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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天。
深夜,苏约坐在自己的医疗办公室里,脸色阴沉地盯着苏慎传回来的第二份平安信。他就知道,苏慎这混蛋从小到大就没有靠谱过!看这都说的是什么东西,‘郁威不明原因失忆’‘在地球上滞留’‘在地球上遇到一个被遗弃的年轻男性’‘我们将带上他一起启程回来’……
那种不明来历的人带回来干什么!?说不定那是异形外星人假扮的,说不定那人身上携带了无数危险传染病毒和危险菌种!
从蓝色长袍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号手术刀,苏约拈着它仔细查看了一阵。占刀身三分之一长的光亮刀刃是微弯的弧面,一道细细流光从刃身流窜到刃尖,闪烁了一下,映得他碧色眼眸如冰似雪。
“我的宝贝,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谁敢挡着我就干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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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利兹三’拥有六颗大行星——其中之一,就是莉芙——它们围绕居利兹三运转,就如太阳系的八颗行星围绕太阳,形成一个扁平的圆盘。而在这六颗大行星运行的轨道外围,在更宽阔漫长的轨道上,无数的细小星体、陨石、星际尘埃组成了宽阔的小行星带。
虽然居利兹三自身的小恒星系已经算得上十分广阔,但其实居三和它的行星们运行的轨道直径还不到0.1光年。
作为居利兹三环星系的恒星之一,居三同时在围绕0.25光年外的居一和居二运转。
非常有趣,居一和居二是彼此相距只有20个天文单位的双子恒星,在稳定的轨道彼此绕转,而在离它们稍远的地方,质量、直径、温度都最弱的居三就像可怜巴巴的小孩,带着自己的玩具绕着爹妈转……
再往外,到离居利兹三约2光年的距离上,非常广大的一片空间已经接近真空,在这里连拳头大的星际尘埃都很少见。
这个距离是非常好的跃迁终点。
空间中忽然荡漾起一圈一圈细微无形的波纹,而后在波纹中心点慢慢出现了一个虫洞。这个虫洞拥有比星空还暗的黑色,它在不断向内凹陷,慢慢扩张到了方圆数十米。
两艘黑色的小飞船一前一后从虫洞中脱出,随即,被人工打开的虫洞慢慢闭合消失了。
“妈蛋,妈蛋……”屏幕上苏慎一直在神经质地唠唠叨叨,神情恍惚,脸色惨淡。阿一锁定的跃迁点太靠近恒星,比他预料中的还要近,神经绷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不太正常了。
跃迁过程并不轻松。虫洞其实是利用凝聚到一定程度的能量,打开一条从更高维空间穿过、最后到达目标终点的路径。虫洞内部的空间状况瞬息万变,会对飞船及船舱内所有物体造成影响,无法避开。
T系列小型飞船外壳非常坚固,但这种坚固只能保证飞船的完整性,虫洞范围的空间共振和挤压会直接透入船舱,影响每一样存在,太过脆弱的物品会即刻崩碎。
第一次承受跃迁过程,季辛辰勉强扛了过来,只是全身组织都出现了微细的挫伤,极度晕眩而已。他的能力等级确实跟阿一苏慎差不多,但是在这之前完全没有受过宇宙航行的适应性训练。苏慎也不是细心到会考虑到这么多的人,阿一更不用说,这才是可怜的古代人饱受跃迁后遗症折磨的真正原因。
阿一把季辛辰抱在怀里,凝神为他按摩额边、脑后、脊柱、四肢等部位,为了让他稍微舒缓些。至于苏绿眼,阿一连眼角都懒得分去半点。
“握针!”“长针!”“长针!”
缓了一阵,连着为自己刷了几个治疗技能,季辛辰终于感觉到整个人活过来了。他所受到的伤害都是极度微小的创伤,几个技能下来恢复得很快。
“阿一,我好多了。”揉揉额角,季辛辰在阿一唇上亲了口,看到这个男人愉悦起来,便按着他的肩膀借力站起。看看屏幕那边古古怪怪的苏慎,季辛辰走过去笑,“苏绿眼你怎么了?”
苏慎一哆嗦,整个人快贴到了屏幕上,“辛辰,你不知道你身边那个是疯子!我我我还以为他失忆了人变好了,谁知道,比以前更疯!以前最多就是爱打架,一点亏都不吃,挨了一下非还人家十下而已,还有个度在!现在呢,没了记忆,干脆什么都敢做,我这小命早晚要给郁疯子玩完!”
明明一开始是你想趁着阿一失忆的关头欺负他好吗!结果后来被阿一整个带着练了一回胆子不是吗!
季辛辰撇撇嘴,不过呢,这种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当面打脸有伤形象么,于是他只是笑得特别温和问,“哦,这么说你以前跟阿一打架,就是揍了他一下然后被回了十下么?”
“才不是!”苏拨鼠的否定特别快,神色特别坚决。
季辛辰的眼神在苏拨鼠脸上绕了一圈,神色诧异。力量系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比较好,苏拨鼠脸上的青肿都消失了,真是可惜。不过么,连失忆的阿一都打不过,想必苏拨鼠跟全盛时期的阿一打架的话,打一下挨十下还是算少的了,这是一个会说漏嘴的大蠢货啊……
隐隐感觉到季辛辰的眼神里隐藏了些不良意味,苏慎有些着急,咳了几声,他抓住了一个新话题,“辛辰,从这里到莉芙星只有差不多两光年的距离,再用普通速度航行两整天我们就能到家。”
“那很快了,”微笑,季辛辰从善如流跟着苏拨鼠开始新话题,“不过呢,你们的家都在那里,我的家却不一定是。”他的话里,隐藏了自己最坚韧的一份骄傲。他真正的家园,永远会是那颗水蓝色的星球,是它供养了他的成长;而他的归属感,永远都在时光里远去的那些人们身上,是他们一丝一毫不动声色的言传身教,让他的灵魂如今仍然可以从容而独立——他是有根的人,所以总能站得很稳。
“哈哈,你也没有了一些记忆呢么,没关系的,莉芙联邦的法律对异能者非常宽容,待遇也很不错,我想你很快就会适应我们的生活。”
“希望如此。”季辛辰望望阿一,神色温然,“没有意外的话,以后我都会跟阿一一起过下去的。”
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还能有别的情况,阿一立刻表示对季辛辰的展望十分满意,这个人此刻的表情太温柔,要是还在石洞里,他早就扑上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这种心情下季辛辰对他设的底线非常非常低……
我靠靠靠,郁威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失个忆就捡回家一个这么好的人!?
苏慎在心里翻来覆去纠结了一万遍,可是注视着季辛辰轮廓完美的脸,他却完全不想坦荡爽朗地提这个话题,安静了一阵,苏慎认认真真看着季辛辰的眼睛跟他说道,“我们也是朋友,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谢了苏慎,我会记住的。”季辛辰眼神微动,也认认真真地点头回应。他能感觉得到,苏慎说出口的这句话里是极其平实的诚意,他是用心在承诺。
自古就有那么一些人,无论如何时移世易,他们的脊梁骨却永远挺得笔直,划下的原则永远在遵守,从不背弃自己的过去。
他们,是最好最好的那一种朋友。
竟这么幸运呢……季辛辰的微笑透着几分幸福。
坐在一旁的阿一安静地凝视着季辛辰,并不打搅他们聊天。虽然并不喜欢苏绿眼占据季辛辰的时间,但季辛辰有他自己的意愿,阿一却不会做什么去干扰。容忍一段时间不被重视,之后他只要稍微表示一下受到冷落的苦闷,季辛辰就会给他加倍的温柔和宽容来奖励,这是非常划算的买卖不是么?
阿一大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很精明(jiao zha)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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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天。
航行的路途实在枯燥,季辛辰于是研究起自己的万花治疗技能。也只有这部分的技能可以随意折腾了,这当口哪来的敌对目标给他练习攻击么。当年在游戏里他常年担当治疗角色,以至于背包里存下来的10柄武器里有6柄都是治疗用的。
趁这个机会,季辛辰对万花技能的认识又进了一步。
首先就是,万花的治疗技目的非常明确。它只针对个体的异常部分,如果对健康个体使用,绝大部分的元气细针会在梳理过个体全身之后立刻消散。
季辛辰只感觉这些技能都很守本分却也很‘骄傲’,叫它们出来,该干的活儿它们勤勤恳恳干了,不该干的一点儿也不会碰,完了立刻消失。可控性非常高,这也意味着使用的安全性很高,这是很大的优点。
用三柄等级不同的武器挨个对自己释放一轮治疗后,感受着从不同武器释放的技能之间明显的效果高低,季辛辰慢慢发现造成了这些不同的是——武器本身接纳的元气量不同,同时每柄武器对元气的引导和梳理都是特殊的,出来的效果有不同的侧重点。
当然品质更好的武器像‘梦里花落’的治疗成效有3062之多,而品质最低的‘炼蛇花’治疗成效只得548,但这是建立在前者耗用更多元气的基础上,而低品的武器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使用炼蛇花释放的技能,损耗极低,治疗效果强度不大,但是生效比使用别的武器时快一点,相差数值在零点几秒之间。不要小看这一点点时间,对医者来说工具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合不合适的分别。
最好的例子,就是季辛辰曾经医治过的小猴子。它体量小,并不需要太高治疗量,但身体状况却十分危险。这种时候使用低品武器释放频率更快的小型治疗技能,也就等于是将治疗过程切割成更小的可控阶段,等于给医者争取了进行更精细、切合度更高的治疗方案的机会。
——世上没有一样东西价值为零。如果你认为它是垃圾,只能说明你看错了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