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书小说网 www.banshu.net,最快更新洞房夜煞最新章节!
"这姑娘莫非也是被大当家幽闭于此?"怜儿先我一步走上前去,拨弄了一番那固若金汤的铁链,问向我。
"嗯……,嗯……。"
怜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魂飞魄散,飞一般地闪躲到我身后,紧抓着我的衣袖瑟抖着。
"姐姐,我怕。"
"妹妹莫怕,有姐姐在这呢!"我嘴上轻言安抚她,心里却也着实怕得要命。
冰床上那具"尸体"从喉间又发出一连串叽里咕噜地怪异呻吟,那声音如诉如泣,犹如茫茫苍野上孤魂野鬼的低吟,我和怜儿愈发慑破了胆。
待了半晌,床上又没了动静,我悬着步子再次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颤抖着指尖探向她嘴巴上部紧蹙在一处的可怖肉瘤,适才发觉她仍一息尚存。
她似乎也觉察到了我们的到来,努力从残破的大约能称作嘴唇的地方,含混着发着音试图向我们表达什么。可,气息还是太弱了,她细若游丝的声音,我半分音节也捕捉不住。
女子显然是有些急了,调息发功,拼尽全力,抬起四肢凌空一腾。四根蟒链铮铮收紧,坚持不多时再次瘫摔在坚硬地冰床上。
我咽了口口水,努力平复着内心地惊骇,试着将脑袋一点点凑过去,从女子模糊的唇音中艰难地抓住了一个"饿"的音阶。只是,这里除了水,让我上哪为她寻食物去呢?退一万步,即便是水,窟壁渗出的水寒凉无比,她虚弱的身子怕也是经受不住。
咬了咬牙,咬破自己食指,忍痛将手指递与她唇边。女子确是饿了,毫不迟疑地将我的食指含将起来便一阵猛吸,直吸得我后背直抽凉气,痛,痛啊。。。
吸饱之后,从这个宛若孤魂的女子含混不清的话语里,我和怜儿大致听明白了她的身世。此女,居然是这个依月楼现任当家的嫡亲姐姐,当年她父亲弥留之际,为她的两个女儿留下了两件传家的宝贝,其一是现世的金银珠宝,其二是她身下的这张寒冰床。
可要掌控寒冰床,需要绝世的武功和极强的内力,当那个杜大当家,也就是杜貔,选择了金银珠宝之后,父亲自然是把一本珍藏多年的武功秘籍留给了她。
父亲过世之后,杜貔想要将所有的家产据为己有,便命人将她锁进这个窟里,所幸她带着这部武功秘籍,籍着窟里无人看守,偷偷练成了绝世的神功,靠着内力躺在这张寒冰床上活了下来。后来杜貔获悉了此事,大怒,命人砸毁寒冰床。
"当初,我在父亲面前立有重誓,此寒冰床为我家的家传宝贝,人在床在,人亡床亡。于是我巍然不动地卧于其上,杜貔命人开砸,怎奈宝贝就是宝贝,她纠集的那群壮汉居然没人能够将此床砸出哪怕是一丝裂缝。床既不能为她所用,亦毁不掉,她只有毁人。于是,她命她手下的一群龟奴乘深夜潜进来,将我的四肢用锁链牢牢固定住,又命人将滚烫的岩浆泼洒在我面容之上,这便你们现在见到我的摸样。"
"你就没有想过要逃出去?"
"哈哈哈",床上之人嘴巴一张,一道血口子直接豁到耳根。
"我这幅摸样,逃出去也只是吓人,在被她毁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断了这个念头。只是若是这般死了,着实心有不甘,我要那贱人血债血偿,就算要死,也要带她上路。"
烛影浮动,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却孤傲而又执着。
"姑娘既肯以自己的血来搭救于我,便是我杜貅的良人。杜貅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成全。"
"杜姑娘请说。"
"姑娘要是日后得以出窟,还望姑娘顾念我这个垂死之人,替我送将些吃食进来。"
"那是自然,只是已我们目前身陷囫囵的处境,要想活着走出去怕也绝非易事。"
"姑娘如何称呼?"
"嫣儿。"
"嫣儿这个你且放心,我自有让你们出去的办法。两位请近前,听我娓娓道来。"
我给身后的怜儿递了个眼色,可她还是瑟瑟发抖地畏缩在角落,从我们交谈伊始她便是这般,可怜的孩子想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吓懵了,半晌亦未回过神。
杜貅于是附在我耳边小声交待了若干。
大约第二日晌午时分,先前将我们送进来的那个龟奴又来了。扯着嗓子在窟外叫嚷。
"两位姑娘可想明白与否?"
我在窟内贴着门缝,递话与他。
"你且回禀你们杜大当家,就说我和妹妹思忖了一夜,已经有了决定,只是劳烦她亲自过来一趟,我们凡事好与她商量。"
"姑娘是信不过在下?"
"不是,只不过有些需要决断之事,唯恐你拿捏不准,违了你们杜大当家的意。"
门口一行脚步渐行渐远。
一刻钟之后,那个叫门禄的龟奴又返回到窟前,有锁落地的声响,在外间刺眼的光亮中我隐约辨识出杜貔隐在龟奴身后的身影。
"门禄说你们要见我?"
我跟怜儿曲意承欢地福了福身子。
"正是。"我答。
"昨夜一夜未寐,思虑许久。都怪我这死倔的臭脾气,不仅害了自己,也拖累妹妹跟着受苦。娘亲,现如今女儿已经知错了,望娘亲体恤女儿一片悔改之心,饶过女儿这次。但凭娘亲日后吩咐,女儿自当惟命是从。"
杜貔挑了挑凤眉,嘴角浮动着一丝不可琢磨的嘲意,顷刻,已然换就了另一副面容。
"其实,也别怪娘亲责罚你们太重,娘亲也是为了你们好,这边必当是把客人方方面面服侍得周全妥当了,才能赚到银子,咱们今后的日子也就衣食无忧。那些客人来这,无非花钱图个尽兴,若是你硬是拧巴一性子,换谁都不想花钱找不痛快不是?!"
"只是……。"我故意在关键的字眼上打住了话头。
杜貔只听了个开头,面色便像突变的风云,变幻莫测。
"我跟怜儿原本都是乡野民女,资质愚钝,望娘亲肯在女儿们身上多花些时日精心调教,请来镇上颇具技能的师傅,吹拉弹唱,学得个不说十全才艺,至少也得七八般才艺,再竞价初夜承欢恩客。若是我能将当初娘亲花在我们姐妹身上的银子十倍二十倍地替娘亲赚回,还望娘亲高抬贵手,放妹妹一条从良之路。"
很可怖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