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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象征着寒冬的暴雨,一连雨势不停的下了十天。不止带来了严酷的冬季,更是带来了一场灾难。
三国一触即发的战争,便止步于这场千年不遇的大水灾中。
星凌江的江水淹没了他附近所有的城镇,死亡人数在雨势停止那天,凉月国的统计,已经达到数万人之多。
这其中有因为水灾的突然降临而未来得及撤离被淹死的,也有后面大雨的不停歇被冻死的,更有瘟疫的出现,而死亡的。
对,瘟疫,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三国建成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一种疾病,就像水灾一样,甚至比水灾更严重,它带走了太多人的生命。
雨势一停,陆寒情便就入了宫,已经三天了,人还未回来过。
安亚非神色沉重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东远呈上来的信件,幸好在大雨的第四天,他就让陆寒情飞鹰传信到北口镇的陆府,让管家把爹爹他们三人接了过去。
家里的那三间土屋,根本经不起这十天浩大雨势的不停冲击。
这个世界的空气清新,土地植被繁盛,因此也未有哪里传来泥石流及山体滑坡的消息,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少不少靠山吃饭的村子,并未受到大灾害,只是有些屋子与他家同是土屋的人家,估计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安公子,先用午膳吧。”东远站在一边轻声道。
安亚非抬头,目光沉寂,神色冷然,完全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若不是东远已经知道这位不再是以前那个安亚非,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也多少有些了解了眼前之人,不然,这一突兀的神色变化,他估计已经被吓到了。
“嗯。”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安亚非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自从陆寒情入宫未回之后,他这几天都是没事就呆在陆家的书房里。临走时,陆寒情怕他一人无聊,特地吩咐了清流跟东远,得到的消息无需隐瞒于他,他若想看,尽管查看便是。
陆沧奉旨护送赈灾的银子去了水灾最严重的永昌、平原两城。洛夕爱他至深,自然不愿独自在家等候消息,因此也跟着一起走了。
陆谨枫也在大雨的第六天离开了洛城,听说是去了大燕。陆寒情又入了宫。
如今偌大的陆府,真正算得上主人的,也就只有他了。
吃过午饭,安亚非照例进了书房。
其实他呆在书房里并无其他事可做,除了看看那些信件,知道最近因水灾造成的损失有多严重之外,其他的,他根本无从插手。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很开心了。
至少陆寒情不像他所知道的那些男人那样,为了不让所爱之人担心,处于危险之类的,就做出隐瞒事实的事情来。
在他看来,若是真心爱一个人,那就是分担。
要知道,有些时候的隐瞒,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还可能因为所谓的隐瞒,让对方一无所知,反而会至于危险之中。
只有对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才会明白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能做。
一味的保护隐瞒,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
虽然他现在不能帮陆寒情忙,至少知道他如今在忙什么,而不是在一边乱担心,以至于做出关心则乱导致的其他严重后果的事情来。
“安公子,这是北口镇过来的信件。”书房里,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安亚非闻言双眸一亮,真心的笑道:“谢谢你了清流。”
清流双手奉上手里的信件,温和道:“安公子客气了。”
说完人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书房里,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安亚非对于眼前这般凭空出现,又快速消失的一幕已经习惯,因此并未如第一次那般露出惊诧的神色来。
打开手里的信件,首先出现的便是一小排歪七扭八的毛笔字。
看到这一排字,安亚非失笑出声。
可可才刚学写字,字迹丑得可以,却乐此不疲的喜欢在他与爹爹他们来往的信件中,写上一排。
有时候写的是他吃了些什么好吃的,有的时候是告诉他,他想哥哥了。有的时候则是说村子里发生的一些小趣事。
总之是五花八门的。
信是爹爹找人代写的。一开始的信是村里的私塾先生代写,如今三人去了北口镇陆府,便是请的陆府一些会写字的仆人代写的。
信里都是一些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别担心他们的话。
内容虽然简单,却字字都透着温暖的关心。
让他最近因为水灾的事情压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出来了三个来月,平均半个月就会给爹爹阿爹去一封信件,而这几天更是因为水灾的事情,加之有信鹰的帮助,几乎一天一封。
就怕有什么新的变化他未能及时做出安排,而导致如今他的家人处在危险之中。
虽然知道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毕竟北口镇陆府的管家是从洛城本家过去的,处理危机的本事,自然是不可小觑的。
可是他还是担心。
就怕自己不够小心,让这么关心他的家人有什么损伤。
阅读完信件,安亚非揉了揉眉心,庆幸北口镇过高的地势,不仅水灾未曾漫延过去,就连瘟疫,也因为北口镇距离星凌江过远,而未曾受到波及。
爹爹他们至今,也只是因为一开始未曾料到的暴雨导致土屋被冲毁而受到些惊吓,以及一些皮外伤。
屋子毁了,人至少安然无恙。
索性爹爹他们也是通透的,并没有因为屋子毁了而过于伤心沮丧。
安亚非仔细的回了信件,然后装入信封中,“清流,这次又麻烦你了。”
清流闪身出现,淡笑道:“不麻烦。”
接过信件,清流便又消失在了安亚非眼前。
安亚非笑笑。
信鹰的召唤需要专门接受训练,他嫌麻烦,便只能麻烦专管消息的清流了。
“安公子,少爷回来了。”东远推门而入,脸带笑容的说道。
安亚非高兴的抬头,“真的?”随着话落,人也快速的朝外走去。
东远跟在他身后,“少爷人已到大厅。”后半句还未说出,只见人已经走得老远。不禁低声嘀咕,还有两个人也在大厅。
安亚非脚步转向大厅的方向。
从未如此的想要见这个人。
刚到大厅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冷淡中带着些不耐的声音。
安亚非疑惑,陆寒情这是怎么了?
等他进到大厅后,才解了惑。
坐在大厅一边的两人,不是他现在所谓的情敌又是谁?
安亚非心里感叹,啧啧,两人一起出现,这是,来找他麻烦的?
显然厅里的三人也看见了他。
柯貌谦首先沉不住气的出声讽刺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土包子。”
陆寒情眉目清冷,眼里闪着寒光,刚想开口,就被一道清澈欢快的声音打断,“喂,人家是寒情哥哥的准夫郎,好歹你也是个大家公子,出口怎地这般没有礼貌,难怪人家寒情哥哥宁愿要个土包子也不要你。”
安亚非扶额,这真的是在帮他,而不是在讽他?
劳资决定不忙你了,果断拉黑。
柯貌谦本来还因为曹子靖的话而心生不悦,到把话听完,脸上神色倒是有些微妙。
安亚非斜着眼睛看了眼陆寒情,似笑非笑道:“我说,你怎么入宫一趟回来,就带回两只狗,怎么,是捡来的还是不请自来的?”
陆寒情神色肃冷,眼里却闪过一丝笑意。
他怎么把非儿不再是以前那个羞射怯弱的安亚非这事给忘记了。
如今的非儿,可不是任人出口侮辱也不知反击的弱者。
柯貌谦与曹子靖闻言,神色蓦然难看,两双眼睛里都是闪现的怒火。
陆寒情还未来得及回答,安亚非就像火还不够旺似的,接着道:“不是听说瘟疫横行,你这样随便带些东西回来,也不怕给家里带回瘟疫。”
“你,安亚非,你在说谁是狗,说谁是瘟疫?”柯貌谦怒喊出声,面色铁青。
陆寒情冷睇了一眼,转向安亚非轻笑道:“非儿所言甚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曹子靖冷冷的看过去,青涩的面孔上是毫不掩饰的怒火,还夹杂着一丝难堪。
安亚非笑得温文尔雅,毫不理会两人的怒火,淡声道:“你管我说谁呢,在下又未曾指名道姓,莫非,柯公子与曹公子认为在下说得是二位?”
安亚非一脸惊讶,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有人对号入座找骂。
柯貌谦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要冲上前撕碎这个土包子嘴巴的冲动。
心里安慰自己今日他不是来跟这个土包子吵架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曹子靖咬着嘴唇,两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泪要掉不掉,神情分外委屈的看向陆寒情,“寒情哥哥。”
陆寒情薄唇微抿,很想笑出声,于是只好干咳了一声来掩饰。
他不知道今日这两人同时过来所为何事。
相信那次寿宴上,他说的话已经很明确。
今日两人一起过来,那,只可能是为了那件事了。
想到此,陆寒情双眼变得更深邃。
嘴角隐约勾起一抹冷笑。
“非儿,来,过来坐。”陆寒情连眼神都未给一个装可怜的曹子靖,径自笑着向安亚非招手。
安亚非笑着走过去,舍弃了边上的木椅,一屁·股坐在了陆寒情的腿上,神情间,不见丝毫尴尬与不好意思,就像这样做理所当然般。
可他的理所当然,却让一边的柯貌谦神色更显难看。
曹子靖反倒并未如柯貌谦那样,只是为了让自己入戏,神色自然也不会表现得好看就是了。
安亚非颇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曹子靖,才挑眉淡笑道:“不知今日柯公子与曹公子来府里所为何事。”俨然一副主人样。
柯貌谦冷哼,“安公子不会觉得有点喧宾夺主了吗?如若在下未记错,安公子尚还未真正成为陆府的少夫郎吧。”
安亚非眨了眨眼,笑得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哎呀,你瞧,我都忘记了,也怪寒情太惯着我,总跟我说,让我把陆府当成自己家一样,不必客气。时间一久,我倒是忘记这茬了,真是多谢柯公子的提醒。”
说着,安亚非还有些埋怨似的看向身后神色严肃的陆寒情。
那表情,在柯貌谦看来,完全就是在向他炫耀。
该死的土包子。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坚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