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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你不是任平
当外界风云卷动的时候,南陵市看守所,刘师棠正呆呆地望着窗外,双目失神。
和往常一样,他想要借助写书法字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找出破局之法,可是这次,始终都是徒劳无功。
关押室里到处散乱着废弃的宣纸和墨水,如同他的思绪一般,其乱如麻。
直到许久后,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迷离的瞳孔才重新聚焦。
“你是来嘲笑我的?”
他冷冷地注视着坐在玻璃窗对面的年轻男子。
那人正是任平,事实上,这不过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但感觉却像彼此争斗了好长时间一般。
两人身上也颇有些相似之处,唯一不同的是,刘师棠那与年龄不相符的城府全用在了阴谋诡计上,而任平却更像个静候良机、绝不贪图一时得失的野兽!
“我是来给你解惑的,大概有些事情你还没有想通。”
任平神色平静得像是个局外人。
“我还没输,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你不会真以为靖远集团会来救你吧?”
“什么?”刘师棠闻言脸色一变:
“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
“也没什么,”任平淡淡一笑:
“不过是你那个秘书到处求人救你和尚龙装饰,却到处碰壁,尤其是靖远集团杜总回他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想顺便捎给你,”
“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回去告诉你们刘总,靖远集团从不跟蠢人合作,话说回来,这还是刘总第一次被人骂蠢吧?”
刘师棠嘴角微微抽搐,他早知道靖远集团不会轻易出手,所谓盟友不过是利益关系,换做自己也会如此,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罢了。
一股深深的绝望感涌上心头,他只能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看向任平:
“你到底想说什么?以为凭借和警界的关系陷害我到这里很了不起?”
“你看,这就是你没有想通的地方,连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都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动用什么警界关系,那些派出所、刑侦队、法警全都是依法办事。”
“信口雌黄,我不信!”
任平笑了笑,摇摇头:“你当然不信,在你看来,上次我和市治安支队结交后,当然会借机拓展人脉,把自己的势力安排到各个部门,就像从前的你一样,”
“可那是你的做事风格,为的是蚕食同行、疯狂逐利,我不同,从头到尾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击败你而已。”
“哼,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动用了这么多人?”
“根本用不着动用他们,”
任平脸色一寒:“那些警察从始至终都在依法办案,你不会以为你那些犯案证据提交上去之后,他们还会对你网开一面吧?”
被这么冷冷看着,刘师棠心中涌起一阵凉意,他开始相信任平说的话,整件事里并没有警界的利益输送,有的只是全盘布局。
甚至这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有所察觉,而刻意选择的策略。
“那套百字图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是莫家的,也不是什么晋陕邱家的,对不对?”
“不错,是我找人写的。”
“什么!难道真的是那个……”
刘师棠想到两天前在派出所出现过的那个小女孩,不由话音微颤。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任平放出的一颗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迷惑自己,那套百字图定然另有出处,可到头来,居然真的是她!
“看来刘总已经猜到了,就是那天你见过的那个小女孩,她叫小斐,是我在无意间发现的,包括之前田家寿宴上那幅,也是她的手笔,”
“不止是你,当我第一次见一个小女孩居然有这种书法造诣的时候,也很吃惊,可这真的存在,想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我也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已经想好怎么布这个局了?”
“不,也许更早。”
“什么意思?”
“这个无所谓,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任平笑了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从田家寿宴上用那幅百寿图引起你的注意,到请田总、荣总他们帮忙,故意流出整套的百字图,再到之后的蓝墨行,这都是一环扣一环。”
“你怎么会认识蓝墨行的人?据我所知,连田闵如都不认识,还有那个晋陕邱家,他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任平顿了顿,蓝墨行是通过龙泉梅家,他们最主要的势力范围刚好就是东南三省,托请云霄夫妇帮个忙一点不难。
至于晋陕邱家,则是与小斐的妈妈罗轻裳认识,这也更肯定了他对母女俩人出身不凡的猜想,不过毕竟涉及到人家隐秘,还是不要透露得好。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眼看任平要走,刘师棠忽然厉声道:
“你的那些证据从何而来,是尤正兴那个蠢货跟你说了对不对?”
“原来你这么想,不过不是,雍容斋的尤总倒讲义气得很,那天他受你委托被我逼到要关门的份上,都没透露什么关键证据。”
“呸!那个蠢货怎么配跟我比!”刘师棠哼了一声。
“半年多前的证据是我自己收集的,其他你的那些谋杀案,是因为我收服了厉明。”
刘师棠听到这里脸色一变,终于认识到是自己小看了任平,片刻后咬了咬牙:“那那段录像呢?是谁拍的,一般人不会有那么巧吧?”
“你真想知道?”
“废话,你不是想让我知道我是怎么输的吗?说啊!”
“进士何家。”任平双眼微眯,说出这四个字。
之所以最后挑他们呈送关键证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何家历来深耕政教两界,从不涉商,没有利益瓜葛;
二来,以进士何家在南陵的声誉,警方绝不会怀疑他们会诬告,所以那段录像几乎不用过多侦查就可以判定为铁证。
但这却是刘师棠始料未及的,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任平会有进士何家的人脉,直到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
两个多月前,他第一次派人向任平动手的时候,后者刚参加完一场拍卖会,就是在那场拍卖会上,进士何家也曾出现过,而且购得了一件据说能证实其祖上状元身份的关键文物。
两件事本来关系不大,但如今仔细一想,绝不是巧合,任平之所以能利用到进士何家这种势力,只怕从那时起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怎么会?那时我分明还没对你动手啊?”
整个人像是如坠冰窟般,刘师棠发红着眼看向任平:“原来你从那时起就在布局了,对不对?”
“不错,与你那时有没有动手其实没关系,你以为我会放过害我父亲跳楼自杀的凶手?”
任平双目中陡然射出之前没有过的寒光,渐渐地,寒光内敛,不易让人看出来,但语气中复仇后的快感却显露无遗:
“刘总,下半辈子就在这里好好过吧,你不是也想做百字图系列家具吗?放心,有朝一日在电视上,你会看到任氏木业的作品的。”
话音一落,转身就走。
刘师棠仍在浑身颤抖不止,脑海中既有愤怒,又有悔恨,但更多的,却是刻入骨髓的惊惧,原来自己对付的一直是这样一个对手。
直到片刻后,望着任平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发疯般抓住身前栏杆:
“你不是任平!绝对不是!我之前调查过,任俊楠的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代,连个废物都不如,怎么会是你!你是谁?说,你到底是谁!”
任平听着这凄厉的喊声,充耳不闻,但踏出看守所的那一刻,心底也不由默念:
“没错,我早已不是从前的任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