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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孔悟愿当牛做马,求兰台令饶了下官!”昨夜趾高气扬的巡察长官此刻跪在地上,后悔莫及,红肿成发面馒头的手搁在膝头,形容憔悴,痛苦不堪。
孔悟一夜看了许多个大夫,竟无一人能解毒。有大夫给他出了主意,哪里中的毒,回哪里去,自有高人能解。他思索一夜,终于想明白自己是得罪了高人,若无法求得高人谅解,这毒怕是没办法解了。
“何出此言?”白行简拄着手杖,站在院中,面容冷峻,对这位的发面咸猪手更是视若无睹。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对尊夫人不敬,下官知罪……”孔悟深刻地醒悟不该随便觊觎人家老婆。
一颗药丸滚落到他衣襟,孔悟迫不及待捡起,塞进嘴里。
“此药可暂时缓解症状,若想彻底根治,午时之前,带那位命令坊门关闭的贵人来我宅中。”
“那位贵人……怎会听下官的……”孔悟苦了脸。
“就说他所寻之物在此宅。”白行简转身迈步,已是送客的意思。
在暗中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小孟惊呆了,虽然没太听清,但昨夜的长官去而复返,似乎是在夫子预料,所以才让他看门,吩咐有人来了就带进来。这长官非常惧怕夫子的样子,昨夜那般跋扈,今日竟毫无尊严地跪在夫子脚下。小孟注意到他的手掌肿成了馒头,莫非与夫子有关……
小孟虽然不爱读书,但谨守学子本分,一直非常敬重夫子。不管外间怎样传言兰台令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小孟都自动过滤掉那些不好的传言。史官是秉笔直书、公平正义的,夫子是学识渊博、令人敬仰的,既是史官又是夫子的白行简,在学子心中的尊崇地位绝无仅有。尊崇的夫子怎会要挟他人?小孟转不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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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白先生家的丹青么,给你家先生订鞋来了?”鞋铺老板娘风韵昭昭,瞧见丹青进店,丢下手里的活,排开挡路的两个伙计,热情招呼起丹青来。
丹青怀抱着扇子,被老板娘半拖白拽进帘后雅座:“不不,不是给先生订鞋。这是鞋样,立即便取,可以加双倍钱。”说着,展开扇面,露出两只极简画风的小脚丫模样。
老板娘失望地哦了一声,去瞧扇面。毕竟是鞋铺老板娘,这一瞧便看出了端倪:“给小丫头做鞋?白先生的远房亲戚?”
丹青支吾道:“嗯,是个小丫头。订做一双布鞋,鞋底要软一些,鞋面要漂亮一些,最好有些装饰。”
老板娘起疑:“这些年并没见白先生有亲戚来访……这小丫头是白先生的什么人?”
丹青正为难不知如何作答,幸好老板李四叔赶了来:“原来是丹青小哥来了,别搭理这妇人,要做多大的鞋,我瞧瞧样子。”李四叔拿过扇面观摩一阵,立即在脑海浮现出鞋样的原型,“真是双美足,年龄应该在十五六,碧玉破瓜之年。这是白先生亲手描摹的样子吧,看这里,线条流畅,毫厘无误。”
这李四叔不知是成心还是无意,总之是把老板娘气了个半死:“老娘年轻时难道没有一双美足?你个老色鬼又亲又摸还不嫌够,偏要开鞋铺,给老娘做了百十来双鞋的变态老色鬼!要是白先生……”
“贱内疯言疯语,丹青小哥别往心里去。”李四叔尴尬地打断老板娘,对丹青表示很抱歉。
丹青毕竟是个不懂成人世界的少年,听得红了脸,他只是一个不明真相的顾客。店里两名伙计依旧是忙活得有条不紊,见惯了老板和老板娘的日行一醋、日行一吵,恩爱秀他们一脸的日常。
一个时辰后,丹青终于拿到李四叔精心做好的粉色鞋子,鞋底柔软,鞋面饰有缨络,侧面绣有小莲花,整体则是成年男子一手可握的大小。丹青捧着这双如精美艺术品一般的小鞋,少年的心隐隐有些波动,好似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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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抱着包袱回家,在门口遇见两人,一个是昨夜的巡察长官,一个是略觉眼熟的少年,长官对少年恭敬有加,少年锦衣玉服风流倜傥,眺望院里,神情有些急迫。
“哎呀正好,这小哥快去通传一声,有贵公子到访!”孔悟遇着丹青,免得在门外久候,请来了贵人,解药也有着落了。
丹青对这长官没好印象,对这少年也不认识,推门进院后,将两人关在门外:“容我回禀家主。”
当寻到正在晾晒衣物的白行简时,丹青的表情惊愕了——院子里随风飘荡的少女衣裙怎么看怎么画风不对。
“订做好了?”白行简回身,看向丹青怀里的小包袱。
“嗯。”丹青回神,递了包袱过去,“鞋铺的李四叔没有收双倍钱,说先生太客气了。”
“以后谢谢人家。”白行简接了包袱,往自己房间里去。
“老板娘让我跟先生问好,说有时间去做双鞋,给先生一折优惠!”丹青尽职传递着临走时老板娘的殷切叮嘱。
白行简置若罔闻。
“啊对了!”丹青想起那两人,“昨夜那个长官带着个陌生公子在门外。”
“让他们进来。”白行简推开了房门。
房间的床上,持盈趴着睡着了,《帝范》垫在脸下,毫不影响她的睡眠。白行简打开包袱,拿出新鞋,看了几眼,无论是做工还是设计,都是持盈的穿着风格,应该会喜欢,随手给搁到了床下。
那位贵人已经来了,没必要再纵容她睡下去。白行简伸手到持盈脸下,一点点抽出被当做枕头的《帝范》,抽到四分之三处时,一个小粉拳挥到他手上:“小展别闹,那个谁来了叫醒我……呼……”重又将书压回去睡。
小展?昭文馆里的展鲲鹏?她跟那个展公子要好?竟然不是小孟。可是那个谁又是谁?
白行简收回了手,思虑怎样将她叫醒。房内巡视一圈,似乎没什么称手之物可敲打,用书怕弄坏书,镇尺太重,怕打哭她。他在床边站了一盏茶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
真是举步维艰,举手为难,他站累了坐到床边。她如一只神奇的小动物,自动寻找到他的腿,瞬间抛弃了《帝范》,投奔到大腿新枕头上:“呼……”侧卧将脸颊压成了小包子。
白行简只好捡起《帝范》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