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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笠明冲进许慕颜的房间后,目光在扫到床上的人时,瞳孔瞬间紧缩,惊慌好似一根锋利的针,猛的穿透了他的心。
这种疼和惶恐,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快步走到床边,动作温柔的抚上许慕颜冷汗涟涟的额头,那种颤抖和湿黏的感觉让他的心瞬间紧缩,他的额上亦不觉冒出些许冷汗,心底深处浮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
“慕颜,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裴笠明低沉的声音夹杂着颤抖。
但床上的人却一丝不动,苍白面容平静而憔悴,看不出任何悲喜,他的情绪好似在这一瞬间崩溃。
他索性坐到她身旁,伸手将她的身体搂进怀里,此刻她的身体是那样冷,好似一块冰,她的身体那样柔弱不断在颤抖,就像秋日风里翻飞的树叶。
裴笠明将她搂得更紧了,好似要将她揉入他的体内。
“许慕颜,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我!”
他在她耳边大声吼道,脸上涌上来的是冰凝而疯狂的神色,心底涌上来的是悲怆如潮的情感,纠缠着懊悔的神情。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其实也是喜欢她的,对,是喜欢!
她就像缨栗,在他不知不觉间就已无声无息进入到他的血液,腐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这个人整颗心就此沉沦,不可自拔。
长久被压抑的感情一旦决了口,就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势不可挡,汹涌澎湃。
这一刻,他只愿自己能代她承受他的痛楚,可眼下他除了眼睁睁看她受苦外,什么也不能做…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此刻昏睡中的许慕颜只想好好睡一觉,从未有过的困倦一点点涌上心头,可有个嘶哑的声音却在她耳边不停吼着,咬牙切齿地念叨。
到底是谁总在她耳边吵?
她只想睡一觉都不行吗?
许慕颜吃力的睁开双眸,便看到眼前的一张脸看起来是那样憔悴痛楚,竟是裴笠明的脸。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他不是应该守在夏晴那里吗?
看着他一脸痛苦的表情,许慕颜心头一滞。
而后她苦笑着摇头,神情淡漠的侧过脸去。
眼下她已累的几近虚脱,根本就没有力气挣脱出他的怀抱,她只有用漠然疏离来对待他。
许慕颜不知道,其实这漠然的疏离比千言万语的痛骂还要令裴笠明难受。
他只觉内心痛的快窒息。
“慕颜,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你就把恨意都发泄在我手上吧。”说完,裴笠明将右手伸到了许慕颜面前。
看着眼前这只手,许慕颜心底的恨意顷刻间迸发出来,她张口狠狠咬住了他的手,心有多疼,她就咬得有多狠!
她恨他!
恨他对自己的冷情,无情!
刹时,腥甜的血味充斥在她口中,可是她却不管,仍狠命的咬,而后一道殷红的血顺着唇角流淌而下,冷汗亦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裴笠明双眉狠狠皱着,一动也不动,任许慕颜咬着,他感到了疼痛,可那疼痛远不及他此刻心痛的万分之一。
而他另一只手,则紧紧抱着她的腰,紧紧纠缠着。
站在一旁的容姨和裴笠辰几乎看傻了眼。
许慕颜此时的神智有些模糊,她再这样咬下去,只怕他的手受不了。
可裴笠明却只是轻轻皱着眉,竟浑然不觉,难道伤心会让人失去疼痛的感觉?
他们从裴笠明失态悲凄的神情里好似看到了他那颗伤心欲绝的心。
如今的他分明亦是痛苦不已,他们明明都喜欢着对方,却为何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爱情这个东西,难道非要如此波折,如此伤人?
这时别墅外响起救护车的声音,许慕颜这才松开了口。
灯光下,那道咬痕呈现在眼前,那样深,鲜血流淌,几可见骨!
许慕颜发泄完之后,便无力的晕了过去…
她不想再看见他,不管他刚刚露出的痛楚是真心还是假意,皆与她无关了,她如今的身心已经深感疲惫,只想找个没看不到他的地方,安静生活…
许慕颜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来到了心仪已久的法国马赛。
当她登上马赛某座山顶的时候,所有的视觉和感官不禁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撼了,真的真的很漂亮!
太阳温暖的照洒于眼前的碧蓝海上,海面是那么地,那么地平静,平静得让人深怕一不小心呼吸太大声就会把它的宁静给打破。
那灰白干燥的天然巨岩、低矮且近乎被阳光烘干的灌木、若干缓缓移动的白色帆船,和停靠在岸边的私家游艇,衬托着湛蓝的地中海,美丽得令人心醉。
许慕颜缓缓张开双手,贪婪地享受海风扑面而来的感觉。
站在顶端俯瞰了那令人神怡的景致后,她对那最靠近海面的一端更有一种触及的*,于是她沿着那蜿蜒崎岖的山路往山脚下走。
下山的路虽然比上山轻松,可那小径却比上山来的曲折,她走着走着远远地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正穿行于峭壁之间的踪影,她一路尾随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到了那最接近海面的岩石峡湾。
当她开口准备喊那个人的时候,天空忽然飘下蒙蒙细雨,那个身影却依旧往前走,眼看他就要走进海里了。
“快回来,前面很危险!”
许慕颜加快脚步想上前拉住他,但不晓得是雨水滑了路,还是她的鞋底止滑性不够,在一条通往下坡的小径上双脚一滑她整个往下跌,一屁股滑到了山道斜坡!
除了疼还是疼,泪水更是不能自己地飙了出来,她紧握着一旁的灌木,欲借力站起来,却因为抵不住脚上的疼,还未站得住便坐了下来,连喊了几声,“喂,救救我!”
远处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许慕颜看清那个人的面容后,心头一怔,竟然是他!
下一刻,许慕颜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有点泛黄的天花板,接着是那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
她的思绪不由呆滞了几秒,原来刚刚是在做梦…
“嫂子,你可算醒了。”耳畔随即传来一把欣喜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才注意到此刻床边站着两位身穿白袍的医生和护士。
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你整整睡了两天,哥他…嫂子你想吃点什么?”
裴笠辰本想告诉她裴笠明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两天,但就在刚刚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而后面色凝重的离开了,不过或许她眼下亦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吧。
“我不饿,笠辰帮我个忙。”
“什么?你说我一定帮你去办。”
“我想回家静养,不想待在医院里。”
许慕颜醒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出院,然后待身体好些之后就收拾东西离开裴家,和裴笠明离婚。
“这个…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回家静养。”
许慕颜点点头。
由于她身体已没有大碍,所以医生同意她回家休息调养。
再回裴家,许慕颜竟有种陌生感,裴笠辰告诉他夏晴已经被送到别处,许慕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那天晚上裴笠明没有回别墅,裴妈说公司有急事他需要工作到通宵。
许慕颜随便吃了几口饭便上楼去了,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准备开始思考离婚协议的内容。
第二天她准备出门去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好,请问您是许慕颜小姐吗?”
“嗯,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恒心律师事务所的余志伟律师,受我当事人夏恪先生的委托,要转交一份信函给妳,同时要请你在后天下午两点钟到我们事务所,我们会在那时候宣读夏先生的遗嘱。”
夏…夏恪?
遗嘱?!
许慕颜拧着眉头,该不会是什么诈骗集团吧?
夏恪怎么可能会给她留遗产呢?
自从几年前他们分手之后,便再也没联络过,她也只是偶尔打开电视看看他表演走秀而已,这事她越想越觉得可疑,而后她不发一言将电话盖上。
可一挂上铃声又随即响起。
许慕颜有丝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正打算开口大骂,却听见对方说,“夏先生在上个星期晚上逝世了。”
闻言,她的手不禁一僵,握住手机的手顿时凝住了。
片刻,才弱弱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们一定是诈骗集团对吧?夏恪无端端这么会死呢?”
“由于夏先生患上了癌症末期,两个月前他来我们公司委托我们订立的遗嘱。”
“你胡说!我不信,夏恪可是知名的模特,如果他真的死了,怎么会一份报导都没有呢?”许慕颜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断然地质问对方。
似乎对像她这样质疑的人早已司空见惯,对方平静地接着道,“许小姐别激动,过几天新闻就会播了,由于我们国家不允许安乐死,夏先生是在瑞士安乐死的。”
什…什么?
安乐死?
“许小姐,后天下午两点,请你到我们事务所来聆听夏恪先生的遗嘱,并领取他留给你的一份信函。”电话那头的律师对着仍旧沉浸在错愕中的许慕颜说道。
她很惊讶,很震惊,更多的是不相信!
曾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竟就这样静静的走了…无声无息的…
不,不,这不是真的!
一定不是!
许慕颜连忙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夏恪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在嘟声后留言,sorry…”电话那头传来一把机械而冰冷的声音。
她依旧不死心地重复拨打,一次,两次,三次…
她不知道自己按了多少次…
直到最后眼泪不禁下滑的那一刻,终于,她相信,夏恪真的走了…
这就是死亡,连最容易的通话也不能了…
她忽然觉得好怕好怕,一直哭,不停地哭,而后不由自主的拨打了裴笠明的号码。
但接起她电话却不是裴笠明,“慕颜姐,你找笠明有什么事?他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
听到夏晴的声音,许慕颜眸光一缩,他们怎么在一起?
裴妈不是说裴笠明一直在公司加班么?
呵,无所谓了,反正他爱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已与她无关…
许慕颜随即挂断了,她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而后她拨通了裴笠辰的电话,裴笠辰被痛哭的她吓到了,急忙挂了电话,朝家赶来…
那个下午,许慕颜在裴笠辰怀中不断地哭泣,把他手工制的深条纹衬衫给哭湿了一大半…
良久,他问她问发生什么事情,许慕颜不晓得该如何告诉他,只是让他将自己抱紧一点,此刻她需要一个人用温暖的力度抱着她,以此来告诉自己,他们都还活着…
傍晚,因哭累而沉睡的她在裴笠辰怀中醒来,她静静地听着他深睡而发出均匀地呼吸声,和那规律的心跳声,许慕颜突然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如此关系自己的人…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倏然,他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原来他并没有真的沉睡去。
凝望他关心地眼神,她淡淡开口,“夏恪…他死了。”
“夏恪?你是说那个模特夏恪?”
“恩…一个我曾爱过的人。”她坦然地说道。
“你知道吗,我没想到他会死,他还那么年轻…”
裴笠辰静默地凝望她,而后伸出拇指动作轻柔的把她眼泪抹去,“以后我一定不会比你死,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哭…”
先离去的那个是幸运的,因为留下来的总是哭的那一位。
她知道他的意思,眼眶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隔天一早,许慕颜打开电视,果然…
一切如律师说的,媒体一窝蜂的开始报导夏恪离去的消息…
她后来没有到律师事务所去,因为她不知道他有什么要留给自己,为什么要留给自己…
最后律师找上了门,并告诉她,夏恪把他所有的遗产、不动产、存款、股票、保险、分成了三份,其中三分之一留给他唯一的妹妹夏晴、另外三分之一则成立以他为名的慈善基金会,帮助那些还在流离失所中的孩子,最后的三分之一留给了她,外加一份信函。
三分之一,那不是笔小数额,许慕颜心里的震惊久久无法平复,直至她把他的信打开…
慕颜:
当这封信到你的手上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在了。
原谅我当初为了去外地发展事业而放弃了我们的感情,所以请不要拒绝我留给你的财产…
当我知道自己患上绝症那一刻,我根本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我在医院二楼的婴儿病房看见初生的婴儿呱呱地哭着的那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当初我们谁不是像这个宝宝一样,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也许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即将经历许多的酸、甜、苦、辣。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测试,不断考验我们的体力、耐力、智力、心力…有些人到了最后还不明白过来,所以他们failed了这场测试;有些人则明白了,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含笑而去,我想做一个笑着离开的人,所以在剩下的日子里,我开始和隔壁的邻居打招呼,开始关心身边的人、事、物。
然后,我发现这世界竟是那么地可爱,是自己以前太过专注于发展事业了吗?竟然忽略了那么多可爱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会否为我的离去而难过,如果你会,请不要为了我的离去而伤心,答应我去走自己想走的路,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爱自己想爱的人,我会把祝福留给你,把悲伤带走。
最后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妹妹夏晴,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替我多照顾她,我已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她,你不会介意吧?夏恪绝笔
夏恪的离去带给许慕颜很大的震撼,不是因为爱,而是再次体会到生命的无常。
握着他的信,许慕颜慌神了很久,没想到心狠的夏晴竟然是他的亲妹妹!
而夏恪希望自己能多照顾照顾夏晴…
此刻她的内心好似打翻了五味,思绪一片混乱…
良久,她忽然做了个决定,打算从他留给自己的财产里抽出一部分助养一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儿童,银行每个月会定期定额的自动扣账,其余的钱则原封不动存放在银行,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两天后,许慕颜约了帮她拟定离婚协议的律师见面,这一刻她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心还是会泛着隐隐约约的疼,但长痛不如短痛!
抬手看了看时间,糟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为了能准时赶到,许慕颜眼下只能选择抄近道。
可当她穿进小巷没几步时,顿觉自己的身体忽然便一只力道很重的手拽到墙边,而后她想大呼救命可那人眼疾手快的用带有Mi药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不一会她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菇凉们…希望你们能陪着文一起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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