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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公主见到伍思德,就把自己亲事定下来给他!
她不认为这叫草率,是她没有时间,也缺少机会!
她没有时间去把伍家兄弟们一一了解过,也没有这个机会。
嫁给这个见过面的人,至少比嫁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样子的人心中好过。至少成亲前可以把这个人好好揣摩,至少见过面。
伍思德没看到十一公主,他对于宫女们从不乱看,生怕惹出事,给萧护脸上抹黑。让参与宫中治安,这是又让别人眼红的事情。
别人眼红,就处处要小心。
今天是他当班,倒不必一天全在这里。大早上来换防,到处看一看,就可以回去。
一个时辰后伍思德离开,一辆雇来的马车跟在他后面。十一公主和豆花紧张在马车里,两双眼睛盯一匹马,一直跟着伍思德到萧府门外。
“怎么办?萧家有后门,万一他从后门出来就找不到他。”十一公主紧张过度,胡乱猜疑。她没有想过伍思德的马在前门上拴着,他不能步行回去。
豆花挺身而出,她和十一公主感情极好,情如姐妹。拍着小胸脯:“我去后门!”十一公主感激地看着她下车,没过半个时辰,哭丧着脸回来:“这家子好几个门。”
有马长嘶一声,那马可能是知天意,故意叫上一声。
主仆都笑了:“马在,他人就在。”
专心地盯住马,把马从头到尾巴看到生烦时,伍思德哈哈大笑着出来。对守门的张家一挥手:“喝酒去!”
张家耸耸肩膀:“去哪里?”
“和记酒楼,姚家的产业,那里菜好,可以讲价,没钱可以挂姚将军头上,有一天我们喊小娘唱曲儿,一摸兜没带钱,让小娘柜台上取钱,多痛快!这钱也让姚将军出,到现在没还他,真是难为情!”伍思德嗓门儿洪亮,马车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豆花瞪大眼,十一公主问:“什么叫小娘?”
“就是……”豆花儿吃吃。
在深宫中这叫乐伎,没有小娘这一说。豆花时常往外跑,给十一公主和周妃跑腿买东西,她却知道。
涨红脸半天,在十一公主催促下,豆花迸出来:“不正经女人!”
你说就说吧,还说得歪的。不是所有唱曲子的小娘都陪睡,硬生生让豆花全抹黑了。
十一公主面色一寒,再苦苦的有了一个古怪笑容。原来这个人还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成亲后温存着就能过日子,还好这个?
大门上,张家笑骂伍思德:“亏你们还是将军,就开这种玩笑!”嫖帐让别人出,姚兴献要听到一准会再来一架。
伍思德这两天心中不快,为娶公主的事。联想不快的原因,是怕姚将军笑话,还有就是他笑话人也没个分寸。
从当舅爷就没少听话。
不过不当舅爷时,姚将军自恃跟过大帅,眼高于顶,又很少和他们说话。现在关系近了,天天就听姚兴献胡扯。
伍思德就随时要骂他。
骂过痛快了,对着张家嘿嘿:“记得来啊。”张家这才道:“好好,我晚上才歇班,你订一桌子晚上摆着,我自己会去,自己会吃,自己走人。”
“滚你的!小子,你耍老子,老子是中午喝酒!”伍思德骂骂咧咧,大门旁取了马鞭子,往和氏酒楼去。
他约的是留在京中的余明亮小将军,还有原京都护卫,现在同在宫中当值的田品正喝酒,联络感情,还有就是伍林儿不答应娶公主,伍思德今天灌他酒,逼他答应。
到了和氏酒楼,余明亮先到了,随便带来小军官廖明堂,是兵乱那天救下被人轻薄的女子那队长。三个人喝着,田品正到了,伍林儿最后才来。
伍林儿怕伍思德和自己说公主的事,这几天早出晚归,躲着自己堂哥。伍思德让人带话让他来,他不能不来,就来得最晚。
他们坐在包间里,外面大厅上,十一公主和豆花一人要一碗面,捧着面碗听他们说话。
嗓门儿太高,也不是件好事,外面不时能听到。
当然伍将军们商议机密时,也会压嗓门儿。
今天是酒桌子上笑谑,一个比一个嗓门儿高。
“哈哈,喝,不喝钻桌子学狗叫。”不知道这是谁在说。
也有斯文的,余明亮和廖明堂全斯文,年青嗓音也清脆得多:“哎哎,不给酒喝是怎么着?这酒没了!”
伍思德就骂:“混老子的酒喝,你们还使唤我!”一打帘子出来,自己喊小二:“小二,你他娘的,老子不给钱吗?拿酒来,大坛子,灌死这两个混蛋!”
“砰!”豆花手中的碗摔桌子上。碗里还有半碗汤汁,全泼出来。她目瞪口呆对着十一公主,惊骇的目光表达出来内心所想,您要嫁这样的人?
这不能用粗人来行容,这叫太粗鲁!
十一公主被她看得脸都红了,还能把持得住。见汤汁快流到豆花衣服上,豆花还呆张着嘴,推她一把:“小心衣服!”
摔碗在伍思德说话后面,伍思德觉得这么巧,用力瞪一眼,见两个姑娘,就没有多看。
酒来了,里面又呼三喝四起来。
小二来擦过桌子,十一公主怕撵自己走,又要两碟子小吃,一壶茶慢慢坐着。半个时辰过去,只见往里面送酒,这里面的人居然一个也不出来。
豆花忍不住问:“明天再来吧?”
“不,就今天。”十一公主手心都冒出汗,耳朵里听着里面大呼小叫,脸就多白一分,以后的日子就伴着这样的人……
可也比守节好,至少是个人,不是牌位。
又是一坛子酒进去,豆花又坐不住了:“这是酒桶还是人?”听里面爆笑声起,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余明亮和廖明堂撑不住了,去如厕。田品正歪歪斜斜出来:“还有事儿,走了!”他这么说,十一公主就误会他们不再喝,抓住机会,走入包间里。
伍思德在骂伍林儿,伍林儿垂脑袋像认错,其实是死死抵抗:“不行!”
“就是你!再说不要拿酒泼你!”
“我不要!”
见门帘子打开,一个姑娘夺步进来,手指住伍思德:“你出来!”伍思德才愣,喝多的伍林儿哈哈大笑:“哥,你还有这一手?难怪你不娶公,呃,主!”
这是酒楼,伍思德瞪眼:“话多了!”再对这姑娘看看,见面熟,没多想。因他守萧护军纪,不敢胡乱对人逞威风,又是姑娘,就陪笑:“你认错了人吧?”
“就是你!”十一公主听到他们说都不愿意娶公主的话,心中凄凉,知道萧夫人没蒙自己,他们是不愿意要自己。心中难过,人更决定把这事弄成了,此时与生死无关,与面子有关。十一公主手继续抬着:“你为什么不要我?”
豆花在外面,大声道:“负心人!”
伍林儿放声大笑,如厕回来的余明亮和廖明堂也大笑,惊动酒楼上的客人!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堵住门,他们进不来,就隔着她们看伍思德,见他一张大脸上大嘴张着,好似见到鬼!
他认出来了!
这个是……那晕过去的公主!
伍思德大脑一片空白!
公主口口声声:“你不要我,”外面有个姑娘尖着嗓子:“薄幸!”
余明亮和廖明亮歪着脑袋,和外面的人一起笑。伍林儿也认出来了,这个头一个晕过去的公主,他们全因愤怒而看得最仔细,面容都刻脑子里了。
伍林儿吓得不敢喘气,怕那根细白手指点住自己,没有骨气地一弯腰,钻到桌子下面,还不敢露头。
伍思德总算敢说话,结结巴巴:“我……怎么不要你的?”十一公主怒容满面,肌肤上红晕上来,好看得伍思德不敢正视,又不能不看她。她就快哭出来:“你家姑奶奶说的,说你们挑!我都不挑了,你们还挑什么!”
公主的愤怒终于有爆发的地方,十一公主哭得斯斯文文的,两行子流下的泪水却带着痛不欲生:“你凭什么不要我?我哪里不好,哪里不行?晕了又怎么了?这是罪名吗?你不是也说过不配!”
余明亮和廖明堂对着鼓嘴:“哦?”他们不知道。
伍林儿在桌子下面战战兢兢,更是缩着脑袋。
豆花也不消停:“负心人,没良心,我家姑娘肯要你,算是委屈……”她骂得太尖声,又不好听,伍思德大吼一声:“闭嘴!”
豆花吓得一震,没尖声了。
酒楼上全围过来笑,见只有头一个姑娘还在指责,一句接一句地问:“三媒有,六证有,你想反悔?”
伍家最精明的人,伍思德将军,今天脑容量实在不够。他个子高看得远,把门外面咧嘴笑,掩嘴笑的,议论着笑的,指指点点笑的人全看在眼中。
他转身就做了一个动作,从楼栏杆上跳下去。
十一公主猝不及防,才停一停,见桌子下面又出来一个大汉,慌乱地喊着:“哥,等我。”又跳下去一个。
豆花来气,追到楼栏杆前对楼下喊:“不要放跑了那个人!”
伍思德和伍林儿就跑得更快,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说谁。见两个高大的身子缩着,一古脑儿,头也不回,钻入人堆里。
酒楼上狂笑大作,豆花这才看到身后这么多人,害怕了,怯怯地扯扯十一公主的手:“现在怎么办?”
十一公主也怯了,不过胆子还肥着,一昂头:“去楼下牵他的马,到他家去!”
故意说得响亮,希望身后人让出一条路,最后各回各座。回身,见一条路果然分出来。两个年青男人,一左一右的推人:“让开让开,人家要家去!”
分开过后,余明亮笑嘻嘻行个礼:“两位姑娘,楼下左侧那匹黄马是的,认不清来找我。”他虽然酒多,还明白。少帅纪律严明,不许京中惹事,又见这姑娘泼辣,笑话是可以看的,跟去是不必的。
他只指点。
十一公主哼一声:“我们知道!”两个人雄纠纠气昂昂,其实底气在别人眼光已消失怠尽。好在出身皇家,见过大场面,还能装出来理直气壮。下楼解马缰,那马却不走。十一公主前面拉,豆花地上捡个小棍子,对着马屁股捅:“走,怎么还不走?”
她们都不会骑马。
旁边有人笑:“姑娘你不要离得太近,小心马蹄子踢人。”豆花道谢,离远一步,伸长手臂继续捅马屁股,她不会抽的,再对十一公主道:“您离开些,小心踢人。”
十一公主也不知道马踢人,大多是后蹄子。忙答应:“哦。”站开一步。这一步站开,那马拔腿也跑了。
前面让开路,后面有人捅,马不跑才怪!
“哎哎哎,你这马怎么跟你主人一样?”豆花后面骂,也追不上了。余明亮和廖明堂笑得前仰后合,继续指点:“去他家,他住在……”
十一公主和豆花,高昂着头坐上雇的车,直奔伍思德的家。
伍思德和伍林儿一路狂奔到家,把兄弟们吓一跳:“咋了?”伍思德先喘气:“娘的,拿水来给我喝,渴死了。”喝过酒又跑出汗,正在干渴。
伍林儿和他一气喝了两壶茶,见马跑回来,伍林儿想起来了:“我的马还在那。”自己难为情去,出来喊亲兵去牵马,见大门上来了两个人。
十一公主和豆花往里闯,守门的是伍家的人,伍小伍。伍小伍挺胸腆肚出来:“哎哎,什么人?”
“你什么人!我们找姓伍的!”两个姑娘一起凶他。
伍小伍嬉皮笑脸:“我就姓伍,你们找我?”
豆花看他生得年青,对十一公主看看,意思这个人不错。十一公主面皮子难堪激上来,今天只寻伍思德,就是那个大脸的,别的人看也不要看。
豆花也明白了,瞪着伍小伍:“不找看门的!找伍家的熊舅爷!”
伍林儿转身就进去:“哥,她们追来了!”伍思德吓得一惊站起,再呆若木鸡跌坐下去!伍山石伍小锤伍长河摸不着头脑:“寻仇的?我们去看看。”
“好好,兄弟们去看!”
三个伍舅爷出来,见大门上正吵得凶。
两个姑娘,有一个斯文,有一个叉腰活似夜叉:“让不让进,不让进你家门上撞死!”斯文的的就对她笑,表示她说得好。
伍小伍才不怕这个,他大大咧咧就是不让进,还手指一旁上马石:“撞那里吧,用足了劲,免得撞个半死,我还要救你们!”
三个舅爷过来,打一个照面,三个人也怪叫一声:“是你!”十一公主怒目而视,趁伍小伍愣神,往里就闯。
舅爷们落荒而逃,公主带着丫头一路来到正房。五兄弟们避无可避,全尴尬的呆着。房中有一个黑漆绘喜鹊登枝的圆桌子,旁边几个圆瓷凳,十一公主坐下来就哭:“给你绳子,今天我就死你们家!”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十一公主哀哀痛哭:“生得不好,还不让人晕?你们说话也不好听。好不好,太妃做主,萧夫人作主,有你们什么事儿,要你们说不配!”豆花对着五个大汉实在害怕,唯一表示自己不害怕的,就是嗓门儿再尖些,豆花帮衬:“对,不配!知道不配你们还不接着!”
反正也没有人听到她说话前后不搭。
“我不活了,我让你们退了亲,我还活着干什么?好歹我也先帝所出,我不说不要,几时轮到你们说。今天你不给我个准话,我一头撞死给你看!”
伍林儿伍山石伍小锤伍长河全看着伍思德,伍思德又想恼又想怒又想羞又惭愧,人就更呆了。呆呆的,就更不中看。
豆花就更火,大饼子脸,喝过酒脸红得跟红烧猪头肉一样,不,简直就是一整个活猪头。豆花尖声叫:“猪头肉!”
“砰!”
重重一击来自伍思德手下。豆花发出今天在伍家的最后一声尖叫,一猫腰钻到桌子下面,瑟瑟发抖。进来是抱着为十一公主拼了,可心中越来越怕,对方一有响动,豆花先吓倒了。
伍思德冷笑,你还知道害怕?骂了无数声!再看正主儿,十一公主眸子里有怯懦一闪而过,再次大哭:“我不活了!”
对着红漆房门就要撞。
“我娶你!”伍思德大喝!
十一公主马上停下,转身瞪着他:“君子一言!”她泪眸面容如雨后小春花,纤细身子又骂又哭又怕又激动,微微颤抖,好似高山上一朵幽兰,见者无不怜惜。
高,又弱。
伍思德下意识的脑子一晕,赶快移开眼睛,竟然不敢再看她。大声道:“君子什么东西!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十一公主瞪着他,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紧绷的弦猛地一放,人就支撑不住。
伍家兄弟一愣,很有默契的往后一闪。伍思德咬着牙冲上去,身手敏捷,在十一公主落地前一把抱住,手握住这软软的身子,只觉得香温甜馨无处不在,自鼻端萦绕直冲心头。
他头一回抱姑娘。
这气息就浓得化不开躲不过受不住,心头一激起了千点血,重重砸在他脑海中。两道鼻血,流下来。
“哥!”
四个兄弟喊他,才把伍思德喊醒。他用力摇头,酒后越摇越晕,他就晕晕乎乎按本能所想的,把十一公主抱到自己房中。
不然把她放哪里?
豆花太害怕,在桌子下面一个字不敢拦,眼睁睁看着他抱走了。桌子上有人敲,伍林儿清醒了:“你不跟去侍候?我们可全是男人!”提醒了豆花,她也去了。
十一公主这几天受惊吓又紧张,睡到傍晚才醒。醒来见一盏灯在房中,这是哪里?然后想起来,自己晕了。
豆花趴在床前睡着。十一公主心疼的不喊她,自己下床在房中看,见一堆子衣服在榻上,先皱眉,就没有侍候的人。
这衣服是伍小伍收的,他还没有来叠,公主睡到房中。再看柜子案几崭新,这是新房子。墙上有剑,壁上挂刀,一双靴子胡乱扔着,昭示着主人不掬小节。
十一公主皱眉,这房里什么都有,唯独缺少纸笔和书。上将军了?还不看书。她坐到榻上,一件一件叠起衣服来。
烛光在她背影后,照出她柔弱姿态来。
伍思德在门外愣住。
见烛光下房中有个女人,她低着头仔细的一件一件的叠,伍思德心中就说不出来的温暖。这温暖把他狠撞一下,就此不再多走一步,只看着。
十一公主拿起一件衣服,看一看,皱眉,放到一旁先不叠。这是刚才见到有衣服上破了,准备放一边缝补。
又拿起一件里衣中的长裤,展开来对着烛光找破的地方,一个人卷着风大步进来,狠狠一把夺走衣服,伍思德大吼:“谁让你碰我的东西!”
这长裤上有个大洞,伍思德爱惜东西,一直还在穿。伍小伍又懒了点儿,没有及时缝上。
“咕咚!”
“咕咚!”
摔倒两个。
伍思德愕然。
这么凶的公主,也能让自己一句话吓倒。
十一公主已经得到亲事,凶劲儿就提不出来。出其不意听到吼声,她摔落榻下,抚着胸口喘息,另一个摔倒的人扑过来:“别伤害我家公主!”
豆花让吼醒了。
伍思德哼一声,挥挥手,“咕咚!”豆花摔出房外。十一公主才说话了,面上先有了泪:“不要打我的宫女。”
“你还不走!”伍思德手中捏着有大洞的长裤,本来是叫她们吃饭也忘了。他酒已经醒了,现在又通红得似喝多时。
一个大洞?还在裤子上,让公主看到?这个看不上自己的公主该笑话死。伍思德和萧护一样,也认为十一公主是为保命才嫁给自己。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过后来面子上难堪加进去,是今天的意外事件。
烛光下,面有泪痕的十一公主手扶着榻起来:“你得送我。”伍思德又吼:“为什么?”十一公主手一直抚在胸口上,不然能让他吓死。离得太近,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十一公主停一停,心定一定,才仰面含泪:“这天晚了,当值的人换了班,我进不去外宫门。”
她泫然欲泣:“外宫今天是你在管。”
“你怎么知道?”伍思德又吼。对着这个柔弱中看的姑娘,他不用吼的,就不知道说啥。十一公主对他吼有些习惯,难为情地道:“我今天看到你,一早跟着你出来的。”伍思德一个字也吼不出来了,这才想到来龙去脉,难怪她找着自己,敢情是一早就盯上了。
伍思德冲口而出,这一次不吼了:“早知道我今天不应该去。”
听着这脱口而出的抱怨话,十一公主默然一下,怯生生抱怨:“你能慢慢说话吗?”伍思德哼一声,把手中长裤一扔,负手往外面走:“出来吃饭。”
他一直在家里。
家里睡着公主,晚上这班是让伍林儿去代转转。
下午十一公主晕以后,怕走漏风声,没有请医生。伍思德自己来看,见气息如常,就由着她睡。
这晚饭才好,就来喊她。
十一公主心头一喜,还能知道别人要吃饭。和豆花跟后面到正厅,见灯火通明,桌子上摆着盘子碗,却没有别人。
别人全吓跑了,另找地方吃饭。
桌子上是红烧鱼,鸭子切大块,猪头肉也有,油光光,白切羊肉,还有两个青菜。豆花咽口水,十一公主也咽口水。这吃的也一般,摆的十分粗旷,不过两个人饿了。
一碗白米饭递过来,伍思德劳作惯的人,他还没当十一公主是妻子看,习惯性给她盛了,当她是个客人。
十一公主受宠若惊双手捧过,优雅的蹲身行了个礼,红着脸道:“多谢将军。”她一落一起,不处不是美风姿。
伍思德对着这美风姿黯然,自己是个大老粗,她真的愿意嫁过来?再一想大帅发过话,是奸细就收拾她。又说舅爷们配天仙都配得上,坐下操起筷子,低吼:“吃饭。”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一碗饭下去,见对面豆花瞪着自己,一动不动。豆花让他吓到,你能吃得斯文些吗?
十一公主不紧不慢的吃着,喊豆花:“不要失礼。”豆花才缩脑袋收回视线,吃自己的。
伍思德瞅瞅她们两个人,比十三姑奶奶吃饭还要斯文。十三是宫宴上也优雅,大口吃肉时不会后于别人。
见过妹子十三不斯文过的伍思德很是郁闷,这两个人吃饭,一举一动都似朝堂上赞舞。见肉块大,先皱眉,只捡小的吃,还嚼得没有声音。伍思德没好气,老子就是这么粗,不喜欢不嫁!
他继续“呼噜呼噜”扒拉饭。
三碗下去,将军饱了,公主还剩大半碗,豆花也一样。伍家全是男人,碗很大。伍思德随手就是一碗,十一公主接过来很喜欢,又肚子里饿,感觉可吞一头牛。她们下午太卖力,消耗太大。
就不说,吃剩下是必然的。
伍思德阴沉着脸,看着那饭只去了面上一层,又吼:“你不吃了?你不喜欢吃?”当然这和宫中饮食不会一样。
宫中饮食,必然是精了又精的。
十一公主再次手抚胸口,轻盈起身。没有再行礼,公主又回想起来自己是公主。只垂下双手在身前,再垂眼帘:“多谢将军盛情款待,本宫于饮食上素来清减,肚饥已解,不能多用。”
伍思德愣过,才听明白。我吃不下去了。
本宫?伍思德又吼:“以后不要浪费东西!”他打心里担心你能吃饱吗?豆花忍无可忍地插一句,小心翼翼:“有茶吗?”
饭后茶,漱口茶,有没有?只挑别人错去了。
十一公主却红晕上脸,他说以后不要浪费,是说以后。低低地答应:“是。”伍思德:“哼!”不习惯。
下午的凶公主,现在成了一吼就倒的小绵羊。可这绵羊实在勾得人只是想看她,她亭亭玉立,如荷花出水,此时柔顺温和,让人由不得的心疼。
心疼何来?伍思德不知道。从刚才门外看到她叠衣服,心中就有这个感觉。见亭亭玉立的荷花正在收拾碗筷,伍思德皱眉:“放下,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十一公主伸头看天,才上星月,时候儿还早。她自动进入妻子角色,还挂念着没补的衣服:“我去把衣服缝补了。”
“走!”伍思德又吼,这一回吼得有气无力。十一公主没听出来,是听他吼就要跟上,赶快跟他后面出去。
没有马车,伍家只有马。伍小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送上三匹马。十一公主为了难。见伍思德不管不顾的先上马,回身来看,星月下,他眉头重重拧起:“嗯?”十一公主和豆花傻乎乎对着他笑。
伍思德拍拍脑袋,翻身下马,为难了。两个人都不会骑马怎么办?他本来想自己送她们,现在看来不行。
喊出伍小伍,对他一努嘴儿:“你牵她的马!”走到十一公主身边,皱一皱眉,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怕磨蹭费时间,双手一握十一公主的腰,把她送上自己的马,再手一挥,把自己大披风盖她脑袋上。
披风罩上十一公主的头,带来温暖和男人的味道,也带来一种照顾的感觉。没有人管没有人问,没有人照顾的十一公主经风又经雨,默默拉好披风,心头一酸,在披风下面哭起来。
“扶好!”伍思德又吼最后一声,牵着马走了。马蹄的的,一个人牵着马,马上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就让人感动。
豆花急了:“哎,我呢?”把多出来的马送进去的伍小伍翻眼她:“上马!”豆花束手无策:“我不会呀。”伍小伍对着她的身子看了好几回,才确定下来自己不能学伍思德把她抱到马上。
伍小伍呲着牙,让豆花自己爬。连教带说,豆花爬上去,伍小伍牵着马,自己披着披风,牵马走了。
豆花在马上噘嘴,什么臭男人的衣服,给我也不要穿。
没多久追上去。
马行出长街,往宫门而去。路边有淡黄色晕光打出来,在地上行成一片片图案。十一公主的心,如游子归了家,倦鸟归了巢穴。她看着牵马的那个男人,他步子很大,走得很快,个子很高,身子很粗,样子很丑,可这一刻,充分给了十一公主保护和安全感。
端着架子,认为公主下嫁的十一公主,满足了。
宫门上守卫的人对伍思德行礼:“将军!”伍思德摆手,径直进去。十一公主对着甲士们看看,再看前面的那个男人,心头涌出一丝羞涩,密密地织到心底。
内宫中,晚上是田品正在管,思德没费什么事儿就把十一公主送进去。面对田品正异样的眼光,伍思德也豁出去了,把十一公主抱下马,招呼一声:“马放这里。”领着十一公主往里面去。
田品正是想拦的,后来看出来披风内是个女子,就没有拦。反正他还能不出来,出来再问。后面的豆花,也进去了。她是自己进去的,伍小伍才不送她。
内宫中伍思德不认得路,由着十一公主走在前面。月凉如水,十一公主却明显快乐了。她走在石径上,见两边花草睡去,就要有一个愉快的笑容。
她不敢看身后那个男人,但是知道他在。他的脚步声重,靴子踩地一步一声。只要他在身边,十一公主觉得自己心头暖暖的,她不知道这是有人照顾的感觉。
是幸福感。
当她品味这幸福感时,宫门到了,见周妃倚门相望。
十一公主犹豫着停下,伍思德也停下,他一眼见到那边有个人,是嫔妃,也不应该再过去。他深夜入内宫,也是担着风险。
让御史们知道弹劾一下,也很厉害。
幸好皇帝未立,田品正才肯让他进来,不会形成凶险事,内宫中全是女子和太监。
十一公主解下披风送还给他,眸子柔柔地伍思德面上看过,月光下,隐藏他一半的面容,另一半如山般坚稳,竟然比白天中看得多。
周妃也看到了,低呼着过来:“十一,是你吗?”伍思德大步要走,十一公主柔柔的嗓音留住他,公主是犹豫不定的:“亲事儿,你说话算数是吗?”伍思德半侧身子点头。十一公主又机灵上来,低低地道:“那几时下定?给我个定物行吗?”
周妃走到女儿身边,听到她的话,赶快去看这十一驸马,见他高个头儿宽肩膀,只看到这,就让周妃也觉得安全备至。面容没看到,是以不觉得丑。
周妃就喜滋滋的看着。
伍思德避不开,转身行了一个礼,没有说话。周妃倒是乐呵呵:“不必多礼。”伍思德没再看她,在自己身上找定物。找来找去找不到,他不是萧护大帅是公子哥儿出身,会在手上有个扳指,身上有个玉佩。
头上有簪子,也不太好,一拔头发就散了。腰带,不能给。除了自己的剑和手上马鞭子披风,再没有东西了。把披风给了十一公主。转身要走,又想到一件大事没有说。伍思德侧耳听近处无人,压低嗓音开口:“你嫁过来,要守我家规!”
十一公主还没有说是,伍思德高举马鞭子,对着身边一丛灌木重重击打,喝道:“违我的人,有如这个!”
“卡嚓”脆响,有什么断了摔落地上。正相女婿的周妃一屁股坐地上,十一公主手又抚胸口,觉得还是不行时,把披风抱在胸前,这才感觉好些。
伍思德大步去了。
宫门取回自己马,面对田品正的追问,伍思德没好气:“去问我家大帅!”田品正相信他没做什么坏事,可是夜里进出不说明白,这就揪着他要去见萧护。
周妃宫中,十一公主和周妃、豆花三个人坐着,对着小桌子一样东西看。
那是个女子手臂粗细的粗枝子,让伍思德只用马鞭子就劈下来。
三个人瞪着看,半晌,周妃忧愁:“这个人怎么能嫁?”十一公主抱着那披风,低头不说话。豆花也吃吃,伸手去摸那粗枝子,又受惊吓的收回来,用眼神表示哀怨,这样的人怎么能嫁?
萧家,田品正真的把伍思德揪过来。天已过二更,萧护刚到房中,才打发慧娘睡下,自己正解衣,听外面找,披衣再出来。
伍思德抱着头不说话,田品正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不给我看人,又不告诉我是什么事,我没有办法,只能拉他来见大帅。”
萧护追问下,伍思德挤出来几个字:“是公主。”萧护愕然:“十一公主?”伍思德抱着脑袋点头,他从进门就不敢抬头对萧护。
打发走这两个人,萧护进来告诉慧娘,慧娘眼都溜圆了,穿着水红色里衣蹿出绫被,嚷着:“喊哥哥回来,我也要听。”无意中露出胸前一片白,如美玉般。
萧护又好气又好笑,把十三强按回来,虎着脸:“冻着明天不给你吃的,”慧娘这才安生,睡下来嘀咕:“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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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十一公主换月票,还是拿十三换月票?
或许有人愿意要舅爷伍思德。
哈哈。先到先得,批发零售,伍家有许多的舅爷,这下子仔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