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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德文为了不拖累皇兄,一心求死,不过由于没找到可以让他速死的东西,就一头撞在殿内的石柱上。
还好石柱不是带棱角的,所以尽管撞得头破血流,却没有立刻咽气,只是在御医诊治了之后,没多大一会就没了气息。不知是他的伤势太重,还是御医的水平有问题。
听完侍卫的禀报,刘裕倒是没往御医做手脚那想,只是以为司马德文伤的太重,这才没有救过来的。
命人再找几个御医共同查验司马德文到底死没死后,刘裕就急匆匆地赶回府召集刘穆之等人商议了。
司马德文自杀,等于是与路强又加深了一分仇恨,而现在看来,没有了皇帝的建康,再苦守着似乎也没什么价值了。
得到消息的刘穆之匆匆赶来,在他心中,司马德文未尝不是一个可以用来与路强谈条件的筹码,可现在司马德文死了,也只有与路强死战一途了。
二人坐下交谈没多大一会,就有侍卫来报,经五位御医确认,司马德文确实已死,身体都已经凉透了。
侍卫禀报完退出去后,刘穆之看着刘裕道:“大将军可是怕司马德文也来一出死而复生?”
刘裕苦笑一下:“小心总是没错的”
“我欲放弃浔阳,在石城、广阳一带设置防线,与路强决战,你意如何?”
刘穆之明白刘裕的心思,不过铁战已经占据浔阳,对岸的孟怀玉率一万人马也在江上构筑了防线,刘裕现在舍弃那里,却要与路强在扬州境内决战,难道是觉出孟怀玉、铁战等人守不住浔阳吗?
似乎看出刘穆之的心思,刘裕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一直在大力发展水军,但时日尚短,跟本练不出一支可与荆州水师抗衡的水军来,浔阳虽与豫州只有一江之隔,但只要荆州水军切断水道,浔阳势必成为一座孤城,而扬州对面的鄱阳郡又有两万荆州军驻守,据我所知,檀道济本是我北府军出身,十分受路强器重,本人也确实很有能力,所以想要拿下它,短时间内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也不能直接将其越过去支援浔阳,那样后背就留给他了”
“所以我已经下令孟怀玉,放弃浔阳,退守新蔡郡,保存实力,以图再战”
刘穆之沉吟片刻道:“也只有如此了”
却听刘裕又道:“我已经连下三道命令要铁战听命孟怀玉,如果他拒不从命……”
刘裕说到这,已经无需再说下去了,刘穆之明白,如果铁战抗命,一定会被刘裕秘密处死,要知道他可是破坏了刘裕的整体布局,刘裕生吃了他的心都有,杀他都是轻的。
同样路强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他还杀了数万浔阳军民呢。
司马德文真的死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为了营救司马德文,代千秋已经亲自坐镇建康,只是刘裕的人看守太严,知风堂的人即便能潜入皇宫,想把司马德文毫发无伤地带出来,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代千秋急的满嘴起大泡的时候,宫中却忽然传出司马德文自杀又被救活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代千秋顿时看到了希望,立刻命潜伏在司马德文身边的暗探给司马德文下药。
这种可以让人假死的药,是代千秋花高价购得,药性发作的时候,跟死了没什么两样,这才骗过那些御医。
随在司马德文的死,两天后,守卫皇宫的侍卫终于被撤走,于是代千秋的人借着给司马德文出殡的机会,有惊无险地将司马德文弄出了建康。
这不得不说此时的刘裕全部心思都用在如何应对路强大军上,竟没顾及一个摆设皇帝的殡葬这么简陋,而当手下有人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司马德文已经人间蒸发了。
对于司马德宗的归处,刘嗣女曾隐晦地提醒过代千秋,不过代千秋在了解司马德文的为人之后,最终选择了不理会刘嗣女的主意,他这么做,即是不忍伤害司马德文,也怕路强事后追究。
不过为了防止司马德文被刘嗣女所害,代千秋将司马德文救活之后,就将其送到一处隐秘的寺庙中,让他潜心修行去了。
司马德文历经生死,又被软禁在皇宫多时,一颗心早把什么都看淡了,从此以后潜心向佛,更不问世事了。
路强在得到司马德文被成功解救的消息时,大军已经到了阳新,不过他是同五千先锋一起走在最前面的。
如今水师已经顺流而下,随时可切断浔阳铁战军与新蔡郡孟怀玉的联系,如果铁战见机快,这个时候就应该撤军返回北岸了。
铁战军做下了如此惊天恶事,怎能让他这么轻易逃走,所以路强亲率五千铁骑,一路疾驰而来。
不过让路强欣慰的是,铁战依仗坚城,竟然妄图据城而守。得到这个消息,路强大军再次加快了脚步。
其实在路强内心深处,对北府军一直都有种特殊的感情,何无忌、檀道济、赵伦文这几个如今在他麾下独挡一面的大将,皆出自北府军,而不论是周安穆还是铁战,曾经也都是路强很欣赏的将领,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路强宁愿招降他们,而不是与之决战。
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随着铁战的屠刀落下,包括铁战在内的那些北府兵将,都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此时路强的心情早已经平静下来,大军已经开动,就势必要打好这一仗,不能感情用事。
阳新距离浔阳只有几十里路程,路强相信铁战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到来的消息,索性命令部队就地休息,然后命人给铁战下了一封战书,约他明日决战。
而此战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路强知道,铁战一直想与自己单挑一回,那么自己就给他这次机会,同时若不能亲手宰杀铁战,他也同样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现在路强的心思都用在即将开始的大战上,所以对代千秋安置兄弟的事,也没往心里去,在他想来,只有打败刘裕,杀回建康,到时再把兄弟接回去就是了。
铁战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对于在浔阳干的这一切,事后他也未尝没有后悔过,但这细微的一丝悔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什么汉人不汉人的?不是我的人就是敌人,对待敌人根本也无需讲什么仁义。
正如路强所想,铁战一直渴望与路强一战,为了这一战,他不惜冒着被刘裕责罚、甚至掉脑袋的危险,如今路强终于如约而至,他怎能在这个时候退缩?那样的话,他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不说,从此也将让他无法在北府军中抬头。
至于事后刘裕会怎么处置他,他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甚至他曾想,如果自己一战干掉路强,那不就什么都结了吗?
这些日子以来,铁战一直勤练武艺,酒色什么的,已经全忌掉,他要保持全盛的精力与路强一战。
孟怀玉此时也在浔阳城中,这是个很有头脑、又文武双全的将领,深得刘裕信任。
对铁战做的这些,孟怀玉是十分不赞成的,但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现在要做的就是一致对外,应对荆州大军。
他很赞同刘裕的主意,将大军撤到江北,主动放弃浔阳,留这个烂摊子给路强收拾去。
可现在的问题是,铁战根本不听他的,就连他拿出刘裕的三道急令都没用。这可如何是好?
他现在很纠结,大战在即,这个时候处死铁战的话,势必会影响军心,而且还得说前提是能杀死铁战的话。
谁都知道铁战那家伙一旦发起狂性来,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若是被他知道刘裕要秘密处死他,还指不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呢!
所以这件事必须慎之又慎。
已经有消息传来,荆州水军正顺水而下,而建康方向、自己这方的水军虽也在向这边赶,但一个是顺水、一个是逆水,在速度上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眼看路强就要兵临城下,水道再被切断的话,他们的灭亡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后,孟怀玉打算找铁战商量一下。
干掉铁战不现实,那可不可以让铁战同意自己率大军先返回江北呢?
落日的余晖洒在曾经繁茂的街道上,破败的店铺、随处堆放的垃圾,一副末日将临的凄惨模样,整条街道除了军兵,基本看不到平常百姓的身影。
看着这样的场景,孟怀玉不止一次感叹,这样的城池要来干什么?昔日五胡乱华,所作所为怕也不过如此吧?
铁战刚吃过饭,正在练武场做着最后的准备,每想及明天就要与路强决战,他的血液就沸腾起来,仿佛每个汗毛孔都在向外冒热气一般。
听说孟怀玉来了,铁战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当然知道孟怀玉所为何来,但在他想来,浔阳城高墙厚,不可能那么轻易被荆州军攻破,也决不可能再出上次那样的事。
而只要浔阳不破,就可象钉子一样契在荆州军腹部,从而有力分担刘裕的压力。
但铁战也知道,这种事他不能一意孤行,之前因为没有经刘裕同意就偷袭浔阳,想必刘裕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刚刚又连续拒绝了刘裕的三道命令,如果再这么强硬的话,岂不有负刘裕对自己的信任?
心中盘算一番后,命人把孟怀玉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