以前,就喜欢这个?”
“啊?不知道,反正现在喜欢不就好了,”水瑜笑着说,“大姐回了的话我自会去告诉你,妖王每年都往我青丘跑的话,你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魄殒拿过义安倒给他的茶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平淡地说:“魔界耐不住性子了。”
“恩,想也知道了,听说魔王让他儿子不惜血本从天地之间寻找厉害的存在收为己用。不过没找到几个,倒是杀了不少。不过鬼界倒是平静得让人很在意,”水瑜说着顺手拿起扇子扇了几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听说了吗?”
“鬼界?”
“恩,”水瑜吃得撑了,很优雅地打了个饱嗝,喝口茶一脸的幸福,继续说,“源旻从鬼界逃走了。”
魄殒稍稍抬头,脸上闪过一些奇怪的神,“什么时候?”
水瑜嗤笑出声,“哈哈,阿殒,是不是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啊?不过为什么,听见源旻的名字你会有兴趣?”
“没什么,不说也罢。”
“啊,阿殒别这么说嘛,这样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的。”
“我听着。”
水瑜无奈地笑道:“只是突然从鬼界的封闭区消失了,具体的,我这个每天呆在青丘无所事事的少爷这么会知道呢。”
魄殒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只是想引起他的兴趣而已,“八妹……”
“小九?”水瑜一听见落姬的名字立刻换上一脸的兴奋,“回大岚景宫了吗?那我跟你一起回去玩玩吧,我无聊地快憋出病了了!”
水瑜说着就捡了两框樱桃准备带去,魄殒却依然坐着不动,“阿殒,不回去吗?”
“八妹没来过青丘?”
水瑜不解地看着魄殒,魄殒没在说什么,起身往外走。水瑜急忙追了上去,魄殒停下来,说:“八妹不在大岚景宫。”
“嗯?没有回来吗?”水瑜有些失望,他不太想去天宫,那里跟他八字不合,不如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去那个地方。
“我也想知道。”
“阿殒你说明白些。”
魄殒转头盯着他,似乎有些担心,“八妹消失了。”
红木房间里的行李不多,除了一个箱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绵堇收拾好行装,她面前几个哭的像个泪人儿似得姑娘一直低着头。绵堇叹了口气,回想起昨晚跟老鸨说起赎身的事情还真是无了奈何。
昨晚的悦己满院是每月一次的闭业日,正是乘着这个时候才能开口。
老鸨和其他的几位姑娘纷纷坐在大厅之中,她们身后也有不少姑娘再为绵堇要赎身的事情议论纷纷。虽听到了些风声,但这种药赎身的风声在她们这里一点儿都不奇怪。
诗话紧张地看看绵堇又紧张地看看老鸨,心里想为绵堇说话,但想了半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瞳毓啧一声,完全搞不清楚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郁闷地悄声对诗话说:“你早就知道了吧?”
“嗯……”诗话心虚地回答。
大厅突然沉默下来,绵堇玩弄着手指上的戒指,心不在焉地听着身后吵吵闹闹的议论声。
“绵堇。”诗话着急地小声叫着绵堇,绵堇抬头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让诗话稍稍安心一些。不过老鸨可不安心了。
“搞什么鬼。”瞳毓小声嘀咕。
绵堇伸开手吹了口气,一只手拖着下颚,微微笑着用另一手从怀里拿出熙炎给她的那叠银票。晃了晃,“这些,够了吧。”
“哇。”四周的姑娘们不禁嘘声,什么时候绵堇赚了这么多银子了。
老鸨先是一愣,心里思忖着,这丫头每天都大手大脚的怎么可能存了这么多银子,也没见他去过钱庄啊。
“咳咳,”老鸨清清嗓子,“有银子又如何?不是有银子就能给自己赎身的,你要明白做这一行就要有这一行的规矩,咱们是大园子,不能让你一个人坏了规矩。”
绵堇把银票扔到一边,冷笑道:“绵堇长得粗糙,学艺不精还老是得罪客人,这园子里比绵堇长得倾城又有才学的姑娘的确不少。就算公子少爷们喜欢找乐子喜欢绵堇这样的,不过按规矩来说,这花魁的位置本就应该是归纱绢的,是绵堇抢了,现在物归原主。”
“哦,我无所谓哦,”纱绢把玩着手里的丝绢,“只是有些不舍得你就这么走了,好冷清。”
“呵呵,人终会散,不过早晚罢了。”
“你别做梦了!”老鸨黑着脸说,“等着见你的爷们从现在起不知道排到了多少年以后了,倘若你现在走了,我上哪里去找个人来对付那些爷?那些爷里面不少都是有权有势的,妈妈我可得罪不起!”
绵堇笑得勾人,“妈妈是得罪不起那些爷还是得罪不起那些爷手里的银子?”
老鸨一时语塞,闷哼一声,又说:“妈妈要不是为了整个园子里的姑娘着想,你以为我想抓着你啊?要不是爷们喜欢你,就你这性子你想走妈妈绝不留你!”
绵堇放下手来,“那多谢妈妈了,绵堇赶明个就走。”
“等等!”老鸨快被她一副嚣张的样子给气炸了,果然是仲夏调教出来的好姑娘,真是跟仲夏那性子一模一样!不,那性子还多了几份无理取闹,真是够要人命的,“想走?妈妈我不给你卖身契你走到哪里都还是我悦己满院的人!”
绵堇不以为然,说:“这些银票都填不够妈妈的胃,妈妈可真是强人所难。”
“哼,妈妈我的胃大着呢!你想用这点银票大打发我?”
“我是看在夏姐的面子上才叫一声‘妈妈’,我也不怕你叫人来押我回房去,”绵堇一扫方才的笑脸,不悦地微微皱眉,“若你今日不放我走,我就将这悦己满院闹翻了天!”
“哈哈哈!”老鸨大笑起来,拍着自己的腿,说,“你是有多大的本事,还能将我这园子给闹翻?哈哈哈!这狗急了也会跳墙,绵堇啊,你可千万别心急,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妈妈我可不好交代。”
绵堇沉下眸子,道:“妈妈,你觉得我说出来的话,没有可能做到,还是觉得,绵堇我的脾气太过温和?”
老鸨不笑了,诗话紧张地凑到绵堇身边,对老鸨笑了笑,附身对绵堇说:“别闹了绵堇,好好对妈妈说,不然你要吃亏的。若是发现了熙,熙炎的话,你想离开这里的事情,肯定是不……”
“诗话,你不必为妈妈说话,”绵堇抬手掐了她一下,她吃疼地闭了闭眼,“我的事情我清楚的很,你就闭嘴一边坐着吧。”
“绵堇,你……我,我知道了。”
“说好话?什么好话能说动你这位大小姐啊!”老鸨嘲讽似地说。
绵堇也懒得继续争什么了,摆摆手,道:“要留我下来也行,不过那些官爷们哪日将我杀死在悦己满院里,妈妈,你以后的生意,”绵堇顿了顿,“恐怕有点不太好了吧。”
老鸨怔住,“你想威胁我?”
“这命只有一条,我可不想拿来开玩笑。”绵堇说得认真。
“别给我较真,不然我让你一辈子都出不去!”老鸨死死拧着手里的丝绢,恨不得那就是绵堇,要将她撕断一般。
“哇唔,”纱绢偷眼,轻呼,“第一次看见妈妈这么生气。”
瞳毓斜眼看了看,冷冷一笑。
绵堇也不说别的,只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卖身契来,“你现在没有选,要么拿了银票放我走,咱们和气散货,要么我撕了这张卖身契,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老鸨一脸惊讶,手指有些发抖地指着绵堇,“你,你,你什么时候……”
“你选……”
“给我抓住她!”
“嗯?”绵堇来不及防备,双手一瞬间被人抓住,手里的卖身契被人抢了过去。
老鸨一脸得意,完全看不出刚刚有什么事情是不在她所预料之中的。
“绵堇!妈妈您……”
“诗话你给我退开!”老鸨一把将诗话扯开,纱绢连忙扶住她,“你们都给我回去,这里没你们的事情!”
身后的一排姑娘纷纷往大厅外走,看样子妈妈要教训人了,她们可不想被牵连进去。不过诗话和纱绢还有瞳毓却还一直在观看。
“卑鄙!”绵堇咬牙,没想到这个老女人竟然还留着这些看门狗!
老鸨奸笑着收好绵堇的卖身契,走到她面前,“哟,咱们的花魁娘娘生气了啊,这可不行,你若是生气了,咱们的生意可不太好了。”
“你还有……嗯?”
从天上降下来的银色长衫男子,挡在绵堇和老鸨之间,落地的一瞬间,紧紧抓住绵堇的两双手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
“啊!”被打断手腕的两个大汉发出的闷叫声。
“呀!”诗话惊吓的尖叫。
“什么人!”瞳毓挡在诗话和纱绢面前。
“……”纱绢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
老鸨连退两步,一是被男子绝世的容颜所震撼住了,一是被男人眼中的杀气所吓得动也不能动,最后,架在老鸨脖子上冰冷的长剑发出血红的光。老鸨连呼吸的胆子都吓不见了。
“熙炎?”
“为什么?”诗话不解地问,“为什么会从天而降?”
瞳毓奇怪地回头,“这个男人是谁?”
诗话不做声,降头侧头一边。
“谁让你随随便便出来的!”绵堇冲到熙炎面前,被他杀人的样子稍稍吓到一点,不过,“我不是告诉你我会好好解决吗?”
“不必了,”熙炎盯着浑身发抖冒冷汗的老鸨,“她若不放你走,我便杀了她。”
诗话和瞳毓倒抽一口气,这演的是什么戏啊?
绵堇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
“啊!饶命啊!少侠饶命啊!”绵堇很不客气的一拳正好让熙炎拿着剑的手动了动,让剑划破了老鸨的肩头。
“绵堇!”瞳毓大喝一声,“你要杀人啊!”
绵堇拉住熙炎的手,“你可别杀了她,我可不想以后过着被衙门追捕的日子。”
熙炎拉住绵堇的手,绵堇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熙炎只冷冷说道:“我不管你们这里的卖身契是什么东西,她若不跟我走,你现在就为自己收尸。”
“啊!卖卖卖,卖身契,”老鸨慌手慌脚地拿出卖身契来,“给给给,给你,不,不要杀我。”
熙炎拿过卖身契,反手将卖身契稍稍往空中一扔,卖身契瞬间在空中燃烧殆尽!
“哇哦!”纱绢不由地惊叹,“好深的内功。”
“嗯?”诗话不解,却觉得那个男人不属于她们这个渺小的世界。
回忆结束。
绵堇深深地叹了口气,本来那么简单的事情却变得这么的麻烦。绵堇将视线转向将这些事情都麻烦化的元凶!坐在一边低头看书还一副淡定的熙炎!他还有脸在这里坐着!
窗外的小雨下得淅淅沥沥,好像从待在这里开始,似乎每一天都在下雨,即使不下雨,天也是阴阴的。不过熙炎不太喜欢大太阳的太天气也不喜欢大雨的天气,这样的天气的话,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
纸鸢被窗外的雨水淋得湿透,飞到熙炎手中瞬间就没了湿痕,“十七!你是想造反了是吧!封印解了一般就给我玩失踪!你是铁定玄玉找不到你对不对?好,你狠,我会亲自来找你。”
“嗯,麻烦来了。”纸鸢化成灰烬,熙炎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是麻烦,而且还是个大麻烦,时间,快没有了,熙炎不由地皱起眉头。
寂静的一天就被熙炎给捣乱了。不过若是老鸨老老实实防了绵堇离开,这一切都不会这么冲动而戏剧性地上演。
绵堇气呼呼地被熙炎拽着手回到房间,绵堇不服气地说:“耍帅耍得不错啊熙炎,现在整个园子的姑娘都把你当成偶像一样看了。”
“偶像是什么?”
“啊!我们约定好的不是吗,为什么自己跳出来?”绵堇受不了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真讨厌。
熙炎无所谓地说:“这样比较快。”
“是是,就你不怕死,可以了吧。”绵堇无奈地说。
而此时,她身边的两个侍女哭哭啼啼地跪在她的面前,还有旁边一起长大的三个好姐妹一个笑嘻嘻,一个没睡醒,还有一个死死盯住她和熙炎。
绵堇轻叹一声,将旁边的箱子打开,拿出两个包袱,分别交给醉荫和另一个侍女。说道:“这些年有劳你们的照顾了,醉荫你是夏姐留在我身边的,还没有为你找到个好归宿就这么走了,对不起。”
“姑,姑娘千万别说什么对不起,”醉荫双眼通红地看着绵堇,“夏姐是个好人,姑娘你也是好人。醉荫不要什么好归宿,醉荫只想看着你们好就好。”
“哎,”还是这个性子,从来都不为自己想想,“这些东西是我平日留下来的,你们都一样,为自己赎了身就回家乡去吧。”
醉荫一边哭着一边点头,绵堇又说:“我知道你家乡的父亲病了多年,一直没开口让你回去,对不起醉荫。”
“不是姑娘的错,姑娘平日给我的银子那么多,我感激姑娘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姑娘呢。”
绵堇正欲说什么,瞳毓却挡在她面前,说:“你们主仆该说的都说了吧,现在该轮到我们几个姐妹说说了吧?”
醉荫立刻磕了几个头,“姑娘们慢聊,醉荫去给姑娘们倒茶。”
“这么懂事的丫头,不如给我算了。”
“那可不行,”绵堇阻止道,“醉荫不小了,该回去了,你别趁我不在勉强她留下。”
瞳毓耸耸肩,“卖你一个面子。”
“呵呵,那可要我不少银子。”
“绵堇,”诗话过来拉住绵堇的手,“你真的今个就走?都不与我们聚聚?”
纱绢悠悠地说:“舞,还没教我。”
绵堇又从箱子里拿出三个包袱来交给她们,说:“好话我也不想多说,我们虽从小一起长大,但瞳毓你处处嫉妒我说我坏话我现在要走了就不与你争什么了。那里面是你输给我的东西,全部给你,以后也不要与别人争了,你与袖鸢不同,你不会杀人。”
“袖鸢姐她没有杀人!”瞳毓脸色突变,“是揽月她自己得了病……”
“不管怎么样,”绵堇打断她的话,“你与袖鸢不一样,你会好好照顾纱绢对不对?”
瞳毓微愣,尴尬地冷哼一声。绵堇又说:“最不喜欢争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就是你了纱绢,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你什么都一清二楚不是吗?你想学的不是我的舞,你想学的东西都在里面了,也别成天悠哉悠哉的,总有些东西你要抓紧。”
纱绢擦了擦眼泪,“都要走了,还说什么。”
“走要走了,你还哭什么?”
“只是想而已。”
“呵呵,”绵堇看了看诗话,抱歉地说,“对不起诗话,我不能做到我们说过的事情了。”
诗话摇摇头,“没有,你做到了,就算不是我在你身边,你也可以的。”
绵堇拉过她们的手,“其实有你们在挺好的,若是我们不在这里相遇,若是是在最平凡的地方……”
“呵,你真傻绵堇,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天真。”
“最天真的不是你吗瞳毓?”
“啧!”
“谢谢你们。以后可不要想我。”
“哼。”
“也许会吧。”
“呵呵,一定会。”
再怎么讨厌的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一直都在,怎么说你的坏话都好,但是别人敢说的话,就一定不愿意。这就是女人的友谊,斤斤计较,却不会改变对你的关心。
“然后呢?”瞳毓换上平时坏坏的样子,“是不是该解释解释那个男人是哪里来的,你们要去哪里?我可不记得江南这一带有他这样的公子。”
绵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除了他的名字以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哦,真不错。”纱绢偷笑。
“我看你是越来越疯了!”瞳毓不可思议地看着绵堇。
“不过我们要先去大漠。”
瞳毓摆摆手,觉得很可笑地说:“哈哈,你这丫头真的是疯了,而且还疯的不轻。”
“我倒觉得不错,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仿佛是期待,诗话很高兴地笑道。
绵堇摇摇头,“因为那里有我很重要的人,我要去告诉她,我找到了她放心让我在他身边的人。”
她们相视一眼,疑惑不解,绵堇却一笑置之。
“笑屁啊!问你话呢!”瞳毓不悦地叉着腰。
“绵堇藏了不少秘密,是不是啊诗话?”
诗话微愣,“我,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吵吵闹闹,熙炎微微皱眉,这些丫头好吵。
身边的箱子里,还剩下最后一袋包袱,绵堇的行李只有那些就够了。
“君上,曾是火域霸者火麒麟朽纹求见。”玄玉一袭长衫,站在无上宫的书房门口对简夜禀报道。
一袭龙袍,金丝镶嵌的缎带环绕腰身,长发盘起,一只碧玉无瑕的簪子固定起来,打磨得精细的脸庞上有些懒散的样子此时却格外认真。简夜微微一愣,停下手中写字的动作。终于来了吗?简夜头也不抬,继续写字,“无上宫不能接见妖族的人,尽管他曾经是我火域霸主。”
“那,”玄玉犹豫着,说,“那么请君上移步浮座璃镜宫。”
“朕正有此意。”
许多年不曾进来这璃镜宫,简夜稍稍有些怀念以前在这里无忧无虑的日子了。最近有点操劳过度,似乎都没有好好陪陪落姬呢,不过说来……
“在下朽纹,拜见天君君上。”
“客套的话就免了吧,”简夜背着手对朽纹,一手靠在曾经办公的书桌上,“几百万年没来再进来过天宫的大门了?是不是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就算是几百万年以前,我也没有在天宫里待过,”朽纹惦记着别的事情,寒暄什么就直接被他跳过了,“再说几百万年以前的事情,老朽早就忘了。不知道天君君上找在下有何贵干?”
简夜坐下身来,意味深长地说:“朕何事,你不是应该知道吗?”朽纹轻笑,简夜却笑不出来,低沉着声音,问,“很难办?”
朽纹摇摇头,回答说:“不难,但也不易。”
简夜释然似地站起身来,悠悠地说:“不难就是好办。”
“办不办是老朽该应该做的事,难不难就要看天君君上是不是诚心想做了。”
“此话怎讲?”简夜摆手,赐坐。
朽纹行一礼,坐下,又说:“来天宫本是为了老朽那不成器的小徒弟,没想到一来却又这么麻烦的事情,实在是为难老朽了。”
“小九在妖界玩得不亦乐乎,朕不去找,她便也不回来了,真是让朕操了不少心啊。”
朽纹反笑,“天君真会开玩笑,小九失踪多年,老朽也是刚刚回到大岚景宫才得知,这不就急急忙忙来天宫了吗。”
简夜愣了一愣,嗤笑到:“素来听闻火麒麟喜欢玩笑,想不想这玩笑都开到朕头上来了。小九的确在妖界待了几年,不过朕全无听闻她失踪啊,就算不见了,怕是她贪玩玩忘了时间吧。”
“天君,”朽纹瞪着他,“好笑吗?”
简夜不说话了,起身向外面喊道:“玄玉!玄玉!”
“属下在。”
“落姬上神失踪的事情为什么没有禀报本尊!”
玄玉惊地跪下,双手抱拳,道:“属下恕罪!天君日夜操劳,属下不好打扰,但已经派了大量天兵天将去找了。”
简夜皱起眉头,“这种事从一开始就应该来禀报本尊!”
“是!属下知罪!”
“结果呢?现在如何?”
玄玉为难,道:“还未找到落姬上神的下落。”
“废话!”要是找到了朽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天君,这世上,除了老朽与天君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在小九暴走时阻止她了吧。”
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这种事就应该早些说啊,“传朕的令,不管在天地的哪个角落,让天兵天将全部给本尊去找!”
“是,属下领命!”
“天君对小九可真是厚爱。”朽纹满意地笑道。
简夜沉下脸,落姬失踪不仅仅是简夜对自己正妃天妃的担心,更是因为落姬在飞升为上君之前体内强大的妖力并不能完全封印得住。只是在天界或是妖界也好,但若是被魔界的人控制了,牺牲的就不单单只是魔界的人了。万一危害到了人间,更是会引起一系列的悲剧。
“就算不是朕的天妃本尊也应如此,更何况是本尊的天妃呢。”
朽纹起身作揖,让天君来帮忙可节约了自己不少的时间,“那么,让老朽见见天君说的那位姑娘吧。”
简夜轻呼一口气,魔界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现在又接二连三地出现状况,还都是些他不得不管的事情。哎,这个天君之位果然还是不适合他的。
“玄玉,熙炎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朕。”
“回天君的话,据说熙炎上神进了律染上君的命中人生之后就韦出来过了。”
简夜略略思考,“落姬都失踪了他还跑去那里做什么?马上给本尊叫他过来。”
玄玉解释道:“正,正是为了落姬上神的事才去了那里,说不定是因为飞升为上神之后必要的渡劫。落姬上神是第一位妖族修炼为上神的存在,所以很多事情不同寻常,所以熙炎上神便去找了落姬上神的命理簿。”
“直接让律染拿了命理簿出来不就完了。”
“可是律染上君在此之前就出去各族游历了,不知踪迹。”
简夜摆摆手让玄玉下去,“波澜可在清水殿?”
“是。”
简夜起身,对朽纹道:“与本尊一同过去吧。”
血液顺着槊抢流下,几滴来不及流下的落在翠绿的草叶上,瞬间砰地散落开来。蔚蓝色的槊在男子心脏里转动,男子脸部抽搐而狰狞,手指颤抖地抓向前方,几秒之后,槊被人拔了出来,男子口中吐血,硬生生倒在了草地之中。
“啊拉,真是可惜了,”边分的长刘海儿被微风舞动,带着血腥气味的风让他格外兴奋,“不过还是血的味道让我比较提神,哈哈!”
“该走了,古潭。”
“十三哥!”古潭绾过深褐色的长发,故装生气地叉腰,“梦柯你这小妮子在不规规矩矩地叫我十三哥,小心我打你!”
数年的时间,梦柯将本来长长的头发剪成了鸳鸯式,一长一短,短的一边固定在耳后,一颗紫色发亮的宝石点缀得格外耀眼。完全不把古潭的话放在心上,梦柯一手叉腰,背对着古潭看向远方,“下一个目标在食人族。”
古潭正蹲着身子拿着刚刚被他杀了的人的衣裳擦自己的槊抢,不情愿地抱怨道:“父王给我这个可以随便杀人的任务我是很开心,不过妹妹啊,每天这么杀来杀去全是男人的话,我很无聊耶。而且还要跟你这个不懂情趣的小妞一起,哎,为什么我会过上这么悲催的人生?哎,早知道就应该跟楠雀一起了,哎,真后悔。呵呵,梦柯,你生气了?”
“既然如此,你且去找楠雀就是,这里不用你我一人就够了。”梦柯淡淡地说。
“不要说得这么无情嘛,”古潭一手搭在梦柯肩上,梦柯转身躲开他的手,“呵呵,别走那么快嘛小梦。”
“啊!”梦柯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冷冷说道,“你烦不烦啊?一路上唧唧歪歪唧唧歪歪的没个完,该带回去的人全给你杀了,不该杀的你也杀了,你还想怎么样?”
“小,小梦,”古潭被她突然的低吼震得有些心虚,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看她,“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梦柯懒得听他东拉西扯,闭眼不再看他,“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找到,下一个人你若是再杀了,就休怪我也把你杀了!”
“额,小梦你好凶!”
“别闹了古潭。”
“叫我十三哥!”
梦柯斜眼看他,极度不爽地说:“别忘了父王的大事,要是因为你一个人的问题出了错,你认为我还在开玩笑吗?”
古潭咽了一口唾液,浑身一抖,讪讪地说:“呵呵,小梦,咱们还要去哪里来着?赶紧走吧,耽误了时间可不好,哈哈!”
消息来得匆忙,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乘着现在天界无暇对他们过问,鬼界的问题又层出不穷,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她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
“小梦。”
梦柯并不回答,站在高高的山头,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上偶尔有几个大洞,看不出来是什么样才回弄成那样的。
“这里就是食人族的地方?”古潭笑得有些奇怪,“我怎么不记得咱们魔界有这个地方了?”
“我也不记得。”那些巨大得有十几米高的身躯到底是怎么回事。
食人族是魔界中的一个种族,顾名思义,是一群会吃人的族类。在发生食人族饥荒的三百年间,食人族不断减少,单但原因不是被饿死的,魔界的人就算几百年不进食也不会立刻死去,真正的原因是被同类吃掉了。虽然是在那之后便被称谓食人族,但没听说过食人族都是巨人啊!
古潭好笑地看着下面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巨人,侧脸对梦柯笑道:“这样的家伙不给我杀,是不是太残忍了?”
梦柯勾起一抹笑意,“这样的家伙都要被你杀,是不是我们魔界的悲剧?”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小巧玲珑的。”
“哦,是吗,这跟身高没关系吧。”
古潭拿起槊抢,抬脚跃了下去,“要是与我不和的话,你肯不能阻止我的槊!”
梦柯冷笑,“阻止你就好了。”
剩下的事情她会解决,当然,是在古潭擅自解决之前!
魔界的另一方面,清水色波纹半身长裙垂地,左边的水秀垂于地上,左边的长发垂于腰间,右边的袖中路出雪白的肌肤,肩头一方淡黄色的围巾绕住背脊,右边的短发止于耳垂之下,中间被羽毛往后固定起来,细而长的眼线显出几分慵懒,羽毛将她柔美的身姿遮住,手腕上一圈羽毛微微摆动。
迎面而来的海风有些凉意,但如仙的女子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凉意一般,还穿着露腿的装扮,悠悠地说:“就是这里吗?”
“你想反悔的话,”楠雀从她身后走到她旁边,犹豫着说,“你想反悔的话,其实可以的。”
“不行的吧,”水顷往大海的方向走近几步,“在你告诉我那个消息之前,恐怕是不行的。”
楠雀低下头,有些为难地笑道:“呵呵,就算跟我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吗?”
她还有得选择吗?跟谁在一起。
“楠雀不要老是说这样的话嘛,”水顷拉住他,满心欢喜地笑道,“人家好不容易接受了你,你难道就不开心就不兴奋就不喜悦吗?”
“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被一位这样的上神接受,他自然高兴,只是那件事情不发生的话,也许他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眨眨眼,水顷将他的手臂楼更紧了,“讨厌,你的样子一点儿都不高兴嘛!”低下头,“难道你还在为了那件事在意?”
楠雀微愣,怎么可能不在意,全都怪他,全都是他的错,他只想弥补,但是越是这么想,就觉得自己陷得越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楠雀一把抓住水顷的肩膀,看她充满不解的眼神,“水顷,你不要跟我父王打成任何协议了!
我会想办法从他那里打听到青丘洞主……”
水顷脸色微变,立刻推开楠雀,“小心!来了!”
几百米高的海水突然从静止的海平面上凸现起来,海浪退去之后,是一条巨大的黑色怪物。头顶正上方的天空突然瞬间就黑了下来,巨大而长的身子上扁平的头上一张与头一般长的嘴巴微微张开,尖锐的牙齿从嘴中露了出来。
一双深黑色的眸子发着紫色的黑光。
水顷与楠雀往后跳了两步与怪物拉开距离,“北海的怪物,原来长得是这个样子。”
“水顷小心!”
击水从怪物口中打向水顷,在楠雀扑向水枪的前一秒,水顷抬手在空中一甩,那道击水就从原本的轨迹微微偏离了。咚地打在水顷的脚边,打出了个一寸深的印子来。
“好,好厉害!”楠雀有些兴奋地看着那怪物,“这么厉害的怪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哇!太厉害了!”
水顷浅笑,这才是她认识的楠雀,冷静而实力超群。
右手的剑出鞘,在空中化作一个弧度,他附身,背后突然冒出一对飞鸟的白色翅膀,拍了两下,飞向怪物。
楠雀的剑直指怪物,怪物突然向楠雀攻击,楠雀往后飞到怪物的头顶,让它无法咬到的地方。
“等等楠雀!”
楠雀停下动作,低头,“怎么了?”
水顷一手叉腰往前走了两步,海中的怪物发出一阵吼叫,“水顷!”楠雀正往下飞,却见水顷瞬间化作白狐,准备向水顷发动进攻的怪物地停下了动作,愣在海中。
楠雀在水顷身后落下,“怎么回事?”
水顷只往前再走几步,怪物附身一些,鼻腔中发出一丝鼻息,从巨大的嘴巴里面发出声音来,“青丘国白狐上神,何事惊扰吾海底巨妖?”
楠雀微愣,这妖怪还会说话?
水顷招来腾云,飘在空中,看着眼前的巨怪毫无畏惧,“吾乃青丘上神,水顷上神是也。北海巨妖,吾要借用你的力量一用,不知巨妖意下如何?”
“哈哈哈!”巨妖大小,消失在水顷面前。
水顷落地变回原形,转身问道:“怎么样?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楠雀正奇怪,却见水顷身后,一袭黑衣裹身,分不出是衣服穿在了男子的身上还是这衣服就是男子身体的一部分。下垂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被眼瞳充满了的黑色毫无光圈,苍白得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往前走了两步。
楠雀慌张地挡在水顷面前,“小心!”
水顷推开他的手,“没事,你退后。”
巨妖化成人形的样子倒是个病态的公子,只是两眼发愣,毫无神色。他继续走进水顷,楠雀站在水顷身后着急的不得了,“吾辈愿以,”巨妖突然跪在水顷上神面前,俯首道,“吾一直在等待,等待出现在吾面前让吾俯首称臣的主人。吾愿以青丘水顷上神为主,誓死效忠,绝无怠慢。”
“起来吧,以后不必行此大礼,小礼就可。”
“是,谨遵主人命令。”
楠雀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这么快就妥协了的巨妖,“水顷,这,这到底是?”
水顷没有回答他,向巨妖问道:“可有名字。”
“不曾有。”
水顷想了想,“听说,这一代的黑岩很多,而且很有名?”
“是。”
“以后你就叫黑岩可好?”
“黑岩多谢主人赐名。”
水顷转身,才说:“这巨妖本是青丘一处的妖怪,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生活在青丘山中的大湖中。一千年前,因为这巨妖的父亲爱上了这片海域的一名女子,便离家出走来了这里。”
楠雀哭笑不得,所以是熟人?
“巨妖世世代代于白狐,我不过是来带他回到故乡罢了,”水顷想起什么来,又问,“你父母可还在?”
“早已不在。”
“以后便跟着我吧。”
“是。”
楠雀走到水顷身边,“这样就收服了传说中的巨妖?”
水顷轻笑,“当然,他本就是我的家人。”
黑岩微愣,脸上闪过一些些动容,稍纵即逝。
灯火阑珊,香气迷人,这条大街上的每一家店里都弥漫出醉人的香味。悦己满园的门口旧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公子哥络绎不绝。大家都不知道绵堇要离开的消息,老鸨只是挂出了花魁娘娘暂不接客的牌子就让岳己满园的门口挤满了人。
“都收拾好了?”红木烛香,熙炎靠在绵堇的闺房里,手上依旧是那本没有字的书。但他却无心看书,心里总是有什么惦记着,总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的感觉。
“恩,也没有什么可以带的。”
熙炎指了指她身边唯一的一个小包袱,“只有那些?”
“恩,几件衣裳,和夏姐买给我的东西,其他都不要了。”
熙炎看着她,放下书,牵起绵堇的手,“有心事?”
“没有。”
熙炎张嘴,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绵堇惊讶地抽回手!熙炎反笑,“下次在说谎的话,咬的就不只是手指了。”
绵堇皱眉,说:“你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
“什么?”
绵堇摸着自己的手指转过身去,“其实,你醒过来之前我们这里来过一位算卦很厉害的异国女子,当时为我算过命理。”
“嗯?”熙炎撑着头,看着绵堇。
“说我这一世会十分混乱,若是离开这里的话,便会颠沛流离,遇到从未有过的祸患和侮辱。但这些我本不在意,因为就算不是你要带我离开这里,我自己早晚也会离开。”
“你却是在在意什么?”
绵堇眼神有些慌张,犹豫着要不要说,要不要把熙炎可能会消失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他要如何消失呢?死掉吗?不,若是死掉的话,那个时候就不会这样说了。
熙炎捧住她的脸,“不要露出这么害怕的表情,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会受苦。”
“可是……”
“江湖骗子很多,没发生之前就不会知道的人生才是凡人应该有的人生吧。”
绵堇心脏猛地一跳,抚上熙炎捧住她脸的手,“熙炎,你说实话,你可真是神仙?不是妖怪,也不是鬼?”
熙炎好笑地说:“鬼能碰到你吗?”
“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那么说了吗?”
“什么?”
“你说‘你不是鬼’。”
熙炎真是拿她没办法,要解释的东西太多,不知道该说哪些,哪些又是不该说的。是他考虑的不周到,“不是,我不是,”熙炎指了指天上,“我是天族的人,不是妖怪也不是鬼,是天上来的。”
绵堇似乎吁了口气,“真的是天……”
“嘘,”熙炎按住他的唇,“这是秘密。什么都不要问,好吗?”
不回天族可以吗?就留在人间没有关系吗?绵堇好想问,但熙炎似乎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管怎样,她都问不出口。
悦己满园门口,披着披风的男子带着面纱,身上穿着周昱国的衣裳却露着一对金色的眼眸,他身后是与他打扮一样的随从,正走过这里的时候男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少主。”
“我知道,也许真的是一场梦。”
男子抬头看了看悦己满园的招牌,身边有从里面出来拉客的女子被随从们挡在了半尺之外。他沉默一阵,已经找过好几次却总也是没有这个人的,他回过神来,“走吧。”
“请少主抓紧时间。”
男子走后不久,悦己满园的门口又出现一位衣冠楚楚风度不凡的男子。男子一手背在身后,脸上迷人的微笑从进门那一刻起就带着无限的杀伤力,杀伤了这里一排排看见他的姑娘。他带着位随从,脸上有些紧张地虎仔他身旁,生怕突然出现一位姑娘将他刺杀了。男子却不以为然地向看着他的姑娘们投去温柔的笑意,顿时有不少姑娘被迷晕了。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贵少爷啊!悄悄这样子长得可真是俊俏啊!这金陵城中的少爷妈妈我倒是全都认识,想必这位公子一定是外地的吧。”老鸨拿着一绢手帕半掩着嘴,脸上的胭脂被她那么一笑,脸上的皱纹再一挤,裂开了。
简夜被这老鸨吓得退了两步,玄玉立刻走到前面来拦住她。老鸨尴尬地笑了笑,说:“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
“敝姓姓简,单名夜。”
“原来是简公子啊,公子该不会是第一次来青楼吧?呵呵,不要害羞,公子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尽管吩咐,咱们这里啊,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哦?那可不得了,不过,”简夜侧了侧身,半开玩笑地说,“不过怎么连你这样的姑娘都有?”
老鸨的笑容在脸上僵住,转而扫到他腰上价值连城的玉佩,又不得不卖笑道:“公子可真会开玩笑,哈哈,妈妈我是这里的老鸨,不是姑娘。就算妈妈我想卖,我这个样子也没人要啊,哈哈哈!”
“也是也是!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简公子可真会开玩笑,不知公子是来寻欢作乐的呢还是谈天说地对饮欢畅的呢?”
“那自然是,”简夜笑了笑,小声说,“寻欢作乐了。”
老鸨大笑,说:“哈哈,那请简公子上三楼雅座入座,妈妈我随后就领着咱们最红的姑娘过去。”
简夜想了想,扫过大厅里面的姑娘,这儿的胭脂俗粉半点都入不了他的眼睛。他笑了笑,说:“我听金陵城最有名的姑娘在你们悦己满园?”
老鸨的笑容僵了一僵,“那是自然的,咱们这儿可是最大的园子,还请公子跟我上楼。”
简夜满脸笑意地往上走,却被玄玉拦住,“少爷……”
“玄玉。
简夜打断他的话,他马上就意会到了什么,“是。”
等简夜入座,打量一番这里,看着进来的姑娘脸上甚是高兴,“玄玉啊,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咱们没来错呢。”
玄玉顺手将那些姑娘打晕,说:“少爷,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要紧事了?”
“嗯?”简夜微愣,脸色突然微变,“糟了!我给忘了!”
玄玉轻叹一口气,说:“少爷现在可感觉到了十七少爷的气息?”
简夜环着手,皱眉,十分认真地感受着气息,好一会儿才说:“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不过,的确在这里。”
“可是少爷,这里可是妓院啊,十七少爷连初晴侧王妃都不正眼看一眼,这些凡人的女子又怎么会让十七少爷逗留呢?”
“我也不明白啊,不过,其实凡界的姑娘也长得不错嘛,嘿嘿。”
“少爷……”
简夜收起笑容,严肃些说:“我明白我明白,那么上去看看吧。”
“是。”
“咚!”
“熙炎?怎么了?”
熙炎手上的书掉落,眼中是十分惊讶,绵堇从未见过这么失态的熙炎。不过就只有几秒而已,熙炎又平静下来。
“熙炎?”绵堇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他站起身来,拿起绵堇刚刚卸下的簪子重新插到她的发上,又拿起她的包袱,牵过她的手,“我们现在就离开。”
“什么?”绵堇听得糊涂,“现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熙炎牵着绵堇的手微微握紧,脸上的笑有些压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那个花花公子又爱管事的哥哥,来了。”
哥哥?绵堇不解,但看着熙炎的样子也不禁紧张起来。拉着绵堇走到窗户边,“我们不得不现在就走,若是被他发现了,会带来很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熙炎,出来这么久了,你都不想家吗?”
熙炎将她往自己怀里抱了抱,打开窗户,“就算回家,也没有人。绵堇,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熙炎……”
另一个房间里,简夜突然惊地看向玄玉,“糟了!十七的气息正在消失。”
玄玉一愣,与简夜瞬间翻上四楼,“少爷。”
简夜闭眼细细感受,刚才消失不见的气息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他略略感受了下,“我知道……”
“这位公子好面生。”
简夜与玄玉纷纷回头,一袭绿衣飘然,悠悠的眼神没有丝毫在他身上有过多的停留,却让简夜移不开了。
纱涓用手绢掩住唇齿,又说:“小女向公子问好,只是,公子这么盯着我,可不太好。”
“啊,哦,呵呵,”简夜不好意思地说,“在下失礼了。”
“这里可是姑娘们的房间,不知道公子找哪位姑娘?”
简夜顿了顿,又笑着朝她走了一步,道:“你,我找你!”
“少爷!”
纱涓欠身,“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小女子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另找……”
“玄玉!”简夜立马去接住被玄玉打晕的纱涓,将她抱在怀里,责备道,“你下手轻点!你这人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玄玉好生郁闷,之前怎么不说说他下手重了?
“快,把这个门打开,先把这位姑娘抬进去,你真是的你,连个名字都不让我问问。”
然后再问问那姑娘的爱好,然后问问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最后直接什么都问了,玄玉完全知道简夜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承受着简夜巨大的压力,道:“少爷,请以大局为重。”
“我这不是正在找吗,”简夜将纱涓放在床上,顿了顿,“熙炎在这个房里待过。”
玄玉打量着这个房间,没有任何人住过的样子,果然是他才会这样小心,小心得有些过头了。
“啊!”就算是不想与自己的哥哥见面好了,但是也不用从四楼的窗户跳下去啊!窗户外面可是秦淮河的支流!她不会水啊!救命啊!要死了啊!
紧紧抱着熙炎,本来准备好变成落汤鸡的绵堇,却被熙炎直接带到了秦淮河的对岸。绵堇觉得自己开始佩服他了。
熙炎看了看对岸,从窗户旁边似乎出现的人影,熙炎轻轻笑了起来,“我们去哪里?”
绵堇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熙炎突然一问她呆在原地没有回答。熙炎来不及等她回答就牵着她的走往一边走远。
不管去哪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开这里。
“大漠。”
“哪边?”他现在只有一半的仙力,无法知道绵堇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北方。”
“哪是北方?”
绵堇抬眼看他,她忘了这家伙来自天上,不知道人间的位置也很正常吧,“北极星,”绵堇指着天空中的一颗星星,说,“看着北极星的方向,一直走,看见沙漠的时候就到了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