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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七皇子府中,元春躺在床上,伤肩上散发的浓重药味儿,惹得她多少有些反胃。
虽然重生以来,她都没妄想过执掌所有先机,只要能避开几件“毁人无数”的大事儿,她此生就堪称圆满了。
如今看来,自己大概是真没有事事如意的命啊。
这会儿老相识孙先生也已经替她诊过脉,正要嘱咐几句,再去外间开方子。
孙先生自然也跟着姑父林海一家再回京城,元春隔着薄纱床帐看了看孙先生的轮廓……怎么看都觉得他至少胖了一圈儿,显然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元春肩上又麻又痛,却不耽误说话,“又得烦劳孙先生。”
孙先生道:“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这会儿不是叙旧闲聊的好时候,“并无大碍,您且安心。”
这话元春很信,她也觉得这伤只是看着唬人,其实并没怎么样。不过当时在场那几位,至少有一半魂儿都快飞了。想想这些人的表情,也够她暗自乐上半辈子了。
而且经过此事,足够让赵之桢与赵晗父子两个下定决心,这王府在皇子夺嫡大乱炖之前,一定会十分安宁。
舍得一块肉,换得数年安,其实很值啊。
思及此处,元春可不就真笑了,恶心之感也消下去大半,只这一笑却牵连到伤处,她瞬间苦了张脸,悄悄吸起气来,可这一吸气不要紧:眼前划过的人影先是赵之桢,然后才是哥哥贾珠。
怎么吃亏受苦时会先想起他来了?元春顿时陷入了沉思:赵之桢毕竟会坐上龙椅,说不在意他,未免太口是心非,只是自己怎么还似乎……特别想跟他说说话?
元春这副表情变换,看得一旁陪着她的抱琴又垂了头:侧妃您这……一会儿笑一会儿思量,越发看不懂了啊!
却说元春在自己的卧房里躺着,外间则为刘娡和赵晗“霸占”,给元春处置外伤的那位王府供奉也在此等候,眼见孙先生出门,赵晗先急道,“先生不必多礼,侧妃如何了?”
孙先生自然表里一致,再说元春本来身子就调养得极好,“好生将养,自然无碍,只是莫让侧妃大喜大悲。”说完,便在案前写起了方子,之后更是补了一句,“侧妃气血有亏,若是说话也不要太久。”
赵晗应了。
这位孙先生是元春娘家荐来的大夫,东家乃是户部左侍郎林海,又因为元春当时所作所为,让赵晗感激不已。因此面对这位大夫,赵晗都有点底气不足,“先生不如在王府住上几天?”说完,才“想起”看一看继母刘娡的脸色。
孙先生点头道:“听凭小王爷安排。”
刘娡这会儿真是心乱如麻,甚至还带着几分心虚,想起女儿又是恨铁不成钢:女儿就是讨债货!她这回可是真心盼着元春赶紧痊愈,留个大夫看护一番,她如何肯说不?!
等这边妥当些,她还得赶回去看看女儿,然后再和赵晗一起审问关起来的下人们。
元春喝了安神止痛的汤药,这一夜依旧睡得挺香。而对于刘娡和赵晗而言,就又是个不眠之夜。
刘娡从元春院子里出来,便去探望下女儿。
大姑娘这会儿小脸惨白,见母亲到来连忙起身,可怜兮兮地喊了声,“娘。”
女儿但凡惹了祸,需要母亲替她出头的时候,总是这样乖巧惹人疼……可这一回,刘娡心知,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刘娡只是太骄傲,说起头脑,不比她的妯娌差,论眼光远见肯定还在赵之桢生母淑妃之上。
王府之中,女儿傻到给人做了枪,房中藏箭筒,更是伤了人……当时连她都惊出一身冷汗,想来丈夫必然暴怒:话说回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家都看不好,谁相信他能治国安天下?此事传出去,对丈夫的声望必是一个打击。
这家她怕是管不成了,那她就好好管一管女儿吧。
刘娡坐在女儿对面,大姑娘见状便要往母亲身边扎,谁知刘娡冷声道,“跪下。”
大姑娘一愣,不情不愿地跪在母亲身上,却还是小声道,“娘,我知道错了。”
刘娡笑了笑,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凄凉,“你不知道。”之后沉默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久得终于让大姑娘心生怯意,她才再次开口,“你父亲看重子嗣和血脉……我又只有你一个女儿。但你要记得,没了你父亲和我的看重,你什么都不是。”
这是自大姑娘懂事起,母亲第一次跟她说重话,而且这一句话就把她说懵了。
刘娡此时起身,吩咐门边守着的两个妈妈,“看好她,别又弄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丢人事儿。若不听话,就绑住她,再饿上几顿。”说完,连头也不回,“什么时候你真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我再来看你。”
刘娡扬长而去,大姑娘干脆跌在地上,放声大哭: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可心里总有侥幸,父母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也会好生保住她的,怎知……母亲如此狠心……
大姑娘此刻泪如泉涌,抽噎声不断,而守着她的两个妈妈压根就无动于衷:连她们都知道大姑娘这回彻底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哪里还会多嘴劝解,惹事上身?
见过了女儿,刘娡只觉得全身无力,可“好儿子”赵晗还等着她一起审问下人。
她深吸口气,回房先用冷水洗了脸,重新换了衣裳:除了脂粉都盖不住的气色青白,又是个端庄明丽的王妃。她从镜中收回目光,这才带着人来到她平素理事的厅堂。
此时厅堂的地上已经跪了一个,赵晗就坐在正座下手,冷冷地盯着那个“罪人”。
刘娡暗自出了口气:还好,大爷还愿意在外人前维护她的体面。
赵晗见继母到来,果然先行了礼。之后刘娡落座,轻声道,“都交给你了。”
赵晗点了点头,再次转向跪着的下人,声音依旧平和,“非得嘴硬,连累全家老小,何必呢?”那些要钱不要命的贪婪之人,总是忘记银钱再让人红眼,也得有命在,才能享用不是。
这人原先的确是让银钱迷了眼,可这会儿早已经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必定拖累家小——他一个下人,还能指望他背后那位大人为了救他,而彻底得罪王府吗?
于是这人定了定神,以五体投地状供出了个人名。
此人名姓一出,赵晗只觉得额头一紧。刘娡不知此人身家背景,看赵晗的模样也想到此事恐怕干系不小。
刘娡还真猜着了,这人供出的人正是赵之桢的一位门客,曾经还献过几样不错的计策,而且这门客还是……太子荐来的!
当你即将揭开黑幕之际,猛地发现竟陷入了个深不见底的陷阱。赵晗的郁闷可想而知,但他脑子十分清楚,知道此事根本瞒不住,因此不管涉及到谁,都得照章办事,绑过来好生问一问。
话说,王府里有几个圣上和贵妃赏下的管事和丫头——其他几位皇子家中也是一样。
而圣上和贵妃赏下的这几人在王府并不如何特殊,只是老实勤恳地办差,也不到处打听是非,而但凡王府出了大事儿,比如今天这件,圣上和贵妃才会把他们召回去,仔细问问事情始末。
就在赵晗吩咐家丁再去拿人的时候,这几位也已经分别站到了圣上和贵妃眼前:所以王府大姑娘那种自欺欺人的心思,真的可悲又可笑。
只说向贵妃禀告的大丫头就足够言简意赅了:大姑娘对王府大爷和侧妃无礼,让大爷说了几句,十分不服气,大姑娘身边常年伺候的妈妈便挑唆说,侧妃当年与理国公家的次子柳桓关系不一般。大姑娘自以为拿住了把柄,在院子吵吵嚷嚷,还说要拿绳子绑了侧妃,除掉这个女人自己自尽也使得……
听到这里,贵妃都扶住了额头,“这丫头真是越发不济事!”
这伶俐的大丫头又道:“奴婢当时离大姑娘的院子挺远,吵吵嚷嚷大姑娘做得出来,但后面的……怕是有人添油加醋。”
贵妃叹道:“大姑娘的性子本宫见识过,六丫头是她姑妈,都敢冲上来咬一口,她什么不敢做?”
六丫头自然说的是贵妃亲生的六公主。其实后面那些忒难听的话,还真不是大姑娘所说,可她有了“前科”,也只得背上这个黑锅了。
这丫头闻言,便不敢再为大姑娘说话,“大姑娘拉扯上了贾侧妃,贾侧妃怀着身子也得到王妃那儿自辩,结果她带着人刚到,大姑娘便冲着她推倒了多宝架……大姑娘平时也爱摔东西出气,偏偏这会儿大爷也抬脚进门……”
王府~后~院转眼都鸡飞狗跳了,赵晗如何装聋作哑?再说关住妹妹也是他的主意,于情于理他都得出面,结果……这妹妹果然给他送了“见面礼”。
“多宝架的抽屉忽然弹开,竟从里面飞了支箭出来,多亏贾侧妃机灵……踹了大爷一脚,大爷身子一晃,这一箭便扎在了侧妃肩上。幸亏侧妃有喜,身边丫头婆子们护得紧,侧妃身上又穿得极多,因此并无大碍,只是得修养些日子。”
其实元春不只是穿得多,她还因为怀孕,胖了一大圈儿……可这箭若是刺到了身材略显纤细的赵晗身上,可就祸福难料了。
这丫头十分仔细,还特地提醒了贵妃元春和赵晗的身量:元春在女子之中算是相当高挑了,而赵晗今年才十五岁,也就是说,扎到元春肩膀位置的“冷箭”,若是真射中了赵晗,伤处必在胸口!
这幕后人心思的险恶,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上书房里的圣上听完王府管事的禀报,脸色在灯光之下也显得明暗不定:他不觉得这个局会是太子做的。太子要是这么蠢,圣上早就废了他了。
此事其实挺好推测的,只需看看赵晗若有三长两短谁会得利便是了。
儿媳妇刘娡不可能,晗儿在她的“地盘”出事,她这辈子也就只能在佛堂里度过余生了。
侧妃贾氏亦不可能,她没这个本事在王妃的院子里买通这么多人——因为大姑娘跟着王妃住,退一步说,贾氏更不会用柳桓来自污。
至于太子,杀掉一个向来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弟弟的嫡长子……有什么好处啊?!失却人望倒是板上钉钉。
只有南边那位早就在王府埋下钉子,只等这关键时刻骤然发作:原本圣上就是打算派老七到南边平叛,可他再得知有人把老七即将挂帅南下的消息传了出去,便立即改了主意。
对圣上这位堂兄来说,若是七皇子做对手,两军对垒之间得知最喜爱的嫡子暴毙……这情景想想都挺让南边那位殿下兴奋不已。
若是不如他所愿,七皇子去了北面,对付北狄人时心中大乱,北狄人胜上几场,圣上难免焦头烂额,也十分符合南边这位殿下的心意。
圣上不由长叹一声,挥退眼前这位禀报的管事,叫来了乾清宫大总管,吩咐了几句,这位大太监领命而去。
早就想了却性命,别再拖累丈夫女儿的刘娡母亲看着眼前御赐的白绫,却如释重负:在她想来,圣上既然罚了她,想来就不会再牵连太广,甚至是迁怒丈夫和女儿了。
而王府之中,惊闻母亲去世的刘娡,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先一口气更上两章共八千字,晚上还有一章,字数应该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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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个人在设定人物的时候,主角也不是全无缺点,而反派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如果没做到,那是因为我笔力不足,但我的初衷绝对是这样。
这样的人物很真实,而且曹大就是这么做的,于是他笔下的人物历经百年,仍为大家津津乐道,更厉害的地方在于随着年龄增长,越琢磨就越有味道:用才华和阅历写文才是王道。
可惜能有传世之作的作家和艺术家,大部分人生都是BE啊。
PS,我比我表弟大七岁,他十五岁的时候大约也就一米六多一点,比我矮好大一块儿,但现在已经一米八多了……
再PS一下,那箭里没毒,主要原因是高效有机毒物暴露于空气,很快就会氧化失效,在古代基本别想长期稳定的保存;至于无机剧毒物,比如砒霜一类,这玩意儿微溶于水,古代的提纯工艺又不过硬,因此能附着在小小箭头上的量,实在太小,伤到人也造不成什么伤害。说白了,就是涂也白涂。
砒霜想毒死人,在古代一般情况下只能靠吞服,而且古代对砒霜这类剧毒物的管制其实也挺严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