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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因为长期自我压抑,精神压力过大,怀孕期间有严重的情绪波动,在生产之后,由于性激素、社会角色及心理变化所带来的身体、情绪、心理等一系列变化,产生了产后抑郁。除此之外,病人在精神方面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病房外,医生神色肃穆的对顾沉和ken说。
“产后抑郁?”ken几乎惊得掉了下巴。
张薰羽的生孩子的时候的意外差点就让顾沉崩溃了,现在孩子好不容易生下来了,瓷美人居然产后抑郁?
顾沉从医生手里接过张薰羽的精神状况报告,满纸都用英文书着专业术语,顾沉一页页的翻着,心渐渐沉冷到深不见底的渊沼里。
他以为张薰羽离开了a市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张薰羽所表现的也的确是这样,然而,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张薰羽心里所承受的竟然一点都不必在a市的时候少。
顾沉忽然就觉得心里一阵发疼。
“要多久才能痊愈?”顾沉把翻看完的报告还给医生,沉声问。
“这个暂时无法确定,一般而言产后抑郁症会在3~6个月自行恢复,严重的也可能持续1到2年,但这位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也无法推测病人究竟什么时候能从抑郁中走出来。”
所以……也有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吗?
冰冷沿着顾沉的脊椎一寸一寸向上攀爬,直到顾沉因为这样的寒凉而彻底的僵住。
“但因为病人的情况特殊,也许会在三个月前恢复也说不定,总之你们多开导病人吧,多少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医生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顾沉站在病房外,手里捏着一纸诊断书。
“喂,……我们还是进去吧,医生不是说了吗?多开导开导,瓷美人也有可能提前恢复的,等瓷美人身体状况好一点我们带瓷美人出去转转吧?伦敦的景点都不错。”ken在顾沉身边尽量轻松的开口。
“ken。”顾沉抬起一双发红的眼,“麻烦帮我伦敦精神科方面的专家,再帮我找一些精神方面的书籍。”
ken看了顾沉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算了,拿你没办法,别人的老婆孩子你还上心成这样,我真怕你哪天和瓷美人一样抑郁了。”
顾沉和ken回到病房的时候,张薰羽已经从被子里出来了,抱着膝在**上缩成一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怔怔出神。
“小薰。”顾沉勉强扬了扬嘴角,走过去理了理张薰羽微乱的长发,“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理所当然的得不到回应。
顾沉宽慰的抚了抚张薰羽的背脊:“小薰,等你和孩子的身体都恢复了,我们挑个时间回中国一趟吧?我们带孩子去见见他的外公,好不好?”
张薰羽在听见“外公”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变了变,也只是一丝很微小的波动,但顾沉已经足够满足了。
张薰羽很缓慢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很阴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看不见活力。
至少张薰羽还是能够听见他说什么的,还是有回应的。
顾沉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把**头已经放温了的鲫鱼汤捧过来喂了张薰羽一勺:“小薰,你吃点东西吧,不愿意回中国我就派人把伯父的骨灰送过来,但身体总还是要养好的。”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要让她吃东西呢?她只是不想吃东西也不可以吗?
张薰羽皱了皱眉,手一扬,清脆的瓷器和金属落地的声音,瓷碗在地砖上片片碎裂开来。
好了,现在鲫鱼汤已经翻了,他们可以不用再吵她了吧?
张薰羽把脸整个的埋进膝间。
顾沉的手僵了僵,余温尚存的鲫鱼汤落在手上,温热的鲫鱼汤洒了一手,烫出一片微微的红。
“连忙凑上去,抽了张纸擦干顾沉手上的汤水。
“没事。”顾沉把手抽回来,弯身一片一片的把地上的瓷碗碎片捡起来,指腹不小心被锐利的边角划了一下,一串细小的血珠溢出来,一颗颗落到净白的瓷片上。
顾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恍若未觉,继续用滴着血的手指把瓷片一片一片的拾起来。
到了最后瓷片和翻在地上的汤水都被清理干净之后,顾沉的手上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伤口很浅,但血一股一股的从白皙的手上溢出来,触目惊心的对比色。
ken看着顾沉的眼神渐渐复杂难解。
他最开始的顾虑没有错,如果张薰羽真的恢复不了,那么顾沉最后大概也会疯了吧?或者说,就另一种层面而言,现在的顾沉已经疯了。
ken从白褂的口袋里翻出几个创口贴递过去,看着顾沉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把手上的血一点一点拭干净,然后把创口贴缠绕上划上的手指。
ken无奈的笑:“,你的手可也是要拿手术刀和配药剂的。”他们从医的人,最重视的就是这一双手,现在顾沉的手却被自己弄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ken都已经数不清顾沉的手上现在有多少个创口了。
顾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让张薰羽从抑郁中走出来的话,这双手上再添多少个创口都没有关系。就算以后拿不了手术刀配不了药剂又怎样?他原本就是为了张薰羽才选择学医的。
病房的门忽然被叩了两下。
病房里的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忽然响起的叩门声此刻在ken的耳里简直比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演奏还要天籁,转身脚步轻快的把门拉开。
门外的人一身黑衣,表情比病房里还要沉闷。
ken无趣的看了黑衣的保镖一眼:“,来找你的。”
顾沉正好贴好最后一个创口贴,听见ken这样说抬头向门口看了一眼,安抚的揉了揉张薰羽的头顶才出了病房,不忘反手带上门。
“二少,那天冲撞了张小姐的人已经查出来了。”
黑衣人掏出一个纸袋,递给顾沉。
顾沉把纸袋拆开,掏出里面的一沓照片,都是那天张薰羽被冲撞的照片和撞倒张薰羽的人的照片。
顾沉一张张看下去,面色越来越沉。
在张薰羽出事的那一天,顾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被抓的“小偷”的脚步轨迹明显是直接冲着张薰羽的肚子去的,而且如果真的只是抓小偷,为什么在张薰羽被撞倒之后就没有结果了?
“什么来头?”顾沉用莹白修长的两指夹着一张“小偷”的正脸照,扬了扬。
“就资料表明,这个人应当是有案底的,前阵子才被放出来,不过能查到的其他资料很少,应该是有人刻意不想让我们查到。”
顾氏的势力主要在亚洲地区,欧洲虽然有所发展但算不上强大,如果是欧洲的显贵有意要遮掩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让顾沉没有办法查到更多的资料。
顾沉默了默:“另一个喊抓小偷的呢?”
“我们失职了,查不到另一个人,不过之前的‘小偷’现在已经被我们找到了,现在拘在车里,二少需要亲自下去盘查吗?”
顾沉看了看身后紧闭的病房门,短暂的犹豫了片刻,转向ken:“麻烦替我照顾好她。”
不用说“她”是谁ken也明白,湛蓝的眼弯了弯,ken对顾沉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在顾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回了病房。
病房里,张薰羽依旧埋在膝间没有抬头,ken看着张薰羽阴郁的样子,叹了叹,想起顾沉离开时的背影,忽然就为顾沉有些不值。
从小到大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尽心尽力鞍前马后的伺候也不见瓷美人对他的态度有缓和多少,真是真心错付。
张薰羽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和别人正常的沟通,ken也不想和张薰羽多说什么,一个人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窗边。
窗边摆了一张椅子和一张小几,应该是顾沉额外添的,小几上还堆了厚厚一摞……孕婴杂志?
ken挑了挑眉,随手拿起一本翻了两页,都是在讲该怎么照顾新生的婴儿和刚刚生产完的产妇的。
这种书显然不像是一个患了产后抑郁症的孕妇会看的,ken撇了撇嘴角,一张落拓不羁的脸上添了几分讽刺:“瓷美人,青松一样的顾沉居然也会看这种育婴杂志,你的影响也是不小。”
张薰羽没有回应ken,任由ken继续以嘲讽的口吻说下去。
“不过你对的影响也许就没小过吧,刚刚来伦敦那段时间,每天晚上不看你的照片都无法入睡,我差点都以为你是青梅竹马的小妻子了。”
“尤其是后来老师问我们为什么来这所学校学医,说的是他来伦敦是因为某个女孩说过喜欢伦敦,学医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妈妈是在医院死去的,学医是为了那个女孩身边再也不会有亲人因为病痛离世。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受欢迎,听见这么讲,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青梅竹马的小妻子,伦敦,医学。
张薰羽的手很轻的抖了一下。
她似乎有点听不懂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