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后状

白糖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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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这样的事儿,就无需同秦家人言明了。

    李巡检这会子得到确切答复,一点头,打马自去了。

    而送走了李巡检,听着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秦家却迟迟没人说得出话儿来。

    外人自是不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而自家不仅秦老爹秦老娘,就是秦家兄弟中,一向对秦连彪一百个看不上的秦连熊和秦连凤,也是半点高兴不起来。

    可要说恨之入骨抽筋剥皮,好像也没有。

    他们是不喜欢秦连彪,这么多年的种种事端,早已叫他们冷了心,却也从来没想过他会去作奸犯科。

    既是自己作死,天王老子都没办法,可家里的老娘妻女往后又该怎么处!

    他生贼心伸贼手之前,到底有没有想过他并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是顶门立户的当家人,还有一大家子要操持。

    可他呢……哪里配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哪里配当人的!

    秦家兄弟一个个脸色铁青,姚氏妯娌几个亦是面面相觑,良久缓不过这口气儿来。

    除了不敢置信秦连彪竟然自甘堕落到了这步田地外,更是可怜袁氏同孩子们。

    没想到还真被袁氏一语料定,秦连彪手里那银钱来路或许真的不干净。

    心惊胆战夜不能寐的日子,她们只这几天都已经挨不住了。

    可那家里出了个为非作歹的秦连彪,就相当于在全家老少头顶上戳了一把刀,谁都不知道这把刀究竟什么时候会砸下来……

    一口气堵在心尖,喉咙里就像塞了团棉絮。

    这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而正如秦家妯娌所料想的那般,袁氏哪怕一早就知道秦连彪就不是个善类,别说带个风尘女子回来了,再无法无天的举动她都不甚意外的,却还是没有想过他连自家人都能下手。

    这还是人么,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想到这些天来秦老娘屡次关照她小心门户,她哪里还有面孔却面对秦家人,更对自己曾经拿过的那两百两银子战战兢兢。

    就算她想把这笔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赃银的脏东西上交官家,可已是用来置办了田地,她甚的时候才能还清。

    六神无主之际,袁大嫂来了秦家。

    她的面色也很不好看,如今秦连彪勾结贼人朝着同族宗亲下手的风言已是传遍整个崇塘了。连带着旧年发财一事儿也被人翻了出老嚼了又嚼,都说他那银子也必是赃银,来路不正,说不得上头还沾着鲜血人命。

    据说这会子好些个茶楼脚店里已经有说书先生拿了秦连彪做原型,添油加醋的说上书了。

    而他们袁家出了这么个没人伦的女婿,也是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

    他们崇塘自来文教兴盛商贸繁荣,守着一方水土,只要不是自作孽,就没有过不出日子来的。

    等闲人家,谁家出过这样的乌龟王八,秦连彪可真是开了先河了。

    别说十年八年的了,就是三五十年,怕也丢不下这句话的。

    可她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个阴不阴阳不阳的闲言碎语的,她揪心的是七甲那宅子里住着的那两个黑心种子。

    袁大嫂不知道秦家人知不知道,可她却是知道这两日来街头里巷都已是传遍了。

    还是街坊邻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说是那老货和妖精虽未被拘传问话,只在家中扣了大半日,问了话就被放了出来,照常过日子。

    可甚的叫“堂上一点朱,民间千滴血”。

    差人上门,岂有好事儿,自古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更别说秦连豹还是犯了案的人。

    旧时候还有个词儿,叫甚的“连坐”呢!

    何况男人都逃了,那院子里只剩下了妇孺和下人,那些个本就指着陋规常例来发财,靠的就是讹诈老讨生活的弓兵们,还不放心大胆的发财。

    甚的各色名目的“跑腿钱”、“酒饭钱”、“开锁钱”、“买放钱”、“宽限钱”,只有他们这些个平头百姓想不到的,没有人说不出的。

    这一张口,谁敢不给。

    不过听说头先那无知的老货还真以为天老大她老二,差人面前都敢跳出来仗腰子瞪眼睛,撒泼放刁。

    倒是那妖精,到底是行院里出来的娼婆,还算知道好歹,忙告饶求情,又大把大把的撒出钱去,才没被那些个弓兵串通一气或是撕破衣裳或是弄点血迹,回去巡检报告贼人武力拒捕,弄张拘票,明堂正道的找人打来洗劫一空。

    可饶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后来还是恍惚听说失了好些个财物。

    她当时心里就是咯噔了一记,越想越不对,赶忙过来把听到的这些个风言告诉秦家妯娌知道。

    又道:“那两个本就是败家的祖宗,成天到晚要了金的又要宝石,要了绸缎又要织金……这会子家都快抄没了,这日子可怎么往下过。”说着还尤不解恨的咒骂了一句,又道:“那妖精岂是靠得住的。”

    那样的歪剌骨,甚的事儿做不出来,到时候眼看着日子过不下去了,卷包一走,那老货怎么着落,还不得落在自家姑奶奶手里!

    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旧年就该狠狠心,让姑奶奶同那贼胎义绝的。

    戏文里都说了,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离。

    既是那打摆子得痢疾的业障无情无义不是人,还守着做什么。

    现在好了,人都跑了,就算想要和离都找不到人来按手印,那块烂泥巴可就真得巴在手里甩不脱了。

    听着袁大嫂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意思,秦家妯娌几个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姚氏长叹了一口气,觉得是不是得提醒丈夫一句。

    杜氏送了袁大嫂去了隔壁,回来后才咬着牙咒了一句:“姚氏老天爷保佑,叫他倒路在外头就好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妯娌们却俱是知道杜氏骂的到底是谁的。

    也知道律例有例:夫外出三年不归,听妻改嫁。

    这还是旧年秦连彪一走半年杳无影讯之时,姚氏悄悄同他们说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