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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过,元宵节也随之而来。往日里严肃端正的靖王府随着这些个普天同庆的日子热闹了一阵,临近的尾声中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绚烂的一如元宵当空盛放的烟火。
新年前后,直至元宵,段韶华当真是做足了防备。
在他房中被当做贼子抓去的小荷此后就没了声响,段韶华差了东儿去打听,得到的只是听严总管说打了顿板子,随后便轰了府去。要说她在何处,那就不知了。
听了这话,段韶华却不知如何应对。仔细想想,小荷她这算做事不慎,靖王爷自然也不会保得她了。
只是不知,他们又见过面没有?
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段韶华到现在还有有些踌躇。靖王爷是皇家天人,竟也使了阴招。是为着什么原因,他竟想要反悔?
思来想去,或许正如那日他在山中所说,他还未“宠”够自己。
只是这“宠”,他不过区区一个俗人草民,实在承受不得靖王爷这等天家的恩宠。享受的多了,只怕要折寿少命。
只是可确定一样,裴靖既差人来偷取血书,证明那封承诺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忌讳。
段韶华明了这个事实,当下也是焦急,若有稍稍不慎……
写满了承诺的血书,自然是放在眼下才能安心,可也不得安全。段韶华苦思冥想,最后还是将血书存于了衣柜,只是这次却是完全换了个法子。
段韶华也算是灵机一动,立刻动手在衣柜中找了件常服。衣料是全新的,只是样式有些旧,他平日里穿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正好可免了怀疑。
拿了衣服做遮挡,段韶华又笨拙施以针线,一针针的将那封血书缝在了衣服里头。
说琴技段韶华是自信满满,可缝纫之术却是笨拙的很,该另找个人来帮忙,或者就是东儿。
满府中,他最能信任的就是东儿,可是关了自由,这件事他下意识的连东儿也想隐瞒。
断断续续的使着针,布料遮着,衣服挡着,最后细心叠好放在了柜中,与平常衣物混在一起。就算再来了一个小荷,恐怕也不一定会翻到。
直到做完这一切,段韶华才算安心,在柜子上扫了几眼,越觉得这是一座坚固的堡垒。
处于寒意中,唯此事给了他心安。
等待中,冬意的浓烈结束在元宵之中,随后就是春分。
开了春,冰雪消融,春阴垂野,绿草现了青尖角,柳枝吐了新嫩芽。纵观各处,都生了一片春意。
院中的新叶发了出来,一把藤椅就安放在树下,随着微风前后轻轻晃动。
石桌藤椅,暖风春光,只等着有人上前来。
不一会就见房门大开,是东儿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她手上抱着一张毛毯,快步之后,就着那张藤椅密密的铺了上去。
毛茸茸的一层完全覆盖在了藤椅上,只是看着似也能觉那柔软非常。
铺好毛毯,东儿才现了笑容。复而又是一顿,想了一想是转身去发上炉子,似要煮茶。
随着热气腾腾,段韶华不多会也从屋中走了出来,手上拎着茶壶,递了给东儿,二人均是一笑。
他就在那张藤椅上坐了下来,半躺下来,就见稀稀疏疏的叶片间透了不少金光。段韶华微仰着头,伸着手遮在了眼前。
长日中,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打发辰光。除了抚琴和笔墨的消磨,院中的日光更是他的向往。
冬日里的冷肃褪去,段韶华迎着这暖和春光,不免一脸笑意。
他分开指缝,微眯起眼迎上那遍洒满园的金光。满心可说是舒畅。
素日里,倒不曾发觉这阳光的好处。
只是忽想,眼看靖王爷多日未来,春日却来得这么快。
一念生出,又不由嘲自己荒唐。冬过春来,这分明是自然规律,怎地什么事都要与靖王爷扯上关系。
他收了自己的荒唐心思,在藤椅上择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安心感受那暖阳。
懒懒的晒了一会太阳,段韶华不时一望头顶金阳,没多会眼前就已一阵阵的发着白,好不模糊。
他赶忙起身揉了揉眼,等着视觉如初后又来了兴致,进了房中取下架上的琴,对着阳光一寸寸的擦拭。
巧时东儿正煮好了茶,端了茶壶放在了石桌上,笑吟吟着,“公子怎么把琴拿出来了?”
段韶华抚着那琴慢慢擦拭,根根琴弦也未放过,动作温柔的不像话,“这么些日子都未动它,实在是我辜负了。”
说来也懊恼,这可是自己吃饭的家伙,竟是疏忽了。
他仔细擦着整把琴,轻柔缓慢,满心满脸,都在透着股欢喜。
东儿在倒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倒是有刹那怔忡,“公子今日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段韶华闻言抬了头,依旧笑盈盈的,却是开口,“东儿,你的卖身契上写明了是几年?”
东儿拿着茶壶的手就是一顿,随即是不假思索道:“五年。”
五年,在平时说来只是一个折中的数字。可是身在靖王府,一听竟是无比恐怖。
段韶华望着东儿还显稚气的俏嫩脸蛋,不禁猜想日后她会去向何处,又是伺候哪位主子,可会受委屈?
渐渐,心内也腾生出了一股不忍,只望她后三年,东儿在府中也能像此时自在。
无论是他和东儿,都各在等待。
从暖暖春光到炎炎夏日,每过一日段韶华都是恨不得掰了指头来算。不过越是期待,日子过得也仿佛更慢。
近日来,其中最让他欣慰的是近日靖王爷出现的次数也少了,听来似乎是朝中出了大事,靖王爷也脱不得身。
段韶华不懂朝廷大事,不过此事对他来说当真是极好,没了王爷在眼前,做什么都自在些。
渐渐的,等到白日的时光越发的长了,过了那么些的自在日子,最后想着算了一算,已是有三四月没见得靖王爷了。
竟不想,这各把月又过得如此快了。
转眼是到了最炎热的八月,日头毒辣的吓人,不多会就是一生的暑气。窗外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的人腻烦,身上的热汗也是一层接了一层,直烧得人心慌。
段韶华刚从了院中回来,灼灼烈日照得他浑身发烫,似被晒的软了身子。一回屋整个人都挨到了新取的冰块旁,毫无节制的截取那凉气。
门庭紧闭,窗幕低垂,盛着硕大冰块的大瓮摆了屋子正中。饶是如此段韶华还是急切,恨不得将屋中都摆上冰块,就这么席地一躺。
这数月的安逸下来,他已是越发的享受现成的了。
从外头沾着的热度还黏在身上,濡湿了几缕发丝,薄衣上也是汗津津的。这般的热度,加上外头蝉鸣的躁响,段韶华越觉得燥热,干脆将手贴在了大瓮上,后又嫌不足,干脆将脸也贴了上去。
丝丝凉气透了身,驱了热,段韶华不由轻叹一声。
屋中是极静,他正挨着身贪恋那冰块的冷气,轻缓一声,听得房门似乎被打开了。
段韶华也没在意,只当是东儿,想也不想道:“这冰块好,你也过来驱一驱热气。”
门口一时无话,随后才应了一声,“好。”
低嘎沉厚的男声,段韶华瞬时一惊,这可不是裴靖的声音。
立刻起了身,样子也是尴尬。
脸颊一侧被冰块冻的红红的,衣衫半解,又在快速站起时扯了衣带,正松垮的斜在肩膀上。发尾一端,也是被冷气染的湿湿的。
段韶华自觉失礼,忙局促的施了一礼,接着就是动手开始整理衣装。
他急促的动作却被裴靖制止了,裴靖好似根本不在意,只是朝着早已铺上软席的床塌走去,半躺半卧。
段韶华的手被他握在掌里,直接的感受了裴靖的体温,一如外间烈日般滚烫。
他不适的动了动想将手抽出,却反被握的更紧。
“王爷。”段韶华只能找起话来,“王爷来的突然……”
“本王乏了。”裴靖摆了摆手,话说的沙哑。
段韶华这才想起来正视,看了靖王爷,果不其然的一脸疲态。尤看了那两个眼圈,都泛上的深青。看来,恐怕是熬上好几夜了。
不禁想到前些日子打听来的朝政繁忙,今天得见裴靖的疲态,果然如此。
看裴靖性情古怪,对着国家大事却是如此费心。
只是有些想不通,王爷他若是劳累,怎不去他自己的房中歇息,反是来了他处。
不过这些话由不得他说,段韶华略略低头,压低了声音道:“那我让严总管多准备些冰块,王爷且先休息着吧。”
他说完,裴靖也无甚动静。只闭着眼,那疲态更显沉重。
段韶华只当他睡着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起身离开,却不料裴靖就随着他醒了,“别动。”
赫然受了一惊,段韶华端目看去,裴靖眼还闭着,不过手倒是松开了。接着是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头,“过来帮本王按按。”
段韶华呆了在床边,推脱着,“王爷该找严总管才是。”
裴靖摇了摇手指,眼睛是睁开了,“罗嗦什么,还是你不想伺候本王。”
只看脾气动辄就上来,段韶华一咽喉头,只能是轻声道:“不敢。只是王爷贵体,不嫌我皮糙肉厚就好。”
边说着终才坐上床沿,小心翼翼挪了个边,修长十指按上裴靖两边的太阳穴,轻重得宜的按了起来。
段韶华本是琴师,十指的力道控制的极好。裴靖也舒服的闭着眼,随着段韶华十指一紧一按,身上的疲劳顿也消了不少。
裴靖不禁想到,来这里果然还是有好处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所有看文的亲,不是坑,也不是不想请假。实在是因为,只能说事出突然。家里出了些事,我一时鲁莽差点丢了性命,还好是大难不死。今天也才碰到电脑,我会把前两章补上,然后今晚也更。感谢所有看我小破文的人,鞠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