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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微愣片刻后,紧随秦知画姊弟二人,行至平南王府门外,稍有停顿,之后确定秦知画放他进去,这才步入府院。
于平南王府中的所见所闻,与萧萧料想中的颇不一样,平南王府内院与其余王府差不多大小,青石板铺设的小路两旁有苗圃花草,正值盛夏之季竟香斗艳,花香袭人,而王府之中却少许多人气,从府门至正堂,一路之上萧萧并未见到其余人影,连个丫鬟和下人都不曾见到,对此,萧萧感到颇为诧异与疑惑。
“木兄可是奇怪为何府中不见下人?”,在萧萧疑惑之际,秦明放缓脚步与其并肩而行,见萧萧脸上不解的神色,笑问道。
“不错,是有些奇怪”,萧萧点点头道。
“这也难怪木兄会有所好奇,放眼整个京城之中能称得上王府的宅子,哪处没有十几二十个打杂的下人与端茶倒水的丫鬟?其实,木兄有所不知,几年以前这平南王府也是如王侯贵族般满堂朝气,只是这些年变得实为不景气”
说到这里,秦明的脸色变得有些黯然,叹口气继续道:“几年前我娘身患不治之症,不久与世长辞,而这些年爹爹又时常镇守边关,逢年才回来一两次,如今这平南王府只有我姐弟二人打理,姐姐习惯一个人清静,整日在书房里不是研习儒学就是兵法韬略,而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四处厮混,如此这样,平南王府有无下人也没什么区别,索性不要任何下人还落得个清静自在”
“原来如此”,萧萧微微颔首。
在二人低声交谈中,约过去盏茶的功夫,二人来到正厅门前,由秦明将萧萧迎入。
进入客厅后,秦知画吩咐秦明去她书房取些银两来,待秦明下去后,而她却是自顾自地坐在堂上,翘起二郎腿,极不淑女却别有一番妩媚韵味的倒茶品香,没有招呼萧萧入座,也没有尽到半点的地主之意。
而萧萧也知道他是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再者在人家的地盘,见秦知画没有搭理他,也没有让他入座的意思,萧萧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喧宾夺主,站在大厅之中环顾四下,厅内的摆设极为简单朴素,但却别有精致。
在秦知画身后墙上挂有一副山河水墨画,此画气势磅礴,恢宏壮观,以萧萧如今的眼力可以得出是作画之人颇有几分功力,却并非是修炼画道的画士,遂也没有多加在意。
在正堂一侧的墙上是三幅字画,当萧萧见到字画之上所写为何后,不免微微错愕,只见三幅字画上书写的正是他前后三次会试中所作的诗词,书写三首诗词的字体皆是俊丽舒朗,内藏秀气,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而让他为之震惊的是,其中那首被外人称之为怨闺辞之词之中,他明显感受到书写之人所拥有的琴画之道,而且与最后一首词中隐隐觉察出几丝刀光剑影的踪迹。
短暂的震惊之后,萧萧上前移近那三幅书画,近距离的仔细观赏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好。
坐在堂上暗中一直观察萧萧的秦知画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问道:“不知木公子何出此言?”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书写此诗词之女应该身上最少修得琴画二道,将此两首似写女人之词之中女儿家的情感表达的淋漓尽致”
见秦知画终于与他说话,萧萧转首一脸认真又有几分感慨之色地道。
听到萧萧的回答,秦知画眼中闪过两道光芒,随之退去,又问道:“听你话外之意,这书写之人不止琴画二道,那你是否可从中得出其余之道?”
萧萧又将目光放回三幅字画之上,沉吟半响后,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地道:“此女还修另一种道,其中有酣战有杀伐,还有虚实真假之意,似武道又不太似,我似乎从未见过这种道,实在是令人费解”
“没想到你这个儒士倒是非同一般”
听到这里,秦知画首次从座位上站起,渐步轻移至萧萧几步之外,之后双手负后,绕萧萧行走一周,目光盯住萧萧,如第一次见到萧萧般上下审视许久,直到萧萧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才微有些收敛,却是改为直视萧萧的脸颊,淡淡问道:“敢问道友,儒家九道,你修得几道?”
“书画二道”,萧萧谦虚一笑道。
“我不信”,秦知画摇摇头道。
“那你可以猜猜”,萧萧对上秦知画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轻佻的弧度。
秦知画脸上升起一丝冷漠,不屑地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道:“你修几道关我甚事!我关心的是你究竟是何人,来萧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之前已经对你说过,我是慕萧将军之名而来”
“休要拿此来糊弄我!萧将军固然英名犹存,却在年轻一代中鲜有人再提起,更别说观拜府邸,你若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怎会来此?此外,你得罪柳家的二公子却不及时逃路,还有如此闲情雅兴,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从中定有阴谋,而且此阴谋最后的得逞与否,要远远重要于得罪一个柳家,换句话说,得罪一个柳家根本无法比拟阴谋得逞后的好处,我说的可对?”
秦知画说完,一脸戏谑地盯向萧萧,等待见到萧萧被揭穿阴谋与真相后心虚的表情,而萧萧此刻脸上所呈现出来的神色却再一次让她大为失望。
只见萧萧听完秦知画自认为有理有据的分析,顿时嘴角冷气连连,脸上铺满黑线,一阵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此女整天到晚脑袋里想些什么东西,很难想象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到其口中怎么却变成蕴藏一个巨大阴谋似的,有心想反驳解释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向其道出事情的真相,他可不想过早的暴露身份。
萧萧苦笑过后,想起之前秦知画在外面似真似假的一句话,顿时心有应对之策,目光略微扫描一番秦知画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脸上露出几分羞涩之意,摸摸鼻头故作掩饰,轻声笑道:“其实我是为姑娘你来的”
“为我来的?”
秦知画一愣,显然没料到萧萧会如此大胆地直接表白,随即面含愠色,俏脸上还微微泛有一丝似娇羞的红晕,含羞带怒地狠狠盯住萧萧,冷声道:“别痴心妄想,你给我滚!”
见秦知画动怒,萧萧心中暗暗失笑,似有心想报复一下秦知画之前的唬吓与天马行空的猜测,于是嘴里小声嘀咕道:“你还没有借我银两......”
“借什么借!没有!”,秦知画冷视萧萧,举起粉拳,大有动手开打的势头。
萧萧下意思地退至墙根,装出一副害怕恐惧的样子,弱弱地道:“你答应借我银两的,俗话说的好,小女人言出必行,言而有信,一言九鼎;常言又道,小女人不妄言,言必有信,不妄动,动必有方,你可不能如此对待客人”
听完萧萧如妇人般的喋喋不休,而且说得绘声绘色,表情堪称活灵活现,若是不知晓其中缘由的外人见之,定会以为秦知画是蛮横不讲理的恶人,而萧萧却是品行柔弱的良家少年,秦知画当即忍不住娇笑出声,随之意识到失态,急忙收敛笑容,板起脸狠狠地瞪一眼萧萧,却没有再赶萧萧离开,拂袖转身坐回座中,瞥过首去似赌气般不再搭理萧萧。
见到此女的娇态,萧萧不禁失笑一声,暗道此女不仅容貌倾国倾城,而且有几分女儿家撒起来的可爱,少许多大家闺秀及千金小姐的娇柔金贵与自以为是,而几番动怒也是色厉内荏。
萧萧不知为何秦明取银两会用如此长的时间,也不知何时取来,见秦知画依旧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犹豫片刻后,走过来坐在堂下的客位上,自己动手端起茶壶倒上一杯茶,优雅地品上一口,那样子倒像他是这平南王府的主人,从始至终堂上的秦知画只是静静观望他,却并未多说什么,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二人沉默一阵后,萧萧抬头间正好面对墙上的那三幅书画,想到什么,遂笑道:“这三首诗词听上去十分耳熟,尤其是第一首诗中那句‘天生我才必有用,万道之外皆为道’更是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此诗应该出自那位如今名头正盛的萧萧之手”
听闻萧萧的名字,秦知画双目一亮,却是淡淡瞥萧萧一眼,依旧没有言语,萧萧尴尬一笑,又道:“见姑娘将萧萧的诗词悬于墙上,想来对这个萧萧也是崇拜有加,不知姑娘可认识这个萧萧?”
“我认不认识萧萧关你甚事!”,秦知画没好气地道。
“那倒是”,萧萧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与其吃闭门羹倒不如安静等待银两到来。
又过去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却仍然不见秦明回来,萧萧忍不住问道:“令弟为何去这么久?”
“我借你银两都不急,你急什么?”,秦知画不屑地撇撇嘴道。
“我倒是不急,反正这里有茶喝,还能暂时躲避柳青藤一伙寻上”,萧萧又添杯冷茶懒懒地道。
秦知画翻翻白眼,随后小声问道:“那你是否认识萧萧?”
“这个……曾有幸见过一面”,萧萧轻声笑道。
秦知画淡淡哦一声,又问道:“你叫木肃?”
“不错”
“是哪个木肃?”
“木肃便是木肃,哪有这个那个?”,萧萧鄙视一句道。
“我是问木肃二字如何写?”,慕紫衣娇嗔道。
萧萧将木肃二字用手在身前比划几下,秦知画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忽然妩媚一笑道:“原来是这个木肃,木加肃不正好是个萧字,那你为何不姓萧而名萧,却偏偏叫如此怪异难听又无丝毫内涵的名字?”
闻言,萧萧顿时一愣,自然从此女的话中听出隐晦的意思,也知道此女可能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暗道此女当真观察细微,却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完全知晓还是有试探的成分,脸色不悦地道:“姑娘怎能如此说话?这姓氏是祖上先人赐的,怎能说改便改?”
而萧萧适才略微的慌神却是全部落入秦知画眼底,秦知画凝视眼前的少年,娇媚的脸上笑容愈加明媚动人,双眸之中隐隐闪烁水光,双唇微微颤抖,似欲说些什么却又没有道出,随之又低下头小抿茶水,而这次的茶水却是异常的甘甜,甜得微微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