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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围在城外的神策军此时早已整装列队,准备完全。言悫鹉琻
电闪雷鸣,瓢泼雨点打的人眼都睁不开,可十二万神策军却站的笔直,没有人动一下,暴雨将他们的玄甲冲刷得铮亮,一股萧杀之气油然而生。
站在最前端的云禛也是一身玄色铠甲,他看看天色,微一举手,传令官令旗一挥,神策军便整齐划一地向前进发。
城门早已被城中百姓打开了,连监守城门的军官也被群情激奋的百姓赶跑,十二万神策军不费一兵一卒便攻开了京城大门,一路向皇宫进发,跑动间铁甲发出轰鸣声,盖过了瓢泼雨声,只一会便将皇宫团团包围。
见大势已去,守卫广和门的禁军自觉将宫门打开,云禛率领神策军由御道长驱直入,直抵崇明殿。
殿前乌压压站着死守的是萧王余部,他们束起盾牌,手执长刀,将崇明殿护在中间。萧王云海出现在崇明殿前的台阶上,云禛率部在离他一箭之处站定,手一挥,立刻有弓箭手上前,只等着云禛一声令下。
“四弟,见到本宫为何不下跪?”萧王眯眼瞪着云禛,眼中渐露萧杀之意。
云禛微哂,“皇兄说笑了,本王与皇兄同为王爷,为何要向皇兄下跪?”
“住口,父皇早已下旨封本宫为太子,见了太子不跪,四弟你想要造反吗?”
云禛呵呵一笑:“既是父皇下旨,还请三哥代为通传,本王亲自向父皇求证如何?”
云海冷然道:“父皇卧病在床,已无力见任何人。”
“那本王自请服侍父皇,皇兄总不见得不允吧?”
“放肆!”云海被彻底激怒,抽出佩剑横在胸前,“你若不退兵,本宫让你从此见不到父皇!”
暴雨已停歇,狂风却不止,烈烈秋风将云海的衣摆吹起,发出啪啪的声响,偌大的崇明殿寂寂无声,云禛微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云海,唇边泛起一抹讥诮笑容。
身后不远处马蹄声声震动大地,神策军默契分开一条道,一千骑兵由广和门疾驰而来,气势恢宏,当先一人正是雅安侯金风羽,他一手握缰,一手执三尺青锋,行至云禛面前下马行礼。
“启禀胤王,京中谋逆歼佞之臣已尽数围捕,神策军各司其职。”
云禛点点头,望着云海的眼神更冷了几分,云海却似乎毫不意外,扬起下巴冷眼看着风羽。
“皇兄,我只再问你一句,父皇何在?”
云海狂傲大笑:“父皇病重,本宫将他安置在馨元宫,待他百年之后,本宫便是新皇,你还要如何造次?”
“是吗?”
云禛轻哼一声,微一侧身,露出身后巍峨的广和门,御道上正有一辆轻驾马车正快速驰来,云海不明所以,疑惑地盯着那辆马车一直到近前。
赶车的是云贤和云葭,待马车停下,他们便回身,从马车上扶下一人,虽然体态清瘦,步履蹒跚,但气度和威仪还在,正是当今圣上。
云海脸色大变,惊地倒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
皇帝面目森然地望着殿前的禁军,怒道:“禛儿,今日在这殿前的叛徒统统杀无赦,那个不孝孽畜给我留活口!”
“儿臣遵旨。”
云禛抽出佩剑提气一跃,恰恰跃至云海身后,阻住他后逃退路,云海慌不择路,转头又向东跑去,云禛一挥手,长剑向着云海面门而去,云海提剑阻挡,招式凌乱,率先乱了阵脚。
云贤见云禛已在射程之外,便一声令下,弓箭手万箭齐发,每一箭都追着云海余部而去,初时那些禁军尚用盾牌阻挡着箭雨,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盾牌的保护毫无用处,有些余孽便弃盾而逃,被执刀的神策军追上,砍倒在地,一时哀嚎声响彻殿前,只一会便血流成河。
丹陛之上缠斗的两人已渐分胜负,云海到底略逊一筹,五六十招之后便只余招架之力,被云禛逼至崇明殿的石栏旁,身后是汉白玉的栏杆,三层的基座居高临下,可清楚看到云海的余部已被尽数绞杀。
云海心中大恸,手中的长剑舞得毫无章法,被云禛手腕轻抖,将云海的剑缠住,云海只觉手心发麻,再也握不住剑柄,长剑立刻被抽走,寒光闪过,长剑跃过栏杆落于汉白玉的基座上。
云禛手腕一动,手中青峰已抵上云海咽喉,云海瞬间站住,左手一拂一支袖箭飞出,似流星般直奔云禛心口,已上前来接应云禛的风羽要出手已经来不及,他怒喝一声撞向云海,将他牢牢按在地上,待云贤冲上来扶云禛时,那支袖箭已射进云禛右胸。
袖箭冲力巨大,云贤扶着云禛倒退两步,还是跌坐到了地上,风羽将早已被他打晕的云海交给上前的神策军,转身便探查云禛伤势,还好箭上无毒,且部位不是要害,云禛神智清醒,额上早已满是汗水。
风羽运功封了云禛穴道,减轻他的疼痛,皇帝已走上丹陛,见云禛受伤,气得浑身颤抖,不顾身体虚弱,狠狠踹了跪在他面前的云海一脚。
“孽畜!孽畜!居然连你的同胞都残害,来人,将这灭绝人性的畜生关入天牢!”
云海低垂着头,任由神策军将他拖走,皇帝立刻吩咐风羽将云禛扶进崇明殿内,又吩咐传太医,好一阵忙活下来,皇帝累的气喘吁吁,瘫软在榻上。
清妃跟在皇帝身后一起进的崇明殿,见云禛受伤,惊得差点晕过去,还是被云葭手快扶住,这才颤巍巍地守在云禛床前。
云葭领着皇帝旨意,入后宫清理萧王余党,包围馨元宫的禁军悉数诛杀,敏妃宫中众人全部围捕,皇后被解救出来,却因为服用麻痹肢体的汤药太久已回天乏力,三日后便薨逝了。
皇帝虽也服食过麻痹的汤药,好在用的不多,在太医调理下已大为好转,勉强支撑着上朝,朝中萧王党羽已被悉数翦除,皇帝列举了萧王不忠不孝不义的罪状,以谋逆罪论处,废为庶人秋后问斩,敏妃亦废为庶人,送入青云庵终身青灯古佛为伴,王府众人充军流放。
此次骤变史书中只寥寥几笔带过,史称“枯夏之变”。
因云禛受伤在府中修养,皇帝便封了云贤为忠王,由他主持皇后与太子的丧礼,停灵七日,于第五日颁诏,赐皇后谥号“贞懿”,赐太子谥号“熹”,准葬于京郊皇陵。
苏相参与萧王谋反,理当株连九族,只因苏绾是胤王妃,间接救了苏相一命,皇帝格外开恩,只削了苏相官职,又令苏家男子永世不得为官,却是免了苏府的牢狱之灾。
云禛被送回王府的第二日,苏相便将苏绾送回,只说京城一变让苏绾受了些惊扰,忘记了一些昔日旧事,让云禛多担待,云禛伤正严重,并未在意这些,只想着苏绾能回来便好。
时间一久,云禛便觉出些不对劲来,苏绾不仅忘记了与他之前的那些过往,连脾气性子都变了,样貌也有些不似以前,眉宇间有股暴戾之气。
云禛找来风羽商议,意外的是苏绾竟然记得风羽,甚至记得幼时与风羽一起做的事,云禛百思不得其解,风羽也是一头雾水:“会不会是王妃恢复了之前的记忆,但是之后的记忆又缺失了?”
云禛哭笑不得,按着胸口的伤轻咳两声:“头一次听说会这样,要不请太医来给她诊诊脉?”
风羽自己也觉得太过荒诞,两个人憋不住都笑了。
夏日已过,秋风日渐萧瑟,卧云亭前的荷塘中残荷一片,云禛在床上躺了太久,实在受不了,让小六扶着去远香阁透透气。
阳光灿烂却没什么温度,晒在身上有种微醺的感觉,云禛躺在临水的软榻上,听着耳边传来的鸟鸣,舒服得几乎睡过去。
突然有个突兀的女声惊醒了他,转头一看,对面的卧云亭里有三个人,正是苏绾带着碧痕和落英在亭中,碧痕正照着苏绾的吩咐在亭柱上钉上薄纱。
云禛不由坐起身,望着那刺眼的翠绿轻纱,不明白苏绾想做什么,就见她坐在亭中,一手端着一杯茶,一手指着落英在数落,因隔得远,他听不真切,只听到苏绾在说着“胤王妃”“欺负”“作死”等字眼,不由皱起了眉。
落英突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捧着薄纱的碧痕看不过上前说了句什么,苏绾立刻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清脆的耳光打懵了碧痕,也让云禛彻底愣住,此时的苏绾,给他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小六站在云禛身边看得一清二楚,此时也觉惊讶,“王妃的性子怎么像变了个人?”
云禛看一眼小六淡然道:“你对她倒是挺了解的。”
小六脸倏地红了,抓抓后脑道:“这府里的人我都了解。”
“是吗,你倒是说说,王妃哪里不一样了?”
“王妃平时不是最疼碧痕的吗?怎么舍得打她?以前王妃总是和清漓姑娘形影不离,现在王妃回来了,清漓姑娘却不见了踪影,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云禛垂着头没说话,小六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能退到一旁不再吱声。
一池之隔的卧云亭中,苏绾已带着碧痕、落英离开,徒留挂了一半的轻纱在秋风中飘摇,云禛颇为烦心地说:“让人把纱给扯我了。”
小六忙去找人吩咐下去,云禛盯着飘零的绿纱,心头突然跳过一个念头,惊得脸色都变了,他惊恐地直起身,死死盯着那块薄纱,像要透过这薄薄的一层轻纱看到最现实的真相。
“小六,请雅安侯过府议事。”
吩咐完,云禛撑着软榻起身,让小六架着到了苏绾的院子里,许久没进这院子,他发现那株合欢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阔叶芙蓉,美则美矣,却挤挤挨挨的过于热闹。
苏绾正坐在屋里看书,见云禛来了忙迎上前,“王爷,你的伤好了吗?”
云禛微微一笑,“伤势并无大碍,只是最近在床上实在躺得无趣,出来走动一下,一会还要去书房和雅安侯商议要事。”
“雅安侯来了?”苏绾欣喜地站起来,“那我扶王爷去书房吧。”
云禛双眼微眯,星眸中透出一丝寒意,“他来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王爷难道不知道,我和雅安侯是从小长到大的玩伴?”苏绾捂着唇轻笑,脸上红晕顿生。
“如此,王妃可先去书房等雅安侯,本王行动不便,王妃替本王招待雅安侯。”
苏绾点头答应,也不带碧痕,一个人匆匆出了门,云禛望着她背影愣了下,招手唤来碧痕,“方才在卧云亭中,王妃为什么打你?”
碧痕吓得赶忙跪下,“殿下恕罪,我万万不敢看轻王妃,还望殿下明察。”
“到底怎么回事?”云禛剑眉紧蹙,面上的表情冷峻深沉,让碧痕看了有些害怕。
“府里有两匹金丝绿线纱,是王妃之前收着打算给清漓小姐做嫁妆的,不知道今天王妃怎么会将那两匹纱找出来要挂到卧云亭去,落英不过嘀咕了两句,便被王妃狠狠教训了一通,我帮落英说了句话,便被王妃打了。”
碧痕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红肿的脸颊,“以前王妃连句重话都不跟我们说,怎么这次从相府回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又凶又不讲理,下人们都在纳闷,是不是因为相府变故让王妃受了刺激。”
云禛脸上阴云密布,他卧床太久,对府里的事务毫不关心,看来是时候好好整治一下这个王府了。
小六又撑着云禛去书房,在门口正碰上开门出来的苏绾,见了云禛她也不行礼,红着脸急急忙忙地跑了。
云禛黑着脸进书房,见风羽正站在书桌前颇为疑惑地盯着手中的一张纸。
“这是什么?”云禛走上前看了一眼。
“这不是殿下写给微臣的信吗?”
云禛回身取过信纸,看了一眼,“本王没写过信给你,这是哪里来的?”
风羽的脸色微变,“方才微臣进书房时,正看到胤王妃在说桌前翻阅东西,听到微臣叫她,王妃便将手中一物塞进那叠书里。”
云禛顺着风羽手指看去,都是些他日常放在手边读的书,有两本还摊开着,“我从来没在书中夹入书信。”
云禛看一眼风羽,长叹一声:“本王的这个王妃,似乎对雅安侯情有独钟。”
风羽脸刷地红了,“殿下说笑了,微臣与王妃的兄长认识多年,几乎是看着王妃长大的,所以王妃对微臣也特别亲厚一些。”
“可先前王妃并未对你特别挂心。”
“殿下,王妃先前失忆,所以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最近才想起来,”风羽轻咳一声,极力想摆脱尴尬,“说起来,王妃似乎已变成微臣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和失忆后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微臣确实有个假想,只是太过惊世骇俗,不敢轻易说出口,”风羽微微一笑,接着说:“恐怕苏相那里不会善罢甘休。”
云禛冷哼一声:“他还想搅出什么风浪来,若不是看在苏绾面上,他早被株连九族了。”
“若苏相又逼着王妃来对付殿下,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看苏相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风羽将那封信在原来的地方放好,看着云禛。
云禛点点头,微微一笑,“本王也是这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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