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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折腾,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医院,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惊叹我那完美的熊猫眼,我也懒得解释,趁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在诊疗室里面迷了一会,好在今天来看病的人还真的不多。
转眼就到下班时间,我感觉让自己回家,简直是一件要命的事。虽然明明知道那位不速之客只会在夜晚才来,但是真怕一推开门就看见那个极品的兄弟,坐在我家的暖气上向我招手。
“李医生。”就在我收拾完想要离开的时候,护士长站在门口叫住了我。
“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今天是夜班的医生临时有事,不能值夜班,不知道你放不方便留下?”
听得我一阵激动,一把拉住护士长的手,“阿姨,没问题,有什么事,您叫我就行。”我突然的举动把这个中年妇女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把我安排在了医院的值班室里。
一夜无事,前些时的恐惧基本减轻,在回程的路上依旧有点忐忑,心中有数不清的疑问,如醉如梦,但是似乎所有事又有着关联,只是我还没有在乱麻中找到那个源头。
步行在回宿舍的那条小路上,竟隐隐约约看见路灯下面似乎有人,只是一瞥我本没有在意,但心跳竟然猛的提速了,不禁荡起了无限的怀念之情,双脚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飞奔过去,正在我诧异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附近,这时才看清,那是一对面色苍白的夫妇俩。
他们正手持白菊,木然地站在路灯边的小路上。伴随着日出的光辉,身穿灰黑色衣服的他们,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单薄,两位互相搀扶,双眼都含着热泪,有的眼泪正顺着脸颊不停地滴落,看他们的年纪应该都不满55岁,但是已经满头白发,银丝在微风中不停的摆动。
显然是我的到来打扰到了他们,两位一同回头,我的脚步也在他们的注视下,慢慢的停了下来,双方就这么注视着,谁都没有出声,瞬间气氛很是尴尬,我无奈的笑了笑,这对夫妇也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您有什么事吗?”站在左边的男子先发话。
“没、没什么,只是看见您二位在这边,我以为有什么事呢,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哦,谢谢你呀孩子,我们没事。”男子眼中满是慈祥。
“你是住几号房的?”女子用手展掉眼角的泪水,一边温和的反问我。
“我住413。”
“413?”夫妻俩听见后相互望了一眼,一边女士嘴里小声的喃喃自语:“竟然已经有人住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什么?”我不解的问了句。
“没什么。”一边的男士见我反问,连忙打圆场。“之前我们女儿也是住你那间房。”
“怎么?你们是李娜的父母?”我惊诧道。
“你认识我女儿?”女子一听见我的话,明显的激动了起来,一把拉住我的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你一定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情绪就像洪水,一旦决堤就很难控制住,女子拉着我的手越握越紧,很快疼痛就传遍我的全身,而她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只是身体不停的下滑,直至做到了地上。
一边的男子见情况不对,马上上前想去拉开她,但是那女的力量大得惊人,一双手就像铁爪一样,抓着我连同她一起坐在了地上,接下来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那声音穿透了四周建筑物,不停地在回响着,哭声中透露的是无与伦比的绝望。
哭着哭着声音戛然而止,我仔细一看,原来那女人已经晕了过去,即使是这样,她的双手依然没有放开我。男人赶忙也坐到地上,用一边扶起已经晕倒的妻子,另一边用力的掰那钳着我的双手。
过了好一会,女人的双手才从我的手臂上剥落下来,仔细一看,几条血痕清晰可见,并伴随着火辣辣的疼。
“抱歉,自从我女儿去世以后,我妻子的情绪就很不稳定,希望你不要见怪。”男人一脸痛苦,孩子的离世何尝不让他也肝肠寸断,但是他必须坚强,因为家里仍然有人需要他的照顾。
“没有关系。”看见晕倒在地的人,我那还有心情去关心我的手,“阿姨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先到楼上我房间休息一会,等她清醒了我们再说。”男子点点头,我们两人合力,把晕倒的女子扶到了楼上。
过了足足1个小时,女人的情绪才稍微恢复了点,可双手依然在不停的颤抖,在房间中四处的张望。我知道,那是一种期盼的眼神,她期盼着在房间里能看见女儿生活得痕迹,虽然时隔半年,虽然住客已经变更,但是只要那份爱放不下,她的心就不会放弃。
“你——”女人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又不敢开口,很明显是怕刚刚的态度吓到我。
“没事阿姨,有什么你就问吧。”我表现得很大度。
坐在一边的男子,用双手不停地抚摸着妻子的后背,见她情绪依然比较激动,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开口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你,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跟我女儿怎么认识的。”
“叔叔你误会了,我跟你女儿并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并且知道她是上一个住客,仅此而已。”
我的话音刚落,两个人的双眼就是去了光辉,双双瘫软下来,看得人心中着实不忍,面对一个孩子的去世,没有人会比她的父母更加悲痛的了。
看着伤心的二位,我不知怎样安慰,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地聊起了李娜。
在他们眼中李娜是个极其乖巧的女儿,虽然自小家境殷实,但是父母对她并没有过分的溺爱,反而全力的想将她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李娜也没有让她的父母失望,5岁那年钢琴比赛就在全市赢定了冠军,12岁时书法比赛也赢得头筹,最后还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本市名校。就在一切都很完美的时候李娜出事了。其实这本也不该怪她,而是她的父母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把女儿保护的太好,教育的太好,好到让李娜忘记了这个社会上还有坏人,忘记了这个社会并不如书本上介绍的那样完美,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疏忽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悲剧的源头竟然是李娜恋爱了,就在青春懵懂的年纪,李娜遇到了生命中第一个她爱慕的男人,这个男人是经过她同学介绍而相识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咖啡厅,她约好和同学一起去看电影,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最后等到的就是她后来的男友——宏俊,原来同学临时有事但又联系不上李娜,就让自己的一个朋友来跟她说一声,就是只是一眼,李娜便爱上了宏俊,当天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泡酒吧,对于一个乖孩子来说,李娜从来都没有遇过这样一个幽默风趣的男孩,也从来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快乐。
很快李娜开始早出晚归、不认真上课,为了跟宏俊能够玩的开心,甚至偷偷的从家里偷钱出来。最后她放弃了在大学的学业,私自将学费取出,用这笔钱搬出学校跟宏俊同居了。
父母知道后当然很生气,不但气宏俊更气李娜,可是因为疼女儿,还是决定看看宏俊的为人,做好了让他们结婚的准备。
一打听下,李娜父母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宏俊是个远近驰名的感情骗子。外表的斯文和彬彬有理全部是装出来的,私底下他不但风流成性,而且专门喜欢攀附富家女,已满足其膨胀的物质欲,当发现没有什么油水之后,就会无情的将其抛弃,在李娜之前宏俊至少用同样的手段骗取了10几个女孩的信任。
知道事实以后父母苦口婆心的劝阻,但是在爱情包围中的李娜那里肯定听,眼看无法得到父母认可后,竟然从家里偷偷拿出了80万消失了。
直到半年前警方联系到她们,这才知道了女儿的下落,不过时隔半年的相见竟然是在太平间里,李娜父母不敢相信,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儿竟然摔得面目全非,李娜母亲当即晕倒,醒后狂叫着:“这不是我的女儿,这不是,这不是。”
就在悲痛中他们想起了宏俊,但是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他,又到哪里去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这里,我对他们充满了同情,但也充满了无奈,看着这对夫妇,看着花白的头发,我竟然联想到我的父母,一时间,险些流出眼泪来,没有什么能说的,只是简单的安慰了几句,在这种情况下所有语言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送走了李娜的父母,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脑中不停的回响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和那年迈男人眼角滑下的泪水,日后让他们如何生活呀,也许找到宏俊是他们目前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不知何时,我望着手上的淤痕进入了梦乡,在睡梦当中我竟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情感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