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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雨珠子一颗颗从天上砸下来,在河面上荡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睍莼璩晓
村妇手里端着脏兮兮的衣服,向着天看了一眼,口中抱怨道:“这该死的老天,还这样下雨,要让我怎么洗衣服?”
说完将自己的木盆子往地底下一放,转身走入自家的茅屋,不一会儿她拿了一把伞走了出来,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木盆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那村妇的目光一转,看着不远处转过墙头的一个身影,一把冲上去,吊着眉毛咧咧的骂道:“你这个小蹄子,你还有没有脸,抢别人的男人不算,竟然还偷衣服?怎么,勾引男人勾引的连衣服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呸!你这个老树皮,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我偷你衣服,当我没长眼睛?”
“你这个骚蹄子!也不看看自个儿被别人说成什么样了······”
“你说谁骚蹄子?老婆娘!”
“你!我撕烂你的嘴······”
“你竟然打我?哎哟,骚蹄子!狐狸精打人了!哎哟!”
······
这边这两人正扯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有注意从他们的身后转出的谢子晴,她心中汗颜了一把,提着那村妇脏兮兮的衣服急忙溜走,走到一条小溪边,向四处一看,这才坐下来,将自己的脸凑到水中,沿着自己的鬓角将那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撕下来。
湖水微微的荡开少女的面容,这是谢子晴几个月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这张脸,长开了些,脱了稚气,鬓角泛红,那是因为长期戴着人皮面具的缘故,一双眼睛不再是如猫一般的,清晰的显示出了锐利,还有沉淀下来的如水的沉静。
每个人都在变,她也在成长。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间已经去了一个甲子,自己还在这里等着。
她极快的躲入河岸旁边的深林中,将自己外面的旧衣服三两下剥下来,然后套上那件村妇的衣服,挖了一个小坑将自己的衣服埋进去,这才慢慢的往更深处走去。
腰上的伤口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停下,昨晚的时候她在那副将走后,就沿着树林往下走去,一直到刚才才找到一个破庙,现在的她根本不能投宿。
她在沿路留下了记号,只希望宋棋风能够早一点找到自己。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觉得自己有些眩晕,身上一时冷一时热的,腰上肩上的伤一阵一阵的袭来,竟然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暗暗的咬牙,然后忍住自己疼痛,加快了脚步。
到了那偏僻破败的小庙的时候,她的脚步都已经踉跄,她扶在墙上,一步步往前。
小妹还被她藏在小庙内的高台上,用草笼住。
她将小妹抱下来,就着那高台往后一靠,坐了下来。
她运气,替小妹解了穴道,然后喘息着等他醒来,头上的冷汗已经沿着自己的额角流了下来。
小妹长长的眼睫毛刷了刷,然后抖了抖,睁开了眼睛。
“小妹。”谢子晴唤她。
小妹惊了一下,急忙将自己的身体一缩,然后抬起头,颤抖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谢子晴笑了笑:“我是,你的爸爸。”
说到这儿谢子晴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关系,怎么就成了这样?
幸好“爸爸”这个词汇是现代的,小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否则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解释,小妹呆呆的看着她,然后一下子扑了过来,呜呜道:“爸爸!你就是爸爸!我知道!爸爸你怎么成了女的?”
谢子晴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爸爸本来就是女的,不要说出去哦。”
“嗯!小妹是不会说出去的。”小妹使劲的点了点头,睁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注视着她,着急的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谢子晴微微的喘气,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道:“小妹,吃点东西再说,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身体已经不有控制的往下倒去。
恍惚还有小妹着急的呼喊。
谢子晴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会儿在火里烧,一会儿在冰里冻,一会儿痛的尖锐,一会儿又疼的棉柔,浑浑噩噩的觉得全身都是肿胀。
天色渐渐的亮又渐渐地沉,时间如手指间的沉香,捻过去又漏下去。
谢子晴痛的呻吟了一下,感到有温软的水渐渐的灌入自己的嘴里,旁边还有着急清亮的女声在喊着自己:
“爸爸,爸爸······”
谢子晴使劲睁了睁自己的眼睛,肿胀的痛感从眼角出挤进来,光线慢慢的漏进来,首先进入自己的眼睛的是小妹着急的眼神,脸上还有眼泪,一颗颗挂在脸上,紧着眉头看着自己。
一见谢子晴醒了,小妹的眼泪突然“哗啦啦”流了下来,欢喜的道:“爸爸!爸爸!”
谢子晴看着她端着一个破碗,碗里还有水,料来刚才的水就是小妹给自己的灌的。
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笑了一下:“我没事。”
声音顿时又哑又破,仿佛枯竹一般。
一听到谢子晴的声音,小妹“哇”的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呜呜呜——爸爸,我的阿娘就是得风寒死的,你不要死啊。”
小孩子不懂的什么忌讳,谢子晴抬起自己的手,觉得酸软无力,她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爸爸不会死的。”
谢子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是得了风寒,昨晚伤势颇重,又淋了那么久的雨,竟然就得了感冒。
小妹看着她,然后突然甩开自己的胳膊小腿往外面走去,谢子晴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然后将目光转向破庙之内,小妹不知道是怎么燃起的火,小小的架了个火堆,自己的身体被她小心的往火堆处凑,但是看来她的力气不太大,所以自己的身体大半边还是在这里。
她心中生出淡淡的微暖。
小妹的身子不一会儿就窜了回来,手里拿着*的几株草,她小身子跪到谢子晴的旁边,然后将那几株草递到谢子晴的嘴边:“爸爸,吃,干净的。”
谢子晴看着那几株草上滴落的水珠,在看着小妹一身*,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她张开嘴,将小妹递给她的草嚼烂在自己的口中。
微微的苦微微的涩,但是又带着几分甘甜。
小妹看着谢子晴吃了下去,睁着自己的眼睛道:“爸爸,我曾经吃这个,然后好了。爸爸,你觉得好了吗?”
谢子晴心中暗笑,哪里有这么快?她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慰道:“嗯,好的多了。”
小妹的眼睛立马弯了起来,谢子晴让她帮着将自己扶起来,然后靠在高台上,将自己的目光看向殿外。
天竟然又黑了。
破门被掩上,但是仍然有风灌了进来,吹得火一颤一颤的。
小妹突然回身,用木枝在火中掏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东西滚了出来,谢子晴一看,却是那块馒头。
小妹朝着谢子晴一笑,道:“爸爸,我们吃馒头吧。”
谢子晴心疼,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这个孩子,她点了点头,小妹端着清水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馒头撕下一小块,在水中微微的泡软了之后,凑到谢子晴的嘴边。
谢子晴张嘴,艰涩的吞下。
小妹眉眼弯弯:“嗯!爸爸很乖,小妹也吃。”
说完撕下一块,往自己的嘴里塞去,谢子晴看着那一小块,小的只有拇指大小,可是小妹依然吃的眉眼弯弯,还嚼出很大的声音,仿佛这是很大很美味的东西。
谢子晴几乎都要忍不住涌泪。
每一个人都是一份成全,谢子晴故意装作没有发现的模样,微笑着和小妹将这一块不大的馒头分吃了。
吃了东西之后谢子晴拥着小妹又沉沉的睡了下去。
等到谢子晴醒来的时候,全身都轻松了很多,但是自己的半边身体几乎都麻痹了,看来毒素已经蔓延到一定的地步了,必须马上处理。
谢子晴看着沉睡的小妹,爱怜的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摸,然后再次点了她的睡穴,她害怕下面的事情会吓到她。
她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服,然后一层层拉开,里面的衣服已经完全粘在血肉上了,谢子晴微微闭眼,毫不留情的将衣服一拉,衣服从血肉凝结处分开,谢子晴的眉毛只是微微一闪。
为了装扮成男人,她用厚实的棉布将自己的胸一层层裹上,和人相碰也不会有人察觉出什么异样,她低头一看,只见鲜血都粘在上面了,她心中暗叹一声,没有在管,从自己的衣服里抽出匕首,准备将自己腰上的腐肉割下来,然后放血,将毒素暂时的缓解。
她的匕首刚刚触到伤口,庙外却突然传出声响来,而且,人很多。
谢子晴心中一惊,难道那些人都已经追到这儿来了?
她急忙将自己的衣服一掩,然后将小妹藏到高台之后,这才返回来。
庙里面还有火,所以,不能没有人,而且,现在自己穿着女子的衣衫,根本就是女人的相貌,单身一个,应该没什么大事。
谢子晴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发带一扯,流云般的乌发落了下来,这下,跟那个“谢南”再也没什么相同的了。
谢子晴刚刚将自己的发带扯下,然后,歪头做睡觉的模样。
破庙的门被推开。
谢子晴尖着耳朵,只听到一个油黏黏的声音道:“大哥,这有座庙,今晚就在这里吧。咦?有火!有人!”
“老二,吵什么吵?后面还有敌人,小心些。”一个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子晴从自己披散的发中一看,只见先后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形较小,后面的那个却是身材较高。看来前面的是那个老二,后面的是大哥。
而在门外,还有几个人坐在马上,穿着蓑衣,马上挂着刀鞘。
这虽然不是追兵,但是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老二走上来,看了谢子晴一眼,道:“大哥,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村妇,啧啧啧,长得好今晚就伺候大哥来了。”
那大哥的眼光在谢子晴脏衣服上,乱头发上一扫,冷声道:“一个乡野村妇罢了,扔出去。”
老二笑了一声:“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大哥一定是看不上眼的。”
说完上前拖着谢子晴的胳膊将她一提,就想将她丢出去。
谢子晴被他这样一扯,腰上的伤口痛的紧,但是却什么声音都不能发出。
但是,那个老二的手却突然突然顿住了,他的声音都颤了颤:“大哥!好!好美!这是好货色啊!”
那个大哥三步并两步的走上来,然后扒拉开谢子晴脸上的头发,眼睛迅速亮了起来:“多少年不曾见这样的美人了!哼!”
老二的眼睛黏在谢子晴的脸上,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但是还是压着自己的声音道:“今晚大哥你好好享受吧。”说完悄声的走出殿外。
那大哥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谢子晴,他将她拦腰一抱,然后扔在草堆上,然后将自己的外袍一扯,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的身体往前一扑,抓住谢子晴的衣服一拉,刚刚看到那粗布衣服下那凝脂一般的白玉肌肤,身体的火顿时就窜出几个度。
他正准备一拉到底,外面的老二突然叫了起来:“大哥!大哥!飞鹰他们来了!”
那个大哥恨恨的一咬牙,伸手在谢子晴的腰上一掐,这才起身往殿外走去。
门被打开又关上,谢子晴躺在那里,心中暗骂,刚才那个大哥在自己腰上的那一掐简直让伤口又痛了十分。
谢子晴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硬碰硬,况且还有小妹,她能做的,就必须智取。
所以,她是准备将这个大哥悄无声息的拿下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离开了。
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然后又有马蹄的声音,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们走了?
谢子晴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的,正想睁开眼,但是门却突地一响。
然后,脚步声鬼鬼祟祟的靠了过来。
那人走近她,赞叹道:“好漂亮的女人!嘿,凭什么只有大哥能享用这样的货色?呸!今日让我来!”
这是那个老二的声音!
原来他竟然没有离开?
谢子晴心中冷笑,没有离开么,那么就是你了。
谢子晴的衣服刚才被那个大哥一拉,露出雪白的颈项和纤细的锁骨,如笔袅袅,当真是说不出的惑人。
老二使劲的吞着口水,然后猛地扑了上来。
然后,他看见一双眼睛,这眼睛似浓似淡的颜色,却沉冷冷的藏着一剑锐利。
这样的脸,配上这样的眼睛,很独特。
他涎着脸道:“小妞,让爷好好弄弄。”
他的话音一落,突然间眼睛一突,脸上恐惧惊惧齐齐涌了上来。
谢子晴伸腿一踢,他的身体立即腾地翻滚到地上。'
谢子晴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一丝丝惨淡下去,最后僵硬枯死。
谢子晴看着自己手中的毒针,往地面一扔,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以防万一,她现在必须立马离开这里。
她站起来,刚想转身将小妹从覆盖的草堆里抱出来,但是她刚刚走到高台之后,门外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个老二尸体就在这里!
必须在这眨眼之间做出反应!
门被推开,谢子晴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瑟瑟发抖。
她缩在地上,惊恐的望着走进来的那个大哥。
那个大哥的目光在谢子晴的身上一过,然后看了一下地上的老二和掉落的毒针,上前一步,抓住谢子晴的衣服,一提,一双眼睛看向她,粗噶的问:“怎么回事?”
“有人……你们走后,有人,有人进来……”谢子晴颤抖着道,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迷雾一般的朦胧,看起来当真是楚楚可怜。
“妈的!着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那个大哥脸色一黑,骂了一句。
他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道:“你们将老二的尸体埋了,别让人发现。”
“是。”后面的人答应着,将那个老二的尸体抬了出去。
谢子晴心中暗舒了一口气,但是那个大哥却一把提着谢子晴,迈步走了出去。
黑夜还在,雨点还在打着。
他一把将谢子晴甩在了马上,然后跃上去,拿了蓑衣将谢子晴盖住,威胁到:“你若敢说一句话,老子立马将你剥光了杀了,懂不懂。”
谢子晴的身体抖了抖,那个大哥在谢子晴的臀上一拍,笑了几声,然后驰马而去。
谢子晴被蓑衣盖住,却担心着小妹,现在这么危险的情况,绝对不能将小妹带进来,必须要找时机返回来,或者,是宋棋风他们根据她的标记找到小妹,不过这个假设微乎其微。
谢子晴在马上颠得仿佛快散了架似的,从腰上开始的半边身子都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在这样下去,自己就算拿到解药,身体也要遭受巨大的创伤。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马奔了半个时辰左右,谢子晴被那大哥连着蓑衣抱了下来,耳边有软语轻吟,香风入鼻,听到有人在对着人说找几间房间,然后又是隐隐约约的女声。
谢子晴微微露出苦笑,看来自己和青楼当真有不解之缘,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也能被带到青楼来。
那大哥抱着她前进,从蓑衣下都能感受到那迫人的灯火,然后又是踩在楼梯上的声音,看来是上楼了。
那人踢开了房间门,然后将谢子晴甩在了床上,一把揭开了蓑衣。
谢子晴的发丝缠绕在自己的嘴上,看起来颇有一分魅惑的姿态,那大哥的呼吸猛地重了几分,他的目光从上往下仔仔细细的在谢子晴面前一扫,突然一把抓住谢子晴的头发,将她往里面一扔,然后,半跪上床,抓住她的衣服,一撕。
“嗤啦——”一声,谢子晴的外衫已经成为两半,薄薄的里衣隐约可以看见那如雪的肌肤。
谢子晴全身的力气都几乎抽走了一半,几乎连撑起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把抓住那个大哥抓着自己领口的手,弱弱的喊了一声:“等等。”
那个大哥冷厉的眼睛在她面上一扫,然后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想干什么?”
谢子晴微微低了眼睛:“我饿。”
这声音软绵绵的,再加上谢子晴微低的头,在灯火下显得如斯动人,连他也不禁的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
他伸手往谢子晴的脸上一掐,然后起身,打开房门,对着外面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有小侍女端着糕点进来。
谢子晴使劲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走下来,刚想坐到凳子上,却不料那大哥抓住谢子晴的手,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
“吃。”那大哥冷冷的吩咐。
谢子晴的右手根本没有半分的力气,只好伸出不太灵活的左手去拿那块糕点。
她尽量使动作慢下来,想要考虑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这仿佛是一个死局。
她好不容易从那样的困境中走出来,怎么能在这里失去所有?
谢子晴低头吃着东西,但是那大哥却嫌她实在慢,一把拿起一块,往她的嘴里塞去:“再不吃完就别吃了!”
谢子晴刚刚将一块糕点吞下,那人已经迫不及待将手往谢子晴的身上探,低头咬上谢子晴的脖子。
谢子晴一咬牙,抓住他的手。
“妈的!又怎么了!”那大哥抬起头狠狠的看向她。
谢子晴忍受着脖子上那令人恶心的感觉,颤巍巍的道:“我,我自己来。”
那大哥一听,眼底露出玩味,然后放开谢子晴。
谢子晴站在他面前,然后伸手慢慢的去解自己的衣服,她解得很慢,甚至手都在颤抖,但这看在那大哥眼底里,立马变成火焰,直直烧的理智都少了几分。
这时候,他的目光都注意到少女的手上,等待着那双手缓缓拉开一幅绝美的风景来,丝毫没有注意少女没有太大起伏的胸膛。
雪白的肩露了出来,如上好的美玉,粉嫩嫩又似花。
那大哥猛地扑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谢子晴猛地出手!
针头一下子触到他的身体,却突然停住!
再也刺不进去半分!
那大哥冷冷的眯起眼,然后,隔开谢子晴,看着那针,稳稳的停在了自己的小腹。
“原来是你,杀了老二!我竟然没有想到!”
“年年打雁,没料到今儿倒被燕子啄了眼。好,好得很!”
那人狠厉的看来,然后伸手往自己的小腹上一弹。
竟然,是铁腰带!
谢子晴看着他伸手劈来!
谢子晴往后一退,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受伤的身体这一退,已经拖到极致,头上冷汗仿佛突然决堤的潮流,猛地冒出。
那大哥一脚踢来!
谢子晴想也没有多想,身体一仰,从窗户栽了下去!
“砰”的一声,谢子晴摔倒在地,身上的骨头“咔嚓咔嚓”的断裂开来。
她的眼睛已经痛得一下子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这青楼中的所有人都被这样的突变而震得一下子没了声音。
谢子晴想要吸气,想要找回自己的视线,想要站起来。
但是,在她根本没有还击之力的情况下,那个大哥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想逃?老子今天当众扒了你!”
谢子晴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里,在这个青楼里,不是寻欢作乐的客人就是艳女小倌,谁会去救助她这样的一个人?
她深深的咬牙,手底却没有半分的力气,只有自己的心跳一声声响了起来。
她模糊的视线里,仿佛还有他的人,自己就算将这人杀了,剩下的人又如何对付?
但是,她不能死。
谢子晴想要支起手,但是刚刚撑到半途便无力的软了下去,重重的倒在地下。
那个大哥站在她面前,然后,将脚狠狠的压在他的手上,然后,笑了笑,说不出的阴险毒辣:“扒了她!”
但是,这句话的尾音却突然抖了抖。
谢子晴只觉得一阵寒气,冰冷与怒气仿佛隔了千里却依然袭来,然后,鲜血突然从眼前溅开。
天地间顿了片刻,然后,惊叫声窜了起来!
“啊!杀人了!”
“砰!”的一声,那个大哥的身体被拦腰砍成两半,落到地底。
一袭青衫在谢子晴的面前停下。
他弯下腰,将自己的衣服一扯,轻轻盖在谢子晴的身上,伸手小心翼翼的掠过她全是冷汗的额头。
他将谢子晴抱了起来。
谢子晴咬着牙,声音微微的沙哑:“为什么在这里?百里奕。”
他轻轻的盖住她的眼,低低道:“睡吧,睡起来什么都好了,谢……子晴。”
他迈步走了出去,拖着的长剑在地上割出一痕孤寂的红。
谢子晴强自睁着自己的眼睛,握住他的手臂,道:“小妹,庙,庙里……”
“好。”
谢子晴仿佛突然放下心,全身都软了下去。
他抱着她,旁若无人的走出去,剑犹滴血,然而这风姿,却将所有的血腥化成她扺掌间的高贵无双,他之所至,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让开,仿佛不配让这样的人沾染自己的人间浊气。
他站在门口,目光越过这天地的一尺黑暗,落到不远处楼阁上。
宋棋风手中端着酒杯,遥遥向她一递。
百里奕低头看了一下怀中的少女,见她虽然神智都有点消散,但是依然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昏过去,发丝被冷汗糊在脸颊上,苍白中却是令人心惊的美。
是这样吗?就算刚才可以放松,但是却从来不会去放心的依赖么?又或者,这份依赖,只是属于那一个人?
这一刹那,竟然有一丝绵延的痛楚,沿着这手指尖少女的体温慢慢的涌上心上。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为这样奇怪的感觉而动容,但是这样的感觉却突然飞逝而去,他微微停了停脚步,然后继续抱着谢子晴往前。
谢子晴只在朦朦胧胧中感觉的到百里奕将她抱到了一间屋子里,然后将她放到了榻上,顺着她的手腕送来一股真气。
她的身体仿佛对这样的真气极其的渴求,大口大口的吞噬这股气流,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冷汗渐渐变热,如黄豆一般的颗颗落下,而全身随着汗气的蒸发,也散发出一阵腥气。
谢子晴的神智终于恢复了过来,她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百里奕,发现他的脸色泛白,一缕发丝也因为汗水贴在额角。
谢子晴心中涌出难言的感觉,最后也只是再心中苦笑,她一把按住百里奕的手掌,道:“好了。”
此时说谢谢都显得太轻薄。
百里奕看了她一眼,然后收手。
谢子晴的脑袋枕在枕头上,过了一会儿,才支起自己的身体,摸了摸自己扎在腰上的袋子。
她问:“有没有匕首?”
百里奕从自己的怀里取出匕首,谢子晴一看,就是那日他给自己割楼双月的那把。
谢子晴接过,微微低下头,最后淡淡的道:“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百里奕奇怪的看着她,有一瞬间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多问,转身出去,轻轻的扣上了门。
谢子晴等到他走之后,这才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服,看着腰上那一团,然后将外衫垫在那里,拿起匕首一匕首削了下去!
“嗯。”剧烈的疼痛使她闷哼出声,她仍然睁着自己的眼睛,将匕首插进去,挑开腐烂的血肉,让乌黑的鲜血流下来,然后浸透外衫。
她毫不留情的对自己下手,冷眼看着,仿佛这样的痛楚与自己无关。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过,然后沿着下颌滴落。
等到那乌黑的鲜血全部变成红色的时候,她这才收手,扯下一块布匹往腰上一缠,全身往后一靠,大口大口的喘气。
百里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门口轻轻敲了三下。
谢子晴将满是鲜血的外衫往枕下一塞,缩到被子里,道:“没事了。”
门被推开,百里奕走了进来,目光立马扫向她,这一眼有些锋利,谢子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百里奕已经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提。
腰上的伤口仿佛瞬间撕裂,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冷汗“刷”的逼了出来。
少女纤白的身体一瞬间占满他的眼睛,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但是在触及到她腰上的那一抹浸透的红色,却凝注了目光。
他默然的看了谢子晴一眼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苦涩哀凉叹息无奈瞬间滑过,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无言相对,到了最后,还是百里奕转开了自己的目光,放开谢子晴的手。
“我去拿伤药来。”百里奕说完转身走出门外,夜色沾在他身上,微微的哀祭,被风一吹,便化了。
谢子晴抱住自己的胳膊,那冷意透进肌肤,连痛意也消磨了。
百里奕,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明明我说过不要再帮我,可是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欠你?
不一会儿百里奕拿来伤药,谢子晴接过,然后抬起自己的眼,看着他。
“百里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来日,我必定还你。”
“还我?”百里奕微微的挑了挑自己的嘴角,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好啊,还我便是。”
谢子晴微微闭了闭眼,她真的不想再和他牵扯上任何的关系,或者心底里在隐隐害怕,害怕那个龙凤天珠的预言,让她的命运无法终止的向前。
更或者,在她的心里早就建了一座城池,这座城池里只有一人,她只想和那样的一个人地老天荒。
当夜谢子晴休息在这里,不得不说百里奕拿来的伤药确实有奇效,第二天的时候伤口就开始结疤,连伤口也没有太大的痛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子晴感到自己一身的腥气,身体也能活动自如了。她突然想起想起百里奕为自己的输送的气劲,莫非神奇的将那些毒素全部排出?
谢子晴从床上起来,看见了摆在旁边椅子上的一套男装。
她想了想,还是穿好男装,戴上自己原来的那个面具,走了出去。
百里奕正带着小妹坐到海棠花树下吃着早饭,小妹一脸的笑意,乖巧的不得了,而百里奕也是一如平常的温柔笑意。
谢子晴又开始恍惚,如果南沉瑾,小妹和她坐在花树下吃饭,那又是如何的景色?可是,当初自以为是的不知,到现在,才知道连一起吃饭都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人生如此,又有何焉?
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百里奕已经在向她招手,谢子晴走过去,小妹抬起头对着谢子晴糯糯喊了一句:“爸爸!”
百里奕微笑道:“这爸爸是什么意思?”
“嗯。”谢子晴停顿了一下,道,“就是很亲近的人的意思。”
“是吗?”百里奕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道:“坐下来吃饭。”
谢子晴没有客气的坐了下去,拿起空碗自己舀了一勺稀饭,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你下来要去哪里?”
“南定城。”
“南定城?你怎么要去那儿?”百里奕不解的问。
谢子晴肃容道:“我既然逃出了北定城,不去讨个说法如何能行?”
百里奕看了她一眼,低了自己的眼睛:“我把我的十二精兵骑给你。”
“谢谢,我不要。”谢子晴断然拒绝。
百里奕淡淡的道:“算我借你的,来日你还我一百二十人马如何?何况,这可以算到救命之恩里面,我也要报酬。”
虽然明知道这是他的借口,但是谢子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反驳,因为现在,她确实需要一点帮助的人马。
她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小妹的脑袋,轻声道:“来日,我还你一千二百吧。”
这样百倍的奉还,才能将所有的情感压下,百里奕,我这一行,只愿独自上路,风雨无阻。
百里奕沉默了半晌,方才笑道:“好。”
这座小镇位于北定城和南定城之间,是两城之间的唯一比较正规的落住的地方,所以人员颇多,但是也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所以今早上开始,谢南的画像就被贴满了大街小巷,而在小镇的入口处,也有人员巡逻,拿着画像比对一个个走过去的人。
腰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谢子晴暂时将自己的人皮面具摘下,坐入马车内,由那个十二个人护送着走过去。
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派头,恐怕谁都会忌惮几分。
马车一靠近,那个镇口守着的小将的目光在那健壮的马腿上一看,最后看向那些身姿挺拔,散发着威严气势的十二个侍卫。
“什么人,全部停下来检查!”
谢子晴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个侍卫已经冷冷出声:“我们是雍国的西凉世家,这是我家小姐的马车,凭你们就想检查?”
雍国西凉世家,掌握着雍国的水运,堪称富可敌国,便是一国之主也不敢怠慢。
谢子晴不由得佩服百里奕,这么短短时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稳稳当当,连身份也编纂好了。
那个小将听了“西凉世家”这四个字,果然犹豫了起来,道:“你们有何凭证自己的西凉家的人?”
那个侍卫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丢了过去:“西凉世家,碧水龙行牌,恐怕这时间没人敢仿造,也没人能仿造吧。”
那个小将接过令牌,一看,心中一惊,这样的玉质和雕工,果然是只有西凉世家才能干的出来的手笔,他犹豫了一会儿,道:“不知马车里面……”
“住嘴!我家小姐的岂是你想看就看的?”那个侍卫横眉,那种威严自生。
那个小将还有些为难,但是也知道对于西凉世家来说,能这般的解释已经给足了面子了。
正在这个时候,谢子晴将马车的帘子一捞,淡淡的道:“怎的?还有什么事?”
那小将一看马车内露出的少女琉璃清透一般的容貌,心中一定,急忙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西凉小姐你请走。”
谢子晴将车帘打下,于是马车队慢慢的驶过小镇口,向着南定城的方向出发。
谢子晴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想着去南定城之后的计划,却没有料到外面突然吵了起来。
谢子晴问道:“怎么了?”
那侍卫道:“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了,伤的很重,有人在救。”
“嗯。”谢子晴淡淡应了声,“走吧。”
“是。”那侍卫答应着,护着马车一转,转过那人群。
但是没有料到那个正在救人的医者却上前拦住了他们,这个医者只是随意出门,并没有带更多的救急药物,而现在谢子晴的这车队一看就不凡,所以便想要上前要些药物。
谢子晴听了这医者的言语,顿了片刻,捞起车帘,让小妹将她座位下暗格的伤药递给他。
那医者接了道谢,便转身离去。
谢子晴的目光往那儿一扫,却见一人躺在地上,一身鲜血,满目风尘。
她微微一呆,然后将自己的面具戴上,吩咐道:“将那人带过来,与我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