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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香玉虽然放了彩蝶出去,但是她一整日都在想,昨个儿在同心苑花厅里的事儿是谁往外传的?她早早地打发了红袖巧云,叫她们自去安睡,不必伺候她,屋子里也只有彩蝶一人伺候孔明哲。而她,也是去了东厢房,一直与彩衣说话,红袖巧云是她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定然没有害她的心思,这彩衣也不可能,彩衣没有告密的时间,就连伺候彩衣的丫头,那时候也在休息,这件事到底是惊动了院子里的谁?
她那么迫不及待地去破坏她的好事呢?去告密的人,必定不希望彩蝶成了半个主子,或者在主子跟前露脸,那么首先有可能的便是与彩蝶有过节的人,不管明里,暗里,她得好好查查,这同心苑里,到底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彩蝶被慕容静雅的丫头,传唤去了秀明苑,静雅歪在椅子上,半眯着双眼,一手支着头。
彩蝶进去恭恭敬敬地给王妃行了礼,静雅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半晌,冷冷地吐出一口气道“是谁安排你伺候王爷的?你实话说与我听,”
彩蝶刚想说话,接着又被慕容静雅打住,说道“你不必说谎骗我,到底是谁,你我心中都有数。”
彩蝶心里忐忑不已,又不敢问,“你有数干嘛还问我?”只得默默地不做声。
“倒是个忠心的奴婢,怎么样,以后,你伺候在我身边如何?”慕容静雅笑眯眯地看着彩蝶,果然是一副好相貌,再加上优美的舞姿,相信没有爷不喜欢吧,苏香玉不是想要拉拢彩蝶吗?想借着帮助彩蝶上位好拢住彩蝶的心,让彩蝶再给她生个儿子吧,那么,她便把彩蝶抢了来身边,看她苏香玉还怎么折腾。
彩蝶诚惶诚恐地抬头看着慕容静雅,王妃这机械式的笑容上不带一点暖色,根本不会在乎彩蝶是否同意,她说的话就算数,她说到,别人就得一定做到,在慕容静雅身上,彩蝶发现了苏侧妃身上所不具备的那种威严,并是不拉着脸的威严,而是那种虽然带着笑,却不容拒绝的威严。
彩蝶颤巍巍地点点头,不敢说话,慕容静雅笑呵呵地说道“去吧,明日就搬到秀明苑来伺候吧。”
彩蝶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了同心苑,说起来,她现在宁愿待在同心苑,也不想在王妃跟前伺候,苏香玉虽然平日里不好相处,可她心思单纯,能被人一眼看出来,慕容静雅可就不是这样的人了,王妃在想什么,彩蝶根本无从知晓。
彩蝶回了苏香玉的花厅,苏香玉正好给了彩蝶一阵安慰,“彩蝶,你别怪我,你也看见了,昨个儿王妃盛怒,让你在柴房受委屈了,不过,好在咱们柴房里边干净,不至于让你太受罪。”苏香玉这话说得,就好像上等的柴房不是柴房一般。
苏香玉笑着让红袖给彩蝶搬了凳子坐了,柔声问道“王妃找你去说什么了?”眼中的探究**裸地对着彩蝶忽闪着。
彩蝶微蹙眉头道“主子您千万救我,王妃,她,她要我去秀明苑伺候着,奴婢奴婢不想去呀。”说着,彩蝶便哭着从凳子上起身,跪在地上求着苏香玉。
苏香玉倒是愣住了,王妃叫彩蝶过去伺候她是个什么意思?苏香玉本以为,慕容静雅为了杜绝彩蝶与王爷再见面,肯定会让王爷少踏足同心苑,却万万没想到,慕容静雅要彩蝶过去秀明苑,这个王妃,葫芦里边卖的是什么药?
“那你怎么说?”苏香玉板着脸问道。
彩蝶哭诉道“奴婢别无他法,只得点头,还求主子救救奴婢才是。”
苏香玉闻言,“这秀明苑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不必过于惊慌,”在同心苑里,苏香玉想要将彩蝶送上孔明哲的床简直易如反掌,但是,若是彩蝶去了秀明苑,这事儿就不好办了,彩蝶若是对孔明哲还有这等心思,怕是乱棍打死都是轻的。慕容静雅,这是要绝了彩蝶的念想呀。
哼,慕容静雅现在又有了身子,怎么变得如此善妒起来了,从前也没见她这般在乎呀。
不过,你慕容静雅想办的事儿,我苏香玉总不能叫你这般称心如意了去。苏香玉心里暗想。
“你不必害怕,我自有法子让你渡过这一关。”苏香玉略带神秘地道。
于是,在第二日一大早,慕容静雅一脸妥贴地等着苏香玉将彩蝶带来请安。谁知道,却是苏香玉一人来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静雅不客气地问苏香玉道。
苏香玉貌似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说“都是妹妹不好,忘了跟姐姐说了,这彩蝶可巧了,昨日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感染了风寒,妹妹已经吩咐她养身子了,不敢叫她过来扰了姐姐的清静,再说了,姐姐这有了身子,万一这丫头身上的风寒传给了姐姐,就得不偿失了不是?反正,姐姐院子里伺候的人也多,不差她一个。”
慕容静雅听着苏香玉的这一说辞,就笑了,不过是不想让彩蝶过来秀明苑罢了,就想出那么一大堆理由,她苏香玉不嫌烦,她还听着绕口呢。
于是,大度地对苏香玉道“还是妹妹想得周到,这样吧,传个大夫进来帮着彩蝶瞧瞧,等好了,再过来伺候。”她就不相信,彩蝶能飞出荣王府去,况且,大夫一来,有没有得风寒,便众人皆知了。
苏香玉尴尬地笑着,也不担心,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宫里的太医都能用银子收买,何况外边请来的大夫,你来一个,我贿赂你一个,你来两个,我贿赂你一双。
苏香玉于是陪着静雅笑了一阵子,彼此互相恭维着,半天,静雅便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打发了苏香玉出去。
每每给慕容静雅请安,她都得憋一肚子火气回去,慕容静雅想叫她说话了,便差人叫她来,不想与她说话了,便摆摆手,示意她回去,在秀明苑,苏香玉永远都像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一般,让她难堪。
迈步出了花厅,正巧一个小小的身影由远及近地小跑二来,歪歪扭扭的小身子,显然还没有跑得很稳,正是孔泽月,孔泽月一个猛子扎进苏香玉的身上,抱着苏香玉的腿不松手。小人太矮,根本看不清楚这女子是不是他母亲,就抱着苏香玉的腿喊母妃,苏香玉笑着回头看了眼花厅,“你倒是会生,生的儿子还不是抱着别人叫母妃,”
于是,苏香玉抱起孔泽月头也不回地出了秀明苑,留下傻在当场的春花,回过神来后,紧跑慢跑地追着苏香玉。
苏香玉一路边对着孔泽月笑着,边逗弄着这个小娃,孔泽月咯咯地笑倒在苏香玉的怀里。说起来,对这个孩子,苏香玉还真是嫉妒得很,这个乖巧的娃,与她还亲近,若是她的该多好。
苏香玉进花厅的时候,彩衣正在厅里看着丸子玩儿,现在丸子并不是每日都在睡觉了,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苏香玉为了与丸子多亲近,每每嘱咐彩衣,丸子醒着的时候,务必抱到花厅里来。彩衣愣愣地看着苏香玉抱着的孔泽月,又往她们身后瞥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秀明苑的人。
苏香玉早差人将春花拦在了院子外边,笑着对彩衣说“月儿喜欢跟着我,今日要陪着苏母妃玩儿好不好?”
孔泽月兀自咯咯地笑着,苏香玉对着彩衣说道“去,煮点丸子吃的羊乳给月儿,看看他喝不喝。“
彩衣不敢耽搁,左右现在女儿还不会翻身,并不能从小床上掉下来,麻利地出了垂花门,朝着小厨房而去。
彩衣的心砰砰直跳,双手也有些颤抖,突然间,她的心思百转,她能不能做些什么,让王妃对付苏侧妃呢?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彩衣对女儿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但是,中间却隔着一个苏侧妃,苏侧妃渐渐地也开始有了与彩衣抢孩子的想法。
不知有多少个夜里,彩衣瞧着烛光下的孩子,偷偷抹眼泪,女儿现在还什么都不懂,若是有一日,她懂事了,苏香玉完全将女儿养在她身边,她这个亲娘怎么办?
原来也曾经想过,只要女儿过得好,过得体面,有个名义上的侧妃母亲,也是女儿的姨母,这一切的苦,她都能忍受,可是,她又想着,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了,跟当年抛弃自己的亲娘有什么区别,难道,她正是因为身上流着娘的血,才会有跟她一样的想法的吗?
不,不能,只有她自己知道,母亲走了以后,她的日子过得多么艰难,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体会这种遭人白眼,寄人篱下的日子。她要争取,要努力争取。
定了定心神,按部就班地照着平日里帮着丸子做羊乳的程序安静地忙活下来,一碗新鲜出炉的羊乳散发着阵阵香味,拿起碗来,准备迈步走出小厨房,临走的时候,又转过身来,纠结了半晌,才端着碗快步朝着花厅走去。
丸子自己躺着,歪着头打量着比她大很多的小孩,咿咿呀呀个不停。孔泽月也指着丸子开心地大叫。苏香玉一字一句地教给孔泽月,“那是妹妹,妹妹。”孔泽月话语迟些,有些不清不楚地叫着“妹,妹”
逗得苏香玉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彩衣拿着碗走进了花厅,苏香玉有些不悦地说道“妹妹你手脚可真慢,怎么才来,凉了没有,凉了的话,就端来给月儿喝点。”
彩衣听话地上前,亲热地说道“姐姐,我来吧,”说着便接过了苏香玉怀里的孔泽月。
苏香玉正好吐出一口气,甩了甩胳膊道“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重,”
彩衣笑道“姐姐那是还不习惯,若是习惯了,再大大些也还是抱得动的,”苏香玉心里冷笑道“可不是吗?若是我自己生出来的,抱到五岁我也愿意,可惜不是。”
彩衣抱着孔泽月,一手扶着他的脖子,笑着问道“主子想不想喝羊乳?”
孔泽月懵懂地点点头,看着就很香的样子,彩衣笑着拿起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地喂着孔泽月。
孔泽月只喝了半碗,就撇开了头。彩衣无奈只得放下,苏香玉抱着孔泽月又笑闹了一会儿,傻乎乎地问彩衣,“你说,月儿现在还怕不怕漾奶?”
彩衣无奈地看了苏香玉一眼,将碗放在案几上道“当然不会了,小主子都这般大了,会跑的年纪了,哪里还会漾奶呢?”
“那就好,那咱们就好好玩玩,”说着,苏香玉抱着孔泽月在屋子里又转了几圈。
那边春花被拦在同心苑的月亮门处,求了院子里的丫头半天,那丫头却道“姐姐你好糊涂,我们主子也是世子爷的母妃,我们主子看着世子爷,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您就算进去了,又能怎么的,你倒是不如回去找了王妃来,”
春花一听,是这么回事,赶紧往回走,又被那小丫头拉住,小丫头央求道“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说过这话,我也是一时看你着急不是?”
春花点头,脚不沾地地回了秀明苑。
慕容静雅正半眯着眼睛看书,见春花进来了,却不见儿子,纳闷地问“你不是看着月儿吗?他呢?”
春花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刚才苏侧妃来咱们院子里边,抱了小世子就走,奴婢便一直跟着,谁知,苏侧妃却将奴婢拦在同心苑的月亮门外,奴婢无法,这才赶紧回来给主子报信儿。”
“什么?”静雅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为什么要将你拦在院子外?”抱着孩子过去玩儿一会儿这没什么,但是却为什么不叫春花进院子?
慕容静雅想不明白,心里直担心苏香玉会对儿子不利,于是带着春花就出了垂花门。
气喘吁吁地赶到同心苑的时候,负责看门的小丫头自然不敢拦着,静雅畅通无阻地进了苏香玉的花厅。看见的正是苏香玉抱着孔泽月转圈的一幕。
“姐姐过来了,许久不见月儿了,抱了月儿过来玩儿会子,姐姐不会介意吧?”苏香玉还不见外地说着这番话,静雅只板着脸道“妹妹抱了他来,也该差个人去与我说一声,叫我好一阵子担心,”
苏香玉接着将静雅让到椅子上,怀里的月儿挣扎着要去慕容静雅怀里。“要我说呀,还是姐姐的丫头不够活泛,你说我都跟春花说了,让她不用在这里伺候着,我抱着世子回来,她还一个劲儿地跟着我,也不知道回去与你说声,”
本来是慕容静雅在埋怨苏香玉的话,现在,倒成了苏香玉埋怨静雅的丫头不懂事了,静雅却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接过儿子,“宝贝,想不想母妃呀?”
月儿的小脑袋点得跟磕头虫似的,“想,想。”
听着儿子的回答,静雅笑得一脸甜蜜,“呵呵,苏母妃对月儿好不好?”孔泽月看向苏香玉的方向,苏香玉笑着对王妃说道“瞧姐姐说的,我也是月儿的母妃,我怎么可能对月儿不好?”
慕容静雅冷笑着在心里寻思,“你现在是没这个胆子,就怕你以后会生了这个胆子。”嘴上却说道“妹妹难道还不如个小孩子懂得分辨这话的真假了?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也值当的妹妹当真?”
苏香玉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本来嘛,慕容静雅防着她也是应该的,毕竟从前,她们是怎么不和的,俩人心里最有数。
慕容静雅抱了孔泽月一会儿就想离开,孔泽月却一直在努力地抓着脖子,“怎么了,月儿?”静雅慈爱地问着。
月儿委屈的小嘴撅起来,小手还是使劲够着后脖子,静雅纳闷,翻开孔泽月的领子一看,惊叫一声,“去,叫太医来,”
孔泽月的后脖子处,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小红点,靠近最上边的部分,竟然已经有了小手抓饶的痕迹。
静雅急的六神无主,苏香玉也吓了一跳,赶过来问怎么了?
静雅喊着春花,春花上前,静雅问,“看看,这是不是水痘?”春花上前仔细瞧了,小米粒大小的小红点,看上去不是,“主子莫不是糊涂了,咱们小主子起过痘,哪有再起的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引起来的身子不适?早上我看着奶娘帮小世子穿衣服的时候,脖子后边还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来着。”
一句话提醒了静雅,静雅看向苏香玉,问道“你刚才给他吃了什么?”
又瞥了眼还在桌子上放着的半碗羊乳。苏香玉无措地说道“就是彩衣帮着煮了点羊乳,并没什么其他的,月儿曾经不能吃羊乳吗?”
慕容静雅几乎冲昏了头,她儿子在秀明苑待着好好的,她苏香玉非得把孩子抱到她这边来,抱来玩玩也就罢了,喂他什么劳什子羊乳呀,定然是这羊乳掺了东西,不然月儿怎么会这样?
于是,静雅口不择言地将这话说了出来,苏香玉也气得不轻,追问道“月儿是喝羊乳不适吗?曾经喝过吗?”
“喝是喝过,但却不是喝的你这里的,这回出事了是因为你给他弄得羊乳,”静雅生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