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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宠凰妻,我是谁?
苏绾没有再回石室,风羽每天都会来看她,并且给她带回一些云禛的消息。ai悫鹉琻
现在朝廷上下唯一的大事便是与西夷的交战,西夷军这次来势凶猛,由西夷的东镇大将军孔典校率军,一路披荆斩棘,屯扎在雍州西面三十里处的金水镇。
太子和云禛带着神策军驰往雍州,与镇守西面的雍州军汇合,两军交战不分胜负,战事处于胶着状态,太子为将功赎罪,亲自更改了作战计划,罔顾众将的劝阻,执意带军连夜突袭西夷军,被西夷军侧翼围在了雍州南面的往留山。
军报送到京城,举国震惊,堂堂一国储君被敌国围困,实在令人汗颜,皇帝下了圣旨,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太子救出。
风羽站在窗边向苏绾说出这些消息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暖,窗外正是一派惷光明媚,院子里的那株合欢又花满枝头。
苏绾靠在床头,看着风羽挺拔的背影,他今日穿着一袭碧蓝色的锦袍,逆光站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绾绾,皇上命我后天率兵支援雍州,我不在京里,你万事小心。”
风羽行至苏绾床前,弯腰看向她,未束起的长发垂下,轻拂过苏绾面颊,“殿下临走时将你托付给我,我已经有负殿下所托,现在留你孤身一人在这王府,你万千要保重,若有事可以找五殿下商量。”
苏绾莞尔,“风羽大哥不必担心我,绾绾会在王府等着你和殿下的好消息。”
风羽启程的时候,天下着蒙蒙细雨,绵绵雨丝带着泥土的芬芳飘落在冰冷铁甲上,万物萌发,欣欣向荣,映衬着铁甲上逼人煞气,有种令人绝望的气息。
风羽手指划过胸前铁甲,春雨温暖柔美,就像她细腻的肌肤,透过指尖的触感直达心尖,在心中烙下一个浅淡的痕迹。
“启禀统军,整装完毕。”
风羽回神,看着集结完毕,整齐划一的两万神策军下了行军命令,待大军启程他一夹马肚,黑骊马长嘶一声,破开雨幕风驰电掣般率先向西驰去。
等待的日子很难熬,苏绾努力养好身体,在王府中等着云禛和风羽凯旋。
然后十天后的消息却让举国震恸:太子在突围中坠马身亡,云禛为救太子身受重伤至今昏迷。
听闻此噩耗,皇帝当场便晕厥了过去,朝中乱成一团,自此皇帝一病不起,终日缠绵病榻,太医们找不出病因,只敢开一些不温不火的汤药。
馨元宫内的垂丝海棠开的正艳,后宫中一片云蒸霞蔚,嫣红似血触目惊心,良辰美景却无人欣赏,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于躺在馨元宫的皇帝身上。
皇后整日陪在皇帝身边照顾饮食起居,一边忍受着丧子的痛楚,一边照顾着重病的皇帝,心力交瘁终于也病倒了。
宫中一时大乱,还好敏妃出手稳住了局面,因她位分在清妃之上,所以顺理成章由她暂理后宫事务,安排太医给帝后诊脉医治,照应整个后宫的生活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硬是平息了后宫中的纷争。
雍州的神策军暂由风羽掌握,他已派人将太子的灵柩先行送回京城,云禛始终昏迷着,随军的太医毫无办法,雍州当地的名医妙手也束手无策。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终于到了三伏天,整个濯安国笼罩在极度不安的燥热中,皇帝已近一月未上朝,朝中大小事务都由苏相和萧王协理,朝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暗流涌动下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苏绾在府里听着碧痕描述打探来的消息,心中慌乱难以自制,她担心着云禛的安危,不知他情况如何,这次她不能像上回一般偷跑出去找他,风羽不在,连云贤也找不着了。
自皇帝昏厥之后,她便再也没联系上云贤,每次派人去云贤府上,得到的回复都是五殿下身体不适,闭门谢客,碧痕打探消息还是去找了在宫中神策军当执戟的远房亲戚。
后宫已被完全封锁,敏妃只说后宫中疫病蔓延,轻易不许人进出,苏绾担忧着后宫中的清妃和云葭,打探不到消息,也不知道她们是真的病了,还是被敏妃软禁了,传递不出消息。
苏绾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起风羽临走前的嘱咐,还是吩咐了府里最近禁止随意进出,就连小六的学都不用上了,终日和苏绾一起待在王府中。
永安城内寂静异常,苏相在城中实行了宵禁,日暮之后便禁止
街上有人往来,皇宫中守卫的神策军也比平时多了一倍,期间苏云曾托人给苏绾捎了个口信,让她在府中万事当心,不要轻易出府,苏绾心中一沉,隐隐觉得似有事要发生。
果然,在皇帝病倒整整一个月之后,皇帝突然下了诏书,立萧王云海为太子,暂代国事。
彼时原太子云初尚停灵于法录寺中不曾下葬,皇帝便突然下了另立太子的诏书,朝中不少拥护原太子的朝臣皆产生了非议,甚至有人提出要当面向皇帝求证。
第二日那些领头要求见皇帝的臣子全部缺席了早朝,理由都是身体抱恙,朝堂之上无一人敢再提出异议,众臣皆噤声,萧王和苏相彻底把持了朝政。
同时宫中禁军包围了各亲王府,云禛、风羽和云贤的府邸皆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是禁军搜遍京城也没有找到云贤,他似完全消失了一般,三个王府搜查完毕,只捉到一个苏绾。
禁军将苏绾送到了相府,苏相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关进了柴房。
柴房在苏府西北角,角落里堆积着数不清的柴垛,屋里又闷又热,苏绾靠着柴垛,心里烦躁不安。
正恍惚时,苏源在窗口叫她,“绾绾,你没事吧?”
苏绾赶紧凑到窗前,安慰苏源道:“二哥,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苏绾挠挠头,无奈道:“爹将你关进柴房,娘居然也没劝爹,真是太奇怪了,虽然你是胤王妃,可你毕竟是咱们苏家人,就这么跟胤王撕破脸也不太好,真不明白爹是怎么想的。”
苏绾沉默了,细小的窗格透进来斑驳的光线,苏源就站在窗外抓着窗框,似乎想要破坏窗格。
“二哥,别费事了,就算你救我出去,爹一样会把我关回来。”
“就算要把你关起来,也该是在你自己的出云阁,就这么把你关在柴房太说不过去了。”
苏绾长叹一声,靠着窗沿坐下,“爹自有他的原因吧。”
“绾绾我这就去找爹,让他放你出来。”
脚步声渐渐消失,苏源跑远了,苏绾听着外头蝉鸣的嘈杂声,心里反而安静下来,她并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的是云禛和风羽,她被关在相府,完全得不到雍州的消息,他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形?云禛的伤有没有好一点,她都不得而知。
若是苏源能说服爹将她放出来,她也许能找到法子去打听他们的情况。
苏绾等了整整八天,也没有等来苏源的解救,每天只有一个面生的婆子给她送来水和硬米饼,她试图跟那婆子说话,可婆子却充耳不闻,试过几次她才知道,那婆子是个聋子,也完全不认识字,苏绾的满腔希望化为了泡影,柴房里闷热的空气又苦闷了几分。
十四天之后,柴房终于来了人,府里的一名护院将苏绾带去书房,重新见到久违的太阳,苏绾的眼很不适应,不住地流眼泪,她用手遮着双目,跟着护院到书房,房中的场景让她愣了一下。
苏相和大夫人坐在桌前跟没事人似的喝茶,苏云和苏源坐在一边,屋里还有一名女子,正背对着她在桌前翻书。
见到苏绾,苏云和苏源皆愣住了,他们站了起来,怔愣地看着苏绾,苏相的表情冷淡,只抬头瞥了眼苏绾,便又回头对大夫人说:“她来了。”
大夫人神情黯淡,颇疲惫地说:“确实跟绾绾很相像。”
苏绾蹙眉,不明所以,上前一步道:“娘说什么像?”
苏绾的话让桌边的女子转过了身,她几步走到大夫人身边,一手勾着她的肩,上下打量苏绾,“娘,她就是冒名顶替我的人吗?”
苏绾惊的后退两步,望着那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那女子勾着唇角娇笑:“我是苏绾啊,倒是你,为什么要冒用我的名字,你是谁?”
苏源和苏云怔愣地望着两张相似的面孔,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苏云结结巴巴地问:“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苏源也问道:“爹爹,你不是把绾绾放出来了吗?现在这个是谁?到底哪个才是绾绾?”
苏相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看来老夫这招偷天换日颇为成功,连你们两个都没有察
觉到。”
大夫人这时突然站起来,她微垂着头不看苏绾,“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说吧。”
大夫人瞥了苏绾一眼,眼神中充满悲悯与怜惜,苏绾全身发凉,瘫坐在地上,抬头望向苏相的眼中充满绝望。
苏相捏着茶杯抿了口水,微眯着双眼对苏云和苏源说:“其实,你们的妹妹根本没有嫁给胤王,她被我藏去了南林你们姑母那里,现在这个胤王妃,只不过是我安插进王府的一枚棋子。”
苏源的眼在两张面孔之间徘徊,努力想找出不一样的地方。
苏云指着站在身边的人,“你是绾绾?”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又指着地上的人问:“那她又是谁?为什么她跟绾绾长的一模一样?”
“哥,其实她乍一眼看着确实像我,可是仔细看看她一点都不如我好看。”
“我到底是谁?”
“你?”苏绾低下头对上她的眼,清澈的眼中写满了恐惧与无助,不由心中一动,侧身看了苏相一眼道:“爹,她叫什么名字?”
“阿离。”
苏相看着面前相似的两张脸,微微蹙眉,记忆之洪刹那间冲破禁锢,过往的点点滴滴又浮现眼前,不忍再想也不能再想,苏相低舒一口气道:“你叫阿离,是我特意找来代替绾绾的。”
“我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父母在哪里?”瘫坐在地上的阿离失声痛哭,“为什么?我到底是谁?”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繁杂的片段涌现,额头突突直跳,突然她一把抱住苏相的腿,“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苏相被吓了一跳,一把拂开她退后两步,“我说过了你叫阿离,你父母早死了,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回来,要不是我你早沦落街头了。”
不信,她不信,虽然她失忆,可是她不信她的过往会那么悲惨,那梦中温柔的娘呢?难道早就不在人世了吗?
阿离的头疼的似要涨开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抱着头不住申银,“娘,娘你在哪儿?”
过了一会她渐渐没有了声息,苏绾上前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轻蔑地说,“居然晕过去了,爹你怎么找了个这么虚弱的人。”
“绾绾!”苏源不满苏绾对她的讽刺,不由喝止她,这个妹妹又变成那个说话刻薄不讨喜的人了,之前那温柔安静的苏绾简直就像梦一般。
苏云叹了口气,望着苏绾直摇头。
苏相叫来护院,吩咐将阿离关进后院的西偏房,虽说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不听话的弃子,但是难保以后还会有利用价值,所以他决计不会让她离开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